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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它捡回来了……谢谢！”
　　“口头感谢？”沈棠靠着墙歪着头看他，庄墨离没来由的小脸一红，心突然扑通扑通直跳。早上大概是因为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现在一看，庄墨离真的叹服原来还真的有人是君子端方世无双！他的五官一点也不似亚洲人的平平淡淡，反而极尽深邃和精致，眉目细长，山根挺拔，薄唇像一抹盛放在嘴边的空谷幽兰。这样的容颜，足以折服世人。
　　“那我……我请你吃饭。”
　　沈棠眼前一亮，“时间、地点。”
　　“今天吧，学校旁边的锦江饭店。”
　　“好，”沈棠答应的很快，几乎是他话音落地，“还有，我是……”他还想说什么，一阵铃声从他口袋里传来，他拿出来一看，神色微变。
　　庄墨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抱着依旧沉重的书包回到座位上。他想起刚才他匆忙走前留下的话，＇放学来找我，3班，沈棠。＇
　　“喂，骏飞，什么事？”沈棠走到楼顶天台才接通电话。
　　沈骏飞蹲在温室花房里，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少爷，今天早上的那波人确实是沈嘉和派的。”
　　沈棠清哼一声，“我早就知道，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他看着寂寞的雪景，声音愈见冷冽，“去找道上的吴四爷，给我做了，价钱随便开。”
　　“可是，少爷，”沈骏飞见花房有人过来，潜到储藏室里，“我刚才去查那波人的行踪，下面的人说，他们中午就被发现死在碧华园前的后湖里面了。一共九个人，先被人捅了个半死，后仍在湖里活活冻死了。我们要不要查一查，这里面肯定有鬼！”
　　沈棠呼吸一窒，这种手段，他似曾相识。果决、狠厉、只要出手绝对让人臣服。他也来了吗？
　　沈骏飞久久都没有听到回音，只有一声比一声更加急促又带着痛苦的喘息声透过听筒传过来。他有些焦急，“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沈棠死死地捏住抽痛的左臂，双眼赤红，不要再想了，他警告自己。
　　“骏飞，收手，不要查。”他是动不起的人。
　　沈骏飞拿着手机，传出来的只剩下忙音。少爷他，到底怎么了？
　　剩下的三节课过得很快，庄墨离收拾好东西戳了戳前座的季遇，“今天不跟你一起回了，有点事。”
　　“什么事？”
　　“请人吃饭哪，拜~”说着他就出去了。
　　季遇看着他颇为高兴的样子，托着腮想起他突然回来了的书包，拽着单肩包就跟了过去。
　　3班，沈棠。
　　庄墨离是1班，三班离得不远，一层楼。他竟然从未见过他，还把他误以为社会上的成年男人。刚才老师拖了一下堂，所以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都走了，只有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到了，庄墨离看到高二3班的班牌停下脚步。班上的人竟然还有很多，不过大多都是女生，她们要么慢悠悠的收拾书包，要么假装写作业，只是眼神都飘向一个地方。他顺着看过去，后排靠窗的角落里，一个男生趴在桌上，不露面容，只有几缕黑发软哒哒的落在枕着的手臂上。他应该是在睡觉，可即使这样，他身上也散发着强烈的生人勿进的气场，让那些爱慕的女生望而却步。
　　庄墨离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打扰他，权衡再三，他默默地走进教室，在他身前的座位停下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书包，拿出今天的作业，心无旁骛。3班的很多人都认识他，全年级第一，学生会会长，二中校草之一，任何一个名头都够让人为之侧目。
　　先是小声的叽叽喳喳了一阵，那些女生也一个个的拎着书包回家了，就算是两大校草坐镇也抵御不了这彻骨的寒冷啊。
　　夕阳已经比树梢还要矮了，正午白色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浓重的橘黄色，照在窗户外笔直的只剩下树干的水杉上，影影绰绰，煞是好看。
　　庄墨离端坐在课桌前，手中的笔一遍遍在白纸上演算着受力分析。他的目光十分沉静而执着，像是黏在了那些公式和图形之上。沈棠醒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令人心安和心暖的背影。
　　在他的记忆中，背影是孤独的寂寞的是痛苦的是悲伤的，可这个人，挺直的脊背，浅淡的发色和温和的气场让他一扫心间的冷意。


第13章　
　　搞定作业，庄墨离停下手中的笔，小范围的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恍然，他想到什么，一回头就撞上一双浩瀚星辰一样的眸子，他愣了一下才略显僵硬的出声，“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我？”
