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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觉心头有点发凉。
　　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周尧手指抓着胸口的衣襟，指骨缓缓收拢。
　　微张着嘴唇喘息了好一会，呼吸逐渐平稳。
　　从阳光下转过身，周尧往屋里走，一边走他一边摇头笑了起来。
　　这一场穿越书里世界的梦，未免太过真实了，真实到好像自己切切实实在那个世界过了一段时间。
　　拿着手机周尧离开房间，走到客厅，热水还烧着，一直保温，周尧端着水杯过去接了半杯。
　　拿着杯子周尧坐到沙发上，低头喝了两口水，微烫的水顺着喉咙滑落下去，周尧又沉沉呼了口气出去。
　　他在手机上打开网友，用关键字搜索的方式，先是输入陆宁锋的名字，停了片刻，周尧又把自己的名字给输入了进去，点击搜索按钮，出来一个网页，网页前面几条是一本小说的相关内容。
　　周尧点开最上面的那条，他坐在沙发上，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将这本小黄文给看完了。
　　整个故事剧情和之前周尧没穿越那会，在微搏上看到的情况差不多，主角徐凌在最后和他的众多后攻们和谐相处，也在他那些老攻们的帮助下，拍电影接代言，在娱乐圈里可谓是大红大紫，影帝桂冠更是拿到手软。
　　这样的解决，显然和周尧穿越过去经历的有很大出入，例如结局里陆宁锋还有他朋友展文杰都成了徐凌的后攻之一，明明都是那么骄傲和强势的人，居然作者能够让这些后攻们，心甘情愿拜倒在徐凌的西装裤下。
　　周尧不免摇头笑出声，也就只有小说会这样写了。
　　真实情况里，周尧相信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不可能接受和另外一个人，不对，是和另外几个男的，一起共同分享恋人。
　　放下手机周尧仰头往沙发上靠，他确切清楚，那不是一个梦，如果是梦，他不至于会连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周尧曾经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随时会离开回到这个世界的准备。
　　他盯着头顶上灰白的天花板，真的回来后他发现或者自己高估了陆宁锋对自己的影响。可能这个准备，他并没有真的做好。
　　缓缓低头，周尧看着自己手掌，他弯曲手指，掌心里抓到一片空气，什么都没有握住，一股庞然的无力感袭上头，闭上眼周尧抿着嘴唇，好一会后他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神色不复曾经的淡然柔和。
　　周尧想到了陆宁锋，他突然离开，本来和陆宁锋说好去他公司见面，结果自己以外爽约了，不知道陆宁锋那边看到车里沉睡着的自己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肯定很难笑的出来。
　　所以当初他和陆宁锋提前警告过，让陆宁锋别那么喜欢自己。
　　或许当时他也该警告一下自己。
　　在沙发上坐了会，周尧端过水杯，水已经冷了下去，但周尧仍旧一口喝完了，水往肚子里落，一股透心的凉。
　　待在屋里似乎思绪会下意识多想，周尧给朋友打过去电话，问对方有没有时间。
　　朋友约了其他人在外面喝茶打牌，接到周尧电话时还是有那么点惊讶。
　　因为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周尧是不会给他点电话的。
　　这个朋友在投资银行工作，周尧是做投资类工作的，两人认识后彼此谈的来，所以就一直保持着联系。
　　朋友把地址给周尧发送过去，周尧表示他一会就到。
　　拿了钥匙出门，周尧自己买了车，到负一楼停车场开车。
　　开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他坐在陆宁锋的车里，和陆宁锋的那些接触。
　　摇摇头，周尧将那些画面给甩出去。
　　他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深处是想再见一见陆宁锋。
　　哪怕和陆宁锋说声再见都好过这样突然一声不吭地离开。
　　陆宁锋站在病床旁边，司机安静无声地立在陆宁锋身后，司机视线从陆宁锋冰雪笼罩的脸上往病床上周尧那里看。
　　周尧睡颜安详，似乎就只是睡过去而已，一会就会自己醒过来。
　　司机眸光闪烁，他嘴唇微动，想和陆宁锋说点什么，但片刻后闭上嘴巴，什么都没说。
