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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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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你可真大方……强上,然后把自己破处了,你是疯了么?”王爵怔怔地瞅他。
  “那晚上他喝高了,确实醉了,可是我没醉。”裴琰说。
  “我一直都清醒着,特别、特别清醒,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坏事,就是特别喜欢他,管他醒了以后什么反应呢,我先下手把这坑占上,这人以后就归我了!……我当时就这么想的,特别傻吧?”
  杯中啤酒晃动,灯火与人影阑珊,说话时眼底映出一层水光,喉结微抖,但维持着正常声调。
  “这种事,能埋怨人家不够那么爱我吗?”
  ……
  几人灌酒,买醉通宵,裴琰喝得眼睛鼻子都红了。王爵那傻大个,也触景生情,愣是回忆起初中暗恋他们班上同桌女生的虐心故事。这人说着说着竟然也哭了,陪着洒了一把青春的眼泪。
  离开会所之前,袁潮说,狗熊宝宝,来拍个照合个影吧,记录你最伤心的一天。
  裴琰蜷在沙发里,裹着滑雪帽和羽绒服,眯着红肿的眼,唇边泛出一丝浪笑,留下这张颓废的失恋照。


第六十一章 相处
  裴琰在北京也只有一周假期,其间需要到演播间录一档综艺,一档关于中国功夫的文化宣传片,然后就要去外地拍下一部电视剧。
  准备跟裴琰进同一个剧组拍戏的萨日胜,也过来北京了。好像也没什么正事,就是出来闲逛度假的。
  裴琰约莫知道小萨的行程,随口问了一句,用我去机场接吗?
  小萨回他,不用,有人接了。
  裴琰一听有人接就作罢了,对于庄啸之外的人,他没有那么热情和上赶着的,也不会面面俱到。
  谁去接小王爷啊?
  萨日胜没那么多心眼,说“有人接”,就是庄家班的熟人小兄弟接他过来一起玩儿。
  邢瑢也给小萨发过微信:【你什么时候到北京?有人去机场接你吗?你要是找不到车开,我可以接你。】
  然后,萨日胜就给他回了仨字:【明天到。】
  碰见这么一个闷包子,真麻烦。
  邢瑢捧着手机屏幕,盯着这仨字,琢磨了老半天:所以,您这到底是有人接还是没人接?您到底是要不要我去接呢?最重要的是,您买的是哪一家航空公司的机票,从哪个城市过来,到底是几时几点几分的航班啊?您以为我是常年蹲在机场接机的职业粉丝么,我上哪查你航班?
  每次交流就是这么可笑,邢小哥发过去一条,十八个字,小萨回他两个字。一来一回的字数凑在一起,一共凑出二十个字。
  第二天凌晨,帝都又降一场大雪。大雪恐怕都不止,天气预报一贯的掐头去尾只报中间值,就没有播报当日真正的极端峰值,这可能是一场暴雪。
  航班延迟了,一延再延,从上午延误到下午,总算机场跑道的除雪机工作效率很高,飞机最终正常降落。然而,大批旅客滞留机场,走不出去。
  游玩的计划肯定泡汤了,原本约好上午来接萨日胜的那哥们儿,头一天就被剧组拎去摄影棚里加班干活儿,实在脱不开身,只能放他鸽子了,让他自己打车回来。
  出租车站点上人山人海,队伍排到明天早上也打不到车。
  萨日胜背着他的大号野地登山包,在人群中望了望,觉着很无聊,不开心,不喜欢。进到大城市就这一点不好,交通特别不方便……哪有租马的?租个骆驼也能顶事儿啊。
  他是这时再次收到邢小哥的微信:【你到了没有啊?我开到“到达”这个路口,堵车了,是你快还是我快?还是我快吧?】
  小萨回复:【好像我快,我到了。】
  难得一次回了七个字和两个标点,创造了新的个人纪录,邢瑢瞅着这一行字,特想吐槽对方:在路上开了俩小时车,我终于蹭到机场,你回我七个字,也算我没白折腾。
  邢瑢说:【开不动了,前面就是铲雪车,飞起来的雪沫已经把我前窗糊住了!】
  ……
  雪还在下,漫天鹅毛纷飞,大片大片漂亮的雪花从天而降,打着旋儿地飞到小萨脸上,发辫迅速就白了。
  邢瑢下车,在人满为患的站台上,一眼就瞅见目标,赶紧招手。没错,就是个子最高、长手长腿还穿得最少的那位。在一群穿羽绒服移动迟缓的“狗熊”中间,站着这么个穿皮坎肩的“骆驼”,一看就是了。
  邢瑢做了完备的伪装工作,童年回忆版的针织脖套都用上了,把下半张脸和脖子严严实实捂住,再戴个帽子,只露出一双眼。这个戴着橘色脖套和浅蓝色绒球帽子的家伙走到眼前了,小萨才认出是熟人。
  小萨挺开心的,一笑露个虎牙。
  然后,这家伙就在等出租车的大队人马嫉妒得发红的目光中,高高兴兴随邢小哥上车去了。
  邢瑢问:“需要拎行李么?就没了?”
