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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以续余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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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厕所洗把脸,陈家桦定定精气神,关掉手机,登上了飞机。飞机全程八个小时,等他抵达A城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午后。他没径直出去,静候着经纪人安排,可他接通经纪人的电话后,得到的却不是回家的车牌号,而是一句:

“秦总也被爆出来了。”

87。

陈家桦空了三秒,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斜坡上滚下去了,而他当不来博尔特,单靠一双脚压根追不上。他强行镇静,问:“是,是怎么个情况?”

经纪人答道:“地震归国那会儿,秦总成了网红‘肉丸太子爷’,还有人在盯他。尤其现在有人发联名信,说你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屁股,道德败坏,不配拍驻外医护人员的事迹,倡议罢看《死者善舞》。”

“也不清楚,对方手里还有多少我们的把柄,贸贸然洗吧,到时候打脸,就真的翻身无望了。目前,一来买水军,二来严正声明,拟发律师函,三来打“业务能力突出”牌。但这些治标不治本,至于点对点的反驳,我们官方是不能出了……”

机场的人,在完成一次“迁徙”后,拖着行李箱,装着好的坏的,也走向好的坏的。没有人留意到,陈家桦这块社会的死皮。他握紧了手机,在听完经纪人一通话后,昂着头颅在战抖,说:

“李哥,你答应我,无论如何,把秦覃摘出去。我不演了。实在,实在不行,就说秦覃为了公益,资助《死者善舞》,是我看他有钱有样貌,非要凑上去卖的,再写几篇稿,说他极度厌恶我,拒绝——”

“你疯了吗!”经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玩儿真的,是要情深深雨濛濛了,瞬间气极:“你是戏演多了,入脑了吗?一句不演了,不干了,把东西揽上身,然后就觉得自己很伟光正了?”

不,不是的,陈家桦想。

他从来就和“伟光正”不沾边,不论自愿与否,不论前因,后果就是,他抢走一个角色,就必然会有恪守本分的人,失掉一次机会。骂他的话,是一句没错的,但骂秦覃的话,陈家桦半句都觉得刺眼睛。

他是个男人,或许没能力呼风唤雨,但至少在风雨来临时,乞丐的斗篷也该抖抖灰,拿出来挡在爱人的头前。

拗不过陈家桦,经纪人便先将人送去公司宿舍。没被秦覃包养前,陈家桦一向住在这间五十平不到的公寓里。

空置许久,看着单只碗单只碟单双筷子,陈家桦蓦然彷徨,他有点想秦覃了,像是住惯大房子以后,小地方便再也不能,借由紧迫感来给予他安全感了。

他给秦覃发去信息:“哥,阿姨无大碍吗?”然后,点开微博,发现安相宜转了自己最近一条影帝官宣博,配文:“挺身而出的正义字眼,不能用来当作杀人的理由。”

瞧两眼评论,陈家桦才知道,这句话出自《名侦探柯南》。他一哂笑,为小姑娘的娇憨而触动。饭圈海啸过后,他的粉丝也重整旗鼓,统一在他的评论下面刷tag,放长图长文,极力书写他的演技出众,根本无需依靠旁门左道。

半杯水满和半杯水空的故事,老套至极,却很贴合陈家桦尔今的心境,是秦覃,教会他睁开眼,瞧瞧身边的善意,可能仅仅只是地铁上陌生人的点头和微笑,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和陈家桦的心无杂波相比,公寓楼下反是另一番局面。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记者和粉丝逐渐聚集。记者想的是,抢影帝首次公开表态的独家。粉丝则拉起横幅,大喊口号,意图将狗仔的气焰踩下去。双方摩擦不断。

拉开一缝窗帘,陈家桦正琢磨到哪个粉丝群里,说说去:“危险,大家不要在公寓底下等我了,早点——”

字还没打完,楼下猝然喧哗,离了三层楼高,快门声依然宛如快刀剁肉糜。陈家桦透过窗帘,朝下一探,竟然瞧见了秦覃。活生生拨开一扎话筒,秦覃的大高个子,像是平地凸起的移动小山丘,尤为显眼。

陈家桦这回是真疯了,他狂打秦覃的电话,无法接通,只见秦覃目光坚忍,从堪比春运的人头堆里,淌了过来,一点一点地,靠近那个窗帘后面的陈家桦……

88。

还是小肉冬瓜的时候,秦父便带秦覃拜访过风水先生。瞎子大师双眼紧闭,眼皮不抬,怕是个神棍,对着秦冬瓜侃道:

“这娃娃命可真‘重’,是天生的‘飞将惊怖’命格。长大后是阔面重颐,子龙再世……”

