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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沫：“……”
　　他听说的顾樾，没有这么多坏心眼儿！
　　不过既然顾樾逼他做饭，那他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顾樾满意而愉悦地看着程子沫撸起袖子，带着上战场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门槛，大步迈入厨房。
　　然后顾樾的表情逐渐凝固。
　　只见程子沫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准备炒个西红柿炒蛋，先取出两个西红柿切片，途中还崩掉了半个。然后程子沫直接往里边磕了一个鸡蛋。
　　当然不出意料地糊了。
　　程子沫懵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果断关了火决定洗锅。
　　顾樾叹气，拾起拐杖，准备过去帮程子沫。
　　等他赶到的时候，程子沫已经把锅重新放回了炉灶上，拧开火，转头对着他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喂，老弟，相信我，我可以做出天下第一美味的！”
　　顾樾低头扶额，再抬头时，就见到了足以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锅里的水渍还没有完全烧干，程子沫已经拎着油桶往里面倒油。
　　顾樾想也没想地扑了上去，把程子沫推到旁边，下一秒，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油溅得到处都是。
　　程子沫被顾樾推到靠近门口处，目瞪口呆地看着厨房里的灾祸现场。
　　顾樾的拐杖扔了，此刻抓着程子沫的胳膊维持重心，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说道：“不会做饭就算了，你没常识吗？
　　程子沫心虚，也不反驳了，余光瞥见有一滴面目狰狞的油扑面而来，本能地拽着顾樾往后一躲。
　　然后……
　　顾樾踩到了地上的西红柿。
　　在一阵油滴飞溅的噼里啪啦声当中，两人双双倒在地上，顾樾的腰正好撞在门槛上，疼得跐牙咧嘴。
　　幸好地上铺着地毯，后脑勺没事儿，要是摔成脑震荡……
　　程子沫紧跟着摔在了他身上，空气一时无比静谧。
　　嘴唇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烧红立即攀上脸颊。
　　薄削但柔软，柔软但冰凉。
　　喧嚣如潮水般褪去，只有心跳声一下一下，像乱了节奏的鼓点，敲击着耳膜，嗡嗡作响。
　　程子沫撑在顾樾身侧，满脸通红，语言系统逐渐开始紊乱，近看才发现顾樾的皮肤也太白净了一些，红唇玉面的，就像个女孩子。
　　还有那个触感……比女孩子的嘴唇都软。
　　又香，又软，又甜。
　　顾樾叹了口气，似乎没什么反应，低敛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先起来行吗？你压到我的伤腿了。”
　　程子沫立马从顾樾身上爬起来，慌乱间还踩了顾樾的肚子一下。
　　顾樾：“……”
　　算了，不告诉他了。
　　顾樾躺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往空中伸着：“麻烦把我拉起来，谢谢。”
　　程子沫正在抹嘴呢，听见顾樾说话，一把跳上去，动作粗暴地抓着顾樾的手，把他的上半身从地上拽起来，然后立马松开，往后蹦了一步，动作咋咋乎乎的，仿佛顾樾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顾樾坐在地上，手背不经意地拭过嘴角，眼里笑意粲然。
　　“拐杖。”
　　程子沫跳过去，捡起拐杖，再跳回来，把拐杖远远地往顾樾怀里一扔。
　　油滴早已经弹尽粮绝，拐杖落下时沉闷的一声，程子沫听着都疼。
　　顾樾慢慢地爬起来，扶着腰微笑道：“怎么，初吻？对不起啊，夺了你的贞操。”
　　看着顾樾没事人儿一样的神色，程子沫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勉强放下了手。也是，意外而已，何必真的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较真。
　　程子沫梗着脖子，姑且认为是气得吧，耳尖泛着一点儿红色：“那怎么可能啦，老子可是情场老手了一一喂，你才是初吻吧！”
　　顾樾皮笑肉不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程子沫刚想嘲笑他两句，耍个嘴皮子，余光突然看见他的手放在腰间，顿时想起来他刚才摔倒的时候似乎撞到了腰，想说的话忘了个干净，赶紧凑过去扶他：“顾樾，你要怎么了？没事吧？”
