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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比如说家里的活，别看段奶奶指挥段母这么利索，那是因为这就是段家的分配。
　　所有打扫的活归段奶奶，洗衣做饭归段母。
　　现在屋内能保持这么干净，全靠段奶奶。
　　这也是云安愿意跟段家相处的原因。
　　说的难听些，这家人再怎么抠门，再怎么穷，就算面对再有钱的人，他们也不会要对方的东西。
　　云安甚至觉得前世自己成名后之所以段一蒙没有找他，就是因为段奶奶从中阻挠，她的尊严不允许自己的孙子无缘无故凑到有钱人面前，哪怕段一蒙只是单纯想见见以前的朋友。
　　云安的话出口之后，段奶奶果然不再说话。
　　“听说你外公的房子还回来了？”段奶奶问道。
　　“对，我现在就住在那里。”云安立即说道。
　　“这样也好，”段奶奶点头，又看着桌子上的烟酒，“这些东西我拿进去了。”
　　段爷爷眼睛盯着段奶奶手里的烟酒，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云安脸上带着笑容，立即点头：“嗯。”
　　段奶奶离开之后，段父过来招呼云安：“听说你打算今年就参加高考，来得及吗？”
　　“我想试试，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少读一年书。”云安说道，面对段父，他的态度认真了不少。
　　“高考可没有那么容易，”段父皱眉道，“这要是考不上……”
　　“我还可以再来一次。”云安笑道，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再来一次。
　　“你说的对，”段父笑道，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段一蒙，“幸好有你，一蒙那孩子最近用功了不少。”
　　“一蒙他本来就不笨，只要稍微用功些，成绩就能上来，段叔叔放心吧。”云安说着，忍不住打量段父，突然发现这个时候的段父就已经老了。
　　云安对段父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几年前，而这些记忆实际在他脑海里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而在他记忆力，段父似乎并没有这么老。
　　“段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难题？”云安问道。
　　段父愣住，随即苦笑着摇头：“可能再过不久，我们连这个房子都没法住了。”
　　“怎么回事？”听到这话，云安是真的吃惊。
　　“都说国营企业是铁饭碗，还不一定是不是铁饭碗呢，”段父低声道，声音中满是懊恼，“房子是厂里分的，要是厂子倒了，我们住哪儿啊。”
　　云安沉默片刻，只听段父几句话，他根本不知道段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可以听出段父在烦恼什么。
　　“如果段叔叔怕没地方住，可以暂时先住我那里。”云安说道。
　　“不行，”从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这种事你跟谁说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说？京城里没地方住怎么了？不能回去？还是你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了心，不想回去了？”
　　“娘，我没有这个意思，”段父无奈道，“我只是……我只是心里有口闷气。”
　　“你有闷气憋着不行吗？偏要找小安说，我看你是欠揍！”段奶奶二话不说就拿起了扫把。
　　“等一下，”云安立即起身，拉住段奶奶的动作，“段奶奶，您先别生气，这是我们可以好好说，段叔叔的为人您还不相信吗？”
　　“是啊，娘，我就算脑子出问题了，也不会打小安房子的主意。”段父无奈道，他还真没有这个主意，只是没想到他娘就听这么一句。
　　“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起住我那儿去。”云安连忙说道，他只是觉得既然段父担心住房的事，就先帮他解决住房的危机，其他的事可以另说，他也没想到段奶奶反应这么激烈。
　　果然，云安说完后，段奶奶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扫把。
　　见段奶奶终于不气了，云安额头上冷汗才下去。
　　这暴脾气，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
　　“我们家就算再穷，也要穷的有骨气，”段奶奶杵着扫把，“段一蒙你也听着，我们家的东西就是我们家的，别人休想拿走，别人的东西我们也不要！”