　　沈棠笑道，“刚刚。抱歉，睡得有些久了。”
　　“反正也得抽空写作业。”庄墨离起身收拾书包，跟他一起往外走。
　　此时的学校真的是沉寂了，出门的时候连门卫大爷都忍不住嘟囔了几句，叫他们赶快回家。
　　“你原来也是二中的学生，我之前都没见过你。”庄墨离踢踏着脚下的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沈棠跟他并肩走着，他倒是一身轻，完全不见个学生样，连本书都没带。
　　“学籍是一直在的，之前家里出了点事，不在这边，这两天正好搬回来。”
　　庄墨离点头，“这样啊。”
　　离他们不远，季遇像做贼一样跟着他们。庄墨离身边这谁啊，朋友？不可能，他们的圈子几乎是一样的。还神神秘秘的瞒着他，有猫腻！
　　锦江饭店是二中旁边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此时快到七点，平日里正是宾客满座的时候，今天却有一点冷清。主要还是大雪让这里的生意都冷淡了，门口的迎宾小姐早就不见了踪影，庄墨离和沈棠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座，又叫了屏风，把空间隔离出来。
　　漂亮的女服务员递上菜单，庄墨离事宜交给沈棠，他是客人，这是基本的礼仪。
　　沈棠也不推辞，他翻开餐单，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菜单上的图片全部都是红彤彤的。他翻到特色菜那块，果然写着几个大名鼎鼎的川菜。
　　“一个鲈鱼鸳鸯锅，外加金针菇、肥牛和生菜。”
　　服务员记下来，又问，“还需要什么吗？”
　　沈棠把菜单递给庄墨离，他又加了虾球、滑鸡片和几份不同口味的味碟。
　　服务员上菜之前又有一段完全空白的时间，庄墨离有些局促，说到底他跟沈棠一点也不熟，算起来也只认识了不到24个小时。但既然出来了，他也不能让这诡异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你，早上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那些人啊，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沈棠捂着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指尖微红。
　　庄墨离嗯了一声，把话题移开，“哦，对了，你后面那个「tang」是哪个字啊？”
　　“把手伸过来。”沈棠把手摊开放在桌面上。
　　庄墨离听话的把手放上去，沈棠接过来，在他温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认真的写着。
　　“知道了吗？”沈棠松开他问。
　　庄墨离飞快的收回手，放在桌子底下使劲的揉搓。他哪里有心思去分辨这是个什么字，他的指尖每触一下，那一股痒意就通过掌心顺着灵敏的神经传到大脑，让他坐立不住。
　　沈棠正坐在他的对面，自然是将他的神情全部纳入眼底，真的越来越像大白，每次挠他的爪子他都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很快，服务员端着一大锅鲈鱼上来，剩余的菜放在一旁的推车里，沈棠不再逗他，“尚木棠。”他说。
　　庄墨离恍然大悟，“哦，海棠花的棠。”
　　海棠花的棠……庄墨离没注意到，他刚说出这句话沈棠的脸色就变了，是一种阴诀和诡异，一双星辰一样的眸子盈满了黑雾。
　　“棠棠，我们棠棠真是长得比院子里的海棠花都要好看……”说话的人手里捏着一束火红的贴梗海棠，一步步朝着被捆在床柱上的男孩靠近。他如玉的手指捏着小巧的花瓣，片片撕落。
　　男孩满是恐惧，他小声的嗫嚅着，“哥哥，哥哥……”
　　“沈棠，沈棠！”沈棠被一道声音拉出回忆，他看着庄墨离，眼神朦胧。
　　“吃菜了。”
　　“好。”
　　海棠花！沈棠捏紧筷子，再也提不起情绪，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也没有再说上几句话。
　　庄墨离越看他越觉得奇怪，他刚才的眼神莫名让他再次想起两年前，走到车站，庄墨离忍不住问道，“沈棠，两年前，我是不是…见过你？”
　　沈棠把脸转过去看着来车的方向，有一瞬间的慌乱，“怎么可能，两年前我并不在二中。”
　　那肯定就不是了，庄墨离心想，怎么会有气质那么接近的人。
　　送走庄墨离，沈棠叫了沈骏飞。很快，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疾驰而来。
　　“少爷，回家吗？”沈骏飞看了看后视镜问道。
　　沈棠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窗外的车流，点头。
　　他刚才骗了庄墨离，两年前，他确实见过他。
