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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说完他就往里面跑了过去，脚下还不小心打了个踉跄。
　　他刚拐过弯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
　　那个男人穿了件破旧的薄外套，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有几天没剃了。
　　男人也是一脸疲惫，似乎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但他还是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对面玻璃窗里的病床。
　　“爸……”少年走到男人的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
　　男人听到呼唤，眼睛里才有神采，转过头来看见了少年：“小寒，你来了……”
　　声音虽然没有力气，但还是听得出温柔。
　　江寒摸了摸老爸的手，缓缓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昨晚做了手术了，还好送来得早。”老爸叹了口气，“你妈昨晚不在家，等下就过来了。”
　　“嗯。”江寒点了点头，“这手术费……”
　　老爸面露难色，转回头看着里面的病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寒也看了过去，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戴着呼吸罩，身边插了好几根管子，此时躺在床上十分安静，只听得见监护仪有规律的“滴滴”声。
　　江寒看了一会儿，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爸，这里面还有一些，你们先用着吧。”
　　老爸看着那张卡，皱了下眉：“你身上也没剩多少了吧……”
　　江寒把卡塞进老爸手里：“我身上还剩了一点，没事的。”
　　老爸看着江寒，还是有些犹豫：“你回去火车票还买得起吗……”
　　“我明天坐汽车，赶得及回学校的。”江寒说。
　　老爸盯着银行卡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抱住头，身体开始颤抖：“小寒，爸对不起你们，是爸没用……”
　　江寒抱住老爸，在他背上摸了摸，轻声安慰道：“爸，我们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老爸还是抱着头，但江寒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
　　江寒又摸了摸老爸的背，缓缓起身走到玻璃窗旁，呆呆地看着里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就十多岁，睡得安静。
　　江寒把手贴在玻璃窗上。这个场景曾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害怕这一幕再次出现。
　　但终究还是出现了。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心里都是揪着痛：“小月……”
　　江寒连续两天没来上课，不像是他以前的作风。
　　林雪知道江寒是去打工了，所以他也没太在意，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过着枯燥乏味的学校生活。
　　江寒消失后的第三天后总算现身了。
　　“你干什么去了，”刘大山转过身来问江寒，“几天不见人，怪想你的。”
　　这节是物理课，物理老师是不多见的女老师，讲得还不错。但除开张一凡，教室角落的这几个人依旧打不起什么听课的兴趣。
　　林雪也想问，毕竟消失三天也不像是江寒的风格。
　　“想我？我对你没兴趣。”江寒趴在桌上转笔，懒洋洋地说，“这几天出去玩了呗，还能干什么。”
　　“靠，你牛逼。”刘大山竖起大拇指，“还是寒哥过得潇洒，考完试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我妈直接就扒了我的皮。”
　　林雪知道江寒应该是打工去了，只是捂着嘴笑了一下。
　　“寒哥，你这次考得不错啊。”张一凡没有转过头，只是把凳子往后挪了挪，“采访一下你瞬间进步一百名的获奖感言。”
　　“肯定是多亏贵人相助呀。”江寒笑着看林雪。
　　“这好事怎么不落在我头上……”刘大山噘着嘴。
　　“下次你坐我旁边我也给你答案行不行？”林雪问。
　　“得了吧，我新时代好青年，不作弊。”刘大山义正言辞地说瞎话。