  小萨说:“就没了,就我和一个包。”
  “没行李,拎你。”
  小萨说着一乐,捏起邢瑢帽子上的绒球,就好像一路提着对方走。
  他们把车驶离机场。然而,这一天还远没有结束。
  机场跑道才是最干净的,有大功率的铲雪机不停地工作。外面已经堵成一片混乱,进城的道路呈现瘫痪状态。
  很快的,所有车道都被横七竖八地堵死。不停地有车出现状况,这一辆熄火了,那一辆没油了,又有两辆剐蹭了,还有一辆撞隔离墩了……俩人被憋在这条路上走不出去,一开始还烦闷吐槽,朝窗外骂一骂街,骂前面不要脸加塞儿的。后来,邢瑢趴在方向盘上大笑,这真是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段车程,我为什么要出来接你啊?
  对啊,如果不来接人,他现在应当是舒舒服服蜷在家里沙发上,喝一杯热红茶,看看碟。萨日胜刚才就直接找旅馆住了,或者在机场打个地铺睡觉。
  萨日胜也笑:“我就说么,来一匹马,早就出去了。”
  邢瑢说:“不然你下去吧,你往前溜达溜达,踩踩雪,过半小时再回来,我应该还在这里坚守不动呢。”
  中途,小萨下车去解手,往路边隔离带冬青树丛里一站,左右望去,发现一大排男士都在那儿放尿,规模相当壮观。
  然后换邢瑢下车去解手,他把帽子往下拉一拉,脖套往上拽一拽,平生头一次他在大街边上干这种事,真不文明啊,太过意不去了。不是故意想这样。
  他站到树丛里拉开裤链,胆战心惊地左右望一望,发现大家都冻得唧唧缩缩的低头掏鸟,没人顾得上看他。他也低头掏鸟,冷风一吹,他连人带鸟儿得狂哆嗦,鸟儿也冷啊。
  回到车里,邢瑢特别想乐,讲:“刚才我尿了一半,一片特别大的雪花飘过来,没防备就落到我上面,给我凉到了,我一哆嗦,差点儿尿到我裤子上了!”
  “呵呵。”萨日胜一笑,想象那狼狈可笑的画面,一片雪花调戏了瑢瑢的鸟儿。
  这样的聊天,随意而猥琐。在外人面前都是装的,戴着偶像的面具,就像个挂在别人手心里操作的无精打采的提线木偶。邢瑢说:“这么冷在外面撒尿,出去的水柱在半空中就冻住了,有没有?”
  “有的。”萨日胜一本正经地说,“草原上冬天真的有,出去一道水柱,哗啦,冻上,就把身上鸡儿一起冻住,冻成一道冰柱。”
  “然后怎么办?”邢瑢瞅着对方。
  “然后,你就弯腰把那冰柱从地上掰下来,端着冰柱跑回去,回蒙古包里,靠着炉子焐一焐,冰化了,那个啥变软了,你就能收回去了。”萨日胜说。
  “你就扯吧!”邢瑢大笑,“我是城里人,你继续给我扯。”
  “真的,没有逗你们城里人。”萨日胜果然一板一眼地继续扯,“马腿上梆了挡风挡雪的腿围子,都不管用,四个蹄子就直接冻在地上,然后我就拿个铲子铲哦,把马蹄子铲起来。冬天清早的时候,我出门去,想宰只羊吃,一刀下去,血还没有喷出来就先冻在脖颈子里,连同我的刀一起,冻成一坨,刀都拔不出来。要等到中午时候,太阳到顶了,我费力地拔一拔,才把刀拔出来。”
  哈哈哈哈——
  邢瑢趴在方向盘上,太能编了,太他妈逗了。然后车厢里就笑成了二重奏,小萨也笑,笑声闷闷的,笑得得意。
  邢瑢评价总结道:“萨宝宝,你普通话越说越好了,每次见着都比上次说得好。你下次再来北京,你就可以去德云社说相声了。”
  “要拍戏么,有台词的么。”萨日胜说,“我练了啊。”
  “你还真的有练过?”邢瑢夸对方,“比那些对着摄像机念1234567的敬业多了!”