　　“是是，我知道了，奶奶。”段一蒙连连点头，同样的话他已经听过不下百变，早就熟记于心，可以说的是说倒背如流，也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应付奶奶。
　　段奶奶哼了一声，发完脾气又回了房间。
　　这边段一蒙又凑到了云安身边：“老大，说好的以后要帮我赚钱，可别忘了。”
　　“怎么突然想到这回事？”云安诧异问道。
　　“那不是我现在穷么，交朋友都有限制，要是不小心跟有钱人交上朋友，我奶奶铁定以为我贪图人家的钱呢，既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赚够了钱，这样不管以后我交朋友有钱没钱，我奶奶都不会揍我。”段一蒙说道，觉得自己这个志向绝对大有前途。
　　云安轻笑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只要你有钱了，就可以说一句‘我交朋友不管有钱没钱，反正都没我有钱’。”
　　“对对对，就是这个，这话霸气啊！”段一蒙立即说道。
　　云安还是笑：“其实赚钱也不一定要等以后。”
　　“什么意思？”段一蒙茫然看着云安。
　　“你现在还在上高中，不能赚钱，但是有人可以啊。”云安说着，看着段家其余人。
　　80年绝对称得上做生意最好的时机，这个时候只要下海做生意，几乎都能赚到钱。
　　如果是之前他提起这件事，或许段家人不会同意，但是现在，对于一个即将下岗的工人而言，下海做生意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第四十六章　我有货源
　　关于做生意；　云安脑子里有很多很多想法；　想要开公司；　办厂子，做物流，他确实有不少时间可以做这些事，但他手上也必须有足够的人手。
　　生意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
　　“段叔叔，你们厂子最近怎么了？”云安问道。
　　“生意不景气啊；　”段父摇头感慨；　“厂里生产的零件跟不上现在市场的需求，厂子已经不行了。”
　　“是因为机器跟不上？”云安立刻知道了段父口中的问题所在。
　　段父的厂子是做农具零件的，前几年还好，国外的那些个零件都进不来，国内的农具零件都必须依靠这些厂子，因此国内这些厂子生意都还不错。
　　可是这几年随着改革开放；　国外的零件大批大批进来，高品质的国外零件迅速得到了国内市场的欢迎，哪怕国外那些零件比国产零件贵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还是有人愿意花高价购买国外零件。
　　不为别的；　因为国外零件更耐用。
　　打个比方说，同样一款零件；　国内的大概只能支撑三四百小时就要报废，但国外的零件可以用几千小时，且对机器的损耗更低。
　　云安不是很清楚段父厂里到底是做什么零件的，不过在他记忆中；　前世这个时候国内类似工厂的倒闭率不要太高。
　　技术一直都是国内生产业最大的难题。
　　“厂子生意不景气，接下来会怎么办，厂子会卖掉吗？”云安问道，他记得前世国营转私营的企业似乎不少。
　　“不可能，”段父一口否决，他看着云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现在厂子里不少人也在期待会有人买下厂子，至少工人们的工作有保证，但是目前来说，厂里可能会先裁员。”
　　“直接裁员吗？”云安问道，他总觉得国企应该不可能这么做，前世关于国企裁员的事，似乎还闹出过几件大事，那个时候云安就知道国企裁员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段父苦笑，“只是换个好听的词，要么留职停薪，要么你继续上班，但是工资先欠着。”
　　“这两者有区别吗？”云安愕然。
　　“有区别，”段父说道，“前者你可以不去上班，也没有工资，或许等到什么时候厂里生意好起来，你可以再回去，后者就是欠工资，但是说好了，只有等厂里生意好起来，才能发工资。”
　　“要是一直不发工资呢？”云安问道。
　　“不可能，有国家在，迟早有一天会发工资，只是看时间早晚。”段父说道，显然对于此事也很苦恼。
　　“段叔叔怎么想的？”云安继续问道，他做好了打算，也要看段父怎么想。
　　“我是想继续在厂里上班，可是……家里实在没钱了，要是不发工资，怎么才能在京城里继续过下去啊。”段父叹气，如果家里不缺钱，他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反正就算工资欠着，迟早有一天国家也会发。
　　只是家里没钱，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件事。
　　“段叔叔想过做生意吗？”云安看着他，直接问到了主题。
　　段父茫然抬头：“做生意，怎么做？”
　　“段叔叔想要做什么生意？”云安问道，既然生意是段家人做的，他当然要咨询段家人的主意。