　　“呵，上星期周考你偷看我卷子不止五次。”张一凡翻了个白眼。
　　林雪很不友好地笑了。
　　“对了，雪哥，你是不是生日快到了？”刘大山看了下手机，“现在离十一月已经不远了。”
　　“生日？”林雪停住了笑，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吧……”
　　“你生日什么时候？”江寒歪过头来问。
　　“11月10号。”林雪说，“你们不说我都要忘了，以前我都不怎么过生日的。”
　　“这么巧？”江寒一脸惊喜。
　　“你也这天生日？”张一凡问。
　　“不是。”江寒摇了摇头，“但我是5月10号的。”
　　“那又怎样？”刘大山脑子没转过弯。
　　林雪和张一凡一脸鄙视地看着刘大山。
　　“大哥，”江寒说，“一个5月，一个11月，都是10号，你说巧不巧。”
　　刘大山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你脑袋里除开空气还有别的东西吗？”张一凡戳了下刘大山的脑袋。
　　林雪也看不下去了，给了个提示：“两个日期差了多久？”
　　刘大山低头算了一下，恍然大悟：“整整半年！可以啊你俩。”
　　三人：“……”
　　“他这智商怎么上的五中？”江寒凑到林雪耳边小声问道。
　　“我也纳闷。”林雪笑了起来。
　　“你这生日就一个月了呀，”江寒摸了摸下巴，“我得准备准备了。”
　　“算了，没事的。”林雪趴在桌上，“我以前也不怎么过生日，今年也打算随便过过。”
　　“那不行，必须送。”江寒又陷入了沉思，“送什么呢……”
　　就在江寒想着林雪生日礼物的事时，物理老师似乎注意到了这边。
　　“江寒同学。”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点了江寒的名字。
　　江寒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立马窜起来：“到！”
　　物理老师挺温柔，笑着说：“你这次物理进步挺大的，看来是下了狠功夫呀。”
　　江寒尴尬地挠了挠头，微微瞟了一眼身边的林雪：“过奖了，过奖了……”
　　物理老师转身又指着电子屏上的一道题：“那来解一解练习册上的第十题。”
　　江寒愣了一下：“第十题？哦……”
　　他的桌上倒是摆着练习册，但没打开，如果打开的话你就会发现里面……
　　空空如也。


第33章　馒头
　　不过江寒不慌不忙，他没有拿起那本空空如也的练习册，而是拿起了桌上另一本白色封面的小册子。
　　上面赫然印着四个黑色大字：《答案精析》。
　　林雪被江寒的操作给弄糊涂了，问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江寒没有理他，镇定自若地翻开那本小册子。
　　他找了一会儿就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上面的内容：
　　“解：带电小球在B点静止受力平衡，根据平衡条件可得：qE=mgtanθ……”
　　林雪一脸震惊。
　　“由U=Ed有：U=…EL（1－sinθ）=…2。5×103×0。4×（1－sin37°）V=…400V……”
　　物理老师一脸震惊。
　　“联立解得：F=3N。”
　　全班同学五十六脸震惊。
　　江寒像是朗读完什么获奖宣言一样，庄重地合上《答案精析》，看着物理老师。
　　全班同学包括物理老师都愣愣地看完江寒把答案一字一句一个公式一个数字地念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直接念答案是什么操作？
　　整个教室里安静得仿佛静止。最后，不知道是谁破了功忍不住笑了起来，全班跟着就是一场爆笑。
　　“哎哟我操，直接念答案可还行。”
　　“太逗了哈哈哈哈。”
　　“神他妈鬼才。”
　　林雪也忍不住把头埋在臂弯里狂笑。
　　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愣着半天没说一句话，最后也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起笑起来，原本想在黑板上写几个字，这时也写得歪歪扭扭。
　　“你们笑什么？我觉得我答得挺好的啊……”江寒看着全班同学一个个都东倒西歪的，一脸茫然。
　　“大哥，你是真的强。”刘大山趴在桌上还不忘竖起大拇指，“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回答问题的方法。”
　　“那是你蠢。”江寒啧了一声，缓缓坐下，“念答案怎么了？能回答对问题就行。”
　　“是的，是的，你牛逼。”张一凡抹掉眼角的泪水，笑着说。
　　接着江寒巧答物理题的风光事迹迅速传遍了整个高二，连论坛里都刷起了屏。
　　江寒和林雪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张一凡和刘大山因为中午有社团活动，没跟他们一起吃饭。
