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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在什么医院？”
　　“在曲家。”原来，曲老爷子前两天已经从医院转会了家中，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死也要死在家里，坚决不住院了。
　　问完他想要的情况顾卫峰就不再攀谈，转而看向宋时雨，“你也没带行李，一会儿我陪你去买换洗衣裳。”
　　“不着急，先办正事。”
　　车很快来到曲家，顾卫峰算是第一次见到了本应该是他老家的地方。
　　曲家住在半山腰的别墅群里一个不太显眼的别墅里，中规中矩，带着中式的模样。确切的说这是曲老爷子住的地方，其他儿子们都不住在这里。
　　刚进院子就看到不怕冷的小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
　　两个不由的同时皱眉。人都要不行了还这么玩闹，怎么也没人管管？
　　接着就听到婴儿的嚎哭，那穿透力堪比魔音穿耳。
　　“平常老爷子这儿不这样。”给他们开车门的司机面带厌恶的说。
　　顾卫峰没吭声，直接带着宋时雨一起走向不远处的二层小楼。
　　一推门，几道冰冷的水流扑面而来来，毫无防备的两个人瞬间湿了一头一脸。
　　“哈哈哈，打死你个大坏蛋！”四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人手里一把水枪，对着他们拼命的狂笑开枪。
　　楼下一个大人都没有，就任凭这几个孩子放肆打闹。
　　两个人又不是泥捏的，能任凭几个孩子作弄。也不知道顾卫峰怎么动的，三下两下就拎住了他们的后衣领，惹得小崽子们哇哇大叫。
　　“再叫割了你们舌头！”宋时雨从兜里拿出折叠小刀眯着眼睛说。妈的，一来就给下马威是吧，当他宋时雨是好欺负的！
　　宋时雨放出的气势别说是几个孩子们，就是大人都经不住，小崽子们吓得立刻闭上嘴，一个个眼泪开始掉。
　　你以为哭了就没事了？宋时雨要是那么好打发就不是宋小三了！就见他拿起水枪一个个的全给他们喷回去，从头到脚好好的洗个冷水澡，尤其是裤、裆，重点照顾。
　　“站墙角，不准哭。”宋时雨拿着刀子抛了抛，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们。
　　这一个个混世小魔王鹌鹑似的顶着半湿的头脸衣裳乖乖的站在墙角，一声不敢吭，眼泪都憋在眼眶里不敢落下了来。
　　这个人好凶。
　　“给，擦擦。”顾卫峰从卫生间找出毛巾给宋时雨，看都没看那几个小崽子一眼。
　　“你给我动动？”宋小三一个眼风扫过去，想开溜的那个乖乖的站住，吓得缩了一下。
　　宋小三慢腾腾的擦着脸和身上，心里暗暗数着，这也该出来个人了。
　　果然。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唉呀儿子，这是怎么了？谁干的这么祸害我儿子！”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大声小叫的冲下楼梯。
　　“谁呀，谁来了？”
　　顺着女人的声音，楼上接二连三的下来好几个年轻的或年老的珠光宝气贵妇人，男人一个没有。
　　接着就是年轻女人一惊一乍的叫唤声。
　　“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能打我儿子！”
　　小崽子们一看靠山来了，一个个嚎得震天响，心里那个委屈，恨不得把屋顶都喊塌了。
　　瞬间小楼成了菜市场，不，比那菜市场可热闹多了。
　　“行了，都吵吵什么？老爷子还在上面呢。”年长的那位不轻不重的喝了一声，屋子里的声贝好歹的低了下去。
　　“你们是谁？来我们曲家干什么？再不说我可报警了。”她看着顾卫峰两个，满脸贵妇的矜持。
　　“我是顾卫峰。”顾卫峰直视妇人，淡淡的说。
　　“哦，原来是你啊，三婶子那个所谓的儿子。”第一个冲下楼的女人说着，声音神态满满的不屑，回过身就用不小不大刚刚让人听到是声音笑话，“啧啧，真没教养，居然打小孩子，也不知道哪个山沟儿里来的。”
　　“有教养的人家不会让孩子往客人身上喷水枪。”宋小三直接怼回去，“也说不定就是大人教的，这教养真是令人不敢恭维。”本来他还想着能客气就客客气气的把事办了，可明显的人家没有这个意思，那他还忍着干什么？
　　顾卫峰跟他们曲家有牵连有些话不好说，他可不是。
　　“你是哪个扑街仔，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女人指着鼻子骂。
　　“手收回去，没教养，你妈没教你？”宋时雨冷眼看扫过去，“来者是客，你们就这么招待客人？港城曲家不过如此而已。”
　　“你个……”
