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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火锅店开了有几年了，旁边城市改造盖了好多楼盘，房子卖的还都不错，连带着附近做生意也很多，像个小商圈一样琳琅满目。
　　程铭进了单间草帽锅盖都在，看见他就喊，“铭哥你可算来了，快快坐！”
　　程铭把伞收起放一边坐在锅盖旁边桌上火锅已经开了，肉和蔬菜摆了一桌子。
　　钢管坐他对面看了还在滴水的雨伞一眼好奇的问，“铭哥这雨伞是你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程铭夹的肉差点没掉地上，这小子什么时候眼睛这么贼了。“雨伞不都长差不多，不是我的还是你的？赶紧吃，不知道狼多肉少啊！”
　　他说完所有人都赶紧加入到抢肉大军里不再关注那把伞。
　　程铭松了口气扫了眼雨伞回头就撞上了锅盖的眼神，心里瞬间烦的想打人。“吃啊看我干嘛！我他么脸上有火锅啊！”
　　锅盖没说话继续闷头吃，程铭夹了跟菠菜放碗里慢慢吃，他知道锅盖一直想问那天的事，可程铭不想提鹿辰宇。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特别矛盾，一边爱着鹿辰宇想跟他在一起又一边不想跟他过多牵扯，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晚会分道扬镳。这是当初谭闯带他走时说的最多的话，特别惹人厌又最直中要害，甚至为了这事他俩没少打架。只是谁都没想到，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的决定结果兜兜转转又绕回来了，鹿辰宇简直就是上天派他来专门折磨自己的克星。
　　吃了没几口钢管就嚷嚷着倒酒喝酒，程铭喝了一瓶酒乱哄哄的就烦，借着抽烟的功夫从包房出来站在走廊里，老板娘喊了一嗓子，“哎好像有人要跳楼！”
　　程铭往窗外看对面楼顶还真有个女人站在楼边，不知道谁报的警不一会警察就到了，消防离的远所以片警先到的，来了好几辆警车下来一堆人。
　　雨还在下被风吹的没了风向，打伞都挡不住，拉了警戒线周围看热闹围观的人越聚越多，程铭走到门口处人头和雨伞根本看不清警察在哪就更不用说鹿辰宇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转了一圈没看见鹿辰宇人影，趁着乱程铭从另一单元的电梯上到顶楼，跳过两楼中间的栏杆后身上都湿透了，悄悄绕过去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警笛声，119的消防车已经到了前面的路口。
　　往前走了几步才听见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在说话，“姑娘啊有什么事你先下来，千万别冲动啊！”
　　挪着步子贴墙又走了几步看见一个猫着的人，穿着黑色皮夹克，里面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了深色贴在身上，头发淋湿后紧紧贴着头皮。看背影就知道是谁，程铭都不知道骂他什么好。
　　女孩全身都被淋湿了，手握着电话不说话一直哭，鹿辰宇着急的想扣墙皮，感觉身边有点异样一回头意外的瞪大眼睛，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你来凑什么热闹？下去！”
　　程铭看了看女孩，“我认识她，不然就你一个警察顶个蛋用！”24层的高度什么云梯都够不着，就算下面有气垫接着掉下去也摔成肉饼了。
　　“真的假的？”鹿辰宇有点不信，可也没办法，他们派出所人不够用，只能他上来先看看情况等消防的人过来。
　　程铭对这女孩其实谈不上认识，只能说他见过，这女孩是个大学生，长的挺漂亮，在附近一家鲜花店里打过工，他会知道她是因为她和一个小混混谈恋爱，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美谈是笑话。
　　“总比你在这蹲着靠谱！”程铭掏出包纸巾递给他迈步走了出去。
　　女孩全身都湿透了，脸色很白只有眼睛是红的不停的抽泣，一遍一遍播着一个电话根本不看程铭。
　　“许兵让我来的！你别打了，打了他也不会接！”程铭说。
　　“你胡说！”女孩吼了一嗓子，“他说过他会娶我……”
　　严格来说程铭跟许兵不太熟，不过他能明白许兵为什么这么做。他一直跟着大陆，大陆都成了植物人进了医院，他自然也好不哪去，听草帽说许兵被人打断了双腿成了残疾。他们这样的人一旦残废了就彻底了成了没有价值的垃圾生不如死。
　　“他有东西让我带给你！”程铭从口袋摸出个东西攥在手里拳头冲下递给她。
　　女孩浑身颤抖嘴唇发紫，很可能一脚踩空掉下去，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消防的人上来了。
