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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头一口啤酒喷出来，“鸡精……这词怎么听着怪怪的？”

阿翘笑了，“哈哈哈，鸡精！难怪不肯修行，一定是嫌这么名字太丑！”

慕见轻扶额，莫名觉得她说的还有些道理是怎么回事。



第19章　食鬼



等到夜晚十二点，鬼魂都出来晃悠散步的时候，他们这一群还没喝完。

阿翘已经不省人事，抱着小光头的胳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人衣服当抹布用，小光头躲不及，还是头一回见女孩哭，本来就喝酒有点上头，这会脸一红，不知所措起来，朝慕见轻投来求救的目光。

慕见轻也不知道该干啥，没理会他，看大家都吃饱喝足，去买了单，回来说：“走吧，回去睡一觉，明天放你们假，都休息休息，这几天也累着了。”

白泽打了个酒嗝表示赞同，于是卫烨扶着阿翘，白泽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兮兮也有些醉了，被慕见轻抱在怀里眯着眼想睡觉。

明明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慕见轻站在最后面，看着昏黄灯光下的这几个人，忽然笑了。

慕容大人总是叮嘱她，一个人在外多交些朋友，对人热情一些，这样也不至于太过孤单。她却觉得无所谓，人嘛，活这么一世，什么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应该保持原样，赤条条无牵挂才是潇洒自在。可是今天，她心里却觉得暖暖的，连一向看不惯的宗易，慕见轻这会看着也觉得好看许多，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什么，进了屋，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她把兮兮放在柜台上和貔貅一起，这会站在楼梯口，有点呆。

宗易忽然停下脚步，看看她，问道：“上的去么？”

他是指上楼，看她这样已经喝醉了，要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他会拍下来，等她第二天醒了当着她面放给那几个小崽子看。

慕见轻歪了下脑袋，有点头晕，一脸真诚，“好像上不去。”

他笑了笑，走进将人拦腰抱起，上楼。

刚把阿翘安置好的卫烨正打算下楼回自己屋，看见他们两人愣了愣，心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两人都洗过鸳鸯浴了，抱一抱算什么。

于是他就这么见怪不怪地，淡定地下楼。

慕见轻还是有点清醒的，至少知道现在，两人这么动作有些出格。

只是没等她说什么，宗易已经把她扔床上，开了空调，将毯子盖她身上。

“我去外边睡。”

这么一来，也就没机会提出这个问题了。

迷迷糊糊的，慕见轻想起来，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在床上来着，他无缘无故爬上她的床。

她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

满足的一觉过后，慕见轻什么都忘了个干净，早午饭是阿翘做的皮蛋瘦肉粥，因为想着昨晚大家都喝多了，应该没什么胃口，就只煮了粥，还有几个小菜，都是邻居给的。

多亏了貔貅，他们这个小店可谓是蓬荜生辉，每天都有人送钱送东西过来，几个人的运气似乎都好了不少。

昨天白泽和小光头出去一趟，刘川一大早上就送了报酬过来，一小箱子现金，阿翘看着眼睛都在发光，然后好生收着，趁着吃饭的时候给慕见轻看看。

慕见轻没见过这么多钱，被土豪金闪的眼睛疼，合上箱子，说：“现金太多容易招贼，还是存卡里吧。”

白泽看看自己旁边的卫烨，再看看对面淡定喝粥的宗易，“哪个贼这么没眼力见，敢摸进这里来？”

白泽这个神兽倒是挺接地气，当初一来就害的慕见轻在鬼市里差点烧掉自己的头发，到店里还哭唧唧的，看着柔弱。实际上相处下来，没想到柔弱都是假象，这还是只很社会的神兽，只是平时有点懒不爱动弹，自以为自己满腹经纶，没事就喜欢写书，现在书柜上放的都是他写的，光是《白泽精怪图》就增删多次，全部手写，也真是难为了这只有文化的神兽为了显摆自己弄这么大阵仗来。

阿翘已经被默认负责后勤，这时最有发言权。

“我觉得吧，这些现金先留着，平时就买买菜添置些东西，以后再有人来找我们办事，就让他刷卡。”

慕见轻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半个月就这么一单生意，也算悠闲，挺好的。”

