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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杉重水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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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许是温扬的声音太过温柔,让我睡意朦胧,听到的声音不再清晰,我似乎看见温扬他们紧张的围上来,黑暗慢慢将我淹没。
  我做了一个梦,我分不清那是过去还是现在……
  日头将要落下的傍晚,温扬背靠在操场的那颗老榕树上,孤零零地,在布满红霞的天空下,显得悲伤而寂寥。
  我站在远处,看着夕阳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剪影,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弯下身,捡起路上的小石子,朝着温扬的方向飞出去。
  温扬微微蹙眉,朝我这里看过来,他怔然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而后向我招手。
  我心头一暖,不自觉翘了嘴角,朝他走了过去。
  我站过去,背靠着树,假意的和他比高,然后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温扬摇摇头,十分不配合的把我的身高比到他的胸口。
  我大怒,我只是加了一点点的水分,他竟然水的那么夸张。
  我伸手去口袋里拿笔,要在树上标记身高,不小心带出一张蓝色的信纸,我脸上一红,刚要揣回去,却被温扬抬手抽了出去,我涨红了脸去抢,温扬抬高了手躲闪。
  我急坏了,不停的跳脚去抢,说话都卡不成句,他见我真的着急,无奈妥协,只得把东西还给我。
  天色渐晚,天空被一盏盏繁星点亮,我们从操场上起来,一同往回走。
  身后拖着两条又斜又长的影子,迎面有夜风徐徐袭来,我突然伸手拽住温扬。
  温扬回头看我。
  我低垂下眼,慢慢的重新拿出那张蓝色的信纸。
  夜幕,像是绘着闪亮的星与未圆月亮的一幅丝绒,我的声音在满天繁星下隐隐飘荡,低低切切,战战兢兢,声线脱离华丽却饱含深情。
  我捂着狂乱的胸口,仰头看了看天,无尽的长空繁星闪烁,我吸了吸鼻子,笑了一下,用尽所有的力气转身去看温扬。
  温扬站在不远处,正招呼我快走,我微微愣怔了一下,伸进口袋里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我终于知道,这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那是我未尽的美梦。
  我知道只要睁开眼,梦就会结束,眼中有氤氲的液体,慢慢自眼角划下,我感到脸上一热,有温热的拇指我腮边轻轻的拭了一下。
  耳边是一声轻叹:“多大的委屈,做梦都在哭。”
  我身体一僵,所有伤感的情绪消失殆尽,更加不敢睁眼。
  突然温扬捏住我的鼻子……
  鼻子,捏我的鼻子!
  我整个人都蒙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还装睡,是有点丢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哭晕的人。”
  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别逗他了,这孩子心中郁气不疏,哭这么一通倒不是坏事儿,他要是不哭,以后就该着他的亲人哭。”
  这是在哪儿?我猛地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哭得狠了,脑中一阵阵的眩晕,不过那人说的没错,胸口确实觉得畅快不少。
  温扬把枕头帮我立起来,让我舒服靠在上面,我看向四周,这是校医院?
  对面穿着白褂的男人转过身,把倒出来的药片包好,然后看向我:“只是这才多大的年纪,就有了郁积之像,整天都瞎想些什么,跟谁较劲呢这是?”
  温扬蹙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问道:“很严重吗?”
