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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陶源心里，苏凯画画的样子，是苏凯最好看的样子，低着头，睫毛长长的动着，肉肉的手指握着笔，让他很想给他弹钢琴。

9月初，苏凯已经在期待陶源说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还不要脸的提醒陶源不要忘了，陶源最近打游戏很入迷的样子，不大想跟苏凯拌嘴。

苏凯问陶源，“四台电脑玩游戏是不是爽到爆”

陶源嘟嘴，“我是在认真工作好么，才不是打游戏”

“我看见你游戏界面了”

陶源，“顺便挂着，挂着”

挂着，苏凯有天中午休息，晃晃悠悠的发现陶源出去买菜了，就摸进陶源房里，看他宝贝的四台电脑。

卧槽，苏凯打开游戏界面，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好，玩个游戏的品质都不一样，苏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翻了陶源的好友，想看看那个‘女朋友’怎么样，结果好友栏人特别多，苏凯摸不着头脑。

苏凯就开始挖掘第二台电脑，打开全是英语，厚厚的一碟网站排列着，苏凯英语不好，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句子，就作罢了，结果第三台和第四台也是这样的网页，苏凯眯着眼睛，心中感叹孩子大了，有新世界了。

这时候，门铃就响了，苏凯赶紧关好显示屏，装作没进来的样子去开门。

“啷个回事，没带钥匙迈？”

等打开门，苏凯懵逼了，四个穿着西装，不，准确的说是类似于警服的西装的人站在门前，三男一女。

女的盯着自己看了很久，点头，“苏凯，是么？”

苏凯下意识点头，“我是，你们是”

“苏凯，我们以你散播不良信息，扰乱公共秩序的名义对你进行传话，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一张白纸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上面好像有个红红的公章，苏凯还没看清，就被两个男的驾着往外走了，等上了车，苏凯像想起什么一样。

“等等，我得给我室友说一声，他不知道我去哪儿会担心的”

女的在副驾驶回头，满脸冷漠，“你现在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说完，沉默降临，苏凯懵逼的仿佛午睡时做梦一样，看着车七拐八拐的开进一个看似很普通的巷子里，门口一闪而过的牌子，网络信息安全部。

苏凯咬牙，开始慌了，满脑袋想的，居然是觉得国家开始打压bl创作了么？

陶源买菜回家，不过就在苏凯被架走的十分钟后，进屋，苏凯的鞋都还在，人却不在了，陶源皱眉。

“是不是出去买冰淇淋了，哎，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带回来”

拿起手机打电话，结果电话在书房响了，陶源摇头，开始做饭。

做到鸭子汤都快炖好的时候，苏凯人影都还看不到，陶源就有些慌了，走到阳台盯着小区门口看，左看右看怎么都不来，陶源就给林风打电话，结果林风说自己正在忙，不方便接，就挂了。

那就是没跟林风在一起，陶源就坐在沙发上等苏凯，想着回来先踹两脚。

可是快七点多了，还没看到人影，陶源真慌了，他给林风打电话，“林风哥，苏凯中午出去就没回来过，手机也没带，怎么办啊”

林风皱眉，“别急，我先打电话问问他和其他朋友在一起没有”

“好”

过了很久，八点了，林风回电话，说没有。

陶源一下子就崩溃了，“怎么办，怎么办，报警么？”

林风也有些慌，“你别急，我先去他平时去的地方找找”

“好，我也去”

在林风和陶源满世界找人的时候，苏凯已经被带到一个昏暗的屋子里，椅子莫名其妙的很结实，对面坐着一男一女，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苏凯慌乱的眨眼看，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我”

“现在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

苏凯不解的点头，又摇头，“我想上厕所”

对面两人叹了口气，突然冷声开口，“你最好不要认为我们在跟你开玩笑，如果这件事情调查不好，你将有可能坐五年的牢，所以，希望你为了你自己，好好配合”

苏凯听言，背后一凉，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我，做什么了？”

半夜两点，陶源和林风在派出所的值班人员面前火急火燎的说了半天，值班小哥听了，泡了两杯茶，让两人喝口水，陶源哪还喝的下去水啊，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眼睛圈都红了，警察小哥点开电脑。

“照片、基本个人信息”