　　“阿芳住口，让人笑话。”年长的妇人制止了她更多的难听话，看向宋时雨，“恕我眼拙，不知道这位是谁家的公子，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曲家？”
　　“不好意思，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公子小姐那一套是上个世纪的事，您可让我怎么回答？”


第114章　铁娘子
　　顾卫峰硬憋着；没笑。
　　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豪门贵妇们一个个脸色精彩的很，“你这个扑街仔是在笑我们老古董吗？”
　　宋时雨脸上那点子的诧异恰如其分；正正好表达了一个社会主义有为好青年的不认同：“这是从哪儿说起？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还有，我叫宋时雨；请叫我的名字。”
　　“你这个……”
　　“曲老爷子在哪里？我是受老爷子邀请而来。”顾卫峰直接打断那女人的话；直视站在台阶上的妇人。
　　“我怎么不知道老爷子请你了？怕是你走错门了吧。”妇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还挂着客道的笑，“你要找老三家的尽管出门去找，她人不在这儿。”
　　“我说了，老爷子邀请我来。”
　　“老爷子好不容易睡下了，你就别上去打扰了；就算是老爷子请来的也改天再来。”另一个女人说。
　　“就是啊，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还是去找你那个好妈吧，三婶子管得好公司，一半员工都要辞职，这会儿怕是焦头烂额了吧。”一脸妩媚气息的女人张嘴就没好话。
　　“阿芳，你说的什么话；三婶子能耐大着呢；这么点儿小事情能难得住婶子？压一压求一求涨涨薪水就过去啦。”另一个女人矫揉造作的摸摸头发说。
　　“那可不见得，听说这回员工可是铁了心要走，说是坏名声会让她们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嫁不出去。你也知道，咱们珠宝店里全是女员工，谁受得了这个。”女人突然怀着深意的看了顾卫峰一眼，捂着嘴说；“哎呀，还有好些话呢，太难听了，我说不出口。”
　　顾卫峰沉了脸，一股子肃杀之气油然而生，要说刚才他只是个稳重的年轻人，现在气势徒然一升，变得凌厉非常，一眼扫过去，吓的一搭一和的两个女人慌忙闭了嘴。
　　“都说墙倒众人推，这墙还没倒呢就都迫不及待了，可真是白眼儿狼的典范。”宋时雨拉着顾卫峰扭头就走，“走，看看曲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可不能跟那些蚂蝗一样吸饱了血还落井下石。”
　　“你，你们最好再也别等我们家的门，我们曲家不欢迎你们！”那被叫阿芳的女人仗着胆子叫。
　　宋时雨回头一笑，“怕是你做不了这个主！”
　　女人被气个仰倒。
　　一出门，就见刚才的司机先生正准备往里走，“顾先生，夫人刚刚吩咐我送你们去新宅。”
　　“她人在哪儿？”顾卫峰严肃着脸问。
　　“夫人在公司处理一些突发事件，晚点儿就会回来。”
　　“去找曲阿姨。”宋时雨直接说。
　　司机先生看了顾卫峰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开车去往市区。
　　曲女士并没有在公司，而是正在公司名下的一家珠宝店里镇压罢工。
　　是的，是镇压，铁腕、铁面、铁血。
　　“罢工？我现在就能炒你们鱿鱼！这港成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走了你一个，有的是人顶上来。”曲女士站在一干人面前，衣着得体妆容精致却是满脸严厉，“我不知道你们受了谁的指示谁的蛊惑，放着好好的高薪工作不做来罢工，我告诉你们，他们承诺你们的，一分钱都不可能实现，因为他们当不了这个董事长，说了不算！”
　　“你们当中有人想升职，有人想加薪，有人想浑水摸鱼，我清楚的很。朱雨铃，你本来下个月就要升值副店长，通知文书都拟好了。范丽沙，左梦，齐小凡，你们三个下个月就要调薪，我也把文件下达给了财务部。”曲女士一伸手，助理把卡着公司总章的文件展示出来，众人一看，果然不假。
　　“邢小惠，你上个季度业绩最突出，公司发了你奖金之外，我个人还给你包了个大红包，拿红包时你对我说什么可还记得？”
　　“刘慧珍，你妈妈住院向公司支取三个月薪水，财务可有为难你？”
　　曲女士寒着脸一个个点名过去，点一个，一个就把脑袋低了下去，直到所有人都被说得抬不起头，最后冷着脸说，“我不指望你们知恩图报，但是希望都记得自己的本分，换一份工作还是换个老板都容易得很，我只要你们记得，我多福珠宝永不录用背叛者！至于其他的珠宝公司我也会一一发函，告知你们被开除的缘由。”她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谁跟我作对，我就是要断了谁在这一行混的机会，半点余地都不留。