　　彼时初三，他十六岁，刚来w市不足两个月。课间，他刚出教室就被五六个学校里的混混围住，然后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打。他没有反抗，更没有还手，他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都在暗中盯着他，一旦他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威胁，他就会不顾一切的要了他的命。那个是他名义上的大哥，沈嘉和。
　　哥哥说过，当你自身没有足够强的时候，那就需要忍耐和等待！
　　所以，他听哥哥的话。
　　他冷冷的看着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十倍百倍的…报应。
　　只庄墨离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所有的狼狈他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全部都看在眼里，然后无动于衷。被他们推下楼梯，他大概是昏过去了一小会儿，像是做了一个梦，他坐在一颗结满果子的苹果树上，正想摘几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却一直在树下使劲的摇晃，直到他从树头跌下来。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是那个讨厌鬼，他一把推开，嘴里蹦出一个滚字。
　　再醒来，态度依然恶劣，最后是听护士说才知道是他救了他。
　　晚上九点，路上并不好开车，时不时打滑。沈骏飞把速度放得很慢，突然丁字路上冲出了一辆霸道的红色法拉利，他猛地踩下刹车，那人却不减速度，甚至还打开车窗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戏谑和嘲讽。
　　“我艹！”沈骏飞骂了一句，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沈棠腾地从座位上坐起来，熟悉的车技和声音，是他！
　　“阿防，你说棠棠认出我来了没有，两年都没见了呢。”红色的法拉利一溜烟的已经跑出了老远，驾驶座上的男人打开车篷，寒冷的狂风灌进车厢，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头发被吹得根根朝后竖起，零下的温度在他眼中不足为惧。
　　阿防抽出纸巾擦掉脸上几滴被风带来的雪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在你身边十六年，现在才出来了几年？”
　　恐怕，是永生难忘了！


第14章　
　　那男人迎风大笑一声，笑声隐没在风里，顿时无影无踪。
　　沈棠靠在车窗上，紧紧的捏住左臂，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他在b市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一片一片像鹅毛一样，层层叠叠的落在一起。
　　庄墨离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他事先跟家里打过招呼说要晚归。庄子笙和夏荷都还没睡，不过季遇这小子也在是他没想到的。
　　“你怎么来了？”家里很暖，壁炉里的火焰把家里照的大亮。他脱下沾了雪的外套递给静姨，换了鞋就走出玄关。
　　季遇趴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他的语气有点怪怪的，“怎么，我夏阿姨家我还不能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庄墨离笑着解释。
　　夏荷从厨房里端上一盘果拼，也笑着说，“小遇啊，夏阿姨家就是你的家，随时都可以来，阿姨一百个欢迎。”
　　季遇用小巧的银叉叉起一块草莓，放进口中颇为享受，讨巧说，“还是夏阿姨对我好！”
　　夏荷捏了捏他的脸，又给他到了一杯热牛奶，“今天很晚了，夏阿姨给你收拾床铺去，你今晚就睡在这儿吧，你妈妈那我等会给她打电话。”
　　季遇道了谢，夏荷就踩着拖鞋上楼去了。
　　庄墨离走到沙发边，季遇往旁边挪了个座。
　　“说说，早上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下午你去三班干什么？那个男生跟你什么关系？”季遇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转过脸死死的盯着他。
　　电视里正在放晚间剧场，几男几女之间恶俗的纠葛和爱情。
　　庄墨离伸手把季遇一口未动的牛奶拿过来喝了一口，一股暖流从喉头暖到胃里。他看了看他爸，庄子笙正在看文件，大概是嫌书房太冷了，所以移到客厅来。
　　“靠过来点，”庄墨离勾了勾手指，季遇听话的靠近，庄墨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嘴附到他的耳边。
　　他简单的把早上的事说了，只不过把那波人换成了一般的欺负人的小混混。