　　路上不断有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眼神中都带着笑意，看了一会儿后又向旁边的人传播江寒的风光事迹。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我这就回答个问题，至于这么火吗……”江寒点开论坛看了看，里面已经有好几条讨论江寒逻辑鬼才回答物理题的帖子了。
　　“我觉得啊，你就该低调点，像我一样。”林雪双臂枕着头，“省得天天上头条。”
　　“我也想啊，”江寒把手机收回兜里，“是我的求生欲帮助我聪明的大脑想到了这个方法。”
　　“那你聪明的大脑就没试过自己去解解那个题吗？”林雪笑了。
　　“我问问啊。”江寒双目呆滞地仰着头看着天空，，过了几秒回答道，“大脑说那道题太难了，它也不会。”
　　林雪笑着弹了一下江寒的脑门：“那真的是难为它了。”
　　两个人到食堂的时候人还不多，也许大家是被这里的黑暗料理弄怕了，大多都选择外出觅食。
　　江寒刚走进食堂就径直往“面点”的窗口走去。
　　“哎哎，你往哪走？”林雪拉住江寒的袖子，“那边都是面食，你中午不吃饭啊？”
　　江寒笑了笑：“饭吃腻了，想吃点面的。”
　　“饭都能吃腻？”林雪挑了挑眉，“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面点”窗口前没几个人，江寒买完的时候林雪还在排着队，前面还有六七个人。
　　他走到林雪身边，左手提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两个馒头，右手还举着一个，正往嘴里送着。
　　“你就吃三个馒头？”林雪问，“你不吃点带油水的，下午不会饿吗？”
　　“最近没什么胃口，”江寒吭哧吭哧地啃着手里的馒头，“吃少点，调理一下。”
　　林雪心想：三个馒头能叫少？
　　今天打饭阿姨的效率奇高，很快林雪就打好了饭。
　　相比于林雪碗里的“豪华盛宴”，江寒手里捧着的就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林雪夹了一片肉进嘴里：“你这样干吃能吃得下吗，都没什么味儿。”
　　“吃得下，这老面馒头还挺好吃的。”江寒把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口里，擦了擦嘴，似乎刚才吃的是什么满汉全席。
　　林雪低着头扒了一口饭，问道：“你是不是卡里没钱了？你平时可以吃我的卡，余额多着呢。”
　　江寒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我真的还有钱，我真的只是不想吃太多。”
　　林雪看了江寒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低着头吃饭。
　　“对了，你生日礼物想要什么。”江寒撑着头看林雪吃饭，“我还不怎么了解你喜欢什么呢。”
　　“随便吧，送套题也行。”林雪说，“五三啊，高考必刷题啊，天利三十八也行。”
　　“靠，你脑子里除开学习还能装下些什么？”江寒无语，学霸太恐怖了。
　　“或者你送些有意思的小东西也可以。”林雪把筷子放下，“我挺喜欢那些跳脱常人思维的东西，以前别人总是送些娃娃还有吃的，没点意思。”
　　林雪的房间里有个小柜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林雪说这些东西都是他觉得有意思才会买下来的。
　　“有意思的小东西啊……”江寒低头想了一下，立马就有了答案，“嘻嘻，我知道了。”
　　下午快放学时，莫总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明天星期六下午是家长会。
　　这对于刚考完第一次月考而且还考得很差的可怜儿来说，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但有两个人除外。
　　“同学们，明天下午将召开高二年级的第一次家长会，请各位同学及时通知自己的父母。”莫总抱着保温杯站在讲台上说，“大家也不用担心，这次只是和家长们交流一下学习方法，不是告状，老一辈的教育者经常说，家长和学校……”
　　“完了完了完了，我妈要把我抽成陀螺了……”刘大山一听见要开家长会，就捂着脸直喊完蛋。
　　“这有什么好怕的，”江寒从林雪手里抢来两粒薄荷糖扔进嘴里，“家长会又不是批｜斗会，死不了人。”
　　林雪瞪了江寒一眼，才看着刘大山说道：“家长会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你们不怕，我怕啊。”刘大山掰着手指数，“张一凡这次考到了前五十，雪哥你狂甩年级第二名四十分，寒哥也摆脱了倒一宝座，就我跟跳楼似的蹭蹭往下掉。”
　　三个人都乐了，这样看来刘大山的处境确实不太妙。
