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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奕杰呲牙咧嘴的把手揣进裤兜里，过了一会儿拿出来看了一眼，又伸手给罗麦示意他看。
　　罗麦没注意力道下手重了点，李奕杰虎口上一个带着笔油的小洞冒出一滴血。随着血滴越来越大，罗麦的脸黑了，他用手把血抹掉，“你挤个屁。”
　　李奕杰委屈：“疼。”
　　“疼你还挤血！”罗麦边骂边从口袋里摸东西，摸了半天拿出一包餐巾纸丢给李奕杰。
　　李奕杰抓着餐巾纸脸上惨兮兮：“笔油有毒，我快死了。”
　　“祸害一千年，你有的活呢。”罗麦说完扭过脸不理他，坐在对面的杨主任已经瞅他们互动挺久了，罗麦见她笑眯眯地看热闹两颊微微一红，忙道：“您想起来了？”
　　“想起来一点，”杨主任稍稍收了笑容，“那年迁坟每家每户都来人了，认墓的时候确实多了东西。”
　　“多了什么？”
　　“骨头，那骨头没在棺材里，就是刨地的时候刨出来的。当时忙的要命，我记得谁说是猫狗的骨头来着，后来就没人再问了。”
　　闻言罗麦浑身绷紧，他有点急：“您还记得在哪里发现的骨头吗？”
　　杨主任思忖片刻：“贵子家吧，佟贵家，具体是不是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也有几年了。”
　　问到了佟贵家的地址，李奕杰罗麦两人告别了杨主任，上车的时候他们面上都带着点凝重。
　　多出的骨头究竟是人的还是动物的，骨头现在在哪里，和那个佟贵有没有关系？如果迁坟的时候所有人都来了，佟建的父母知不知道山头多出骨头的事情。
　　有太多东西需要解决，罗麦怀着不安的心情打开记录本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刚打开扉页就瞧见一幅画，画丑的人神共愤，罗麦啪的一下合上本子，一直偷看他的李奕杰见他这副模样哈哈笑起来，罗麦睨看他，脸上也浮上一丝笑。
　　





第4章　第四章　　儿童失踪案（2）


　　小孩的妈妈住在红山市洛霞区，与失踪地点戴家门隔着五十公里。罗麦盯着车载导航，心里涌上一丝担忧。
　　“我有预感这个陈娟不会说什么。”
　　李奕杰瞥他一眼：“怎么说？”
　　罗麦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有这么个感觉。”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根据当地派出所给的信息到了陈娟所在的小区，爬到五楼找到对应的门牌，李奕杰刚准备敲门罗麦挡开他的手。
　　“怎么？”李奕杰不解。
　　罗麦指了指门把手上落的灰：“这里应该有三四天没人住了。”
　　听他这么说李奕杰也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他微微靠近防盗门，听了一会儿后道：“没声音。”
　　罗麦闻言拧起眉头：“难道是地址登记有误？或者陈娟给的是假地址？”
　　李奕杰竖起食指摆了摆：“地址应该不假，她要么是搬走了，要么是诈人。”
　　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罗麦道：“回去还是怎么？”
　　李奕杰没说话，他看了一眼罗麦，又转身盯着对面住户家墙壁上印的各种红色小广告，道：“走。”
　　这栋房子一共六层楼十二单元，一层有两户，罗麦俩人走到三楼后李奕杰脚步突然定住，他先侧过头对身后不解他为何不走的罗麦眨了眨眼，接着飞快的窜上楼。
　　罗麦愣了一秒匆忙跟上。
　　此时的李奕杰正用手抵着501的防盗门和门内人僵持，李奕杰见罗麦上来抬了抬下巴：“人找到了。”
　　罗麦神色一凛。
　　派出所给的地址是502，501和502是门对门。
　　“我们是警察。”李奕杰懒得和门内的人继续比力气，他右手掏出警官证，左手大力的把门拍开，门内的女人一时不备往后趔趄了两步。
　　门打开，李奕杰拉着罗麦进屋，对在玄关的长发女人道：“你防人之心还挺重啊，一层楼两户都是你的，别人来502门口做什么你用501的猫眼都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一听这话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变得更阴沉，她问李奕杰：“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我们找你有什么事？”李奕杰反问。
　　李奕杰这么一说女人开始迟疑：“我儿子？”
　　“是，”一旁的罗麦接下话茬，“陈娟女士，我们是来调查2002年4月7日佟建失踪案的，请你配合。”