　　医生已经对周尧身体做过全身检查，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周尧就那样坐在车里闭眼休息，而这一休息，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毫无挣扎地突然就倒下了。
　　司机记得当时周尧上车时完全没有任何异样，这些天周尧都住在爷爷家，无论出门去哪里，和什么人接触，兼任司机的保镖都时刻在暗处看着，没有原因的，周尧就这么睡着了。
　　陆宁锋那里一张脸凝着霜雪，整个人周身都透着股可怕的阴郁，那种阴郁就是保镖这种从部队上退伍下来的人，都感到了一些畏惧。
　　陆宁锋没出声，只是稍微抬了下手，保镖领会了他的意思，转过身走出了病房。
　　房间里转眼就只剩下陆宁锋还有无声躺在病床上的周尧。
　　陆宁锋往前缓行，来到床边，他微微泛红的眼睛眨也不咋地注视着周尧。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陆宁锋居然觉得这一幕让他震惊之余，接受起来却好像很自然。像是很早之前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周尧，这个他喜欢的人，会离开他。
　　哪怕周尧和自己同居，两人谁一块，哪怕自己紧紧拥着周尧，陆宁锋也经常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周尧会离开。
　　陆宁锋弯腰将周尧的左手给拿了起来，周尧左手无名指和他的无名指上戴着同一款戒指。当初买这个戒指的时候，陆宁锋还真想过用戒指把周尧给绑住。
　　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想了。
　　陆宁锋在床边坐下，他缓缓低头，然后将脸埋在了周尧的掌心。那一刻，先前努力压制着的悲伤终于涌了出来，汹涌澎湃，潮水一样迅速将陆宁锋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这一生，陆宁锋活到现在，他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得不到过，他也一度认为自己是强大不可摧毁的。
　　在今天他终于知道，他不是，他和普通大众一样，当失去最爱的人的时候，他的承受力并不比其他人要高。
　　陆宁锋喉头发酸，眼睛里涌上股热意，他突然哽咽了一声，那之后陆宁锋猛地闭上眼，缓了几秒钟，陆宁锋睁开眼睛。
　　他不相信周尧就这样离开自己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这家医院检查不出病因，那就换一家，国内检查不出来，那就出国。
　　陆宁锋紧紧攥着周尧的手，他绝对不会放开。
　　这家医院算是本地最好的一家医院了，但不是国内最好的。陆宁锋当天就让助理联系首都最好的那家医院的相关专家教授，同时订好专机，连夜就带着周尧去了首都。
　　然而最终多为专家联合检查出来的结果，和省城没有区别，周尧的身体查不出任何病因，就像是突然睡着了，调查过周尧的家族病史，家里没有谁有过类似的情况，专家们都束手无措。
　　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周尧没有原因地睡着了，至于哪天会醒过来，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
　　陆宁峰却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订了专机带着周尧出国检查。
　　和国内情况一样，国外的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出入。
　　陆宁峰不得不带着周尧回国。
　　这些天陆宁峰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为了周尧的事，眼底的光像彻底消失了一样。身边的人想去劝两句，和陆宁峰黑沉的眼一对上，似乎立马清楚他们的劝说没有用。
　　陆宁峰把周尧安置在医院，周尧睡着了，但身体需要随时输送营养液。周尧躺着身体不活动，身体也需要每天按藦着，以防肌肉萎缩。
　　这些事原本陆宁峰找人就行，但他不愿意其他人碰周尧，不管平时有多忙，他都会去医院。
　　家里两条小狗陆宁峰也会偶尔带着到医院，小狗们看到周尧躺着不和它们说话，不和它们玩。一开始都汪汪汪地叫，似乎想叫醒周尧。
　　后来不叫了，去了后小黄蹲床脚，球球则在小黄身边，也非常安静。
　　这样的时间过得既慢又快。