　　“没关系。”张一凡捏了捏刘大山的肩膀，“到时候你被你妈抽成陀螺的时候，我们送你套鞭绳，这不就齐全了。”
　　“谢……”刘大山还有个谢字没说出来，猛地回过神，“靠！张一凡你他妈学坏了啊！”
　　林雪和江寒两人在后面一通乐呵。
　　“雪哥，你爸妈还在国外吧？”江寒问。
　　“嗯，这回他们应该是来不了了。”林雪点了点头。
　　“我爸妈也不来。”江寒往后靠着，看着天花板。
　　“你爸妈怎么不来？”林雪有点疑惑，“你爸妈又不在国外，从永州到这儿坐火车也只要几个小时吧？”
　　“他们没空。”江寒说，“最近家里事儿多。”
　　林雪看着江寒：“一切都还好吗？”
　　“挺好的。”江寒坐直身子笑了起来，“这次你和我都要变成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孩子喽。”
　　林雪啧了一声，掐了下江寒的肩膀：“你才没爹疼没娘爱。”
　　“嘶——”江寒吃痛，“靠，一言不合就动手，我翻脸了啊。”
　　“翻吧，”林雪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看江寒，“正好正着看看腻了，不知道反着来是个什么样子。”
　　江寒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这么英俊的脸，正着看怎么可能会看腻呢……”
　　“那肯定会腻啊。”刘大山喝了口碗里的汤，“我平时吃食堂里的菜也会腻，总是那几个，味道还一般，别说腻了，我都要吐了。”
　　江寒啃了口馒头，点头表示同意。
　　张一凡今天也想换换口味，吃的是面。
　　“这样吗……”林雪扒了口饭。
　　林雪正在细细想着，后面传来了柳汐的声音：“哥！”
　　林雪转过头看，柳汐和柳湛刚打完饭，正往这边走来，坐到了林雪身边。
　　林雪看见柳汐就笑了起来，他满脸宠溺地揉了揉柳汐的脑袋：“今天上课怎样，还适应吗。”
　　“还行。”柳汐笑着说。
　　“雪哥，这是你妹吗？”刘大山看了看柳汐，嘴角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妹妹？还挺漂亮的……”
　　“快吧嘴边的口水擦干，恶心死了。”林雪一脸嫌弃，“这是我表妹柳汐，那是我表弟柳湛。之前都在国外，国庆那天才回来的。”
　　“国庆前一天。”柳湛把头上的耳罩式耳机挂在脖子上，纠正他。
　　林雪啧了一声。
　　柳汐笑了，低头吃了口饭。
　　刚吃一口还没嚼几下，她的笑容就逐渐僵硬了。
　　柳汐皱着眉头，艰难地胡乱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这味道……”柳汐看着碗里的饭菜，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
　　“有问题吗？”柳湛还没动筷子，在那里玩手机。
　　“你……你自己体会一下吧。”柳汐扔下筷子，表情一言难尽。
　　柳湛拧了下眉，放下手机吃了一口。
　　菜刚进嘴还没嚼，他的表情也凝固了。
　　“这比妈做的……还要恐怖几分。”柳湛一丝面子都不想给，直接吐到了碗里。
　　“哈哈哈，第一次吃都这样，习惯了就好。”江寒哈哈笑起来。
　　柳汐看着面前的这碗饭，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再出去吃准会错过午休，但食堂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我看那边有‘面点’的窗口，要不……啃几个馒头算了？”柳湛提议道。
　　柳汐点了点头，跟柳湛一起走了过去。
　　“看见没，还没吃腻就要啃馒头了。”江寒把手里的馒头在林雪面前挥了挥。
　　林雪瞪了江寒一眼，低头自顾自吃饭去了。
　　家长会如期而至。因为是周末，学生都在家里，整个学校里除开老师就是家长。
　　原本安静的学校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但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小朋友要偷偷溜过来关注家长会的动态。
　　家长会已经开始几分钟了，莫总正在讲台上说着这一个月来大家的学习情况。几个小朋友悄悄走到后门口，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
　　小朋友A：“雪哥，我有点担心我妈开完家长会，然后直接在这里把我抽成陀螺。”
　　小朋友B：“那我带的这幅鞭绳就能派上用场了呀。”
　　小朋友C：“别瞎起哄，听听莫总现在在讲些什么。”
　　小朋友D：“我听听啊……好像是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什么什么的。”
　　四个小朋友在后门扭来扭去，专心地听着里面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