  那人坐下来,从上衣口袋抽出钢笔,慢条斯理的道:“不严重,现在肯定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时间长了,会慢慢降低肌体的免疫力,增加癌症的发生率,比如胃癌、肝癌、白血病、肿瘤、乳腺癌、宫颈癌,当然最后两个他得不了,这你可以放心。”
  我脸都吓白了,伸手去抓温扬,结果见他脸色也不太好,我强笑道:“哪有那么夸张,都没听说过的事儿。”
  那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夫妻,男人是大学老师,未能经得住诱惑和自己的女学生出轨,被妻子发现后,丈夫十分愧疚向妻子悔过,女人没有原谅他,但两人是少年夫妻,感情很深都不想离婚,在人前他们和以前一样恩爱,让人看不出异常,人后两人却连正常的交流都没有,平时传话都是用笔纸和简讯,后来没几年,两人一个得了乳腺癌一个得了肝癌相继离世。
  他把刚写好的东西撕了下来,又道:“想也知道,这几年这两人是怎么过来的,这有事儿说事儿,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放手,哪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跟自己有仇才会没事儿折磨自己。”他把单子给温扬,吩咐道,“去,把钱交了。”
  温扬拿着单子没动,沉声道:“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啊,没什么事儿了,他哭那一气,比开药要管用,平时保持心情舒畅,多做一些运动和户外活动缓解精神压力就行了。”
  ……
  合着你刚才说那么多废话都是吓唬人呢?
  “只是你这个同学,看着就不像个心性豁达的,所以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些,遇事别让他钻牛角尖。”
  ……这话和我说小心眼有什么区别?
  我哪里不豁达了?除了温扬的事儿让我有点纠结,哪还有我放不下的东西?就算是秦远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那么大的仇我不也没想着报复吗?
  我觉得这就可以了,还能怎么着,我又不是圣人。
  温扬放心的出去交钱。
  他一走,屋里就剩我和那个看着就像蒙古大夫的家伙,我犹豫地看了看那人的脸色,小心的问:“大夫,您贵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您?”
  “哦,我姓韩,今天是给人代班。”他冲我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脊背一冷,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只听他接着道,“你放心,我在四院工作有十几年了,有口碑、有医德,不会给你胡乱开药的。”
  我脸更白了,尼玛,四院是本市著名的精神病院,这货真的不是来克我的?好歹我曾经待过的地方挂着的是疗养院的名号,这个就直白多了——X市第四人民医院精神病诊疗中心。
  “以后真有什么想不开的,先别着急跳楼,可以找专业的医师疏导一下。”说着他递给了我一个名片,“需要帮助,你可以打我电话,不过我太贵估计你也请不起我,但我可以帮你介绍个便宜点的。”
  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平时的伶牙俐齿一点都派不上作用,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找这个恐吓病人的蒙古大夫疏导心理问题?我还想多活两年!
  还没等我仔细看名片,温扬回来了,我忙把名片收起来,蒙古大夫把包好的药递给我们:“绿色药片,每天两粒,白色的吃一次就行,睡前服用。”校医院开药都是按片算,开的剂量少,也不以盈利为目的,价钱非常便宜。
  “谢谢韩大夫,我们就先回去了。”我拖着着温扬火烧屁股的往外走,说什么都不能多呆,兔子遇上老鹰,看一眼都容易折寿。
  温扬好笑的看着我:“听大夫说完,你急什么?”
  我推着他:“都说完了,大夫说每天多嘻嘻哈哈就好了,走了,走了。”
  蒙古大夫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朝我们摆摆手。
  走到门外,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蒙古大夫坐在宽大的桌子旁,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就看过心理医生,至于效果,就和大街上买来的祖传秘方一样,吃不好也吃不坏。
  我母亲是肝癌去世,长达八年的时间她几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度的高傲和自尊让她过不去心理的那道坎,我外婆总说我和母亲很像,执拗的要命,只是重来一回,以前那些不愿放手的,如今不说全然的放下,却也懂得收手。
  我摸了摸兜里的名片,笑了一下,不就是没心没肺的活吗,这有什么难?
  
  第16章 训话
  
  从楼里出来,就看见郭宇和余明杰两人灰头丧气的站在在外面,见到我和温扬,两人俱是一僵,随即推推搡搡了一会儿,最后余明杰挠着大脑袋,有些尴尬的问:“三儿,你没事儿吧。”
  他俩尴尬,其实我比他们更尴尬,哭晕了,我竟然哭晕了,太么匪夷所思了。
  我掩饰的咳了一声,从善如流的道:“我这是心病,大夫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郁结于心,懂吗?刺激大了,弄不好可能平时吐个血啥的。”
  郭宇从后面探头道:“你说就像红楼梦里林妹妹那样,走两步就吐口血?”