　　程铭看她半天没动扬了扬手，“如果你不要我就扔了！”
　　“别……”女孩犹豫着挪动脚步，程铭也往前迈了两步趁着女孩伸手瞬间一把拽住她，两边的消防员和鹿辰宇都冲了过来按住女孩，女孩挣扎着怒瞪程铭，“你骗我！”
　　程铭脱了自己的外套包住她，“别再执着了，没有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程铭的话女孩愣了一秒后哭的撕心裂肺，程铭皱着眉头有些不忍心听转头走开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鹿辰宇跟着过来拽他进了楼道，两个人像落汤鸡一样站着特别滑稽。
　　程铭摊开手，露出了手心里的打火机，因为攥的过紧手指缺血而发白。
　　“下去吧！”鹿辰宇看他就穿着短袖刚要把皮夹克脱给他就被程铭按住了，“你穿着吧我没事！”
　　程铭看他这一身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七夕他没穿警服只能是去约会了，心里特别别扭。“你说你不好好约会跑这儿来干嘛？”
　　“本来就在这附近，正好看见就过来了！”鹿辰宇其实是想找程铭的，可今天这么个特别日子他实在不知道他该怎么找程铭，找了他又该说什么。
　　俩人跟缺心眼似的没坐电梯走的步行楼梯，下到14楼鹿辰宇的手机响了，响了十几秒后鹿辰宇才不太情愿的接听，眼角扫了程铭一眼开口，“对不起我有点事……”
　　“你总有事，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的事都比我重要？我和我朋友等了你一个小时了，如果你二十分钟赶不到就别来了！”
　　鹿辰宇听着那边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程铭特别想装没听见，没忍住还是开口了，“去坐电梯吧，今天路上堵车！”
　　鹿辰宇跟没听见似的闷头继续往下走回头说了句，“请我吃饭吧！”
　　程铭脚下顿了一步差点没踩空，“你不过去？”
　　鹿辰宇笑笑，他现在反而有种放下包袱的感觉，“过不过去都一样！痛快点请不请！”
　　“有你这么强迫请客的吗？”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的程铭腿都有点麻，掏出手机是草帽打来的，他差点忘了他是吃了一半跑出来的，按下接听键没等草帽开口就直接先声夺人，“你们吃吧我有事不回去了！”
　　“铭哥你没事吧？”草帽的语气隐隐透着担心，虽然他平时粗枝大叶惯了，但程铭近段时间反常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能有什么事啊，甭操没用的心。”挂了电话随后扔口袋里继续跟着往下走。
　　“你在吃饭？”鹿辰宇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太好意思。
　　程铭摇摇头，“你想吃什么？”
　　鹿辰宇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你想吧！”
　　程铭乐了，“能不能行了！”
　　鹿辰宇跟着笑了，“我说随便你不让啊，你请客你定呗！”
　　“行吧！”程铭跟着鹿辰宇来到小区门口，看见鹿辰宇的那辆白色SUV就差横过来了。
　　“就你这停车技术下次就别开车了，气死交警啊！”程铭说。
　　“这不是着急嘛！”外面的雨停了，车窗上都是雨水，鹿辰宇上车打火先开了雨刷，转头问程铭，“去哪儿！”
　　程铭指了一个方向，“先去我家！”
　　“嗯？”鹿辰宇看他。
　　“这一身的湿衣服你不难受啊，先去我那换换吧！”程铭说。
　　他一提醒鹿辰宇才感觉湿衣服贴身上难受的劲，赶紧调转方向盘驶出小区。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程铭突然想起蛋糕开门下车，“你先进去我去拿个东西！
　　“好！”看他过横道才想起来赶忙喊他，“哎钥匙！”
　　程铭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技术工吗？”
　　“靠！”鹿辰宇开车进了胡同里找了一处不碍事的地儿把车停好，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掏出钱包抽了张名片，跟做贼似的开门，这要让别人看见他这警察算干到头了！
　　

　　☆、迟到的补偿

　　程铭到蛋糕店取了蛋糕过马路，看见前面绿灯快跑了几步结果一个没拿住掉地上了，程铭迅速捡起来左右看看没事，但里边什么样他已经不期待了。走到家门口抬手敲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口袋找钥匙，钥匙刚插进锁眼门就开了，他手抖了下手里的蛋糕又没拿住掉地上了。