话音刚落，兮兮忽然出声。

“我们那天去图书馆，遇到一个鬼魂，他对沈曼曼的事情应该知道一二，沈玉贵我们抓不来，何不找他问问？”

阿翘眨眨眼，“图书馆，这个鬼还挺有文化的啊，待在这种地方。”

吃完饭正奋笔疾书的白泽听她这么说撇撇嘴，“如果你们说的是青城最大的那个图书馆，那就不是他有没有文化的问题了。”

“什么意思啊？”阿翘初来青城，还真不知道。

“自从二十多年前七月初一不知为何鬼门大开后忽然再没关上，众多鬼魂从鬼城涌出侵扰人间，一位高人垂怜，在青城一处设下结界，进入结界中的鬼魂可以不受浑浊之气侵染失去意识，等待鬼城之事解决，便可直接去鬼城城主那报道，入轮回，进入下一世。”

“那座图书馆一共十八层，象征着地狱的十八层地狱，呆在那的鬼魂也是幸运，能有一处庇护之所。只是这地方活人进出自如，鬼魂一旦进了就再也出不来，出来的鬼，不出三日，定会灰飞烟灭。”

“所以说，如果那些鬼魂文化高些，也是被这个结界给逼得，谁知道这些人在结界这地方偏偏建了座图书馆，没建商场游乐城什么的。”

慕见轻只知道那座图书馆里鬼魂众多，当初数了数发现有十八层心里很是疑惑，今天听白泽一解释，倒是通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鬼叫什么来着，魏……魏红？魏青？似乎是这么个名。

“明天我再去一趟。”慕见轻说。

今晚还得去初见找初旻，听说那天一把大火烧了他的酒吧，他找专人好生修整了一番，现在又跟以前一样热闹了。而且他怕再出什么事，这几天都亲自到场监督。

下午也是闲着没事，慕见轻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没有书名，倒是有三个不大不小的“白泽著”三个字。

白泽凑过来看了看，一脸骄傲地说：“这是我记载的从古至今各种阵法，边上还有本我注解的易经，建议你先看了易经再来研究这个。”

慕见轻笑笑，“易经小时候闲着没事看过了，也看了各个版本的注解。”

白泽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钦佩起来，“没想到我还能遇到一个文化人，哎呀呀，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慕见轻没再说什么，靠在沙发上专心看书。

她小时候跟着慕容大人长大，因为经常有鬼魂侵扰，慕容大人对她的人身安全很是忧虑，每天给她补课，教会她许多东西来防身。他们族里的那些秘籍，慕见轻都偷偷看了个遍，各个宝库也搜刮了一遍。

太久没看书，慕见轻研究了会，觉得这些阵法研究起来有些难，刚好困了，于是丢在一边，抱了个抱枕躺下睡午觉。

宗易一个人看了半天电视，没人和他抢，少了许多趣味，这会看她睡着了，拿过书来看看。

看着看着，心里有了几分猜想。

这只白泽的灵力淳厚，模样倒是有几分像他见过的那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晚上慕见轻本打算一个人去初见，小弟们休息一天也懒散了，看样子谁都不想动，谁知道宗易却跟了上来。

两人一直没怎么交流过，一是他们气质接近，都是老大，谁也不愿意就这么弯腰，二是慕见轻这个人一向不通交际，他不说话，她也就沉默。

几步路，慕见轻抬头看看他，还是开口：“其实如果你不愿意呆在这，我也可以向慕容大人说说，或者你直接走，我不会管的。”

她不喜欢勉强人，这人修为高，不知是人是妖，或是其他不得了的东西，她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到时候还真说不清楚，还不如就这么放他走，这样是不是也算是一个人情？

宗易两手插在口袋，略长的头发盖住额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就这么想我走？”

慕见轻噎了下，两人进了酒吧，灯光颓靡，音乐声震耳，他们都喜欢清静，寻了处角落坐下。

她说：“就事论事，卫烨、白泽、阿翘他们，都有自己留下来的理由，你没有告诉我，我自然认为你是有什么把柄被慕容大人抓住被迫在这，我不是我母亲，我很好说话。”

宗易抬眼看向她，目光微冷。

果然，曾经那个人，真的走了。

他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不知为何，慕见轻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闷。