  “当然了。”萨日胜被夸得挺得意。
  就这么堵在路上吧,其实一点儿都不烦心,挺欢乐的。
  这一路以龟爬速度往前蹭,天都黑了,他们终于蹭过收费站,进城了。半个城都瘫痪了,堵成这副德性,就高速收费站的还在冰天雪地中坚守岗位。
  小萨提议帮瑢瑢开一会儿车,于是俩人就在堵车期间换了一下位置。
  邢瑢弯着腰起身,往副驾驶方向迈开腿一跨,小萨在下面就挪过去了。
  然后,邢瑢发现他再次做出了极端错误的决定,他本来可以把车平安开回家的。
  他并不介意把自己的车借给小萨开。但是,让萨日胜开车?!
  卧槽,这人开车技术比骑马差远了……卧槽这忒么是城里的公路不是大草原上的天路……卧槽外面还下着雪啊足有半尺厚的积雪……天哪简直疯了。
  防滑链都兜不住这人开车的狂野风格,很快的,在城区边缘,小萨同志把邢瑢的车开到路边沟里去了。
  最后一下非常潇洒,就像跑马调头转弯一样,让车屁股在路当间来了个神龙摆尾,甩着就进沟了。
  两人齐齐地下车,大眼瞪小眼瞅着陷在路边的车,又开始狂笑,笑了半天。
  因为不笑会冷啊,站在雪地里不笑腮帮子很快就会冻住,笑起来才暖洋洋的,浑身都是暖的。
  他们的车也并不孤单,路边七扭八歪转着圈儿地停着好多辆,各种原因抛锚的车。萨日胜撸开袖子试了一下,一个人实在无法把车子推出去,他们只能弃车走了。
  雪花迅速让小萨头发和眉毛都变白了,邢小哥伸手胡噜一把,雪花被他掌心一抚,就化掉了。小萨的头发就变得湿漉漉的,有一缕头发垂下来,湿发让面目显得更生动,冻得脸白鼻头红,眼睛却很亮的。
  雪地里艰难前行,他们在步行距离内随便找了一家宾馆。进去之前,邢瑢想了一下,说:“你去前台开房间,我从后门悄悄进去。”
  小萨点头,邢瑢怕对方误会,又解释:“你不要介意啊,我是怕被人认出来又有麻烦,又连累你,这样不好。只能你先进去,用你的证件开房,我溜进去。钱我来付啊。”
  小萨说:“不用你付。”
  宾馆就是个临时的避难收容所,集合了不少拎着行李从机场过来的人。小萨只定到一个小房间。邢瑢在二十分钟之后蒙着脖套溜进酒店,拎了打包的餐厅外卖,两人在大堂洗手间门口会合,搞地下工作似的,再悄悄摸进楼上房间……
  又冻又饿,疲惫不堪,开房间就是吃饭睡觉,别无他念,最大念想就是抱着暖气扑倒在大床上。
  萨日胜进去冲澡,出来时换了一件恤衫。邢瑢终于在对方左手腕上发现他做的那根手链。
  “我以为你已经扔掉了。”邢瑢诧异。
  “又没有坏,为什么要扔掉?”萨日胜很诚实。
  之前这一路,他一直就在观察小萨的手腕,看完左手看右手,看不到那根红水晶手链。他也没问。无所谓的,没有就没有了呗,不指望对方拿这小破玩意儿当回事。
  原来掖在袖子里了,他就没看到。
  “谢谢你不嫌弃。”邢瑢一笑。
  “为什么要嫌弃啊?”小萨也不解。
  这人脑筋直不愣的,都不会绕弯子,邢瑢一摆手,不解释了,累死了睡觉睡觉!
  下雪天享受一室温暖,俩人各自钻一个被窝,盖着大被“呼呼”地睡过去了。
  邢瑢就没有理会他经纪人和助理查岗的短信和电话,直接关机玩儿消失了。浮生偷来半日闲,鸡鸣狗吠的声音一概不搭理,真好。
  ……
  城市的另一边,裴琰给车子轮胎装上雪链,出门。
  连续几天不停下雪,他是突然想到,是不是应当过去看望那位脾气不太好的老大爷啊?大雪封路,庄啸他爸那样儿,腿脚不方便,身边没人照顾,别是吃不上饭再饿着吧?
