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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以续余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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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沈知衡合上本子,留下一句:“我去找房东准备晚饭。”便离开了。大抵,这就是沈知衡的体面。
秦覃眨眨小黑豆眼,大力来回摇尾巴,不知羞地在讨赏。陈家桦反而掐一把他的脸颊,责罚道:“哥你骗我。”小土狗厉害了,进化了,送机的时候,竟也没露马脚,是要成大土狗了。陈家桦笑出声,又拍拍帐篷,问:“这是要露营吗?”
挑一下帐篷脚,彻底完工后,秦覃雀跃道:“嗯今晚会有很漂亮的银河,知衡说还可能有流星呢。”话里话外都在邀请小狐狸。
民宿红砖绿墙,缠了各色花与藤。这样的天台,已经可供观赏,可以想知衬了银河的紫光,将会有多美。陈家桦谋算先布置床铺,数数两个帐篷,随口问:“哪个是我们的?”
秦覃摇摇头,回话:“都是我们的。知衡他娇气得很,死活不乐意给蚊子贡献口粮。”也就是说,秦覃和陈家桦一人睡一个帐篷。
这多少有点掩耳盗铃,故作幌子。以金主和明星的关系,他俩睡一间房再寻常不过,半夜传出点儿娇喘声,剧组的人也不会出奇。然而秦覃认为,他的小狐狸,不应该存在在别人口耳相传的闲话轶事里。如果连他都不尊重陈家桦,轻贱陈家桦,那他秦覃又有什么资格,跳出来大放厥词,说要接手小狐狸的余生?
陈家桦也懂秦覃的想法。他其实很想说没必要,他不在乎,可又忍不住捡起秦覃对自己的好,偷偷放进星星瓶里,开心的时候数一数,不开心的时候也数一数。陈家桦觉得,这瓶星星比天上的银河都要美。
37。
晚饭过后,一狐一犬一豹,三条大尾巴两瓶啤酒一碟花生,又拌几股凉风,在天台之上不甚快哉,写意人生。
非洲光污染少,或大或小的星星无比清楚,以至于,一整片天空像在往下坠,往你脸上压,质问你:“看仔细了?”
秦覃用手指,遥遥圈起一团星云,欲言又止。眼珠子溜达到某天文学博士身上,整只狗散发出一股讯号——我真的很想装装这波逼。沈知衡灌一口啤酒后,拿玻璃瓶颈敲敲铁杠,显然不愿意合作,但秦覃的微信又很快收到沈博士给的小抄——猎户座大星云。
“家桦呀,你看看这边这块,是猎户座大星云哦。”
秦覃趁机靠近,一只手攀在椅上,一只手跨过小狐狸眼前,去虚空指这打那,从而把人死死圈在领地之内。红耳朵出卖了使坏的小土狗。陈家桦的崇拜目光,多一分虚伪,少一分敷衍,又十分配合地说:“原来是这样的呀,哥。”
秦覃猛点头之际,沈知衡蔑笑一声,“唔唔”摇头,啧啧道:“那是礁湖星云,才不是什么猎户座。”又朝陈家桦挑眉:“想知道这些,以后还是问我吧。”一锤反转,便把小土狗高昂的头颅,给种回庄稼里。
想起为了学粤语看的《金枝欲孽》,秦覃顿时如芒在背。勾心斗角的沈尔淳,很可怕了。
晚上十二点,流星屁股也见不着,沈知衡先行打道回府。秦覃也安顿好媳妇,正要回自个帐篷。半坐着的陈家桦,却扬起肩上一大半被子,像只敞开白肚皮的小狐狸:“哥,陪我聊会儿天好不好。”
“好不好”这个句式,比“可不可以”更进一步,却和“不准走”之间还差了一个身位。
帐篷大不过三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你和我。其实不适合说话,更适合荷尔蒙发酵。只可惜,“咕噜”一声肚子响,同为生理需求,秦覃的胃率先抗议下半身的霸权主义,鸣鼓以争取器官平权。
陈家桦掐掐秦覃的肚子,惹得小土狗故意憋牢八块腹肌。“哥,程跃在饭桌上这么殷勤,也没喂饱你吗?”又唔哼一声,小狐狸山雨欲来地说:“你是他老板,殷勤也是应该的。”小土狗嗅觉灵敏,当即扒裤腿表忠心:“他是要跟我提,想调回秦氏……”陈家桦听后,若有所思。
秦覃:“这人有什么不妥吗?”陈家桦不想当吹枕边风的妲己,但秦覃又确实有知情权:“程跃用我的名义,约过我的女粉丝,被我发现了。哥,我觉得这人不能重用。”
忖量片刻,秦覃有了大致的处理方法,便先喂小狐狸吃定心丸:“他是我特助小阮挑上来的。既然品行不好,我尽快给你换一个助理。”至于秦氏,少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不过是摘掉只跳蚤罢了。
本想继续风花雪月,可陈家桦仍是兴致缺缺。