陶源拿出手机，给了警察小哥，小哥弄了一会儿，点头，“行了，值班的巡警都会出动，你们等消息”

“就这样？”陶源慌乱的问，“那他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林风挽住陶源，“别急，小源，他那么大一男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陶源低头，“就是因为他那么大一男人，还不见了我才慌”

警察小哥走过来，拍陶源的肩，“别慌，小弟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经常遇到，一般最后都能找到，别慌”

陶源不可能不慌，坐不住，也站不住，就拉着林风又出去找。

凌晨的北京，居然非常的安静，和它白天那般热闹极不相称，仿若另一个世界。

陶源走在安静的路上，没有方向，失去一个人，原来会没有方向的，这个曾经他长大的城市变的异常陌生，陌生到像一个可怕的黑洞。

五点多钟，天开始灰蒙蒙的泛白，陶源坐在小区门口的喷泉旁，手里握着手机，林风站在一旁，狠狠的吸烟。

手机响起的那刻，陶源浑身一震，“喂”

“没事了，他马上就会被送回来”警察小哥声音沉重的声音。

陶源站起来，“真的，你们找到了？他没事吧？啊？”

林风走过去，笑弯了嘴，“找到了”

“这”警察小哥似乎有难言之隐，“人没事，没事”

挂了电话，陶源转身拉着林风的手笑，“说没事，马上送回来”

林风点头，沉沉的叹了口气，“看老子一会儿不打断他的腿”

没过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两人跟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的，再下来，就是苏凯，陶源冲过去，握住苏凯的肩膀。

“你去哪儿了！！”

苏凯一张脸，很惨白，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没事”

说完，身后的男人上了车，关门，离开，林风记下去车的车牌号，皱了眉头。

“你到底去哪儿了”陶源又气又急的问。

“走，回去再说”林风看着苏凯的样子，轻声开口。

回家，进屋，苏凯还穿着出门时的拖鞋，陶源皱眉，意识到了什么，“脱了，我去洗”

说完，拿着拖鞋进了浴室，苏凯走到餐桌旁，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两杯水，才沉沉的叹了口气，冷静下来。

林风看着，眉头皱的更深，陶源出来，刚想说什么，苏凯开口，“我饿了”

陶源抿唇，“好，你等一下”

苏凯和林风坐在沙发上，陶源在厨房，林风看着苏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底黑字的车牌”

苏凯捂脸，突然轻声说，“闯祸了”

“什么祸？”

苏凯咬牙，转眼珠子，“你老师里，有认识检察院的么？”

林风也转眼珠子，“好像我导师的老婆是法学博士，在哪儿有挂职来着”

苏凯点头，“问问，看能不能帮忙”

“到底什么事”林风不解。

苏凯正想开口，陶源走了过来，苏凯摇头，“具体的我后面再给你解释”

饭还是昨天的晚饭，一口没动过，陶源摆好碗筷，看着出来的太阳，再看低头吃饭的苏凯，突然哽咽，哽咽了，低头，给苏凯夹菜。

三个人都饿了，把四菜一汤吃的干干净净，苏凯像几个世纪没吃饭一样，吃的狼吞虎咽，吃完了，三个人没人想动，都困的要死，林风站起来。

“我今早还有研讨会，我得走了，苏凯，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苏凯点头。

林风关上门的那刻，陶源抬起头，看着苏凯，苏凯站起来走过去，一手抱住陶源的脑袋，心情复杂。

陶源没由来的，就开始耸肩膀，搂住苏凯的腰开始低声的呜呜呜的哭。

“别哭了，我回来了”

陶源就哭的更大声了。

苏凯拍陶源的背，闭着眼睛，轻轻的拍，等着陶源冷静下来了，苏凯坐下来，用袖子给陶源擦眼泪，然后，第一次的，苏凯非常大胆的，亲了一口陶源的侧脸。

陶源抬起头，用发红的眼睛看着苏凯，苏凯摸着陶源的眼睛，笑，“哭的样子好丑哦”

陶源不反驳，盯着苏凯看，等苏凯的解释，苏凯看了半天陶源红红的眼睛，才沉声开口。

”接下来，你好好听我说，然后听我的话好不好？“

“好”陶源点头。

“一会儿，有人上门来带你走，他们是市委网络信息安全部的，有点严肃，但是你别怕，他们带你去他们办公室，问一些问题，是，是关于你的文刊”