最后，竟生出几分落寞来。

好像话说的有些重，把人给逼走了。

仔细想想，那天在城西的绘芳园，后来他一把火解决掉酒吧门口的小鬼，以及昨天抢走那个塑料喇叭……

宗易还是帮了她许多的。

或许，这也是慕容大人希望她改变的地方，行事不要太过偏激，给自己留一个回转的余地。行事如此，待人也如此。

慕见轻拿着一杯可乐慢慢喝着，看了看他离开的那个方向，再没有相似的背影，叹了口气。

恰好初旻过来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慕见轻在这，只是有边上那个男人在，他不敢上前，这会人走了，穿的花里胡哨的他便上场，坐在慕见轻边上，笑的像极了街上的皮条客。

“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提前说，我来接您呢？您看这可乐味道怎么样，是喜欢百事的还是可口可乐，我们这里还有无糖的，要不要试试？”

慕见轻被他“您”啊“您”的叫的头疼，摆摆手，“我来是想问点事情，你不用这么客气，论起辈分，你活了几千年，也不合适。”

“沈玉贵的事你不愿意说，我知道你不想得罪他，我今天只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了青城帮沈玉贵。”

初旻苦笑，“你这不是为难我，我跟你说了，跟得罪他不是一个样么？”

慕见轻冷下脸，“你以为我查了这么久是古道热肠闲的发慌吗？我们慕家下了令，一定要捉到这个人，你明不明白？”

初旻勉强扯了扯嘴角，“强龙不压地头蛇，沈玉贵是土生土长的青城人，这里没人敢得罪他。”

慕见轻喝了口可乐，看他怎么说。

初旻只想做个墙头草两边倒，也不敢真的惹慕见轻生气，慕家之主最疼爱的女儿，万一她回去告个状，那个慕容大人一个诛杀令下来，纵他修行千年，也不是他们慕家的对手。



第20章　食鬼



“不过……”初旻转转眼珠，看周围没人监视，继续道，“我只知有一个道士，十八年前曾来过青城，就停留在城西那块地方。那道士姓李，据说是个得道之人，再修行一百年就能飞升，现在不知在何处，而且，他和沈玉贵有些渊源。”

这里吵闹，慕见轻心情不大好，得了消息，并没多说什么。

她在这坐了不过十来分钟，不少妖精过来打探消息，初旻拦都拦不住，一边笑一边跟人打太极，努力给身边这位小祖宗留个清静地方。

过了会，初旻看她，问道：“这不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怎么还不开心呢？”

她不开心不打紧，就怕是自己得罪了她，初旻只是个花蝴蝶，不像那些虎啊、豹的、或者是那些狐狸，身形健壮脑子聪明，他能活几千年，全靠这一手交际能力。把别人都哄好了，多交几个朋友，偶尔出手帮帮人行行善，既能修行还能攒些福缘，说不定哪天就被天上的神仙看中，上去享受逍遥日子。

慕见轻没理他，只是心里闷闷的，不大想说话。

她虽然性子淡薄些，但这么些年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今天却对宗易说了一番绝情话，这会有些缓不过来也是正常。

想了半天，这些麻烦事还是不要去想了，查事情才是正道。

“你刚刚说，这个姓李的道士跟沈玉贵有些渊源，有何渊源？”

初旻咳了咳，“好吧，我就给你讲个故事。”

有一个道士跟着师傅在山上修行多年，初入凡尘，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一番露水情缘过后，他才想起师傅说的话，于是跟这个女人断了联系，从此云游四海，做了好些善事帮助他人以消除罪孽。谁知道十年之后竟然又碰到了这个女人，还带着他们的孩子找上门来，他初到青城，对自己的孩子和女人起了杀心，认为他们阻扰自己得道成仙，但成仙之人手上沾不得人命。于是便找上了沈玉贵，沈玉贵那时年轻，是青城一霸，什么事都敢做，再加上道士再三担保定会还他人情，他帮了这个忙。

“你知道的还挺多。”慕见轻笑了笑。

“我就讲了个故事，什么都没说啊。”