大师有一点没算错,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在场的记者的的确确,给这横空出世的“飞将”,吓惊怖了。

怒了的秦覃,也不动手脚,单单肃然不语地俯瞰你,便令你觉得自己是小鸡仔,一言不合会被拎起来,杀鸡儆猴的。于是,“飞将”一路,尚算畅通。

秦覃按门铃时,陈家桦早已急得火烧狐狸尾,放人进来后,一箩筐话是倒豆子一样,冒出口:

“哥是有什么急事吗?也不应该这么冲动呀,你先打电话给我,我再安排嘛。现在风言风语不少,楼下众口悠悠,哥又这样子不避嫌地冲上——”

“来”字只冒了个“啦”音,陈家桦便被秦覃紧紧抱住。秦覃的头塞在陈家桦锁骨处,一米九的个子弓成了虾米,朝小狐狸的怀抱里怼。

“哥?”事出异常,摸着狗耳朵打圈,陈家桦留心问道:“是阿姨出什么事了吗?”

秦覃摇摇头。

忽地,陈家桦感觉锁骨湿湿的,竟是隐忍着的秦覃,哭了。没声音,也不抽咽,独独眼泪自个溜了出来。

放心尖尖上的人,头一回在自己面前哭,陈家桦的心给拧成了抹布。他上下拍摸小土狗,焦炙问道:

“是楼下的记者撞着你了吗?”大有为爱怒发冲冠的意思在。地中海的《柠檬日报》记者,以及大黑痣的《fun娱周刊》狗仔,陈家桦是记住他们了。

可秦覃,却又摇了摇头。陈家桦无奈,只得搂着狗头,哄小孩一般,轻拍几下:“哦哦,那哥能告诉我,你出什么事了吗?”

猛地抬头,秦覃眼红鼻子红,竟有些愤恨,反问:“那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嗯?”陈家桦惊诧,不明现状。秦覃又软下来,继续拱在陈家桦怀里,搂着人脖子,抬眼上视,找到一双明媚的狐狸眼。

秦覃突然一啜,颤颤地说:“家桦,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趁陈家桦一懵怔,秦覃将人扑倒在沙发上,实实后压着。推高陈家桦的恤衫,他看见,一道蜈蚣似的疤痕,赫然扎在小狐狸的左肩上。

是了,秦覃都知道了,从知衡嘴里,知道了六年前那天晚上,那个男孩不姓伍,姓陈。而这道疤,便是证据。

“疼、疼吗?”秦覃一边舔吻疤痕,一边略带哭腔,絮絮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是你……”

如果他知道,那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他也会在那晚带走陈家桦的,然后,藏在家里,藏在心里,如珠如宝,不受一点点委屈。可惜没有如果,他终究是晚了。

仅仅只是晚了一步,他爱的人便遍体鳞伤,而他秦覃,除了替陈家桦舔伤口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他是个凡人,他斗不过天斗不过地,他无力回溯时间,也没有办法,去和十七岁的陈家桦,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我带你走,我爱你,我疼你。

“对不起,家桦,我什么都不知道……”

任秦覃抱着,陈家桦却知道,这句“对不起”的含义,像是拔掉了陈年的塞子,水哗哗刷冲着陈家桦。他张张嘴,泄了气,又啊呀几声,才缓缓歉道:“哥,我不大会讲故事。”

吸皱鼻子,秦覃摆摆头,唔唔两声,道:“我听。”用余下的人生,去听你讲,直到你的故事里,只有笑和我。

89。

陈家桦从伍庆薇,讲到伍庆明,从婴孩初生,讲到青春记事,从一件苦难,讲到另一件苦难。

他没有说谎,他切实不会讲故事,平铺直叙,语气寡淡,不外乎:“她死了,他也死了,我还活着。”

而讲到霍东迟时,秦覃扒在腰间的手,重重叠叠,捆紧了。“他是个好人。”陈家桦下定义道。

当年,为救伍庆薇,陈家桦呛了几口酒,严重过敏,和自杀的母亲,一同进了急救室。他在病床上醒来时,霍东迟对他说:“你妈死了。”陈家桦一滞,而后深深颔首。

恨吗,似乎谈不上。

每次照镜子,陈家桦看着自己和伍庆薇同根同源的五官。他都想,“血脉相承”真是个可怕的词。最绝望那一秒,不是别的,而是他竟然可以从自己的一举一动里,瞧出伍庆薇的恇怯痴妄,以及伍庆明的偏执阴损。

曾经试图自杀,刀口还未划破手腕,陈家桦就放弃了,他连死都不敢。

如果没有秦覃,他或许可以不带有“负罪感”地去堕落。没有不能适应的肮脏,是吧。但不行了,他有了秦覃,便日复一日,打扫心底里的位置,坐在那儿想:“你什么时候来呀?”

