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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靳若言上下打量着来人，有点意外。
　　张扬的桃花眼冲他一挑：“你以为是谁？”
　　“有事？”
　　岳铭昕眼角带笑，没有说话，继续往靳若言跟前走，靳若言身体本能地想往后退，但脚好像被钉在地上，拔都拔不动。
　　看到靳若言好似劣质国产片的演员，僵硬地瞪着眼，岳铭昕饶有兴趣地用手划过唇线，最后带着嘴角上翘：“你挺害怕我的？”
　　听到这话，靳若言好似被人捶了一下胸口，虽然气有些上不来，但紧绷的神经却一下子松动了。
　　他调整呼吸，尝试压住潮水一样涌到心头的恐惧，学着岳铭昕那种玩世不恭的调调回击道：“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只不过，我有点失望罢了！”
　　“失望？”
　　“是呀！满心欢喜地以为是场艳遇，期待来人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姐姐，最后竟然是你！真不是一般的扫兴！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深更半夜用个陌生的微信号把我约出来干什么？！”
　　岳铭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角色反转搞得一愣，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明艳如春，却沾着甩不掉的邪/狞/之气：“如果你愿意，这也可以是一场艳遇！”
　　靳若言端着张面瘫脸：“和你艳遇，当我有病啊！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干点正常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爱好呢？
　　岳铭昕环起手，下巴微扬，脸部轮廓清晰，如同最为精美的艺术品：“如果我说，我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爱好，你要怎么处理呢？”
　　娱乐圈鱼龙混杂，有同性取向的明星并不少，但甘于承认的却屈指可数，原因无他，一旦公布，大众看他们带有色眼镜，广电则会加强审核变相封杀。但，卖腐，却是近几年刮起的一股妖风，消费男色、男男暧昧在影视作品、综艺节目中屡见不鲜，做得好，作品与艺人都能得到话题和人气。
　　“一个腐女百万兵，得腐女者得天下。”
　　在卖腐这件事上，偶像男团有着先天优势。“美少年之间的纯美爱情”，首看颜值。能成为偶像的孩子，哪一个不是明眸皓齿丰神俊逸。
　　公司当然也是深谙此道，在出道时会推官方CP，从出道照、MV拍摄以及站位安排，围绕双生概念，特意制造暧昧气氛，而到后期，粉丝可能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成员们私下的互动重新配对，并言之昭昭地宣布这才是真爱，或图文分析视频剪辑，或发表同人小说，以求更大程度宣传自己萌的CP。
　　P。A。N中的大势CP是蓝施杰和另一个成员，两人性格相似，互动较多，而且身高也很搭配，一个一米八五，一个一米七七，拥抱牵手亲脸颊，对视表白举高高，粉丝喜欢看什么，他们就能做什么，全无忸怩尴尬之感。
　　“卖腐”的一大关键是感情自然，却从不点破，人家表现的再亲密，只说是队友情深，腐女遐想连篇，成员人气暴涨，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岳铭昕在前世也有官方CP，那就是元非，两人颜值相当，放在一起，相当赏心悦目，但，后期他的个人活动较多，搞出的桃/色/新闻多是和外面的人，男女不限，活色生香，加上他从小在国外长大，行为放荡无拘束，言语暧昧不否认，外界对他的性取向也是议论纷纷。
　　靳若言对此并不感兴趣，虽说是同一组合，但人家怎么个活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况且，以前期短暂的集体生活来看，除了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做派，他并没有发现岳铭昕在生活上有异常情况。
　　但话说回来，前世靳若言与他毕竟交往有限，唯一一次却是剑拨弩张，练习生时代更是没什么印象。现在剧本走向已然偏离，他也只好见招拆招，朝岳铭昕摊摊手：“哦，就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不好意思，你不是我的菜！”
　　语气平和舒缓，完全没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
　　意思更是明显，不是说我没这种爱好，而是针对个人说，哪怕真选同性对象，也绝不选你。对于自诩魅力无边的男人来说，这绝对是致命打击。