　　得知他们为佟建而来，陈娟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她先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递给罗麦他们，之后请两人入座。
　　“当年佟建一失踪我们就报过警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们又过十五年来问，我怕我记不太清楚。”
　　这话的歧义有点大，罗麦不自觉地看了李奕杰一眼，果然陈娟刚说完李奕杰就问：“佟建是你和佟邦国亲生的吗？”
　　陈娟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不像一个母亲说的，她干咳两声：“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再深的感情都消磨光了。”
　　这话说的只有理智没有情感，李奕杰笑笑又道：“我们就随便聊聊，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再婚了吗？”
　　陈娟理了理头发：“没有。”
　　李奕杰点头：“当年戴家门迁坟你和你前夫去了吗？”
　　“去了，迁坟可是大事。”
　　“那佟邦国……”
　　“对不起，”罗麦打断李奕杰的问话，“我能借个洗手间吗？”
　　陈娟指着不远处右侧的房间：“那里就是。”
　　罗麦说了声谢谢走了过去。
　　在罗麦进了洗手间后李奕杰继续刚才的问题：“那佟邦国再婚了吗？”
　　“据我所知，他没有。”
　　“那他这些年就是为了佟建四处奔波？”
　　陈娟这回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用手指勾弄起自己的发梢。
　　罗麦进洗手间前先大致的看了一圈装修，发现和平常人家没什么不同后关上了门，过了两分钟他走出来瞧见李奕杰靠在洗手间门口等他。
　　“走吧。”李奕杰努努嘴，罗麦没多问直接跟他出了门。
　　陈娟跟在他们身后送客，李奕杰刚说了再见，她就嘭的一声关上门。
　　罗麦和李奕杰对视了一眼直接下楼，等坐上车打开冷气两个人才开始讨论。
　　“你先说说你的发现。”李奕杰道。
　　“不管佟建失踪和陈娟有没有关系，陈娟这人都有问题。我去洗手间发现里面没有沐浴露、洗面奶等清洁用品，就连香皂、卫生纸都没有，干净的可怕。”
　　李奕杰点头，他问罗麦：“你不觉得今天她做的一切都很没有逻辑吗？”
　　“嗯，”罗麦道，“她的言行举止一直在明示我们‘我不在意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死’。”
　　“对，我跟过很多类似的案子，大部分人经历过这种事就算是装也会装作很难过，而不是像她这么冷漠。”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罗麦问李奕杰。
　　李奕杰摇摇头：“不清楚，现在就两个可能，要么她是知情人，要么凶手就是她，我们先和雷桦汇合，然后查查看她那两套房的户主，再去找那几块消失的骨头。”
　　到地方派出所接雷桦时发现这小子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玩手机，那专注劲儿看的李奕杰来火的不行，他直接一脚踹过去，雷桦被吓到惊的蹦起来：“李，李队。”
　　李奕杰面色不虞，他瞪了雷桦一眼：“东西呢？”
　　“在这儿在这儿。”雷桦忙不迭地把手边的档案袋递给李奕杰。
　　李奕杰掂量了一下：“这么薄？”
　　“是啊，这纸质档案都十几年了，一直摞在一堆失踪案里，要不是我之前分门别类的入了我们队的资料库，这档案被当作废纸扔掉都有可能。”
　　李奕杰嗯了一声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两张纸。
　　“罗麦。”李奕杰道。
　　一旁想事情的罗麦应了句走到他身边。
　　“佟建是他们亲生的。”
　　这两张纸一张是亲子鉴定，一张是佟建的出生证明。
　　雷桦听了李奕杰的话也凑过去看：“怎么了？”
　　罗麦把今天记的笔录递给雷桦：“今天我们去陈娟那儿发现她的地址有问题，找到她人后又觉得她整个人怪怪的。”
　　“怪怪的？”雷桦不解。
　　李奕杰解释：“不关心自己儿子的死活，她给的说法是事情过了太久，感情冲淡了。但按照居委会那儿的话，佟建失踪的这些年只有佟邦国一直找孩子，陈娟这个人在这件事里基本都是隐形的。”
　　“这不对啊，”雷桦一拍巴掌，“我妈之前还说遇到佟建他妈提了这事儿她还挺伤心来着。”
　　“所以陈娟为什么要做满不在乎状让我们起怀疑？还有她的地址是什么情况。罗麦，我们进她家你有没有发现陈娟穿的是什么鞋子？”