秦覃步步询问过后,小狐狸才含糊道:“有一场戏,我演得不是很好。”事实上,好学生陈家桦,非常不想秦覃发现自己考差了的卷子,但小土狗在狐豹双打的历练下,是越发会讨骨头吃了。
看过剧本后,秦覃沉吟一会儿,道:“家桦,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对不对。我觉得,‘我应该去救他’这句话的情绪,是害怕的,唔……又很克制,而不是大无畏。”
陈家桦点头示意赞许。秦覃晃了晃聪明的狗脑袋,继续说:“好人也会怕死的,也会怕自己死了妻儿该怎么办。好人还会怕农夫与蛇,怕欲壑难填。即便如此,仍然选择救人,只是同理心胜过了害怕。不救,病人死了很痛快,而真正的好人会痛苦一辈子……”讲着讲着,秦覃自己也陷进情绪里头,钻不出来了。
他搂着陈家桦睡下,小声说了句:“唉家桦,你是把好人想得太好,把自己想得太坏了……”
装睡的小狐狸明白,这样下去,怕是要被养熟了,再也不能回归山林了。然而,陈家桦第一次选择了,放任自己的软弱:“既然这样,好人秦覃和坏人陈家桦,能不能有个好结局。这次。。。。。算我求你了,老天爷。”
与此同时,排场很大的流星,趁他俩不注意,也终于划过了天空……
沈知衡愤愤然爬上天台来,打算通知他们:“流星来了,你们竟然质疑天文学博士的专业性,真是替你们感到羞愧。”却发现一个人在角落里鬼鬼祟祟,便冲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38。
程跃一哆嗦,又与沈知衡对视,旋即哈腰道:“沈总好,我听室友说有流星,好奇来图图新鲜呢。”见是陈家桦的助理,沈知衡不作多想:“流星早没了,本来也就是一分来钟的事。”
程跃点头如捣蒜,立马卷卷衣袖退下:“哎哎好,沈总,我就先回房间了。”沈知衡没在意程跃说了什么,因为他抬头发现:十步之外的两个帐篷,只有一个亮了灯。
夜空像是一面镜子,窥见了沈知衡的窘迫,又连接了个体与宇宙,告诫人类,个体的苦惑是多么的上不得台面。沈知衡抬起左脚,又缓缓放下,十步实在是太远了。
曾经有一个巨人,把他放在肩上,对他说:“知衡,你看。”看什么?看世界?看宇宙?都不是的。侧过头来,沈知衡看着巨人的眼睛,觉得那里大概是,藏了整个世界吧。直到有一天,巨人将沈知衡移到地面,又对他说:“知衡,以后要自己走了。你这么聪明,肯定可以。”是呀,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巨人的眼里藏了整个世界,唯独没有一个沈知衡。
摸着前额,沈知衡自嘲地摇了摇头,而后无声无息离去。
隔天一早,秦覃将陈家桦送去片场后,和沈知衡一伙出发去市区。秦覃自然想在片场观摩白衣小狐狸,但他“金主”的身份,在片场杵久了,对创作组不好,对陈家桦更不好。沈知衡是要去探望几位老相识的,而秦覃则安排给小狐狸房间添几件舒适的物件。
情敌和情人一块走了,彼时的陈家桦,正在刚搭建好的临时休息室里,准备重拍NG戏份。浑身是藏不住的耀目,因为秦覃的好,眼看是要把星星瓶给装满了。
陈家桦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脏狐,被捡回了城堡里,要吃的给吃的,要喝的给喝的,不再担心日晒雨淋,甚至连内心藏污纳垢的自卑,也被照顾到。这座城堡,如同鱼钩,左晃晃,右晃晃,在诱惑他上钓。然而,他是心甘情愿,凑上去,咬瓷实了的。在城堡里,胡吃海塞,变成胖狐狸,然后和城堡的主人一起经历生老病死。或许,这样一来,百年之后,他就真的会从一只小狐狸,变成小王子了……
有人敲敲门,进来了。程跃搁下早餐后,两人无话得甚是尴尬,陈家桦便开口遣人:“程跃,你先出去吧,关好门。我需要安静想一下戏。”
独一人,陈家桦闭上眼睛,再次潜入意识深海。他的耳边填塞满海水,隔绝掉纷扰,如同绑上铁秤砣,在深海中急速下坠,突然一反弹,被扯住了绳子。这次叫醒他的,不是聒噪的程跃,而是摇晃不止的煤油灯。
不仅如此,渐渐地,沙滩椅在摇,四角桌在摇,连简陋的房顶也吱吱作响。陈家桦急迅起身,大力转动把手,却发现:房门被人锁上了。这时,警报乍然响起。
格林尼治时间4月1日上午9时10分,大裂谷地震带发生近年来最强地震,震级为里氏6。7级。
D国受到严重波及,贫民窟与城市之间的隔断,顷刻间消失。金钱地位家园爱人,皆无差别,埋在了瓦砾之下。
剧组乱成离巢马蜂,导演抢救好胶卷,迅速安排车辆将众人载去市区避难所。见人撤得七七八八,杜导拦下程跃问:“陈家桦呢?”程跃慌得打转,仍紧盯屏幕,啪啪发信息。杜导恼火了,喷一把吐沫渣子:“问你呢,陈家桦呢?”