　　果不其然，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突然僵住，眼睛微微眯起，渗出一缕寒意，然后嘴角微微调整，变成冷笑：“哦？我不是你的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看我还有没有机会？”
　　看到这人脸上的微妙变化，靳若言感到莫名的畅快，轻笑道：“俗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我和你终究不是同路人，你还是另寻目标吧！”
　　岳铭昕明显被怼得有些怒气，呼吸声越发粗重，头发向上翘起，颇有怒发冲冠的意思，眼神中的阴鸷呼之欲出：“你知不知道，我这个人心眼不大，被我记下的人，我会记一辈子。”
　　靳若言则越发惬意，爽朗一笑：“有意思了，我这人呢，刚好相反，天大的事，睡一觉，就都忘记了。”
　　岳铭昕一怔，身体略微后仰，重新凝视着靳若言，眼神中带着些陌生，靳若言竭力撑着脸面，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便利店的灯光，将两人一同勾勒出淡淡的轮廓，周围影影绰绰，画面如同翻新的老照片，朱红点唇，墨黑勾眼，岁月流转间色彩依旧如故。
　　良久，岳铭昕脸上的表情由恼怒变得高深：“行，就像我说的，这次时间长的很，咱们慢慢来。”
　　慢慢来？
　　靳若言正琢磨着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突然感觉脖颈处传来低于体温的触感，他怔怔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只见岳铭昕竟大刺刺将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手指宛若弹钢琴般在皮肤上游走，好似在聆听他的呼吸，感受他跳动的脉搏。
　　眼见这人从言语骚扰升级为动手动脚，靳若言怒不可遏，抬手便打掉那冒犯的手：“艹，你有病呀！”
　　岳铭昕沉默地看着他，转头朝着宿舍走去，靳若言原本想要揪住他理论，但看着他的背影单薄而孤寂，竟感觉这人好似突然被抽离灵魂，只剩□□踽踽独行于这凄凄天地。
　　靳若言朝自己脑袋来了一拳，暗骂自己想象力太丰富，竟然将这么哀怨的境界套用在那人身上：“艹，看来，我也有病啦！”
　　日子依旧平谈无奇，公司策划新男团的消息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男性练习生之间，关系突然变得微妙。是朝夕相处的伙伴，但也是彼此的劲敌，这样的选拔绝对不是学校考试，考得不好，可以再来。
　　出道的机会千载难逢——
　　DS娱乐已蛰伏多年，上次推出的男团扑街，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偶像团体只有Fo5ver这个女团。此次既然想在男团上开疆拓土，就不容有失，从训练老师建议，到直播网络人气，再到市场需求评估，公司高层对于成员配置慎之又慎，经过多次开会才最终敲定。
　　所以，当蓝施杰、元非、岳铭昕、林之俊、方云祁、靳若言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被告知他们六人初定为新组合成员，几个人心中的兴奋激动溢于言表。
　　靳若言努力让自己忆起前世听到这信息时的兴奋表情，但脑子却被出道后守空楼的惨痛回忆所填满，只能演技拙劣的扯起僵硬的笑容，与众人对视，所幸大家正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没注意到他。
　　只是在对上岳铭昕时，他正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靳若言，似乎在嘲笑那虚假的表面笑容，靳若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两下，无声地骂道：你看个屁。
　　“若言，你回去之后，和魏冉好好聊聊。”
　　老板突然的发话，让靳若言慌张地收起傻逼似的夸张表情，换上最自然的疑惑神态：“聊？聊什么？”
　　老板叹了口气：“魏冉提出要离开公司，我们没什么理由阻拦，他是不错的，但。。。”
　　靳若言脸上没有表现得太惊讶，点头应道：“好。”


第16章　老子嫌弃你
　　第十六话
　　“喂，收拾的怎么样？”
　　回屋便看到地上的拉杆箱，魏冉正坐在床上玩着手机，看样子是在等靳若言。
　　“靠，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呀？”魏冉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脸上写满愤恨，“就算你被选上，兴奋劲还没过去，但，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要收拾铺盖卷走人，装也要装出起码的悲伤吧。”
　　“悲伤个屁！”