　　程铭捂着眼睛已经不忍再看，鹿辰宇擦着头发看着地上的蛋糕嘴角有点抽搐，“别告诉我这是给我的！”
　　程铭捡起蛋糕进屋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惊喜吗？”
　　鹿辰宇关上门跟过来又看了眼已经有点脏了的外壳，“都变成惊吓了！”
　　“啧，反正就这样了！”接过鹿辰宇递过来的毛巾随便擦了两下。
　　鹿辰宇看着蛋糕心情变好，跟在他身后问他，“你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了？”
　　“路过看见的！”从衣柜里翻出套衣服扔给他。
　　鹿辰宇也没拆穿他，看他扔过来的乞丐牛仔裤强迫症就犯了，拎着那条猫挠狗咬的破牛仔裤特别嫌弃地看着他，“不要这个换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丐帮第一百零八代传人呢！”
　　“真难伺候！”程铭只能又找了条休闲裤扔给他。
　　“要那条黑色运动裤！”鹿辰宇没接指着他身后的一条裤子。
　　“真烦！”程铭连白眼都懒的翻了赶紧按照他的要求把那条运动裤递给他。
　　“这不叫难伺候，这叫你品位太差，这么多年就没一点进步！”鹿辰宇接过裤子看了看算是勉强接受了。
　　上学的时候鹿辰宇就这样，只要一放假脱了校服也要求他穿衣风格同步，跟强迫症似的。但凡程铭少喜欢他一点这种人他都离远远的，太烦人。
　　两人背对着换好衣服鹿辰宇的手机响了，鹿辰宇接起了电话没说话，就隐约听见那边在哭，“鹿辰宇算你狠，我算看出来了，不就分手吗，分！”
　　从头到尾鹿辰宇没说一句话，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程铭从他脸上看不出来情绪，只好咳了一声。“你……”
　　鹿辰宇回过神把手机扔床上叹了口气，“没见过失恋啊！”
　　鹿辰宇要是发脾气还好说，可他现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佛系状态让程铭挠头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合适。“习惯就好了！”
　　鹿辰宇气笑了，“滚！会安慰人吗？心眼小的听了你的话都得自杀！”
　　“要不我抱抱你？”程铭张开双手站他身前。
　　鹿辰宇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心情好多了，“我失恋了你不趁机跟我表白一下！”
　　程铭收回手翻了他一眼，“不是早就跟你表白过了吗？”
　　鹿辰宇指着程铭气笑了，“幸亏你不喜欢女的，不然真能被你气过去！”
　　程铭琢磨鹿辰宇说的挺有道理，鹿辰宇这样的都被踹了呢！“所以老天让我喜欢男的把大好资源留给别人吧！”
　　被程铭这么一闹他情绪纾解多了，把蛋糕扔车上鹿辰宇开车程铭指路两人来到一个小区院里，一楼门口挂着牌子歪歪扭扭的写着“野竹林”。
　　跟着程铭进了屋才明白为什么叫野竹林，大厅到处都能看见竹子，就连像包间一样的空间都是用竹子隔开的。墙上还挂着竹子的水墨画。像榻榻米一样地上摆着小矮桌，身后放着几个竹笋样式的靠垫，头上挂着竹节灯，空间不大但看上去很能让人放松。
　　两人对着坐下后程铭拿着菜单点菜，鹿辰宇看了眼四周小声说，“这老板上辈子是熊猫吧才这么喜欢竹子！”
　　身边等着点菜的人开口了，“这属于个人爱好跟熊猫没关系！”
　　程铭憋笑没憋住指着那人开口，“老板！”
　　鹿辰宇差点没找个洞钻进去，只能尴尬的笑笑连头都不敢抬等人走了看见笑趴的程铭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一脚，“还笑，你不早说他是老板，就等着我闹笑话！”
　　“你也没问啊！”看他还要再踹程铭赶紧按住他的脚，“一会桌子翻了！先吃蛋糕！”
　　本来蛋糕摔了一下鹿辰宇心里是有准备的，可当蛋糕盒子打开的时候这个落差就有点大了，蛋糕四分五裂，上面糊的已经看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只有下面的字还能猜出是个生日快乐来！
　　程铭也没想到会这么惨，看了鹿辰宇一眼特别心虚，“没想到摔一下就这么惨，那个……样子不重要！”
　　鹿辰宇挑眉指着眼前的蛋糕想打人，“这叫摔一下？这得是遇上地震了能摔这样！”
　　“好吧摔了两下！真两下，多一下都没有！”程铭真诚的说，就差发誓了。
　　程铭拿着蛋糕给他的时候他还感动了一下，但现在看着这款跟经历了自然灾害一样的蛋糕什么感动都没了，想到网上的一个段子，感动吗？不敢动不敢动！尼玛都摔这样了谁敢动啊！
　　“虽然样子有点……好吧不是有点，但不妨碍蛋糕本身的价值是吧！”程铭拿着刀和蜡烛看着鹿辰宇。
　　鹿辰宇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行吧！“我说这蛋糕毁容的连蛋糕师都认不出来了就别插蜡烛了！”也实在找不出能插蜡烛的地方了！