“我的文刊？”陶源突然睁大眼睛。

“听我说完”苏凯捂住陶源的嘴，“你的文刊越界了，你不能再做了，我已经跟他们坦白了，文刊是我的，家里的网是用的我的名义申请的，你也没挂过真实信息在网上，这个事情只要有个人认下来就行了，我一口咬定只是为了赚钱，不知道严重性，他们肯定会从轻处理，他们问你什么，你就说只知道我在网上做事赚钱，不知道我在具体做什么”

陶源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凯，“你怎么能把我的责任扛下来”

苏凯皱眉，“陶源，现在是考虑如何把这件事的严重后果降低到最轻，而不是争论其他的时候”

陶源摇头，激烈的摇头，“不行，事情是我做的，是我的错，我不会让你给我扛的，而且我的文刊只是兴趣分享，没有造成什么”

苏凯皱眉，“你甚至发了化学武器的制作构成，陶源，你知道是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陶源被苏凯突然的怒吼吓住了，苏凯冷冽的盯着陶源慌乱的眼睛，“而且你涉及到金钱交易，你可能只是转载别人网上某些不经意的东西，但是你不是在微博上随便说几句你懂嘛，你是在宣传一些不可以宣传的信息”

陶源不说话，苏凯叹了口气，“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稳定住心态，把你如何获得那些东西的途径过程以及你传播的邮箱什么的都告诉我，而他们问你的时候，你只有一句话，你不知道”

陶源摇头，“我自己的做的事，我要自己的去负责任”

苏凯咬牙，生了气，“你要负责任，你怎么负责任！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一个在校生，你是一个新闻系的学生，你要是现在因为信息传播方面被处分什么的，很可能会被退学，你的一生从下一刻开始就会结束的你知不知道！”

陶源摇头，“那我也不能让你因我出什么事”

苏凯摸陶源的头，“问题就在这里，陶源，我毕业了，有证书了，如今没有工作，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如果能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可能对我只会产生很小一部分的影响，这是完全不同的，你明不明白？”

陶源不明白，他对于所谓的后果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苏凯没有给他时间考虑什么，拉着他进了房间，坐在电脑前，让陶源解释，说明，陶源木楞的说，给苏凯看邮箱，进帐的银行卡，每期信息内容，会员里有哪些人，苏凯想都没想，删除了会员联系邮箱，以及所有聊天交易的内容，然后他给陶源安抚情绪，再次交代陶源该如何应对。

九点钟，门铃响起，苏凯抱了一个陶源，“听话，源源，相信我”

陶源被带走的时候，浑身僵硬，苏凯看着，拳头握的很紧。

可是没关系，苏凯想，陶源会按照自己说的做，这种案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造成的社会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这种案子，他和陶源还能被分开带走，很明显这些查的人并没有严阵以待，可能只是走程序，最后罚款，警戒，哪怕真的像他们说的坐牢，也绝对不会是长期，缓期执行监控的话，就能免除坐牢了。

苏凯给林风打电话，甚至还拿过陶源的手机，给江风打了电话。

江风听完苏凯的话后，捂着脸，咬牙，“我想办法”

打完电话，苏凯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看着门口，想着陶源会不会吓到，会不会说实话，会不会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干的蠢事说出来，摇头，苏凯自言自语，“不能说实话，陶源啊”






第8章　第　8　章
“没事了”

江风站在网络信息安全部的门口，接的陶源。

陶源整个呆滞的被江风按进jeep里，系好安全带。

车子平稳的慢慢行驶，江风握住方向盘，用余光打量呆滞的陶源，突然皱眉。

“你没有承认什么吧？”

陶源听言，慢慢的把头转过去，看向了窗外。

江风眉头皱的更紧了，握住方向盘的手用力，到了陶源家楼下，陶源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没有要下去的样子。

“不想回去的话，我带你去哪儿转转吧？”

陶源摇头，却坐着，纹丝不动。

江风叹气，“你放心，苏凯只是暂时被拘役，要不了几天处理好了就出来了”

