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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一关上，时一念的心跳就加速起来，他一眼便瞧见里面的卧室里有一张一米八宽的双人床，上面还有色彩斑斓的泰丝抱枕和靠垫装饰着，整个房间里飘逸着轻盈慵懒和香艳风情。　

秦轩拉开露台的玻璃门，看了一眼露台亭子下石头砌成的温泉水池，便从露台探出身子叫了一声时一念，问道：“我没准备泳裤，我们就在房间里自己泡吧？”　

时一念还没来得及应声，他就钻到了浴室，连门都没关上。时一念听见里面悉悉嗦嗦地脱起了衣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更响了，扑通扑通！仿佛就要撞破胸腔。　

他坐在藤条沙发上努力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准备勇敢面对秦轩一丝不挂的身体。不到五分钟，秦轩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只在下/身草草地裹了一条浴巾，头发丝还在滴水。　

时一念这才放下心来，一想，不就是跟他一起泡澡嘛，之前还一起游泳过呢，怕个毛线！　

当他也在浴室冲完澡，学着秦轩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穿过露台玻璃门，出现在温泉水池边的时候，他瞠目结舌地看到某人将唯一的遮挡物扔在一边，赤条条地张开双臂靠在岩石壁上盯着他看。　

“快下来。别着凉了。”秦轩朝他招招手。



36　36　献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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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念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把腰间的浴巾缓慢地解下，因为紧张感浑身像是被按了慢动作的播放按钮，抬起右腿倒退着下水，接着缓缓抬起左腿爬进了池子里，全然不知身下美景被一览无余。　

秦轩尴尬地发现自己的兄弟兴奋地抬起了头，忙往更深处坐下去，只露出肩膀以上和头部。　

时一念更是将整个身体都浸泡在了奶白色的温泉水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闷声说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嘛？”　

秦轩抑制着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低声说：“问吧。”突然他有些后悔带时一念来泡温泉了。　

时一念咬了咬下嘴唇，支支吾吾道：“你……刚才在车里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秦轩伸出一只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侧过脸去看露台周边种植着的棕榈树，缓缓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现在还喜欢他吗？心里还空着位置么？”　

时一念怔了怔，抬眼仔细地看了一眼秦轩的眉眼，察觉到秦轩显露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完全没有在哥哥秦嘉等人面前那种不可一世的倨傲自信。　

他不喜欢看到秦轩这种略显窘迫的神情，当即在水里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去，然后坐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我对阮师兄，其实一开始是很钦佩他、仰慕他，看到他这么优秀、这么闪闪发光，就和其他任何一个喜欢他的迷弟迷妹一样，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了目光……”　

秦轩猝然打断他道：“高一下半学期，我回国不久便转学过来。父亲他们让我参观了省城、虞市、流云镇的几所重点高中。在我第一天走进第三高中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你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升旗台上，手里捧着素描本、握着一支铅笔，正面对着不远处篮球场，你画得专心致志，根本没发现我站在你身后看了很久。我看到你在画他。画阮韶礼。”　

时一念眼睛顿时瞪圆了，无法置信似的呆呆地望着秦轩的脸：“你……你看到了？”　

秦轩嘴角微微上翘着，起伏的嘴角弧度却夹杂着一丝晦涩：“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一天，你穿着白色衣衫，背后是一大片绚丽的云霞。你就像映在霞光中的一抹白雪，一下子让我想到了那句‘铅华消尽见天真。眼波低处事还新。怅恨不逢如意酒，寻思难值有情人。’当时，我便有了想当你‘有情人’的念头。所以很快申请转进了第三高中。”　

时一念心头一颤，既感动，又羞涩。他记得上一辈子的自己，高一就被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阮韶礼吸引了，还偷偷摸摸地坐在升旗台上，一面偷看阮韶礼打球，一面给阮韶礼画素描。　

秦轩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还很喜欢他？我自认没有他那样品学兼优，没有他那样受大家欢迎，但是我会努力成为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时一念立即伸手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微微一笑道：“我对阮师兄的喜欢，不是那种恋人之间的喜欢，只是如同喜欢某样美好的东西罢了。就像我喜欢看的书，喜欢看的电影。况且，你善良体贴，又有责任有担当。我知道，你在下雨天冒着雨悄悄地扶起一排排倒下的自行车，你会悄悄地给天桥下那个乞丐送食物和水，你会每一次都给女生老人让座。我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不需要为了我做任何改变。”　