　　转眼秋季过去，冬天来临。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些，陆宁峰身体素质算是好的，居然也不小心感冒了。他去输了液，身体好了点，戴着口罩去医院给周尧按揉身体。
　　小狗们安静趴在地上，屋里开着空调，狗狗们昏昏欲睡。
　　全身按了一个多小时，陆宁峰停下来，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周尧的手握在掌心。
　　周尧的睡脸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眼帘轻轻盖着，不太一样的是陆宁峰的感觉，他之前觉得过于下一刻周尧会睁开眼。现在他有种错觉，好像周尧永远不会睁开眼了。
　　陆宁峰不明白，为什么周尧会离开，像是灵魂突然从这具身体里走了一样。陆宁峰低头在周尧手背轻轻吻过。


第69章　看见
　　时间过得挺快，周尧穿回来两个多月了。开始的几天，说实话，周尧偶尔会把现实和那个世界混绕。
　　例如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对面的椅子上应该有个人，睡觉的时候，在那个书里的世界养成的习惯，周尧只是睡在一边，把另外半边给某个人留出来。
　　然而留了两个多月，另外的半张床仍旧是空荡荡的。
　　经常和朋友约着出去吃饭，朋友还笑着说周尧最近好像变了些，以前是宁愿窝在家里和电脑相亲相爱，也愿意出来和大家一块玩。
　　现在倒是变得异常积极了，朋友打趣问了周尧一句：“是不是终于发现单身生活很难熬，想要结束了，我更好认识有漂亮可爱的女生，不如介绍给你。”
　　朋友本来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周尧居然点头说：“好啊。”
　　“哎，真的？”反而是朋友惊讶了。
　　“难道你说的漂亮女生是骗人的？”周尧反问一句。
　　“当然不是，你自己说的哈，我到时候把人约出来，你可别放人鸽子！”朋友警告道。
　　周尧摇头笑：“不会，你安排，我随时都有空。”周尧眸光里掠过抹沉暗。
　　朋友的速度很快，这不周末的这天，就把认识的女生给约了出来，同时他开车过来接周尧。
　　在车上朋友和周尧说起女生的大概情况，研究生，刚刚毕业，目前国考已经通过，正在等待着体试，是个小家碧玉的秀气女生。朋友觉得这样简单的小女生比较适合周尧。
　　周尧听着没怎么多说话，他倒是问了一句：“要是对方看不上我，你不会做什么吧？”
　　朋友转过头盯着周尧那张清俊的脸：“我倒是怀疑你可能看不上她！”
　　周尧弯眼笑，他会答应去见这个面，在一定程度上是想确认心里的一个念头。其实他自己已经知道一个结果了，就是有点不相信。他自认自己算是感情凉薄的那类人，无论是什么感情，爱情亲情还是友情，他都不太会去主动经营。
　　这样的自己，居然会真的为一个人动心，他在利用朋友和那名女生，尤其是女生。
　　朋友目光打量着周尧的脸，他隐隐觉得周尧身上有事发生，那个事或许就是导致周尧最近变化的原因。
　　“我发现最近和你见面时，你总会突然走神，是有什么事？”朋友关心问。
　　周尧略微惊讶于朋友的观察细微，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穿越到一个书里的事情，他不可能和朋友说。大概说了对方只会劝慰他说那是一场梦，可周尧确认那不是一场梦。在那个世界，有个深爱着他的人。
　　周尧低垂眼眸，看着自己弯起来却什么都握不住的手，他想回到那个世界去。
　　可是摆在他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困难，他不知道怎么回去。
　　穿越过去和回来都在莫名之间，如果这是一个来回，不知道为什么，周尧觉得可能到这里就结束了，不会再有来。
　　“没什么事，你想多了。”周尧回道。
　　“如果真有事，就直接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忙。”朋友说道。
　　朋友的这句话，一瞬间让周尧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和朋友性格差不多。他们知道他不是热情的的人，仍旧和他保持着来往。
　　“那先谢谢了。”周尧略沉的眼眸光芒亮了些。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汽车开到一家咖啡厅，和女生约在这里见面，女生住在这附近，估计走路过来也就几分钟路程。
　　到了咖啡厅里面，朋友给女生打电话说他们到了，让女生可以出门了。
　　又等了大概十分钟，一个齐肩短发的清秀女生走进来，脸上干净白净，化了个淡妆，整个人透着股纯纯的学生气。