　　靳若言忍不住翻白眼，对于重生过来的他实在无法对魏冉产生什么同情心。人家以后不仅是TOP男团的队长，而且人气资源都是超一流水准，糊穿锅底的自己为什么要浪费口水安慰他？
　　这就好比路边卖煎饼的，对着马云说，孩子，我看你长得尖嘴猴腮，是不是没钱吃饭，来，我给你点。
　　可惜，魏冉不能未卜先知，只看得到自己此刻的狼狈，预见不到将来的腾达。
　　他不爽地朝靳若言瞪了一眼，站起身来：“还想着和你整点离愁别绪呢，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说着，便去拿自己的拉杆箱，靳若言眼疾手快将拉杆扯到身边：“我错了，我应该抱着你痛哭流涕，说句感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或者干脆放弃出道名额，与你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魏冉推了把靳若言：“少他妈跟我贫，老子真的生气了！”
　　靳若言往后踉跄两步，也有点不爽，将拉杆往魏冉身上一撞：“你至于吗？不就是这次没选上吗？多大点事？老子把话放这，你以后肯定混得比我强！不仅人气高资源好，而且拿奖拿到手软！想想就来气，你还在这跟我耍横！”
　　分明自己才是被淘汰的人，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没想到，靳若言竟为自己勾画出如此美好的蓝图，最搞笑的是，这货越说越激动，最后把这没谱的愿景当了真，反过来冲着他发脾气。
　　魏冉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比你强？你做梦的吧！老子被淘汰了，没机会啦！”
　　“什么就没机会啦！”靳若言跟着把声音抬高，骂道，“我问你，明天是要陨石撞地球，还是核武器大爆炸？你的人生还在继续，怎么就没机会了？傻子都知道，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换棵树，耽误不了多大功夫！你若是真想实现梦想，哪里开始又有什么区别？”
　　“草，你说的倒容易！”魏冉语气有点哽咽，手指用力朝地下指了指，“这是DS娱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能从这里出道，就等于是成功了一半，我他妈的能不伤心吗？三年，整整三年，就这么浪费了！”
　　靳若言深呼口气，将魏冉重新推回床上坐下，自己则拉来椅子：“魏冉，我问你，若是提前知道结局，你是否会有勇气再过一次？”
　　魏冉目光锁在他身上，抿抿嘴，没有说话。
　　“重回到最初，就是咱们遇到DS娱乐星探的那个下午吧，你是会将名片甩在他脸上扬长而去，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欢欢喜喜地接受，然后说服父母来这做苦逼的练习生呢？”
　　魏冉垂下头，沉默良久：“我不想放弃。”
　　靳若言眼角终于流出一滴清泪，却止不住笑：“这不就行了！这段经历，我俩都没白过！相信我，以后你会感激这段经历，因为从这里学到的，已经成为你的铠甲与武器，护着你一路前行，劈开拦路的荆棘。至于现在的痛苦，会成为日后回忆中的甘露！”
　　魏冉依旧没说话，只在地板上投下几滴晶莹的泪珠。
　　靳若言知道，现在说出的话好似寡淡无味的鸡汤，带不来什么实质的转机。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决定生活的样子。他伸手拍了拍魏冉的肩膀：“要么重新出发，让结果配上努力，要么甘心失败，和平庸的自己握手言和！”
　　感觉到魏冉身子微微颤抖，靳若言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好了，你的起点不在这里，虽然航班误点，但终究会起飞。到时候，我们是对手，你若不振作，我还是会继续赢下去！”
　　魏冉终于抬起头：“想得美，我才不会再输呢！”
　　******
　　将魏冉送到楼下，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马路的拐弯处，靳若言不由得想用之前的话询问自己——
　　若是提前知道结局，是否会有勇气再过一次？
　　若这次还是无法躲避四年后的灾祸，那现在的选择是否正确？
　　离开的人，选择一条新路，
　　而留下的人，想要改变自己的老路。
　　“看够了没有！”
　　背后突然响起声不悦的呵斥，靳若言吓得一哆嗦，赶忙转身，便看到岳铭昕环手而立，一只腿蹬在墙壁上，光斜切过来，将他的脸置于阴影中，虽看不清表情，但从声音推断，不会太友善。
　　“怎么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靳若言轻嗤一声，抬腿往宿舍走。
　　岳铭昕走出阴暗，上前几步拦住他：“喂，以后咱们就是队友，你确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吗？”
　　靳若言抬眼瞅了眼，眼神依旧带着戒备：“你要是没搞出那天的事，我能这样对你吗？”想了想，才补充道，“算了，就像你说的，以后咱们是队友，谨言慎行吧。”