秦轩一把抓住贴在自己嘴上的手，眼睛亮得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所有糖果的小孩子那样，里面的满足感都快要溢出来：“真的？你真的喜欢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时一念忍不住笑出了声，把脑袋凑上前轻声细语地说了句：“我只学了一句法语。Je　t’aime　parce　que　tu　es！”（我爱你，因为你）　

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耳根子红成煮熟的虾子一般的秦轩低下头含住了淡薄的双唇。　

秦轩抓起时一念的手让他勾住自己的脖子，迅疾地用一个炽热缠绵的吻掠夺了他自由的呼吸。秦轩灵巧地撬开了他的牙关，一寸寸攻略他温暖湿润的口腔，两个人的唇舌交战起来，谁都不愿意落入下风。　

两个人都被对方点着了燎原之星火，呼吸急促，全身发烫，心跳加速。　

时一念脑袋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发觉到对方的好兄弟戳着自己的腰腹，又硬又烫，简直要把自己灼伤。　

秦轩好不容易才舍得放开了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双眼通红地盯着时一念被咬红的双唇，像是一头凶残的猛兽盯着盘子里美味的猎物，下一秒便要冲上去将猎物吞入腹中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你对我有感觉！”秦轩笃定地说道。　

时一念喘着气，不好意思地低头瞄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好兄弟，撇嘴嗔道：“这可是我的初吻！你还不信我嘛？”　

秦轩难以掩饰自己心头澎湃的狂喜，猛地扑上去将时一念拉入怀里，双手抓着时一念的细腰把他整个人高高地举了起来：“我的念念也喜欢我！我太高兴了！”　

时一念担心他会像脑残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抱着自己转圈、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水池里，慌张地两条腿直蹬着：“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秦轩把他举到高处、又微微松开力道让他往下掉落，紧接着又用双臂接住他，嘴里叽里咕噜地一会儿说几句法语，一会儿说几句西班牙语，一会儿又用中文说着：“我太幸运了！我得到了初恋的吻！”　

时一念也被他的狂喜感染到了，跟他一起傻笑着，心头却忍不住微微发酸，想着：我上一世真不该辜负他，他是全世界最疼我，最爱我的人，我却不识好歹将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我身边推开……



37　37　先锋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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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一念没有预料到的是，次日清晨，秦轩带他去的不是葬着国父灵柩的中山陵，不是拥有江南皇家园林的玄武湖，也不是枫叶红遍漫山遍野的栖霞山、不是红墙黄瓦松翠林茂的灵谷禅寺，而是一家没什么路牌指引、没什么华丽装饰，只有林荫绿叶掩映下灰底白字的店面标示，就像归隐者一般潜伏在鼓楼区广州路一旁的一家书店。　

先锋书店创立于九六年，隐藏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古都的一个角落。它坐落在防空洞里，路人从一旁经过，若是步履匆匆，十分容易就此擦肩而过。　

秦轩告诉他说，就是这样一家毫不起眼的书店，却被美国CNN成为“中国最美书店”，还被英国BBC评为“全球十大最美书店之一”。　

这家开在五台山的先锋书店风景十分独特，里面独辟出一块二手书店区域，设置了创意产品展售馆，还设置了艺术咖啡馆，以及沙龙活动专区。　

他们两个迈入这家风格独特的民营学术书店，门口罗丹的思想者雕像别具匠心，犹如引路人。低头可见斜坡上两条停车黄线，抬头可见天花板上一抹黑色十字架，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温暖安宁的阅读灯点缀在雪白的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　

时一念欣喜地触摸着架子上展示的名著风格、设计独特封面的笔记本，涌起了想要在上面写字抒情的强烈愿望。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秦轩，见秦轩竟已然替他选好了他视线停留最多的两本笔记本，对他的体贴入微十分感激，小心查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便轻轻地捏了捏秦轩的手指表达感谢。　

秦轩深邃细长的双眸一下子亮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反过来抓住时一念的手，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时一念怕痒，急忙挣脱开来，抬头瞪了他一眼。　