　　说着，一边还试探似的在顾樾的腰上掐了一把。
　　顾樾立马皱起了眉头，整个人往旁边缩了一下：“嘶……你下手能轻点么？”
　　程子沫被他吓到了，这可是重伤打针做手术都一声不吭的人，现在都喊出声来了，那得多疼啊。
　　这么想着，程子沫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身子一弯，手的动作显然快于大脑，毫不犹豫地掀开了顾樾的衣服下摆。
　　顾樾靠在拐杖上，看着埋头在自己腰侧的那个人：“……”
　　看起来似乎的确是伤得不轻，顾樾的背部没怎么受伤，一大片瓷白温润的皮肤，晕开一大片骇人的深青色，看起来相当可怖，那青色还隐隐往裤腰里蔓延。
　　程子沫想都没想，抬起手就把顾樾的裤腰往下一扒。
　　顾樾随着他的力道，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幸好程子沫心思很“单纯”，动作没有太过火，不然恐怕顾樾要吐血身亡了。
　　程子沫心急火燎地把顾樾往沙发上拉扯，一把把他摁趴在沙发上，把衬衫一直掀到后肩，轻轻拍了两下：“你别乱动，我去看看有什么药能治这个吗。”
　　顾樾衣裳半褪，乖巧地趴在沙发上，也不知程子沫翻箱倒柜找到了什么，嘴里咕哝着：“这下应该好了……”
　　彻骨的冰凉一下子侵入体内，顾樾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程子沫！”
　　程子沫有点慌张地把冰块拿起来，扔到桌子上，把自己温热的双手捂在顾樾的背上，探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他：“凉？”
　　顾樾点点头，程子沫挠挠头：“那好吧，本来看手机上说这样对跌打损伤好的，那就给涂点药吧。”
　　顾樾的皮肤是真的好，就跟雪似的，微微沁凉，又有质感，摸着手感超不错。
　　程子沫正一边出神一边给顾樾上药，就听见顾樾轻笑了一声，笑得人毛骨悚然。
　　“程子沫。”
　　程子沫一脸警惕：“干嘛？”
　　顾樾把头转到肩膀上，抬眸看他，眉眼弯弯的，笑容温和清隽，语出惊人。
　　“程子沫，你知道吗？我喜欢男孩子。”
　　程子沫：“……”

　　☆、Chapter　11

　　程子沫目瞪口呆：“……你，你刚才说什么？”
　　顾樾微笑复述：“我说啊，我喜欢男孩子，或者说，我就是个弯的。”
　　程子沫“呵呵”：“想骗我？顾樾，其实你不用牺牲自己的，”程子沫突然咬着牙，狠狠地道，“你要是想拿刚才那件事嘲讽我，那就不用想了，我脸皮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薄。”
　　程子沫愤愤的还想继续给他上药，但是顾樾挣扎着坐起来，衬衫跟着滑落，遮住后背。
　　程子沫动作顿住了，半跪在沙发旁边，一脸茫然，顾樾把双手交错枕在脑后，斜睨着，语气云淡风轻的，似乎只是在告诉他明天要下雨：“我是说真的，治不了了，大概是心理变态吧。”
　　程子沫还想再插科打诨几句，顾樾微微笑着看他，眼里非常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程子沫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好像被一棒从头劈下来，一下子弹起来，左手紧紧地抓着棉签，几乎都要哑巴了：“你……认真的？”
　　顾樾轻轻道：“还要我说几遍？”
　　程子沫瞪着顾樾，把眼前这人是个年级第一忘了个一干二净，咽着口水艰难地问他：“你看片的时候，什么反应？”
　　顾樾肯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要顾樾表示出来一点点异常反应，那都代表他是个直的，顾樾就是在骗他。
　　但是顾樾把脸侧了一个弧度，眼睛正对着他，一点儿波动和异常动作都没有，眼神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没反应。”
　　平心而论，程子沫不怎么能读得懂眼神，但是顾樾一个目光看过来，看得程子沫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手中的药水瓶应声掉到地上，盖子没有盖好，在地毯上渲染开一片深黄色的污渍。
　　程子沫蹲下身去，语无伦次：“那什么……我……对不起啊……那个……”
　　顾樾的目光闪了一下，望向脏地毯时，愈发深了深。
　　程子沫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太礼貌，把药水瓶捡起来后，立马切换成一脸坚决，蹬蹬上前两步，一把抓住顾樾的手。
　　程子沫一脸悲壮：“顾樾，你是我程子沫的哥们儿，出生入死的关系，两肋插刀的兄弟，别说性取向了，就算你告诉我你刚刚杀了人，那我也去帮你埋尸体！”
　　说完，小心翼翼地去瞅顾樾的脸一一大概现在不会再难受了吧？