——我好收拾收拾自己,用最好的样子去见你。

听小狐狸讲完前半生,秦覃死死抱着人,魔怔了一般,不停呢喃:“家桦我在,我在,我在的……”之前不讲,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陈家桦觉着,最为无辜的秦覃,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平摊自己的痛苦。

好说歹说,将人遣去洗澡,睡袍借给了没带衣服的秦覃,陈家桦则自个在旧衣箱里,翻翻倒倒,找来一套干净的夏装校服,勉强当睡衣穿穿。

而秦覃穿着陈家桦的睡袍,是手臂露了一截,膝盖半遮半掩的。迈出卫生间后,他发现陈家桦坐在小沙发里,穿一身校服。眉目还是那副眉眼,可秦覃却鼻头一酸。

挡在小狐狸跟前,秦覃咽一喉咙口水,像是回到中学时代,他不过是个在递情书的毛头小子,挡住“陈同学”回家的路,用再蹩脚不过的粤语,说:“同、同学,雷猴。我是A城邝育国际中学12年级1班的秦覃。”

心头一颤,陈家桦手足虚晃,牙齿相打着,回:“你、你好,我是陈家桦——”

六年过去,秦覃的面相成熟了,身材健硕了,同学聚会里,女生们不会后悔曾经暗恋过体委。而那时,和“才子”沈知衡平分秋色的秦体委,现在正站成旗杆直,对自己暗恋的人,表白:“我好钟意你,你可唔可以……”

粤语词汇量不足,秦覃在同个句尾团团转。陈家桦却不管“可以什么”、“不可以什么”,朗声答道:

“可以!”

一定可以的。

天生的一对,无所谓来晚来迟,无论他们的开始如何,是炮火战地,还是伊甸园,无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下个世纪,他们都会找到对方,再次一见钟情,再说一次:“你好啊……”

当晚,两人睡同一个被窝,单人床太小,土狗挤手挤脚的。

得知伍阮祺的情况,陈家桦愕然,但他始终觉得,伍庆明不至于布这么一个局。若是他想自己身败名裂,实在太简单了,根本不用假手他人。又想起什么,陈家桦说:“哥我总觉得,把你牵扯进来,不像是伍阮祺的手笔……”

秦覃:“明天再想吧,你从K国飞回来,一整天的,累坏了。”

而等小狐狸睡着后,秦覃摸来手机,捂着屏幕亮光,给“小阮”发去信息:我们出来谈谈吧。

又再钻回被窝里。穿校服的陈家桦,显得又小又嫩,秦覃忍不住偷吻,并小声说:“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绝对不会。

90。

翌日醒来,冰箱如同冷宫,空空如也,两人唯有分食一饼泡面,权算作早餐。俩雄性动物,夹没几筷子,就见桶底了。

秦覃倒是好养活,忙不迭舔嘴,说:“香香香,家桦你做的真好吃。”陈家桦边笑边叹气:“我不就往里头盛好开水,哥太虚伪了。”

再老实巴交的土狗,也有一肚子藏罐头的心思。狗脾气日益见长,秦覃嗔斥道:“家桦,你前天不还夸我体育厉害,心底善良,高帅高帅吗?怎么就又虚伪了。”

陈家桦装聋扮哑:“嗯?我有说过吗?”再一叩脑壳,活像风流公子,坏笑着挠挠秦覃的下巴:“哥怎么知道,这些形容的是你呀。指不定我说谁呢。”

于是,早饭没吃饱,又饿又憋屈的秦覃,花费一小时,向陈家桦证明——他的体育真真儿很厉害了。

雷震子横行一夜,公寓楼下像是“种啥啥不长”的梯田,五六名记者稀稀拉拉,歪头斜脑地抽着苗。

然而,他们是幸运的,因为敌过同行的他们等来了,一个绝赞的新闻标题:《牵手同性富二代恋人,艳照影帝疑似当众出柜》

不是疑似,就是真的。

陈家桦和秦覃,谁也没说什么问什么,从下楼梯开始,便不约而同,牵上对方的手。记者拍照,他们不拦。记者提问,他们微笑。紧扣成麻花条的十指,上了保姆车,也死死不松开。

负责开车的经纪人,是给这对闲庭信步而来的鸳鸳,气出了心梗。秦大总经理却拍拍他肩膀,谦恭托孤:“麻烦你在前面路口放下我。”又转头向陈家桦解释:“我妈看见新闻了,让我先回去一趟。”