　　三十多个员工低着头站在柜台前面，一开始被说得又羞愧又尴尬，可后来的话却让她们害怕的哭了起来。他们不是真的想不干了呀，就是，就是没忍住心里的那点儿贪念。要知道珠宝行的工作又体面又高薪，大家都抢破头才挣到的这份工作，谁舍得丢，谁敢丢。而且丢了这份儿就再不能在珠宝行混，她们哪里经得起这种打击不哭才怪。
　　“哭什么？是我晚发了你们薪水还是少包了你们红包？刚才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个透，想走的，现在就走，会计就在这里，立刻给你们清薪水。想留的现在就回柜台工作，扣半个月奖金，其他既往不咎。”
　　柜员们一个个灰溜溜的都回到了柜台上，最终执意梗着脖子要罢工要走的也只有两个。
　　曲女士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让会计当场清了工资，开除走人。
　　顾卫峰三人在角落里看了个全场，宋时雨暗暗竖起大拇指，果然的当家的女人啊，软硬兼施恩威并济，铁血女王不是盖的。
　　曲女士这时才在助理的指引下看到几个人，神态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接着努力扯着嘴角拉开一个笑意，不过显得依旧不怎么慈祥，“让你们看笑话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顾卫峰，一向无所畏惧的心里竟然带上了忐忑，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凶太坏……
　　“没有。”顾卫峰干巴巴的说。
　　“曲阿姨，我们本来是想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结果看到了您的风姿，太帅啦。”宋时雨笑着说，一脸的敬仰。
　　“都是些恼人的事。”曲女士看他不像在意的样子，心头松了松，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僵硬，态度肉眼可见的软了下来，不慈祥的笑也带上了两分柔和，“我还有两家店要去，你们跟我一起还是先回去？”
　　“一起。”顾卫峰依旧是惜字如金。
　　另外两家店也都差不多情况，都被曲女士这个铁娘子压得服服帖帖，最终的损失就是流失了五个员工，这跟其他人预期中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差。
　　铁娘子的影响力绝对不是盖的。
　　可惜名声这东西不是你三句话两句话就能挽回的，镇压完剩下的两个店已经是华灯初上，曲女士领着他们去了时常去的餐厅吃饭，结果就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她的事。
　　顾卫峰脸立刻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谣言都严重到这种地步，想要上前去阻止，却被曲女士一把拉住。
　　他把目光放在曲女士脸上，却发现她半点动怒都没有。
　　“你不生气？”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明天她们就会接到我的律师函。”换而言之，吓也把她们吓死。
　　“可是挡得了一个人，挡不住无数，防人之口胜于防川。”宋时雨忧心不已。
　　“嘴长在她们身上，我还能缝住不成？要是天天在意这些我早气死了。”曲女士早过了激愤的那个时候，连眼神都不屑于奉上，“兴致都让她们给败坏了，我们换个地方。”
　　走到前台时，宋时雨递给服务员一张钞票，指指那桌说，“麻烦给她们上两杯肥皂水，就说我请她们洗洗那张臭嘴。”
　　曲女士噗呲笑了。
　　吃完饭一行人就回到曲女士的家里，这里也是一个小别墅，不过更趋向于西式现代风格，同样也很冷清。
　　“阿峰你的屋子在二楼，早就收拾出来了，看看喜不喜欢。阿雨你就住客房，我也让刘嫂刚收拾了一遍，还有衣服也给你放好了。”曲女士兴高采烈的分派着住房。给儿子准备了好多年的屋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激动着。
　　“夫人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刘嫂笑着奉上茶水和切成小块儿的水果。
　　“不用忙了，你去歇着吧，我招呼他们就行。”说完刘嫂，她转头对着两个男孩子说，“你们今天早点儿休息，也折腾一天了，明天带你去见老爷子。”
