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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穿着浴袍被赶出来那次？”
　　　　“我那会儿还不认识他！他还不是我老板……”
　　　　方悦想把自己捏死。
　　　　另一边的林子枫这会儿也好不到哪去。
　　　　他把自己整个卷在被子里，懊恼的要命，恨不得拿头去撞床板。他万万没想到方悦这个小流氓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来。
　　　　管生和他身旁那姑娘惊讶又尴尬的眼神犹在眼前。
　　　　两个男人接吻，在他们看来肯定会觉得非常恶心吧，他想。
　　　　林子枫翻来覆去，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方悦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在管生面前亲自己。即便像他这样会在外面约炮的人，也从不在上床的时候跟对方接吻，当然对方也是一样。通常就是见面寒暄直奔主题，性急的时候连寒暄都省了。
　　　　林子枫忘记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接吻是传递幸福的纽带，它会让人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他当然不想跟什么□□增进感情，他想亲吻的人从来就只有管生一个，所以，如果抛开他在酒吧不小心压在方悦身上给他的那个“啵”，今天晚上方悦结结实实亲在他嘴巴上的，带着花椒味的吻，正儿八经是他的初吻。
　　　　初吻啊！辛辛苦苦存了这么些年的初吻，他给管生保留的，浑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地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林子枫想把方悦捏死。
　　　　管生送走自己的小女朋友，心里左右不是滋味。
　　　　他的发小喜欢男人，会找男朋友，会跟男人□□，他都知道。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见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把林子枫抱在怀里霸道的亲下去，然后用挑衅的目光瞧着自己，就像在昭告天下，这个男人有主了。
　　　　那瞬间他竟然有种挫败感。
　　　　从种种表现来看，这个人一定知道林子枫对自己的感情。林子枫竟然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他了？他们之间已经亲密无间到了这种程度？毫无保留的吐露心事？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会一直在一起下去吗？
　　　　管生不甘心。
　　　　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家抢走了。
　　　　他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大脑。
　　　　可是林子枫真的属于自己吗？他又想。
　　　　从小到大林子枫都在追逐着自己，甚至为了自己放弃进入名校的机会，同他一起留在这个城市。他知道只要自己点个头，林子枫就会义无反顾的投入自己的怀抱。他曾经认真的思考过，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性。
　　　　可是不行，就算他对林子枫抱有好感，可仍然过不了自己这关，更过不了周围亲朋好友这关。
　　　　生日那天，林子枫匆匆离席，他是有一点心疼的，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可他自认没有别的办法。
　　　　小女朋友依偎在他怀里，瞪着小鹿似得大眼睛看他，问他有没有喝多，难不难受。周围的朋友们跟着起哄，嫂子嫂子乱喊一气。就连酒店的服务人员，也都在送上生日蛋糕的时候，旁敲侧击的夸赞他们十分般配。
　　　　眼前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是他该走的路，不要胡思乱想。
　　　　然而，当他亲眼目睹林子枫跟别的男人坐在一块，吃宵夜，秀恩爱，当着自己的面接吻，他一下子就淡定不下去了。
　　　　管生这才惊觉，林子枫总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恋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害怕失去的恐慌和随之而来愤怒盖过了他的理智，他在黑暗中拿起手机，给林子枫发了一条消息：咱们在一起试试吧。
　　　　
　　　　第26章　26
　　　　
　　　　林子枫抓着手机，不停的抖。
　　　　他第三次狠狠掐上自己大腿，在剧痛中开心的笑起来。
　　　　真的不是做梦。
　　　　害怕被误会的郁闷和不快一扫而空。他欢欣雀跃，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飞到喜欢的人身旁，把这么些年想对他说的话，想对他诉的情，全部讲给他听。
　　　　想靠在他肩上，想握住他双手，想亲吻他额头，想把自己给他。