两人选了几本中意的书籍，肩并肩坐在书店内的木头长凳上静静地翻阅着。时一念专心地看了好几页书，侧过脸的时候偶然发现秦轩正在埋头阅读英文原版书籍，心中不由得想起他装成Q先生给自己写英文邮件的情节，心中一阵触动，不知这一世他们两人还会不会以互相写电子邮件的方式互通心意、交流想法呢？　

在结账的时候，他们看到柜台后面有一句“大地上的异乡者”。秦轩告诉时一念，这句座右铭取自于奥地利诗人特拉克尔的诗句，寓意着人的精神永远在寻觅一个无所在的故乡。　

时一念从来不知道秦轩如此这般博学，他只知道秦轩在学校语文的考试成绩一直不理想，有时候还会被语文老师批评，以为他很不喜欢学习。原来他一直在别处的知识海洋吸收各种文化。　

创意集市一旁的栏杆上面覆盖了长长的一排明信片，来自五湖四海的书友在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字，寄托自己的思念、自己的情怀。一张明信片诉说了一个小小的故事，随意看两眼就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微笑或者哀伤。　

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在这家书店购买了一本《希腊左巴》，她写下了，她来到这座城市，很快便爱上了这座城市，她与前男友已经分手半年，时常想起过去的美好，她也希望自己能够遇到一个对的人，相信缘分就在不远处……　

时一念看到了这张明信片，不禁想到了自己坎坷的前世，历经各种苦难，如今他的身边终于站着这个对的人，让他的心里沉甸甸、满满的都是欣喜和愉悦。秦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凑上前轻声说道：“不如我们也写一张？”　

时一念欣然同意，也选了自己喜欢的一张灵谷禅寺风景的明信片，坐下来提笔就写了起来。　

秦轩凝视着他宁静的侧颜，眸色渐渐加深，终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下了他写明信片的样子。　

时一念写的是：见你，独坐菩提树下，静默不语，前世，今生，来世，一袭袈裟，一缕梵唱，一世别殇，幽幽的，一切有了开始。　

这句话，来自于仓央嘉措《世间最美的情郎》。



38　38　五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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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轩把时一念写下的明信片用手机拍了下来，自己也写了一段法文情诗，他的法文写得十分优美，如同庄园里葳蕤树木伸展出来的藤蔓，充满了绿色的生命力。　

时一念小声问他：“你写的是什么意思？”　

秦轩微微一笑，将食指轻轻抵在对方浅色的薄唇上，“嘘—”了一声，指了指外面。时一念被他的手指触碰得发烫，耳根子发红，点点头跟着他出了书店。　

他们走在秋意正浓的五台山山路上，秦轩领着时一念爬上山去五爷庙烧香拜佛。　

深秋的五台山满山红遍，层林尽染，清水河波光粼粼，清澈见底。落叶飘飞，白桦树起起伏伏。　

时一念催促着秦轩把写下的诗句翻译给他听，秦轩故意吊他的胃口，对他说：“我说一句，你学一句，我就告诉你什么意思。”　

时一念很喜欢听秦轩法语的发音，绕着舌尖婉转动听，仿佛是在琴弦上舞蹈的知更鸟，于是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J’ai　envie　de　vivre　a/vec　toi　
J’ai　envie　de　rester　a/vec　toi　
Toute　la　vie；de　rester　a/vec　toi　
Toute　la　vie；toute　la　vie；toute　la　vie……”　

时一念本来就学过德语，模仿起法语发音难度也不是很大，跟着他一字一顿地念完了。然后期待地抬头看秦轩的脸，听他娓娓道出中文意思：　

“我渴望与你一起生活，我渴望与你耳鬓厮磨，一辈子，与你耳鬓厮磨，一辈子，一辈子……”　

看到秦轩不怀好意的痞笑，时一念恼得上前一步将他推搡了一记，那人硬邦邦的胸肌像一块铁板似的推也推不动，于是抬起了右脚毫不客气地踢在了他腿弯处。　

秦轩闷哼一声，匆忙追上去，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念念，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你别生气了好嘛？念念！念念！宝贝儿？”　