　　“记的，高跟凉鞋。”　　
　　李奕杰点头：“身上穿着家居服，脚下却穿着高跟凉鞋，卫生间没有生活用品，还有她着急忙慌不想和我们多说什么。”
　　“会不会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她是临时过来的？”罗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们今天就去了两个地方，居委会和陈娟家，”李奕杰蹙起眉，“雷桦你去查查陈娟家的户主信息，罗麦和我原路返回，这次先去陈娟家。”
　　“是。”
　　“好。”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三个人里就雷桦和地方派出所的同事一起吃了个午饭，李奕杰和罗麦都还饿着，两个人坐上车先是罗麦打了个哈欠，接着李奕杰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饿了？”
　　“困了？”
　　两个人一起问对方，接着相视一笑。
　　“我觉得陈娟应该走了。”罗麦道。
　　“我也这么觉得。”
　　再次到达小区，李奕杰让罗麦在楼下等着，他上去。五分钟后李奕杰下来：“人不在，去社区居委会。”
　　路上罗麦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这次还有个地方没去。”
　　“那个佟贵家？”
　　“嗯。”
　　“佟贵家明天再去，如果能查到居委会有人给陈娟报信，我们今天就能把她请回去喝茶了。”
　　李奕杰话说的漂亮，但实际上很悲催，他们到社区发现里面大多数人已经下班，就留两个人在办公室玩纸牌游戏。
　　大夏天饿着肚子跑来跑去的罗麦和李奕杰均一脸不快。
　　“他们为什么这么早下班。”
　　罗麦斜了他一眼：“明天周六。”
　　“就是说又要空两天时间？”李奕杰揉乱头发以表郁闷，“那先去吃饭，明天去那什么佟贵家看看。”
　　“行。”
　　两个人离开社区之前路过一面透明玻璃墙，墙上贴着不少通知，罗麦走了两步又回头，等李奕杰走出去发现罗麦没跟上叫了两声：“快点，我快饿死了。”
　　“来了来了。”
　　大下午的只有苍蝇小馆还开着门，两个人走进一家小吃店点了两份炒面，等面上桌吃了没几分钟李奕杰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雷桦，说原户主信息查到了。
　　李奕杰道：“发给我。”
　　过了一会儿几张照片发过来，李奕杰一边吃一边看，看完了把手机递给罗麦。
　　罗麦的炒面里辣椒加多了，吃的他一脑门汗，他接过手机刚大致看了看就被面呛了一口。辣味顺着口腔到鼻腔和喉咙，罗麦狂咳不止，李奕杰赶忙递了杯水给他：“慢点慢点。”
　　“李队，”罗麦一边咳嗽一边把自己手机掏出来，他打开相册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激动道，“有发现！”
　　李奕杰表情一变，他把面前的碟子推开拿起两个手机开始对照。
　　雷桦发过来的是房屋户主的信息和照片，而罗麦的手机里是拍的是玻璃墙上居委会工作人员的照片，两者一对比，发现居委会中有一个男人与房屋户主的名字一样，照片也有□□分相似。
　　李奕杰当机立断的给雷桦打电话：“快查这个叫佟志广的！”





第5章　第五章　　儿童失踪案（3）


　　就在雷桦调查佟志广的个人信息时，李奕杰和罗麦二人已经往地方派出所赶了，他们一到雷桦就把佟志广的家庭关系制成表打印好递给李奕杰。
　　李奕杰接过表一眼就看到佟贵的名字。
　　“佟贵和佟志广是堂兄弟，他们的爷爷2011年因病过世葬在戴家门的土葬山头，后来土地规划那里需要动迁，所有的墓都迁走了，现在遗体葬在红山郊区栗子山公墓。”
　　罗麦闻言立即反应过来：“所以当初的尸骨不是在佟贵家发现，而是在佟家祖墓发现的！”
　　雷桦听的云里雾里的，他插嘴：“什么佟贵什么佟家？”
　　这事儿一句两句的解释不清楚，李奕杰干脆没理他，只对罗麦道：“那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佟贵而是这个佟志广，我怀疑陈娟现在就和佟志广在一起，通风报信的也是他。”
　　“我们怎么找他？等周一居委会上班？”罗麦道。
　　“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李奕杰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雷桦，“去查佟志广和陈娟的购房记录，如果没有相同的就查他们有没有重叠的信息，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李奕杰这一串指令让雷桦收好放飞的思绪，他点头应道：“好！”