　　程铭想想也对，点燃蜡烛后滴点蜡油固定在桌子上后抬头看着鹿辰宇，“辰宇，18岁生日快乐！”
　　鹿辰宇本来挺想笑，听见他的话后看着旁边闪动的烛光仿佛自己瞬间回到了18岁生日那天下午，他一个人等在实验楼那块空地上，既没有蛋糕也没有程铭，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留下。焦急，愤怒，不解，担心最后甚至变成了委屈，所有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冲上了眼眶。现在这个人就在他眼前，摆着乱七八糟的蛋糕却让他抑制不住的感动，这么多年这件事在他心里就像残缺的拼图一样别扭着，但在这一刻程铭终于拿着那最后一块拼图把它补全了。
　　吹灭了蜡烛鹿辰宇缓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
　　程铭看他这样也跟着眼眶发热，拿过切蛋糕的刀递给他，“从来就没忘过，只是觉得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想不想也就没什么意义！”这个场景他以前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然后惊醒过来。
　　看着程铭的样子他就隐隐的心疼，他一直都是看着大咧咧没心没肺似的，可只有他知道程铭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敏感而且固执。还记得他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一声没哭过，处理完后事该上课上课，该学习学习，甚至没什么太大情绪，很多人都背地里说他冷血，从小带大他的奶奶死了连哭都不哭。谁说一个人表达悲痛就非要哭的，程铭是把所有情绪都埋了，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难过的一面，尤其是对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体会不大，对于欣慧他也紧紧是喜欢而已达不到爱的程度。
　　老板把菜端进来放在桌子上打断两人各自的思绪，看了眼蛋糕说：“蛋糕真别致！要做生日面吗？”
　　鹿辰宇赶忙摇头，“不用了谢谢老板！”
　　人走了鹿辰宇看着蛋糕上糊的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图案问程铭，“你能告诉我这上面本来是什么吗？”
　　程铭看了一眼很镇定，“猪！”
　　“滚蛋，我看你像猪！”随便切了两块夹了其中一块大的给程铭，看着自己那快有点下不去嘴，最后眼不见心不烦闭着眼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奶油细腻香甜还有点淡淡的柠檬香气，是他喜欢的味道。
　　看见程铭往他盘子里夹菜鹿辰宇放下蛋糕不吃了。几个菜基本都是鹿辰宇爱吃的，而且他有个毛病，吃青菜只吃叶，讨厌吃菜梗。他这个挑食的毛病程铭没少说他，可每次说归说，给他夹的都是菜叶，菜梗还是自己吃了。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老板的？”感觉这老板是个怪人，说话没有情绪，特别像寺院出来的，剃了头发就能直接出家。
　　“我跟他也不太熟，是一个朋友带我来过！”谭闯喜欢这，把这夸的跟世外桃源似的，但他知道谭闯认识这个老板，虽然不怎么说话。
　　“哦，菜不错！我还以为会直接端上来一盘新鲜竹笋呢！”鹿辰宇看了眼外面小声说。
　　“他是开店的又不是开动物园的！”程铭笑了，看他挺喜欢吃凉拌藕片的又给他多夹了几片放在碟子里。
　　两人都吃了挺多，程铭本来就吃了火锅看鹿辰宇不吃了才跟着放下筷子。跟老板要了壶柠檬红茶两人慢慢喝茶。
　　看着剩了一多半的蛋糕鹿辰宇觉得有点浪费，配着红茶又吃了几口。程铭随手拽个抱枕躺在身边看他，鹿辰宇挖了一口喂他，喂了几口就忍不住笑了，“我怎么感觉我像在喂鸟呢！”
　　程铭看着他笑就控制不住自己，挨着他坐起身突然上前一口咬走了他嘴边的蛋糕，“这回就不像了！”
　　鹿辰宇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唇边还能感觉到他突然贴上来的呼吸和触感，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跟着就开始心跳加速，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骂了一句，“你大爷的程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