　　　　……
　　　　哎呀，怎么跟个女人似的，林子枫咬住手指，在被窝里滚了几圈，有些不好意思。
　　　　他兴奋到大半夜，把与管生有关的种种回忆从脑子里挖出来，仔仔细细回味了一遍又一遍，才在黎明来临之前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只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到公司上班。
　　　　方悦昨夜也没怎么睡踏实，起的迟了些，紧赶慢赶才踩着点儿打上卡。他从电梯里冲出来，一下没刹住，直挺挺撞上从另一侧匆匆走过来的林子枫。
　　　　手里的文件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方悦赶紧蹲下捡，叠整齐后递给林子枫，刚想跟他说句抱歉，一抬头就被他那两个大熊猫眼给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吧？”他有点担心，这样子一看就是失眠了一整晚啊。
　　　　“没事啊，”林子枫语气轻快，还对他露出了微笑，“挺好的。”
　　　　这反应不太对吧？方悦觉得奇怪，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不是应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吗？昨天这人走的时候，还气急败坏的喊自己滚，怎么过了一晚就变样了？
　　　　方悦当然不知道管生和林子枫那点事，所以在他冥思苦想一整天后，得出了林子枫其实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这个结论。
　　　　这样一来，林子枫那几次跟他的“偶遇”在方悦眼里就带上了耍小心机的意味——不过一点都不让人反感，反倒可爱的很。
　　　　在他看来，林子枫一定是因为不确定自己这个直男会不会接受他，才会一再的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昨天甚至还在他从前的暗恋对象面前故意刺激自己。
　　　　方悦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就连林子枫昨晚气到快变形的脸，在他眼里都变成了跟自己耍小脾气闹别扭。
　　　　在感情上，他方悦自认为从来不是个怂货。上也上了，亲了亲了，男人就男人，他认栽。
　　　　既然如此，还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直接挑明拉到。他下了决定，在下班之前喊住了正准备去赴管生约的林子枫。
　　　　“有事？”林子枫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这会还要出去。”
　　　　“我有话要跟你说，”方悦理了理领带。
　　　　“啊？”林子枫不解的看着他。
　　　　“我虽然没跟男人谈过，但是跟你相处起来还蛮开心的，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方悦说着，冷不丁凑近林子枫，在他脸上轻轻一啄。
　　　　林子枫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大脑一片空白，傻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不当心，脚踝重重磕上金属花架，疼的他差点跪下。
　　　　“你没事吧？”方悦赶紧上去扶。
　　　　“你神经病啊！”林子枫一巴掌挥开他，“离我远点！”
　　　　方悦懵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林子枫捂着脚脖子，直抽冷气。
　　　　“你……你不是喜欢我吗？”方悦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林子枫也懵了。
　　　　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他心说，用手背擦了擦脸：“方悦，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方悦气的鼻子冒烟，抓着新来的小年轻一通教训。骂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想说几句好话但又拉不下面子，只好板着脸把人打发走。搞得人小年轻委屈的不得了，跑到梁胖子那里诉苦，还不忘问一句：“悦哥是不是失恋了？”
　　　　然后方悦失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部门。
　　　　方悦听到这传闻，不置可否。也算是失恋了吧……他颓然地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抽烟。昨天林子枫告诉自己他跟管生在一起了的时候，虽然面色冷静，但语气里透着按耐不住的喜悦。
　　　　得了，他自嘲的笑，别人终成眷属，还有自己卵事。说来还多亏了自己，在他们身后推了一把。
　　　　唉，什么破事儿啊这是，他越想越郁闷，连着抽了几根烟，搞得头有点昏，一不小心身子往栏杆外探了探。