　　果然，顾樾明显想故作严肃来着，最后没崩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子沫缓缓松了一口气，感觉就跟刚刚回答完一个关乎生死的问题一样。
　　顾樾将目光放柔和：“行了，别太紧张，逗你玩的。”
　　程子沫跟着笑哈哈：“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个同。”
　　似乎真的同意了这是个玩笑的说法一一这怎么可能呢？
　　最后顾樾没敢再让程子沫再进厨房，他害怕程子沫把厨房炸了，打热线订了外卖。
　　电话挂断了，一时间有些难堪的寂静。程子沫受不了尴尬，率先打破沉默：“看电影吗？”
　　顾樾：“好，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程子沫脑子里也不知道哪根弦崩了，就跟喝醉了似的断片了。
　　正巧顾樾靠墙站在他对面，程子沫没忍住手贱，一巴掌呼在顾樾身旁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插兜，整个人凑上去，挑挑眉，脱口而出道：“哥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死寂。
　　诡异的死寂。
　　顾樾整个人往墙壁上一缩，抓着拐杖的手关节都泛白了：“……”
　　和顾樾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程子沫经过漫长的加载，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啥，赶紧收回手弹到远处。
　　可能是刚才亲了一下，再加上顾樾一番坦诚相待，他本能地就冲上去把人家壁咚了。
　　程子沫用力一拍脑袋瓜子，讪讪地开口：“那个……”
　　顾樾放松下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如沐春风：“荣幸之至。”
　　程子沫：“……”
　　顾樾诚恳地夸赞：“你刚才的姿势很标准，很有经验了吧。”
　　程子沫双手捂脸：“……”
　　程子沫：“……看电影吧，成不？”
　　顾樾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踱步到橱柜旁边，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小盒子，堆积着一张张光碟，包装都没拆。
　　顾樾把小盒子拿出来，盖上盖子，斜斜地扔给不远处的程子沫。
　　程子沫伸出手，稳稳擒到手里，打开一看，顿时有点无语：“好学生，这些你都没看过吧，那你买它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样会败家的。”
　　程子沫纯属是开玩笑，顾樾这么有钱，哪里是几张光碟能败掉的，他自己更是没有这种分毛节俭的观念了。
　　顾樾倚着橱柜：“不是，这是单晓幸送给我的一一你好像不认识他，他是我的同桌。”
　　程子沫沉吟道：“Ummm……是你昏迷那天，让我带你去医务室的那个人吗？”
　　顾樾点头：“是他，他说我和喜欢的女生约会时可以用到，但是遗憾的是我至今都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女生。”
　　是因为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生吗？沉默中，程子沫突然觉得有些同情顾樾。
　　顾樾话锋一转：“你快挑吧，挑一张一起看，这些光碟都快要发霉了。”
　　程子沫也不客气，一张一张地翻阅这些光碟。
　　骇人的名字，可怖的图画，什么“惊魂十二点”，什么“514宿舍”，红色的扭曲大字，烂俗的年代气息扑面而来，想想都能猜到那些鬼的做工会有多么粗糙。
　　不过还确实挺适合和喜欢的女生一起看的……那谁，单什么晓幸，在这方面还挺懂女孩子心理的。
　　说起来他也干过这个事儿，讲真这追姑娘的法子真挺好用的。
　　程子沫的目光落在一张碟片上。
　　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子和一个肩膀上搭着校服的男孩子背对背坐着，笑得很开心，半抹阳光恰到好处地落在女孩的脸颊上，草坪上花瓣轻轻摇曳。
　　思绪顿时蔓延，回忆将他淹没。
　　记得当时。
　　当他把一叠光碟摊在她面前，小姑娘好奇地翻到带图画的那一面，然后被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落在程子沫的眼里，只觉得可爱惨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光碟，哆嗦了好几次，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他，眼里似乎还有泪：“……就没有不那么可怕的吗？”