慕见轻长这么大，见过的人和妖精都不少，但难得见到初旻这样一个有意思的人物。

圆滑且通事物，穿的花里胡哨看着不正经实际上心里比谁都通透，还真是个玲珑人儿。

“你活了这么多年，知不知道鬼城是在哪？”慕见轻问他。

初旻想了想，“虽然妖怪和鬼魂都不是人，但还是有些分别的。妖怪修行，首先得会化成人形，这样才拥有自己的灵魂，死后入轮回，成就不死不灭之身。我还没死过，不知道鬼城长什么样。”

看慕见轻有些失望，他很快接道：“不过我听说，鬼城是在地府之前对鬼魂们的一层筛选，人死后，在世间游离几日，便会不自觉地去往鬼城。而每到有月亮的时候，鬼城城主便会开门放榜，一张单子贴在门上，名字在上面的便进去，自然有鬼差带着入地府，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投入轮回。”

“那些名字不在上面的呢？”慕见轻疑惑道。

“死了呗。”

“死？他们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初旻笑笑，“第一道死亡只是脱离了肉身，灵魂不灭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比如神、妖、有些神兽也有，所谓的人类是并没有不死之身的。这得追溯到女娲那时，女娲造人用的是水和泥，那时天地初开，混沌之气到处都是，就这么把混沌之气给包在了人里面。所以人类乖戾异常，性子不定，这些混沌之气会影响他们，在一次次的轮回之中，总有撑不到下一次轮回的时候，到了这时，命数已尽。就要真正消散了。”

“那些修道之人，求的不死，便是去除体内混沌之气，以达到灵魂不灭？”

“就是这个道理，”初旻说，“不过有些人，祖上有得道之人庇佑，自然通透些。比如你们慕家，当初就是遇到一位真正的神仙，才能这么辉煌。”

“世上真的有神？”

“笑话，有妖有鬼，就不能有神仙了？”

“那……”

慕见轻想说些什么，被初旻岔了过去。

“不过这些神仙活的比我长久多了，你们人类的那些灾难什么的，他们见得多，便不怎么放在心上，谁还不想过个安生日子呢？”

本只想问问鬼城的事，这只花蝴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慕见轻抿着唇，没了问下去的兴致。

沉默半晌，她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打算起身离去，就看见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还是那副，一个青衣女子望着干涸的河床，明明面容模糊，却生出一股子哀伤。

她不知为何心生厌恶起来。

于是慕见轻指指那副画，问道：“那是谁？”

初旻一时晃了神，收起原来那副不羁姿态，倒是有几分严肃。

“心仪之人。”

慕见轻看她装扮，不是现代，约莫这人早就死了，于是说了两个字：“节哀。”

初旻气结：“她没死。”

慕见轻：没死你做出这幅表情干什么？

“她……只是，入了轮回，找不到了。”

慕见轻心想：你自己说人命有定数，入了轮回也有消散的一天，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子说不定也不是人，万一和他一样是个妖怪，要想长久厮守，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她拍拍人肩，“那你加油。”

初旻嗯了声，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和善起来。

“哎，没想到其实你还挺好说话的。”

慕见轻愣了愣，刚刚她就和宗易说过自己“很好说话”，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算是个和善的人，他这么一言不发就走了，应该是他的不对。

经历慕见轻扎他手，后来又在他店子门口打架，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初旻看她抱着可乐喝了半天，大手一挥，让人上了杯酒。

“今天说了这么多，咱们也算是朋友，好朋友，一杯酒，来干了。”

慕见轻看着手上一个小杯，里面花花绿绿的每一层还有不同的颜色，杯沿还放着一片柠檬，着实新奇。昨天她喝了不少，对自己的酒量也有了新的认识，这会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于跟他“一杯酒”，干了。

入喉有些甜，但很快就火辣辣的疼，再然后，脑子就有些晕了。

原来，她的酒量还有待考察，慕见轻想着。

不能在新朋友面前露了怯，慕见轻又勉强跟花蝴蝶又喝了一杯，自知不能再喝，于是跟人告辞。

花蝴蝶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很快就有打着小领结的服务生上前扶住一脸通红、嘴里念叨着“上神”的老板，往后面去了。

慕见轻掐掐眉心，有人给她送上一杯醒酒汤，她闻了闻，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