　　说着，靳若言便要越过岳铭昕继续往前走，结果被拦腰截住：“你先等会！”
　　“我靠，你有完没完！”
　　幸亏早知道岳铭昕恶劣的品行，预料他不会善罢甘休，在他出手前，靳若言便身手矫捷地跳到一旁，恶狠狠地指着他道：“我警告你，世界这么美好，不要逼着我野蛮！”
　　岳铭昕见他如猴子般灵巧的身手，以及偶像剧女主们惯用的台词，不由得嘲笑道：“你还说你不怕我？你现在好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咪在捍卫自己的领地。。。。。”
　　我要真是只猫，肯定第一个挠死你！
　　靳若言心里骂了一万遍，面上却尽可能保持冷静：“我怕你？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这是礼貌性避让，咱们虽然马上要成为队友，但认识时间不长，没有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
　　“那怎样，你才能让我勾肩搭背呢？”岳铭昕似乎对他话里的这个词非常感兴趣，不但重复一遍，还特意加重语气。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靳若言哑然失笑，“上次Gay里Gay气的凑在我面前，坦白你有不可告人的爱好。现在就想让我对你放松警惕？真不好意思，我就算不排斥同性恋，也没有蠢到和性取向不明的人讨论怎样发展革命关系！”
　　岳铭昕笑得更夸张：“你说话还是这么有意思，怪不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眼睛就移不开了！”
　　大哥，你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呀！
　　说的话越来越恶心，是不是接下来要背土味情话大全？！
　　“你。。。。。”
　　“哎，我也知道这很糟糕很麻烦，”岳铭昕眉头微蹙，装出满腹心事的模样，眼角却偷看靳若言的反应，“但，我偏偏喜欢自找麻烦。”
　　艹，还真开始背了！！
　　“朋友，我确实和你不是同路人，你何必抓着我不放呢？”为了打断岳铭昕威力强大的土味情话攻击，靳若言决定战略性投降，和这人比脸皮厚，自己真心比不过。
　　果然，岳铭昕满意地挑了挑眉：“我没有抓着你不放呀，我只是为以后预演！”
　　“预演？”
　　“咱们以后成为组合，必定要表现的亲密有爱团结互助，若是两人总这么不尴不尬，其他成员不好做不说，粉丝看着也别扭，或是给媒体留下组合不和的口实，对以后发展很不利的！”
　　瞬间，靳若言被这番大义凌然的说辞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话怎么这么好熟？好像前世自己和他说的话？！
　　大哥，你拿错剧本了吧？
　　这不应该是你的台词呀？！
　　粉丝的喜好，媒体的反应，组合的发展，这些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吗？
　　你不是应该义无反顾地走向狂拽酷帅吊炸天，桀骜不驯杀马特的人设路线吗？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重生一次，连人设变了？！
　　“那，那个。。。。。”
　　“而且，公司在推新男团时，有套屡试不爽的宣传手段，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什么？”
　　“粉丝喜欢看成员间搞暧昧，公司也会顺着流行，组官配。”岳铭昕的目光自始至终放在靳若言身上，嘴角那抹笑意也没有衰减，“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你说呢？”
　　感觉自己好像坐上过山车，刺激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来。靳若言努力调整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岳铭昕直勾勾的眼神，脸上恨不得大写五个字——
　　‘老子嫌弃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咱们挺合适？我是知道这条规律，但，”最后，甚至一字一顿，“抱歉，我真没考虑过你？”
　　岳铭昕脸色不变：“那你考虑谁？你长这么矮，和我的身高差正合适，粉丝都会很吃这种，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靳若言拳头又攥紧了，就知道这货又会拿身高说事，但冷不丁地被插一刀，还是让靳若言有点呼吸困难。
　　草！
　　冷静冷静！
　　路口有监控！打死了，会很麻烦！
　　靳若言在自我调节几秒钟后，才缓缓开口：“首先，组合里不是你一个人长得高，蓝施杰方云祁都在一米八以上，其次，凭什么我非要和高的人组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