陶源猛然转过头，盯着江风，“他被带走了？”

江风点头。

陶源打开车门，几乎是冲进了大门，江风在后面看着陶源的样子，咬牙，一时无言。

钥匙，插了很久，才插进去，陶源打开门，里面很静，干干净净，跟他被带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走过餐桌的时候，桌子上的碗盘被收拾了，苏凯还洗了碗，陶源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剩菜被保鲜膜包的整齐的放着，苏凯有强迫症，冰箱里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四四方方。

然后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电脑被动过，硬盘被人拿走了，四台电脑的显示屏完完整整的留在原地，陶源坐下来，看着显示屏里自己的样子，抬起手，把电脑掀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法律的空子，有时候让人心寒，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可爱。

在没有判决下来，苏凯的临时拘役只有十五天，十五天里，谁也没见过他。

在外面，林风和江风一直奔波，林风甚至没敢告诉重庆的家人，这是苏凯要求的，结果出来了再通知，不论好坏。

结果，应该是好的。

罚款信息传播所得，以及非法获取不良信息罚款五万元，停止该刊物所有传播，判刑一年缓刑两年。

钱，是陶源和江风凑的，陶源赚的大半部分钱都投入买信息了，还要交一些请律师和办手续的钱，不够，江风把自己的银行卡放在陶源手里，说自己会收利息的。

苏凯被放的那天，林风去接，苏凯看着林风，久违的开口，“陶源呢？”

林风眼神一闪而过，笑，“在家里给你做好吃的呢”

坐在车上，苏凯沉沉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拉碴，嫌弃异常，“身上像屎一样的味道”

林风心疼，却笑了笑，“回去我给你搓背”

苏凯撇嘴，“老子稀罕你搓”

林风撇嘴，“老子稀罕搓你一样”

四目相对，林风眼神沉了下去，“我没跟家里说”

苏凯深深呼了口气，“谢谢”

林风一拳过去，“跟我说这个做啥子”

与世隔绝这个词，看着好看，听起来也很好听，真正去感受，会让人绝望。

十五天，苏凯面对墙壁的日子，他从自己的小学回忆到高中，到大学，到现在，然后他回忆陶源。

那一刻，斑驳而苍白的墙壁上，陶源的样子浮现出来，苏凯告诉自己，不管自己以后的人生将为这次冲动的行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只要陶源是好的，是安稳，是笑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还没有为了喜欢的人做过什么让人幸福的事，这一次，他是英雄。

进屋，江风也在，正在摆碗筷，苏凯有些羞于自己邋遢的样子，不敢跟陶源对视，匆匆的说了句回来了，就拿衣服进浴室了，陶源围着围裙，让林风坐，然后进厨房，把鸡汤端出来。

2020年9月28，苏凯的生日已经过了，这年，苏凯22岁。

收拾完的苏凯，一身轻松的走出来，坐在餐桌上，看着丰盛异常，且香味扑鼻的大餐，对着陶源笑。

“厨艺大增啊”

江风点头，“特意为你准备的，尝尝吧”

苏凯给了江风一个白眼，下了筷子，大家开始吃，江风带了酒，四个人一人一杯，干的甚是豪爽。

吃饱喝足后，苏凯伸个懒腰，拍拍肚子，“好久没吃饱了”

林风打趣，“派出所伙食不好？”

苏凯摇头，撇嘴，“好个p，啥味儿都没有，牛奶都不给喝”

江风摇头，“您当旅游啊？”

苏凯耸肩，“黄金长假”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一桌人，给逗乐了，这样，气氛突然轻松了不少，林风和江风支了个眼神，让苏凯好好休息，先回去了，苏凯没留，但是他送两人到了楼下，有时候，谢谢两个字太客气，太轻了，说出来，会笑，笑了，就不好了，因为心里都装着泪。

陶源的脸色一直不好，苏凯回来了，看着陶源在洗碗，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陶源的脑袋。

“老子回来都不对我笑一个，你什么意思！”

陶源回头，看着苏凯，眼神闪烁，“你瘦了”

苏凯点头，“你以为我说伙食不好是开玩笑的？”

陶源低头，握紧洗完帕，“对不起”

苏凯把陶源的头抬起来，“你没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