程跃一怔,攥牢了手机,咬紧后牙,沉声答道:“他坐上前一台车,走了。”
39。
市区避难所
沈知衡的老相识马蒂尔,是D国当地最大的粮油供应商。他调来两架专供货资运送的小型民用飞机,计划将剧组的人分批撤离震区。
“飞机就这么大,是踢一个人下去,还是把行李全部扔掉,你们自己选。”沈知衡在飞机上,担任指挥。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可又见黄降二话不说将行李箱踹下飞机,便都鹌鹑头搭拉鹌鹑尾,一个接一个,听话地“净身上机”。
这个黄降,沈知衡是知道的,电视上见天播他洗澡,卖男士沐浴露。打星出道,黄降剃了个板寸,股肉扎实,在这部电影里演军官男二号,是适合的。可瞅瞅架势,沈知衡又觉得:“倒更像个土匪头子。”
而这时的秦覃,正守在闸口,像只忠犬八公,等下一辆剧组的车,不吃方便面,不喝热水,稍稍踱两步,也怕错过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地震,使秦覃明白:大自然是没有长耳朵的,你的妻子怀胎十月,你的儿子刚会喊爸爸,你的母亲热了饭菜在家等你,这些的这些,大自然在夺去你的生命时,一概是听不见的,仿佛茫茫人海,砸中几个,便死几个。秦覃现在,只想好好搂紧陈家桦,哪怕小狐狸也没长耳朵,也要对他说一句:“我爱你……”爱了五年了。
料理妥当后,沈知衡离开第一架飞机。他会和秦覃、陈家桦一起坐下一趟。
然而,沈知衡的后脚跟,刚回归大地,便平地炸出一声惊雷:秦覃和刚抵达的导演,打架了。准确来说,是秦覃将对方凌空提起,仿佛小土狗突然间,学会了直立行走,成为裹一条破裤衩的狼人。
练过铁饼和空手道,秦覃的上肢力量,寻常偷藏在西服之下冬眠,尔今筋骨暴露,斜方肌鼓起,不说一车子的文艺工作者,连沈知衡也觉着有些许渗人。
“哎哟喂,秦总您先放开我,陈家桦在啊,怎么可能不在,他坐的上一台车啊!诶,对了……程跃!你个瘪犊子!你给我讲实诚了!”
闻言,秦覃剜一眼程跃,见程跃双手乱舞,汲汲于解释什么。他冷笑一声,偏头与沈知衡说:“这两人交给你了。”
然后,打废墟里劈出一条粗水管,又找向导要来一台桑塔纳的钥匙。沈知衡一窒,破口道:“秦覃,你想干什么。”坐上驾驶位,秦覃已然准备打火。
“秦覃,马上会有余震,难民还可能暴动,你知道吗!你先别冲动。总之,等我们到了机场,再和领事馆一起想……想办法……”沈知衡想说,可说不出了。
秦覃浑身都在发抖,眼睛通红,整个人如同胀起的兽皮,穷凶极恶,又一吹就倒。因为他的心,是空的。
死亡面前,秦覃试过翻捡背囊,地位可以丢掉,金钱可以丢掉,学识也可以丢掉,如果背囊的地儿还是不够,其实统统都可以丢掉,腾出位子来,悄悄收一个陈家桦进去就够了。
可现在有人和他说,陈家桦丢了。
D国好大,世界好大,他的背囊空空的。本该在里面的小狐狸呢,会不会在某个角落里等他,又会不会在某片瓦砾下,慢慢地,慢慢地变冷,冷到他怎么搓也不会变热,嘴角怎么抬也不会再笑了,只有死寂,在控诉: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是呀,怎么可以丢下他。
沈知衡懂了,深吸一口气,走到副驾驶车门前:“行,你要去是吧,我跟你一起去。”秦覃却“滴滴”按两下锁住车门,把他挡在车外:“知衡,你留在这我才放心。”
暴怒之下,一脚踹在车门上,沈知衡讥笑道:“呵呵,飞机只有一程油了,你是想抱着他一起死吗!”沉默,代表了秦覃的选择。
裂了的眼镜片,依然架在沈知衡鼻梁上。妇女怀里的婴儿,依然在啼哭。秦覃依然会为受苦受难的70亿人而悲悯,如同心怀我佛的僧人,但却只会为一个人,变成怪物,无论咆哮着狂奔,抑或低泣着爬行,都要去到某人身边,碰碰他的尾指。