  我点点头:“保不齐的事儿,所以,没两天了,都让着我点啊?”
  郭宇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偏偏还不敢说啥,余明杰倒是笑呵呵的应声:“小的一定鞍前马后的伺候,说东不往西,指南不往北,三儿让我干啥就干啥,让我揍谁就揍谁,让我睡谁就睡谁……”
  郭宇一巴掌呼过去:“竟么扯淡,你睡谁我们都得去西城监狱去看你。”
  “你咋不听重点呢,我的意思就是啥都三儿说的算,我就把当他皇后娘娘似的供着。”
  ……为什么是皇后,不是皇上?算了,刚才还林妹妹呢,跟这二傻子挑什么理。
  “竟么吹牛,你动温老大一个试试?”
  “竟么废话,三儿能让我揍温老大吗?”
  ……
  俩人跟说对口相声似的,又吵起来了,无聊的时候听听当逗闷子,但听多了脑仁生疼。
  我和温扬对视一眼,俱是闻弦歌知雅意,脚底抹油,开溜。
  心情是舒畅了,头还是有点晕,回宿舍吃了点东西,我就上床睡了,迷迷糊糊的听见话剧社的人找我,说是社团聚餐,听见温扬帮我拒绝,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觉无梦,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宿舍里没开灯,温扬坐在下面开着笔记本敲打着键盘,屏幕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朦胧的宁静,看上去既温暖又窝心。
  这么看着,心头便涌上一股暖意。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温扬转过头,笑着说:“醒了?”
  “嗯,骨头都睡酥了。”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多了,这一觉睡得够久。
  温扬靠在椅子里,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眯着眼睛微笑道:“下来。”
  “啊?噢。”我起身,穿着睡衣登登的下去了。
  “拿凳子过来坐。”温扬一边拿出茶叶罐,一边发布了第二条指令。
  我一声不吭的,把椅子挪到温扬身边坐下来。
  温扬把一杯泡好的绿茶递到我手里,问:“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单刀直入的问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脸上一阵红白,半晌才憋了句:“没有的事儿。”
  温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取下眼镜,揉揉眼角,“谈恋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你要看对方是不是合适的对象。”
  “啊?”
  温扬挑眉毛:“啊什么啊,江宁知道自己要出国,还来招惹你,能是什么居心,这用得着我明说吗?”
  我莫名的气弱,梗着脖子回答:“江宁没骗我什么,其实趁着毕业的时候表白,也不是为了有个什么结果,就是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待,不留遗憾罢了。”我当初鼓励自己告白,就有这个原因,只是后来魔障了,变了初衷。
  温扬笑了:“很好!还帮她说话,觉得会玩单反的女生看着帅是吧,偷拍几张照片,含羞带怯的表白一番,对付你这种纯情的小男生还挺管用。”
  莫名变成纯情小男生的我,蓦然张大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温扬:“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很谈得来,我俩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温扬端起茶杯喝一口,抬眼,“哦?”温扬笑了,“就是说,你连便宜都没占到,就陷的无可自拔了,积郁之象,嗯?”
  “呃……”温扬笑的越淡然,就证明他此时越生气,我有点心虚的转开视线,气短的道,“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好多事情赶到一块,一时感怀,以后不会了。”我顿了顿,又道,“我知道错了。”
  温扬笑盈盈地摸摸我的头:“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看着他迟疑的道:“我不该小心眼,遇事儿钻牛角尖?”
  温扬端起杯子,笑的越发柔和:“你再想想。”
  我立马低头整理腹稿,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人总是越想要的东西,就越容易抓不住,有时候太过执着也是一种伤害,不如退一步,放对方自由,其实努力过就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得之坦然,失之淡然,是我魔障了。”
  温扬喝了一口茶,闻言微微一笑,“哦?我不过是一时脱不开身,没顾得上你,结果你不但偷着谈了场恋爱,竟然还看破人生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出家了?”