　　“我不会做生意，”段父摇头，“我嘴笨不会说话，而且家里没钱了，根本没有本钱做生意。”
　　“这个就不需要段叔叔管了，货源的事我来替段叔叔解决，不用段叔叔出钱，到时候赚到钱了我们五五分成。”云安说道。
　　“这……这……”段父有点手忙脚乱，他认真看着云安，“小安，这事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云安认真点头。
　　得到云安确切的答复，段父猛然起身：“娘，娘您出来下！”
　　“什么事？叫什么叫，叫魂呐？”段奶奶出门，手里还拿着枕头和枕头套，显然刚才她一直在屋内做这些事。
　　“娘……娘……娘……”段父连喊了三声娘，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说话，干什么呢，这么大人了还结巴，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段奶奶骂道，要是她手里拿着能扔的东西，一定立马扔过来，砸死这个蠢儿子。
　　“娘，小安说要帮我们做生意。”段父终于一口气说完了他想说的话。
　　“小安？帮我们做生意？”段奶奶迟疑道，又瞪着自己的儿子，“你又跟小安说什么了？”
　　“不是……娘，真的是小安说的，我什么都没说。”段父连忙道。
　　“段奶奶，这件事是我提议的，”云安起身，“其实我早就想做生意了，只是最近学业有点忙，平时没什么时间，这才没有实施行动，刚才我听到段叔叔说的事，这件事可以找你们帮忙。”
　　“找我们帮忙？”段奶奶没有发火，毕竟这句话占便宜的并不是他们，反而像是云安有事相求。
　　“是的，”云安立即点头，“我手里有货源，想做一些小生意，货款由我出，但是货物买卖的事交给你们，等赚到钱之后我们五五分成。”
　　段奶奶看着云安，没有多问就相信了他说的话：“卖什么东西？”
　　“卖衣服，”云安笑道，“这件事不算难，段奶奶跟段阿姨也可以做，段爷爷跟段叔叔可以搭把手做些搬运的工作。”
　　“真的能赚到钱？”段奶奶迟疑了，她虽然脾气倔，但不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现在的段家还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可以，只要愿意做就可以。”云安立即说道。
　　“那……我们试试？”段奶奶迟疑着问道，这一刻，她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当然，段奶奶，合作愉快啊。”云安笑着伸手。
　　有些事，只有把它放在明面上，才不会让段奶奶觉得自己是被帮助的存在。
　　果然，听到云安这么说，段奶奶也伸手，用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云安：“合作好！”
　　“到时候我会把东西拿过来，不过第一批可能不是很多，段奶奶可以先试试。”云安说道。
　　“好，好。”段奶奶立即点头。
　　云安离开段家的时候，可以说是被一路欢送，直到最后，还让段一蒙送了他很长一段路。
　　直到完全看不懂段家那栋楼的情况，云安才看向段一蒙：“你先回去吧。”
　　段一蒙沉默许久：“谢谢你，老大。”
　　“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云安抱着手臂看他。
　　“额……帮我爸妈爷奶干活？”段一蒙迟疑着问道。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云安冷冷看他。
　　“老大……”段一蒙看着云安的模样差点被吓哭，想起了曾经被揍的忧伤历史，“求给个提示。”
　　“年级前三！”云安直接道。
　　“不不不，不要啊，老大，说好的年级前五呢，老大我以后再也不敢忘了，我一定好好学习，老大你就网开一面吧。”段一蒙欲哭无泪，他说呢，自己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事。
　　“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云安说道。
　　“怎么不一样？年级前三跟年级前五差远了，老大！”段一蒙突然觉得他就是被压榨的苦孩子。
　　“今年高二年级考试排名没有我。”云安说道。
　　“那还有一个人呢，老大，你不能把那个人扔了啊！”段一蒙激动道。
　　“所以啊，现在只是让你超一个人而已，你要相信你可以的。”云安拍拍他的肩，“回去吧，好好学习，否则别来见我。”
　　“老大……你太残忍了！”段一蒙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满满都是泪。
　　另一边。
　　“真的可以吗？娘？”段父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他之前还在为可能下岗的事感到忧愁，现在却已经在打算如何跟厂里说自己打算离职。