一个人明哲保身,还是两个人相拥死去,哪个更合算,哪个更值得,秦覃知道,而沈知衡不想知道。
垂下头,沈知衡的额发,遮挡住破烂的眼镜,仿佛最后一块遮羞布:“秦覃……我求你……别去……”
桀骜的豹子把它所有的利爪,一颗一颗血淋淋地拔掉,捧在手心上,去求一个人,不是求他眷顾,不是求他钟爱,只是求他能好好活着。
然而,桑塔纳依然启动了,碾过沈知衡的高傲与卑贱。废败的建筑,一霎间变成了森林,桑塔纳就像一只兔子,在奔向森林深处,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寻宝,只留下一句:“拜托你了,知衡。”
天空由浅蓝渐变成纯白,一排不知名的鸟儿飞过,令无数的人艳羡且开始埋怨:人类祖先为什么没有选择进化出翅膀。但对于沈知衡而言,更想怨的,大抵是:为什么要进化出智慧,使他可以无比清楚——谁才是真正被丢下的。
凉风再次将发尾吹至缠绵,沈知衡摘下眼镜,随手扔在残垣里,一眼扫过所有人,傲睨道:“两分钟之内,不在飞机上的,就永远留下来吧。”挺直了脊梁的豹子,好像也把某块长久腐臭仍然舍不得扔掉的肉,永远留下了。
民用飞机飞得偏低,可以俯瞰D国市区的一角一景。
一群十来个黑人小孩,站在水泥钢筋堆作的垃圾山上,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摄像师手抖了,杜导便自己扛起机器,拍下这一幕。他很庆幸,之前壮起胆子和沈知衡要求:“请留给我胶卷和一台摄像机。”因为,这将会是最无限接近死亡的镜头。而这部电影,注定是个传奇。
40。
好在“豆腐渣”,撞松门缝后,陈家桦卸下凳腿,硬生生把门撬开了。他逃出来后不久,板房便“轰”一声塌成了摊煎饼。
肩肘部受了伤,剧组又一片狼藉。陈家桦刨出双肩包来,再捡几瓶水和面包,便离开了。
他没空闲推敲,程跃做什么要害自己性命,当下顶要紧的是:如何去市区找回小土狗。
寻狗途中,一头蠢羊反而莫名赖上他:“你也是中国人吗!”
男孩扎了条朝天小葱辫,头发棕黄微卷,脸庞水嫩,净是掐不掉的胶原蛋白。
约摸才一米七出头,男孩穿的破洞裤上,扎了好几根铆钉,很朋克,很狂野,肩上却驮了只懒羊羊背包,和大佬倌唱hip…hop比,不遑多让。
“你好呀,我叫秋达。你可以喊我达达,或者秋达达。”叽叽喳喳一箩筐话,陈家桦也不大理会。秋达便自个掏出身份证,给自个发金水:“我真的不是坏人。”
扫两眼出生日期,陈家桦顿时好为长辈:“刚满十八,你就一个人来非洲?”秋达的小葱辫,骄傲地扭动一圈。“没在夸你。”闻言,又左摆右摆,瘪菜了。
摸摸口袋,没有烟,陈家桦有些烦闷。
他看过许多剧本,里头的妓女也好,杀人犯也罢,总会有一两个温情镜头。不是资助山区失学儿童,就是杀人路上,顺手给流浪猫,捎块香肠。
剧本里的坏人,不完全是坏的,可生活里的坏人,可以完全不是好的。而如果可以,陈家桦希望剧本是真的。下九流的贱命,也会读过几本圣贤书,或许,还信上那么一两句。
叹一口气,陈家桦认命了,把这带羊奶味的崽给揣上。
陈家桦:“秋达。”
“达。”
陈家桦:“秋达。”
“达。”
陈家桦:“……秋达达”
“哎~”
搓搓小屁羊的头,陈家桦道:“我们现在需要租一辆车。把你的手表、黑卡和钱,全收好了。钱包里,留一万西非法郎就够了,明白吗?”
秋达乖乖听话。一头肥羊招摇过市,竟没被薅了毛,烤全的,也当真是神明在上。
当地人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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