　　他一边在心里大吼“怎么能这么可爱”，一边不经意地拿起来这张碟片，白裙女孩与搭着校服的男孩背靠背，有阳光有草坪有鲜花，看起来灰常美好，妥妥的青春偶像剧。
　　小姑娘的双眸亮了亮，一把抢过来：“就看这个！”总比鬼片好。
　　程子沫略惋惜，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可是……”
　　“就看这个！我就想看这个！”
　　然后……
　　这部电影真的超级给力，小姑娘都吓懵了，裹在被子里，泪眼婆娑地抱着他的腰：“我们不看了好不好……”
　　程子沫要爽翻了，还义正词严一本正经地劝告她：“不行，要坚持，你自己说了想看的。”
　　回忆结束，前后不过须臾，程子沫回过神来，心情竟然莫名的平静，没有平时那种往事如刀的感觉。
　　那次光顾着看身旁的人了，一点儿也不记得电影讲了什么，既然这样，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再看一遍好了。
　　这么想着，程子沫把它从盒子里抽出来：“看这个吧。”
　　顾樾接过来：“行，都可以。”
　　顾樾撕开塑料薄膜，把它插到放映机里面，回来的时候顺手关上了灯。
　　单晓幸说给他的都是鬼片，既然是鬼片，当然要营造点看鬼片的氛围了。
　　反正他也不害怕鬼……应该吧。
　　电视屏幕幽幽地亮着光，程子沫蹬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似乎相当兴致勃勃。
　　顾樾在他身边坐下，手臂搭在沙发背上，目光看向电视屏幕。
　　舒缓轻柔的音乐流淌在空中，画面是一处蔚蓝的海，海滩上站着一对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面对面，十指相扣。
　　镜头一转，少年少女背靠背坐在了鲜花盛开的草地上，笑容灿烂，满地嫣红，正是光碟上的剧照。
　　深蓝色的天空上，逐渐扭曲幻化出一个字，是电影的名字一一
　　“爱”。
　　程子沫浑身扭动了一下，整个人有些不正常的兴奋。顾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有什么吸引力。
　　少女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白色的裙摆就像波浪，一下一下地漾着。
　　背景音放着介绍，少女的声音又柔又媚：“我叫晓林，是一名普通的高二学生，学习成绩一般，但是我的长相非常好看，被班里的男生称作班花，一直以来都有很多男生喜欢我甚至追求我，我也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
　　程子沫小声地说：“我猜这个男朋友就是那个片头的男生，对吗？”
　　顾樾没看过，怎么会知道，只是见程子沫看得专注，不忍心扫了他的兴，附和着回答道：“应该是。”
　　说着，晓林走到了教室，在位置上刚刚坐下，就有一个面容非常清秀腼腆的男生，走过来对她说：“晓林，班主任让你去她的办公室。”
　　晓林清脆地应了一声，冲着男生微笑了一笑，面颊透着红润。
　　男生愣了一下，目光深深地盯住晓林的脸，脸上泛起一种不正常的红色。
　　晓林脚步轻盈地起身，小鹿一样出了门，裙角在门口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程子沫拍着腿：“我敢打赌这个男生一定喜欢晓林！”
　　顾樾：“……”
　　叩叩。
　　“请进。”
　　晓林走进办公室，走到正对门口的一张办公桌前，桌后坐着一个带眼镜的女老师，年纪不小，脸上许多皱纹，一脸严肃又刻板的样子。
　　晓林声音甜美地问：“王老师，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老师的目光隔着镜片，若有若无地从晓林的身前掠过，然后从旁边的书立里抽出一张试卷，放在晓林面前：“什么事？你看看！怎么能错了这么多！你是傻子吗！”
　　王老师骂了很多不好听的字眼，晓林大概以前没有受过这样严厉的批评，愣了一下，眼泪顿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顾樾突然心里一动，看向程子沫：“你……有没有老师……”
　　程子沫飞快地瞥他一眼，又看回屏幕，云淡风轻地说：“你想问有没有老师这么骂过我吗？当然有了，尤其是这种老女人，嘴巴特别毒。”
　　顾樾没说话。
　　王老师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晓林：“现在的孩子啊，心理素质就是太脆弱了，擦擦眼泪吧，快别哭了。”
　　晓林擤了擤鼻子，问老师道了再见，就出了门。在门口“哎呦”一声喊了出来：“肚子怎么这么疼？”
　　赶紧去找厕所，谁知道学校唯一的女厕前面，竟然横放着一把扫帚，门口上写着大大的“暂停使用，禁止通行”八个字。
　　晓林捂着肚子，为难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