　　“阿姨你也早点儿休息。”宋时雨顺着话说。
　　“不用另给三儿安排房间，跟我住一起就行。”顾卫峰毫不避讳的说。
　　曲女士一愣，“你们……”转而又笑笑，“是我没考虑周全，这就让刘嫂把客房的东西搬到你屋子去。”
　　“我自己来就行。”顾卫峰直接进客房拿出来为宋时雨准备的衣物放进自己房间，然后招呼他进来。
　　宋时雨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这家伙在长辈面前怎么也不知道收敛点儿？
　　“曲阿姨那您早点儿睡。”他面带尴尬的又说了一遍，这才进了房间。
　　门外，曲女士几不可闻的淡淡的叹了口气，那股子的高兴劲儿似乎也被这么一冲消了不少。
　　门内，宋时雨非常不高兴的指责：“你怎么这么不顾忌人？曲阿姨脸色都变了。”
　　“我先要顾及到你，才能管得了别人，就算今天分开，也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我没说让你隐瞒，就是，你不能温和点儿吗？”
　　“我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们又没有什么见不得的关系，不是就互相帮助了一下，别说得跟有什么似的。”宋时雨不耐烦的翻个白眼，“不扯这些没用的，你想想办法怎么帮帮曲阿姨，流言天天这么传太伤人。”
　　“我心里有数。”顾卫峰把人拉到怀了，深深的叹口气，“你可真能打击我。”
　　“朋友，别想太多行吗？”宋时雨推开他，“睡了，明天还有仗要打呢。”
　　“嗯，口水仗。”
　　“滚！”


第115章　求收藏
　　今天的见面并没有受到阻扰；昨天那一大帮子人依旧在，可在铁娘子面前却屁都不敢放一个；有那想炸翅儿的被铁娘子一个眼风扫过去，只剩下干笑。
　　铁娘子让宋时雨在二楼小厅稍坐；只领着顾卫峰到了老爷子病房。
　　宋时雨懂事的点点头；他自然是明白的，毕竟这不是一个外人合适来的地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喝茶等人。有那小孩子远远的看到他扭头就跑，这次可没有哪个不张眼来找他麻烦。
　　他就不明白了，曲老爷子都病重了他们天天带孩子来干什么？嫌不够热闹吗？
　　屋子里满满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戴着氧气罩看不清模样的脸。
　　走近了才看到这张脸上慢慢的都是将死之人的颓废无力。一旁的护工正给他调节点滴的速度；好让老人不那么难受。
　　曲老爷子病的很重了，时日无多。
　　顾卫峰站在他的床边，看着这个呼吸都困难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有什么可说。除了所谓的血缘，他们与陌生人又有什么两样？
　　他忍不住想外面的三儿在干什么，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知道这时候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好；可就是忍不住；他从来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从来不是。
　　“爸爸，阿峰来了。”曲女士弯下腰在老人耳边说。
　　老人困难的撩起耷拉下来的眼皮，浑浊的双眼看着面前高大的年轻人，发出呵呵的声音，费力的抬起手就去摘氧气罩。
　　“像；像老三，像我。”老人的声音激动且破碎支离，顾卫峰想了想才明白他说什么。
　　老人似乎还想伸手就摸摸他的脸，可手抬了一半就没了力气。顾卫峰一把握住他干枯冰凉的手，心里没有来想要叹息。
　　说好的陌生人的，说好的无动于衷的，这一刻却有点不忍心。
　　死人，将死之人，他见过，说来他也算是死过的人。可是面对这个老人他还是觉得生命脆弱得像一朵不能自保的花，风来了雨来了人来了，花儿，就没了。总是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
　　“孩子，好孩子。”老人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激动得气都喘不上来气。
　　顾卫峰赶紧又把氧气罩给他装上，老人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眼却看着他，一烁不烁。
　　泪就这么破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顾卫峰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掉，他听到老人似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