　　“怎么不行，”段奶奶一拍桌子，“小安那个人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了，年纪虽然小，但是办事沉稳的很，既然他说了可以，就一定可以，我们就等着小安把东西拿过来就行了！”
　　“我就是觉得不真实。”段父捏了捏自己的脸，总觉得今天似乎有很多地方不大对劲。
　　就在这时，段家的门突然打开。
　　段一蒙进门就往自己的小屋里钻。
　　“段一蒙，站住！”段父突然像是突然抓到了什么，他想要确认今天发生的事是不是都是真的。
　　段一蒙被段父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委屈巴拉看着段父：“爸，我还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段父皱眉。
　　“大事，这事可大发了！！！”段一蒙激动地喊着，“老大竟然让我考年级前三，还说什么我还是考不到就不要再见他了，年级前三啊，那可是年级前三！”
　　“啊？”段父茫然，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爸，老大是不是很残忍？！”段一蒙迫切想要寻求安慰。
　　“也……也不是，这不是为你好么，考年级前三？”段父小心问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段一蒙喊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段一蒙的背影离开，然后把房门紧闭，段父下意识抚着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好像烧糊涂了呢。”
　　段奶奶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这个犯傻的傻儿子，起身回屋。
　　段家发生的事云安并不清楚。
　　离开段家之后，他就往四合院去，结果发现四合院门口站着一个人。
　　因为天色已暗，他还能看到前面若隐若现的红光闪烁。
　　他皱眉上前，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脸孔。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知道你不喜欢烟味，不敢进去。”楚宣笑了一声。
　　“今天怎么抽烟了？”云安问道，他知道楚宣也不喜欢抽烟。
　　“有空的话，陪我去参加一场婚礼，好吗？”楚宣问道。
　　“谁的婚礼？”云安问道。
　　“我爸的。”说完，楚宣把手里的烟掐灭，把剩下的烟头捏在手里。
　　云安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我陪你去。”
　　如果他没记错，楚宣的父母离婚没多久吧。
　　谁说老年人不时髦，这个年代就玩闪婚，怪不得楚宣今天突然抽起烟来了。


第四十七章　不欢而散
　　楚宣的父亲地位不低；　这次虽然是二婚；　但婚礼办得也十分盛大；　楚宣作为楚父唯一的儿子，自然要参加婚礼。
　　在楚父婚礼当天，云安跟楚宣一起来到了楚家。
　　“楚宣，你来了。”一个跟楚宣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走了过来。
　　“嗯，这样的场合；　我不能不来。”楚宣低声道。
　　“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对方说道，似乎想要安慰几句。
　　“我知道，”楚宣随意道，看向云安，指了指男人，“我朋友；　武成。”
　　“你好，我是云安，楚哥的朋友。”云安主动介绍自己。
　　“楚宣的朋友；　新交的？”武成诧异道；　疑惑地看着楚宣，“你最近不是一直都跟张哥他们在一起？”
　　“嗯。”楚宣随意答应着；　并没有好好回答武成的疑惑。
　　武成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最近心情不好我知道，但是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怎么突然有了隔阂？”
　　“抱歉。”楚宣道歉。
　　武成叹气：“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　楚叔叔的事，你也不要太在意，不要因为他们的事让自己难过。”
　　“我明白。”楚宣说话还是十分简单。
　　“那你先去忙你的吧，里面的事可能还需要你忙，”武成说道，又看了眼站在楚宣身旁的云安，“这位……需要我帮忙招待吗？”
　　“不用了，他跟我一起。”楚宣说道。
　　“也好，毕竟是你的朋友。”武成点头，侧身让出进屋的路。
　　楚宣微微点头，侧过头看着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