　　雷桦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手指飞速的在键盘敲打，李奕杰听着哒哒哒的键盘声有些着急的问他：“多久能好？”
　　听到问话雷桦头也没抬：“网速够快的话半个小时左右。”
　　李奕杰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16度的空调呼呼吹着冷气，也没让他和雷桦凉快下来。
　　“查到没有？”李奕杰又催促。
　　“再等一会儿。”雷桦答。
　　一旁的罗麦头贴着墙壁瑟瑟发抖有一会儿了，实在忍不了的他搓搓胳膊正要出去，雷桦大吼：“定位到了！”
　　李奕杰和罗麦都被他嘹亮的嗓音吓了一跳，等两人聚集到电脑面前雷桦指着地图兴奋道：“在这儿！”
　　找到地方天已黑透，雷桦一人在车里等着，罗麦和李奕杰上楼抓人。
　　这次李奕杰没多客气，他直接用手捶门：“开门！”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打开门。
　　“佟志广是吧，我们是省厅74大队的，麻烦你和陈娟跟我们走一趟。”
　　男人先是懵了一秒，接着颓然的低下头，门内的陈娟也走了出来，她还是穿着今天白天的家居服，脚下踩着拖鞋。
　　回大队的路上李奕杰开车，罗麦和雷桦坐在车后排，陈娟和佟志广坐在他俩中间，罗麦注意到佟志广有几次想牵陈娟的手都被陈娟躲开。
　　五人到大队的时候，三个跑一天的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雷桦迫不及待的去审讯室打开录摄器材，然后到厨房拆泡面吃，罗麦从冰箱拿了两瓶水就去审讯室记笔录了。
　　李奕杰先提问陈娟，把佟志广隔离在大队一楼厨房隔壁，让雷桦盯着他。
　　罗麦到审讯室时陈娟和李奕杰正一个垂头，一个皱眉，他把水递给李奕杰，李奕杰见他来了开口问面前的女人。
　　“姓名。”
　　“陈娟。”
　　“年龄……算了算了，”李奕杰不想问这些问题，他直接道，“佟建是不是你和佟志广合谋杀的？”
　　坐在椅子上的陈娟没出声，李奕杰嗤笑一声：“你以为不出声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查到你早在没离婚前就和佟志广同居了。是不是你们先杀了佟建然后撞死了佟邦国？”
　　陈娟还是低着头没什么动静，李奕杰猛的一拍桌子：“快说！”
　　陈娟抖了一下身子颤巍巍道：“佟邦国是出车祸死的，我当时和佟志广不在红山，有人证明的。”
　　“那佟建呢？”
　　“佟建……佟建……”陈娟反反复复的念叨了好几遍，接着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佟建啊！我的儿啊！”
　　罗麦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还好椅子上有隔板，陈娟还没跳起来就受限制的坐了回去。
　　“现在关心你儿子了？不是说时间过去那么久感情都散了吗？”
　　“是佟志广杀他的，我，我只是……”陈娟没说完就哭起来，双眼通红、神情激动，和白天的冷静自持完全不一样。
　　李奕杰对她的一系列表现持怀疑态度，他道：“既然你说是佟志广杀的，那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
　　“十五年前……”
　　2002年的清明节前，红山市下了半个月的雨。住在戴家门的水电工佟邦国已经在家待了一个多星期了，他决定等清明节带妻儿扫完墓再去找活儿。估摸是家里过世的老人看他闲的慌，待他扫完墓不仅雨停了不说还接到工友的电话，让他赶紧过去帮忙。
　　雨一停，水开始吸收热量，温度也下降不少。抓猫逗狗的小孩闲不下来，非要出去玩泥巴。
　　已经上小学一年级的佟建玩的一身泥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子回家会被他爹妈揍，匆匆和朋友道别，路上太着急不慎踩进水坑，飞溅的泥水把他整个下半身弄的湿透透的，就在他提心吊胆的回去准备被妈妈骂时，发现堂屋坐了个人。
　　“广叔。”佟建小声的叫男人。
　　“欸，佟建回来啦。”
　　佟建的妈妈听到男人的声音抓着锅铲出来，等看到佟建的脏样子脸都绿了，把铲子丢在桌上扯着佟建的耳朵就要抽他脸：“让你别出去别出去，你看看你这样要费多少水多少肥皂，你和你爸爸除了会败家之外还能干啥！”
　　佟建的耳朵被他妈扯的生疼，他边哭边叫，求他妈放开。
　　一边的佟志广怕佟建声音太大惹邻居过来坏事，忙过去安抚陈娟：“算了算了，小孩子嘛。”　　
　　陈娟被佟志广一拍肩头身子都软了，她半靠在佟志广身上命令佟建：“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