　　　　“悦哥！你冷静点！”小年轻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身旁，一把抱住他腰，“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然后方悦失恋闹自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部门。
　　　　
　　　　第27章　27
　　　　
　　　　林子枫从电脑椅上抬起屁股，指了指办公室里那个沙发：“坐吧。”
　　　　“林经理，找我有事？”方悦扬起眉毛，“公益片的样片我看了，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结尾需要微调一下，下午我就去处理。还有，你让我带的那几个实习生，有两个表现蛮好，可以考虑留……”
　　　　“方悦，”林子枫出言打断他，“我找你不是谈公事。”
　　　　“不是公事？”方悦放下手里的资料，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瘫，“林经理找我是有什么私事？”
　　　　林子枫盯着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口气：“方悦，我希望你不要被我们之间的事情影响，毕竟你是个很优秀的员工。”
　　　　“没有没有，”方悦笑起来，“林经理你多虑了。”
　　　　林子枫欲言又止，看向方悦的眼神愈发复杂。
　　　　方悦看他这样子，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他冷哼一声，带着讽刺的口吻道：“你不会是真的相信那些说我失恋了要自杀的流言吧？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再说了，多大个事，也不至于。”
　　　　没等林子枫回答，他站起身，把手里的资料毕恭毕敬的放在办公桌上：“正好过来了，这是锦绣的资料，我整理了一下准备跟进，您抽空也看一看。”
　　　　锦绣？
　　　　林子枫楞了一下，随即浮现出淡淡笑容。
　　　　既然还能着手准备做这么大的单子，就说明心思主要还是放在工作上的，看来那些传闻就真的只是传闻而已。这就好，他松了一口气，要是因为自己搞得失去一个能干下属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林子枫后来是认真思考过这事儿的，他检讨了自己——在某些小细节上，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的确容易让人误会。他今天找方悦来，本是准备跟他解释清楚，好好道个歉。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多此一举了。自己在他心里俨然成了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混蛋。
　　　　也罢，这样也好，他们之间这样了结对双方来说都算是件好事。
　　　　“行，祝你顺利拿下这单，”他朝方悦伸出手。
　　　　方悦毫不犹豫地回握住那只修长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划过，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林子枫赶忙缩回手，被触摸到的那块皮肤隐隐发烫，搞得他心跳加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没事我就出去了，”方悦一副坦然模样。
　　　　林子枫简单应他一句，把手背到身后，左手轻轻覆盖上右手的手背。
　　　　方悦当然是故意的。
　　　　他吹着口哨走回自己办公桌前，回味着刚刚林子枫脸上惊愕的表情，觉得非常过瘾——你先这么对我的，我讨点回来总不算过分吧？
　　　　哎，算啦算啦，就这么着吧，方悦伸了个懒腰，心说还是得把精力放在锦绣上。
　　　　他可没忘记，信丰地产里还放着一个白月光呢，于公于私都得去见见才行。
　　　　下班前，管生给林子枫来了个电话，说自己买了食材，准备到他家去做给他吃。林子枫没想到管生会主动要求到家里做饭给自己吃，一颗心瞬间被幸福包裹，开心到说不出话来。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林子枫迫不及待地飞奔进电梯。一秒钟都等不及了，他想早点见到心上人，吃到他为自己煮的晚餐。
　　　　管生正在剖鱼，鱼鳞粘在脸上，在灯光的照映下闪闪发亮。林子枫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帮他摘掉脸上的脏东西。
　　　　怀里的人身体明显一僵，慢慢才放松下来。林子枫知道他还不太习惯男人的拥抱，倒也不大介意。习惯成自然嘛，他心想，顺其自然吧，没必要急这一时。
　　　　“煮了什么？”林子枫闻着浓郁的肉香味，问道，“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煮饭。”
　　　　“闷了一锅排骨莲藕汤，等会儿我蒸个鱼就好，”管生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挪出去，拿着锅铲晃了晃，“你先去玩会电脑吧，好了我喊你。”