　　“……就这样啊，我正好撞见了，然后书包在跑的时候给跑丢了。你也知道背着书包真跑不动…然后我没想到他把我书包捡回来了，我请他吃饭也是理所当然啊。”庄墨离真挚的看着季遇，实际上眼神早就飘到天花板上去了，没骗过季遇，他有点小紧张。
　　虽然他知道季遇这个藏不住心事的二愣子肯定不会想到他在撒谎。
　　果然，季遇一听就信了。
　　“我去……”季遇惊叫了一声，庄子笙看了他一眼，他赶快捂住嘴巴降低声调，“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哥削死他们！竟敢欺负我兄弟！”
　　庄墨离看着季遇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季遇从小就对他很好，明明只比他大几个月，却一直照顾他。
　　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跟高年级的学生闹翻，几个高个子的男生围着他们两个一顿打。那次季遇伤的很重，他也挂了彩。此后，季遇就开始努力的学习跆拳道和武术。然后在那些人毕业的那天，狠狠地再揍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只有十七岁却已经一米八三，一身有型的肌肉非常man！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才没告诉你，何必跟混混动手，绕着走就好了。跟他们拼，不值得！”庄墨离仰躺在沙发上，“而且你看我不是没事嘛！”
　　说起这个，庄墨离突然记起来沈棠应该是受了伤的，而且绝对不轻，他竟然没有感受出来，一个晚上他竟然就跟没事人一样。
　　轿车驶入沈家别墅的时候，对面一辆白色的宝马快速的插了进来，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抢道了，沈骏飞把脚放到油门上准备加速。肩上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沉住气，让他过去。”
　　沈骏飞点头，索性暂时熄火，等他完全进去了才重新发动车子。
　　“我先进去了。”沈棠拉开车门，沈骏飞把车开进车库。
　　沈棠刚走进去，就看见沈嘉和靠在玄关的墙壁上，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他像往常一样，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哥，然后自顾自的换鞋，目不斜视的往客厅里走。
　　还未出玄关，他就被一股大力甩到墙上，沈嘉和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两侧，眼角发红，压抑着声音说，“沈棠，你好样的！”
　　“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沈棠也不反抗，就那么顺着他贴着墙，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沈嘉和恨死了他这个样子，整一个扮猪吃老虎，装作人畜无害，实则颇有野心。来了沈家区区两年就已经开始动摇老头子手里的股份，刚满十八岁竟然就直接得了一家在s市的分公司，真是好样的！
　　“呵，你不懂？你不懂那后湖九条人命是怎么折在你手上的！”沈嘉和本来是在道上老康手里借的人，想要手法隐蔽的把沈棠这根眼中的肉中刺给彻底拔了，到时候说是黑道犯事，沈家二老绝对想不到他身上。可他没想到，光凭沈棠一人之力竟然可以金蝉脱壳并且后手这么狠。下午他接到消息，亲自去向老康赔罪，每个人赔了一百万，又给了老康一千万封口费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沈棠淡淡的盯着他，“大哥，我早上去上学，半路司机说车子抛锚让我一个人去学校。偏巧他给我指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又偏巧我遇到了几个想要我命的……黑道中人……”他说着眼睛里突然泛起恐惧，他抬手解开胸前的扣子，只稍稍露出一点，教棍留下的痕迹已经青黑，交织在肩胛之上触目惊心。
　　沈嘉和蹙眉看着他，“你又要耍什么……”
　　“小棠，你怎么了？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徐心媛听见两个孩子回来的声音却迟迟不见他们进来走过来一看竟然看到这一幕，“嘉和，这是怎么回事？”
　　沈嘉和快速的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妈，我也不清楚，在问呢。小棠，妈担心你，你把话说清楚，别吓她！”
　　沈棠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警告意味，他低着头无声的笑了一下。只是这一出兄友弟恭的戏，他真的是演腻了！
　　“妈，就是今天上学，遇到了几个拿着棍子的混混，我没打过，儿子给您丢脸了。”沈棠一直不看徐心媛，这个妈，性格软弱无害，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