　　女生快步过来，先是看到朋友，然后转头和站起身的周尧目光对视，在对视的那瞬间，女生就目露惊讶，估计没想到来见面的人会长得这么帅气。眉目如画，眼睛特别迷人好看，瞳孔颜色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带着浅浅的棕色，在阳关下显得别样的深情。
　　那瞬间女生心口小鹿乱撞。
　　朋友看出了女生脸上的反应，他和周尧做了这么些年朋友，对周尧的颜值是相当清楚的，但凡不是个眼瞎的，看到周尧后都会被这样脸给吸引。
　　女生这边朋友是不担心的，就是周尧，其实朋友隐约有点预感，倒不是周尧看不上女生，而是朋友感觉就算周尧坐在这里，他的心似乎在其他地方。
　　会安排这个约会，倒不是非要两人成了做男女朋友，其实朋友想的更多的是，让周尧状态能够恢复正常，哪怕变成以前那样也比现在这种情况总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要好点。
　　朋友让女生做他那里，他则坐在外面点位置，和两人互相介绍过，朋友叫来服务生，让加一杯咖啡。
　　后来朋友找了个借口，说有事出去打电话，于是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咖啡桌那里转眼就只剩下周尧和女生，女生显得有些紧张，低头盯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
　　周尧主动挑起一个话题，问关于女生公考的事，话里表示羡慕和赞叹，他成绩一般，算不上太好，吃不了国家的铁饭碗。
　　有了熟悉的话题，女生慢慢放开。她从朋友那里了解过周尧的一些事，周尧自己工作，在她看来也是非常个人能力的。
　　两人谈话间算是互相给对方戴高帽子。
　　喝过咖啡后周尧提议去附近走走，女生已经没有开始那会的拘束，和周尧聊天特别舒服。
　　在中间的时候朋友打了个电话过来，让周尧和女生好好谈，他就先走不当电灯泡了。
　　挂了电话，周尧也不给朋友找借口，直接说朋友不想当电灯泡，所以先走了。
　　女生愣了愣，对于周尧的直白停惊讶的。
　　两人在街边慢走散步，都是外形出色的人，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当穿过一条马路时，周尧伸手揽了下女生的肩膀，让她小心看路。
　　女生脸颊微微泛红。
　　穿过马路，两人转身往右边走。
　　在经过一面橱窗的时候，周尧往里无意识瞥了一眼，但那一眼后，他突然停下来并且站着不动了。
　　女生走到前面走了会发现身旁的人没跟着，奇怪中她回头去找人，然后看到周尧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外站在，一双眼睛凝视着橱窗里面。
　　揣着好奇心，女生走了过去，顺着周尧的视线往橱窗里面看，这是一件珠宝店，柜架上摆放着高价的黄金玉器。
　　并没有哪里特别的，这样的珠宝店光是这条街就有好几家。
　　所以周尧突然盯着里面，是在看什么？
　　女生疑惑不解，珠宝店里有不少导购，女生最初以为周尧是在看某个人，但仔细去分辨，周尧的目光透过橱窗落在虚空中，没有看某个人，也没有看某个物。
　　这种感觉很奇怪，女生嘴唇微动，想问周尧在看什么，突然间她眼瞳缓缓睁大，因为她看到了周尧本来平静的眼眸中有浓烈的悲伤涌动出来。
　　周尧浑身都开始散发出一种气息，让人心口跟着一疼的气息。
　　周尧透过眼前的玻璃窗看到了一幅场景。他最先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幻觉，可当他看到画面里陆宁锋将病床上的人左手给轻轻抬起来，并且落了吻在戒指上时，周尧想那应该不是假的。
　　或许在他那个世界里，他看到的这一幕正在发生。
　　在他回去的路上，他睡了一觉就穿越回来了，他的身体无知无觉，被陆宁锋送到医院。在医院病房里，陆宁锋陪着他。
　　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庞，此时变了些样，眼窝凹陷，眼睛下面有黑眼前，下巴上的胡子似乎没刮干净一样，整个人都透着股颓意。
　　周尧往前走了两步，想把陆宁锋给看得更清楚。
　　而画面里的陆宁锋像是有所感知一样，他缓缓转过头。
　　可正当周尧嘴角要扬起来时，眼前的画面骤然消失。周尧怔住了，他伸手在玻璃窗上摸了一下，冰冷的玻璃，没有丝毫温度。
　　刚刚还看到的画面彻底消失，玻璃窗还是原来的干净透明。周尧有点想笑，他嘴角勾起来，他看不到自己的笑，没有任何开心在里面，全是苦涩和难受。
　　这种情绪瞬间感染到了女生，女生嘴唇张了张，好一会才问出声：“周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