　　　　林子枫从善如流，去书房打开电脑，跟平常一起的朋友开了几盘LOL。结果兴奋太过头，超鬼。搞得队友纷纷吐槽他今天是不是喝大手残了。林子枫怏怏退掉游戏，点开部昨天下载的电影，看了几分钟又觉得兴味索然，干脆全关了，靠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管生压着嗓子打电话的声音毫无预兆地钻进自己耳中。管生大概是为了避嫌才去了阳台，只是林子枫所在的书房刚好跟阳台并排，又都没有关严窗户，所以管生的声音尽管压得再低，他也听的真真切切。
　　　　“别闹，乖啊，我在朋友家，吃完饭就回去陪你。”
　　　　这是在给谁打电话显而易见。
　　　　原来还没跟那个女孩子分手啊？林子枫咬住嘴唇，重新打开那部电影。
　　　　吃完晚饭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人横靠在一头。林子枫时不时用余光扫几眼管生，脚抬起来又放下，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在他小腿上蹭了蹭。管生条件反射式的伸手抓住他脚踝，放在自己小腿上挠了两把他脚心：“别闹，乖啊。”
　　　　别闹，乖啊。
　　　　他刚刚在电话里，也是这样哄女朋友的。
　　　　“管生，”林子枫压下心中不安，故作镇静，“你过生日的时候带来的那个女孩子，你们分手了吗？”
　　　　“早分了啊，”管生面不改色，“都跟你在一起了，怎么会还有女朋友。”
　　　　
　　　　第28章　28
　　　　
　　　　方悦看着面前帅气干练讲着一口流利英语跟客户通电话的女人，心生无尽感慨。
　　　　时隔四年，再次见到前女友，竟然一下没敢认。
　　　　冯程程剪掉了曾经视为生命的长发，从前的青涩柔美不复存在，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优雅和自信。
　　　　“好久不见，”她挂掉电话，大大方方地直视方悦，“没想到有机会可以在工作场合见面。”
　　　　“冯经理，”方悦报以微笑，“信丰是房地产行业的领军企业，我们星河传媒非常看重这个跟贵公司的合作机会。”
　　　　冯橙橙没有回应他的客套话也没有看他带来的方案，而是关掉电脑，抓起手边的提包对他说：“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私人的。”
　　　　比起高级料理，方悦其实更喜欢吃火锅——味道浓厚又接地气。但请客的人是冯橙橙，性质就不同了，清新寡淡的日料竟也被他吃出了悠长回味。
　　　　方悦假设过无数种俩人再次碰面的场景，也一度害怕会控制不住情绪，可没想到现在面对面坐在一起了，不但没有如预料中那样激烈的反应，自己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亏得他还一次又一次的拿这段往事跟自个较劲，时常深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大概真如莫小北所说，自己对冯橙橙的放不下并不是深刻的爱，而是舍不得付出了却没有得到回报的“沉没成本”。
　　　　“看来你过得还算不错，”冯橙橙参满一杯清酒推给方悦，“是我瞎担心了。”
　　　　冯橙橙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日料和清酒，方悦一直不能理解，这种稀释酒精似得东西有什么好喝的，还贵的要死。冯橙橙该吃吃，该喝喝，从来没跟他争论过什么。直到她不声不响出国后的某一天，方悦才如梦初醒，她不是不想争论，而是根本懒得跟自己争论。也许冯橙橙一直就没奢望过自己能够真正理解她，包括生活，包括梦想。
　　　　在她心里，当时的自己大概就是不求上进的典型代表吧？
　　　　“我那时候是不是让你很失望？”方悦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成年人，实在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冯橙橙眨眨眼，喝掉自己那杯清酒：“说真的，这玩意儿真难喝。”
　　　　方悦一怔，随即笑起来：“就是，真难喝。”
　　　　“年轻的时候气性大，总觉得这些才是值得去追求的，”她夹起一块刺身，在碟子里沾了沾，“现在回过头想想，自己真的是挺过分，一声不吭就走，像什么话。”
　　　　方悦点点头。
　　　　“后来我才发现，”她把那片刺身放进碟子里沾了沾，“其实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可惜晚了……只能沿着自己选的路走下去。”
　　　　方悦挪了挪屁股。
　　　　冯橙橙吃掉那片鱼肉，放下筷子，剥了几颗白果放到方悦碗里：“我听说你们星河最近的情况不太好，聚点给你们使了不少绊子？”
　　　　方悦捡起一颗还有些烫的白果放在嘴边吹了吹：“这你都知道？”
　　　　“怎么不知道啊，”冯橙橙笑道，“锦绣的宣传他们也在争取。许青跟信丰上层私下有些交情，我得提醒你，你们想拿下这个单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方悦把那颗带着点苦味的果子扔进嘴里嚼烂：“老子不怕他们。”
　　　　冯橙橙把自己酒杯重新满上，跟方悦碰了碰：“有拼劲是好事。”
　　　　言外之意方悦听得懂，就是没什么戏呗。但他并不准备轻言放弃，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再说了，他才不信跟信丰这样的大公司做生意是可以单凭交情的。
　　　　他们又喝了些酒，从工作聊到生活继而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