闻言,陈家桦的心“咚”一声,不由扣牢了土狗的爪子,好似要留作押金。而秦覃则像八爪鱼挤瓦罐一般,一头抵在人胸前,娇里娇气地说:“家桦,我妈可能要家暴我了。”

被妈妈打?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陈家桦并不存有“被妈妈打”这个概念。他形同空气,伍庆薇不管死活,也不打儿子。况且小的时候,他其实很乖的,伍庆薇说要等,他便在幼儿园里等到天黑,再自己背个小书包摸夜路回家。

能生出秦覃来的女人,不可能凶的吧,陈家桦想。

秦覃却“忧心忡忡”,说:“家桦,你听过一句谚语吗——老妈打残,媳妇补偿。”这位影帝的爱人,耳濡目染之下,三成功力见涨。

陈家桦心里呲道:“狗屁谚语,多半是现编来讨好处的。”但也知秦覃这趟回家,应该无碍,便续上土狗的小把戏,一唱一和:“行行行,老公补偿。”随后,半点不留恋,送走了这越长越和“忠厚”背道而驰的狗崽子。

事实上,上回母亲生病是假的,这回母亲召回也真不了。秦母在得知新闻后,只打了一通电话,先摆明靠山靠海还能靠老妈,后道:“儿子,妈妈信你。”

而又撒谎了的秦覃,下车之后,辗转来到某家茶馆的包房。里头早到的伍阮祺,已经喝完了头一壶,他对秦覃说:“秦哥,喝普洱还是铁观音?”

91。

秦覃不回话。

伍阮祺便招来服务员:“给这位先生添一盖碗云南老班章普洱。”

头五泡茶,两到三秒便可以出茶汤。阮祺却是不急:“我的高祖父,就曾经亲手种下一株老班章茶树,我十岁的时候,茶树也正好一百岁了——”

秦覃:“我们谈谈吧。”

伍阮祺一诮:“什么时候秦哥变得这么没耐心了。听我讲一下陈年往事,不好吗。”

把一叠资料置在茶桌上,秦覃推开新上桌的茶碗,沉声道:“我有程跃在地震时,故意谋害家桦的新证据,我希望你收手,不然——”

“你是觉得,我会在乎程跃的死活吗?”伍阮祺摇摇头,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只在乎阮家。”

即便秦覃神色未变,阮祺仍是瞧出来了:“看来你们压根不知道阮家。黄降比起他父亲,还是差远了。”相识六年,秦覃所有小动作,阮祺都了如指掌。

他又拿镊子夹起陶杯,倒掉残茶,继续说:“秦哥,你如果放在古代,遇到贤臣,倒能成仁君,遇到佞臣,就是昏君遗臭万年了。我并不乐意把你拖进来,但没有办法。”

将手掌覆在心脏上,阮祺说:“这颗心脏,是秦家给我的。陈家桦能活到现在,算是我还给你,还给秦家的一份礼。”说罢,他把账单翻转,反面朝上:“已经买过单了。”是要走了的动静。

“小阮!你为什么要帮伍庆明?他、他——”一硬拳头砸在梅花坑茶盘上,秦覃只稍稍想想,伍庆明所做过的事,就恨不能把撒出去的骨灰,再给抓回来,搁马桶里冲向苦海。

在秦覃跟前,阮祺衬得是颈项枯瘦,他谑笑道:“你觉得一个伍庆明值得我为他卖命吗?还是,你觉得一个死人会有资格命令我?他帮我进入秦家,我帮他完成心愿。我不欠任何人的。”包括你,秦覃。

阮祺离开了茶馆。

手机铃响,通了以后,没人说话,独独有好似玻璃落地、家具砸毁的声音,是将“稀巴烂打”具象化了。

阮祺皱眉,驱车抵达A城均价最高的月鹅潭凤禧壹号。

位置最好的地皮上,倚湖逐鸟,建了一格四合院,古色古风,每扇酸枝木门前都插了野花,且每日定时更换。

阮祺驾轻就熟地推开其中一扇门。门后果然一篇狼藉。画一半空一半的国画毁了,却也不难看出,画的是一家三口:父亲、母亲以及戴虎头帽的婴孩。

而这幅的作者,这间四合院的女主人——阮枭瑜,在阮祺进门的霎间,便抓住他的手臂,披头散发,大吼大叫:“阮祺你骗我,你口口声声说过的!袈杨袈杨,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姑母,你先冷静下来。”阮祺的手臂给长指甲掐出血来,但他没管:“姑父,他又怎么了?”

阮枭瑜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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