  我周身一冷,心里越发的没底了,也没个正确答案,这要怎么猜?
  温扬敛了笑容,放下杯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深沉的黑眸中仿佛透着一些让人无法看清的情绪:“以前你就是这样,除了学习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看着像是淡然出尘的漠视一切,其实小心翼翼的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主动的去争抢任何东西,哪怕只要你肯伸手就能得到,我用了四年好不容易把你养得像点样子,结果一个江宁就给全毁了。”
  我心中一痛,这四年我被温扬捧在手心里唯恐受丁点伤,结果我却以那样方式去报答他,说爱都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手里握着已经变温的茶杯,我冲他笑道,“因为那些都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啊,明知道没可能,却总是不想放下,结果只会给对方造成负担,现在明白这些,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成长,其实不算是……坏事儿。”
  温扬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这叫什么成长?你只是不该在感情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就一门心思的扎进去,凡事给自己留点余地,如果这点事情就能给你如此打击,那只能说明你现在还没有承担感情的能力。”
  我认同的点头表示虚心接受。
  “恋爱中你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要迁怒到身边的人,说来当初你和我闹脾气,是不是因为江宁要出国?”
  我忙摇头:“当然不是……”
  “老大,我们俩能回来了吗?”
  闻声,我朝门口看过去,郭宇和余明杰俩木桩子似的立在门口,表情恹恹的一脸的颓废,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温扬转过身往背椅上一靠,笑眯眯地说:“在话剧社玩得开心吗?”
  两人一个激灵,双双回道:“开……开心,”
  我目带不解的看着他们,“你们去话剧社玩了?”
  “你当时在休息,正好他们两个没事儿,我就让他们代你去了,顺便帮你准备了节目。”
  “什么节目?”我看向门口的两人。
  郭宇憋着气道:“诗朗诵!”
  “哦。”我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做出喝水的样子,肩膀微微抽动,两世以来我得到的最大真理是,惹谁都不能惹温扬,即使你觉得自己一时比他看起来强。
  从银行出来,我给关磊打了个电话,先前说转账给他,结果因为刚好其中有一只股票停牌,就多等了两天,不过也算好事儿,复牌之后又涨了不少。
  “哈哈,兄弟你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这是后悔了呢?我还怪自己嘴欠,把你吓跑了,你放心哥绝对不会让这钱打水漂的。”
  我笑着解释了几句,让他放心,叮嘱他不用急着还钱,我抬头发觉了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脸色冷了下来,对着电话声音不变的寒暄了两句就挂了。
  “石杉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和我们老板喝杯茶?”高个男子开口。
  如果不是认识这俩货,我估计还要问一句你们老板是谁,秦甫电话里被我骂了两次还不死心,真么是想钱想疯了。他以为秦老爷子快不行了,拼命的想着最后一击,却不知人家就是想看看谁在打他早死的主意。
  和秦远不一样,秦甫这个当爹的选的一间格调风雅的茶室,虽然比起咖啡更对我的胃口,但是这个人却让我倒尽了胃口。
  秦甫屈尊的给我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一晃眼,你就这么大了,当初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她也就像你这么大?”
  这话说的我恶心极了,恨不得把面前的杯子呼到他脸上,我冷声道:“如果秦先生没别的事情,我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现在也是想补偿你们。”
  估计是前两次在电话里被我骂的没了脾气,就想来软的了,可若是真心悔过的话,怎么会只打个电话就想挽回,还不是看我软硬不吃,没办法了才亲自来的吗?
  上辈子就是这样,费尽心思的哄劝我,什么他有苦衷,被家人关起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以为我母亲嫁人了云云,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唱的好一出苦情戏,把自己摘的是一干二净。
  我看着眼前和我长着相似眉眼的中年男人,我冰冷的勾起嘴角:“这是哪的话,秦先生于我素昧平生,何来补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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