  城里路上有撒盐扫雪的车,道路凑合能走,但十分泥泞拥堵。
  他开了一段路,不成,还是改坐地铁吧。
  到了地铁站一看,我勒个去啊,眼前这人山人海、集体奔向世界末日一般的丧尸潮……他连进站安检都瞅不见,在大街的通道入口就已堵得水泄不通,根本下不去台阶。
  裴琰调头就走,老子还是凑合开车吧。
  他是在临近傍晚天黑时分,开到那一片小区,特意先去附近的超市买菜。
  超市里也像被丧尸围城洗劫过,很多货架都抢空了。他抢到一大箱矿泉水,还有面包、半成品和方便面,太精细的东西估摸那老家伙也不会做,就买最容易填饱肚子的。
  他蹲在地上,从货架最里面往外抠哧那最后一箱矿泉水,旁边还蹲了一位大哥,是准备跟他抢这箱矿泉水的。
  那哥们儿盯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生您好,您挺眼熟的,您是……那个谁吧?上周末卫视的节目里有您,对吧?像啊。”
  “像吗?”裴琰哼着,继续伸胳膊拽那箱水,拽出来了,“特像吧?”
  “您就是吧!”路人对他一笑,“大雪天的,也出来买菜?”
  “是啊,买菜,不买菜吃什么?”裴琰说。
  “我以为您这样的,肯定不会出来买菜。点个外卖都是让助理包办吧,还必须是五星酒店的外卖啊?”路人说。
  裴琰差点儿跟对方说,我是大四出来搞社会实践的,我来这家超市做社会调研。又觉着太扯了,别装嫩了,大学毕业都两年了。
  “天气不好,我出来做社工,义务劳动,关爱老年人,给孤寡老人献爱心去。”他说完自己都乐了。多么高尚啊,尽管高尚里面掺杂了某些重要的私人情感。
  他给几位好感路人签了名,也不知这些人有没有从此对他路转粉。
  还有人要对着他拍照,他赶紧说“我穿成这熊样儿影响形象就别拍啦”,推着一车矿泉水方便面跑掉了。结账前,还顺手拎了一袋店里现做现卖的大馒头……
  雪花纷飞,小巷子的路堆满厚厚的雪。
  这样的天气出来,真的就是心里存着一点动力,还有感情吧。
  庄大爷家的门没有落锁,他拎着东西,一推门就进去了。东西堆在饭桌上,踩着一地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纸箱子包装物之类,进到卧室,找到人。老爷子看起来安好,闲着呢。
  庄大爷独自坐在窗户前,轮廓就是个微微晃动的黑色剪影,口中轻声念念有词,翻拣箱子里的东西。
  “哎,大爷,给您买了点吃的过来。您饿么?吃饭了没?我买吃的了。”裴琰站在房门口。
  “吃的?”庄大爷抬眼瞅见他,确认是姓裴这小子,两眼登时一亮,“蛋糕啊?”
  “啊?”裴琰一愣,“您还惦记蛋糕呢?”
  “啊。”庄文龙直瞪着他,点头,“惦记,蛋糕啊。”
  “上回您儿子给您买过的,都吃光了?”裴琰问。
  猴年马月事儿了?庄大爷提及自己爱吃的,一点也不糊涂,丢给他一个“你小子甭来哄我”的表情。
  “我去……”裴琰笑出声,“哎您惦记那蛋糕您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扛别的东西了我就去买那个蛋糕就行了!我还扛了一堆,累着我了……先等着吧,我那楼下还一大堆东西还没扛上来呢。”
  庄大爷愣在窗前,盯着裴琰转身匆匆出去的背影。
  绝没想到裴先生会来,没人会来探望他,除了他儿子给他雇的保姆,每周过来三次,其他人谁来啊。那保姆就是附近的一户住家,一位五十多岁大婶,出来做家政,每周过来几次给他打扫卫生,做些吃的。庄大爷估摸对那保姆大婶态度很不咋地,人家也爱来不来的,也烦着呢,反正保证这老头子没饿死就得了。
  裴琰又下一趟楼,扛上来成箱的矿泉水和方便面,没地方放,就把东西都堆到饭桌下面。
  庄大爷从屋里蹒跚着出来,运转不灵的脑筋好像突然卡到某个位置,想明白了来人是谁。
  “你,裴……裴什么……你是嘉煌那个谁……” 庄大爷盯着他。
  “我是嘉煌哪个啊?您怎么着?” 裴琰喘着粗气,直起腰。
  “不要你东西,拿走,拿走……”庄大爷烦躁得一挥手,在吃的面前也要保存老爷们儿的气节。
  “拿走?我都搬上来了您早说啊!”裴琰说。
  “害我,姓章的让你来害我?他让你,让你买的……”庄大爷眼神暗下去。
  “算了吧你,章绍池才没让我来,他才不给你买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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