时一念白玉一般的脸颊微微泛红，朝他啐了一口：“谁是你宝贝儿！谁要和你耳鬓……不要脸！”　

秦轩伸出手一把掐住他曲线玲珑的细腰，将他逮住搂在怀里，低着头在他耳边喷热气：“哎你个小没良心的小东西，你说你是不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这会儿已经把昨夜的‘琼箫夜夜挟愁吹，梅花知不知’给忘了？”　

他见时一念憋着不作声，又添柴加火说了句：“我可记得，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　

时一念被他低沉的嗓音给蛊惑，脑子里很快回放起了，昨夜两人在温泉山庄一米八宽的大床上坦诚相见，耳鬓厮磨，秦轩绞尽脑汁地运用着他叔叔口头传授给他的吹箫技能，让两世零经验的时一念缴械投降、欲/仙/欲/死，叫得比唱得还要好听，脑门子一头汗的秦轩恨不得把他的喘气声叫声给录下来给自己疏解的时候当伴奏曲。　

秦轩见好就收，轻轻吻了吻他快要沁出血的绯红色耳垂子，绕到他前面去：“不逗你了，跟含羞草似的，一碰就缩起来了，这么这么可爱呀。走吧？”　

时一念甩甩头，想要扔掉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心里担心的却是眼前那位看似绅士风度十足、衣冠楚楚的少年，什么时候会憋不住把披在身上的羊皮揭了，饿狼扑食把自己吞了。　

他追上去，忍不住说道：“你昨日答应过我的，在我成年前不会做到最后一步的是不是？”　

秦轩差点儿就想说一句“床上男人的鬼话你能信嘛？”来教导他，可一见他温润如水的眼神心里就平静下来，一丁点也舍不得让他出现不安的情绪，便重重地点了下头。　

小小的五爷庙里涌动着来来往往、接踵而至的羲圣朝拜者，在善男信女的心目中，五爷承担起了民间俗神的职能，寄托着人们祈盼风调雨顺、平安吉祥的愿望。　

秦轩拉着时一念呼吸着山里深秋湿冷的空气，看着山道两旁挂满的经幡，聆听着悠扬肃穆的钟声，心潮随着袅袅升起的青烟漂浮荡漾。　

他们安静地倚在时光深处，看花开花谢，时光流转。



39　39　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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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钟，秦嘉的司机在乌衣巷口附近待命，秦轩和时一念简单收拾了一番行李，准备打道回府。　

秦家长辈给时一念准备了不少礼物，秦爸爸送给他一块运动手表，秦妈妈送给他一套新款冬装，据说是和秦轩配套的，叔叔送给他自己亲手画的一副油画，哥哥送给他几张购物卡。　

时一念简直是受宠若惊，能被他们接受成为秦轩的男朋友、没有遭到竭力反对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如今还被他们如此这般珍视，他惊慌失措地看向秦轩，秦轩一个劲儿点头劝他收下，毕竟是第一次登门作客，以后来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他只好向秦家长辈一一道谢，心里盘算着以后应该给谁准备什么做回礼。　

两人正并肩走到乌衣巷口的时候，秦轩忽然被一个打扮光鲜靓丽的年轻少女叫住了，那少女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大，一张嘴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英文。　

秦轩回答的却是中文：“我去年回来的，暂时会在国内待一阵子，不打算出去读书。”　

时一念见他们是熟人，不好意思站在一旁听他们聊天，便朝着停在路边的车子方向慢慢走去。　

他无意去听他们的对话，那少女略显尖锐的话语却如长长细细的银针一般直冲着他的脑门扎来：“那是谁？你这么快就在国内交上朋友了？不会把我们几个老同学忘了吧？”　

秦轩答道：“怎么会呢？Yulia，你和Peter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那个男孩子不是我的普通朋友，他是我刚追到手的恋人。”　

“哦天哪！”那个女孩夸张得叫了一声，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Quinn！你疯了吧？他是谁？我从没见过他，他不是秦伯伯朋友的孩子吧？”　

秦轩耐心解释说道：“不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之前也不认识他，是在流云镇读书认识的。”　

叫Yulia的女孩显然是被震惊到了，手舞足蹈地表示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你怎么能跟小镇上的人交往？他根本不是我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