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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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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也知道啊?”说完便不说话了。
他翻身起来,盘坐于地,一拍大腿:“我也没办法啊。我们春天刚转换阵地,跟另一拨人打破脑袋地抢啊,结果谁也没抢着,先把雷子招来了,我给抓进去拘了好几天。”
我吓得一下翻身起来:“你没事儿吧!怎么不跟警察说,可以找家属交罚款保人的!”
齐金明鸡贼地笑:“我跟你说,幸好是抓进去了,我进去住了十来天吧,想着不能再呆下去了,这还是打架斗殴的拘留,万一挖坟的事儿也被翻出来了,那不更惨。后来有一天我就倒在地上不起来,说我被关得节律紊乱,马上就要发情了。那些警察懂个屁呀,全都吓着了,商量了下说要把我送医院。”
我被他气笑了,真的挺可乐的。他看我笑了,乘胜追击:“去医院的路上他们就把我给放了,说赶紧走,要死死远点。所以我比那边的人放出来早,一下占领先机,这才能哥伦布开发新大陆嘛。”
我听到这里,渐觉无趣。当年我佩掌心雷,架大漠飞车,当铁道游击队,必然为这种故事倾倒。但我现在对夺宝冒险之事已经不再感兴趣,只对他说:“上来吧,别在地上睡了,冷。”
他说好,爬上沙发,挤到我身边来。我从后边搂着他,鼻子凑在他颈边,热气全喷在他耳根:“你想去看看我舅吗?”
他好像有点来劲,从后边看脸都红了,他伸手往后摸我裤裆,有点气喘,还是笑说:“不了吧,有点尴尬……”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不要在评论要求开车,不安全。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我也是憋了大半年,于是伸手狠狠搓他胸前,对着他耳朵说:“一回来就乱发情,我他妈倒要问问,你在外边怎么解决的?”
齐金明一张脸已经飞红,挣动着转过来要吻我,被我躲开了,吻全落在脸颊上。他激动地说:“我还能怎么解决……我偷了你几件衣服,嗯——”余下的话全被我堵在嘴里。齐金明这个人好像身上每个地方都长在我的点上,他随便什么反应,都能让我硬得发炸。
我拍他的大腿:“腿抬起来。”他乖乖把腿撩起,本来就只穿了条裤衩,很快被我扒下。摸了他后|穴几下,早已经泛滥成灾,我伸手捣了两下,感到肉壁又热又窒,紧紧缠在手上,于是说:“比原来紧了,姑且信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齐金明磨炼调教我的日子里,因为能依赖他,我说什么也不变。这才分开多久,独自受了几个月苦,我反而变得骚话连篇,毫不在意脸面,好像被生活锤了以后,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怪笑道:“行啊少爷,大半年不见,爷们儿多了啊,牛逼。”
我说:“还有更牛逼的呢。”语罢把裤头往下一褪,径直弄了进去。齐金明的手捏紧了皮沙发,发出“啾”的一声,接着又是一阵“噗叽噗叽”。皮沙发借不了力,老是滑来滑去,我没弄多久就交代了,翻过身来直叫不得劲,也是挺久没受这个刺激,身体耐不住了。
齐金明推我,意思是去地上,我腰已经软了,但禁不住他催促,于是手脚并用爬到地铺上平躺,笑说:“我是不中用了,只能你动了。”
齐金明潇洒得很,腿一跨坐到我上面,扶着我那话儿坐进去后,开始上下耸动。我躺在下面看他,看他精壮的身体,肩宽而胸大。他身上汗水晶莹,拧着一截腰扭动,脖子上挂的戒指也随之晃荡。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的脸,禁不住要伸手去摸,他的脸倒是没变,颧骨高,鼻梁也高,双颊微陷,腮上两道细细的纹路,每当说话就会牵动,代表胶原蛋白的流失。这张脸说年轻绝不年轻,说老也绝谈不上老,好像总停留在三十来岁,最为成熟性感的年纪。他见我伸出手臂,便笑着将脸凑过来让我摸,在我的掌心里蹭着。我摩挲一会儿,他又引我的手抚到胸前,自己闭着眼睛享受,我在下面看他,他这样子很狂荡,很美丽。
完事后,我们一起躺在地铺上喘息,江南地里的寒气丝丝缕缕冒上来,连月光都是冷的,我这会儿才觉得冻,膀子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钻到齐金明怀里,身体枕在他一条手臂上,他侧躺着,大概觉得无聊,于是吹起口哨,手上把玩自己的戒指。
我躺在他手臂上看他,他玩了一会儿,终于定神看我,半晌后他道:“少爷,也快二十八了吧。”
我说是。
他叹道:“怪不得长大了,这次回来就这么觉着。”
我问:“长大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说:“长大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是一件必经的事。我们都要长大。”
我顺着他的杆儿爬:“我们也都要变老。”
他笑道:“这可不一定,万一等不到变老就死了呢。”
我制止他:“不要说这些。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变老的。”
他不再说话,只摸摸我的耳朵。过了一会他问:“房子卖了?”
我说:“对啊,不然哪儿堵得上账。”
他“啧”一声:“这么多烂账,以前高看你舅了,现在看来估计你能比他强。”他顿了一顿,又接,“房子卖了也别住这儿,跟我回乡下吧。”
于是翌日我随齐金明去了郊区,住进了他的庭院。他刚一回家就大兴土木,他去除杂草,我来补房顶,弄完以后两个人瘫在躺椅里起不来。这是十二月的天气,天上下起了细雪,我躺在椅子里,面朝天空,雪迎面降来,世界一片晶莹。我想起我们在很多地方看过雪,唯独没在家里看过,齐金明就躺在旁边,我牵上他手,他勾动手指,转我无名指上的戒指玩。
雪下了很久,直到雾凇沆砀,上下皆白。我转身看齐金明,他陷在躺椅里,已经睡着了,黑皮衣上挂着雪花,很快融成雪水滚滚流下。仔细一看,他虽已入眠,嘴角还带着点笑。齐金明天生笑脸,大多时候都是假笑,用来蔑视周围傻|逼。他开心了笑,促狭了笑,愤怒了也笑,那种对生活付之一笑的态度,很让我为之着迷,我又想起他寄给我的照片,正面是他站在雪坡上,高举着土枪,洋洋得意,狷狂旷达,背后则写着「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不见一个豪杰」,天地间不是没有英雄豪杰,他齐金明就是。
我和齐金明同居了一个冬天,等到来年开春他再次出发,我也没有因此离开,而是一直在郊区住了下来。我得到他的鼓励,在这一年中决心振兴沧浪馆,但不是以原来的方式。我将沧浪馆转手给林雨邨,货物交付给白润麒,自己则从狂流中隐身,做一个中转站式的人物。他们两个是我在生意上唯二相信的人,不是因为他们人品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们都对钱财不再渴求。林雨邨和他的男人分分合合,闹得天天上八卦小报,家里人时时以此问题旁敲侧击,逼他赶紧娶个温柔小意O,一口气生他三个孩子不费劲,他腹背受敌,因此抑郁,根本无暇在意钱财。至于白润麒,他因为守鳏,心情极度低落,闹了几次自杀,时隔快两年才走出来。他得了我的货,做得也算认真可靠,但人是没有精气神了。我看他正是生无可恋,不必担心其人捐款逃跑,正好可加之利用。
现在齐金明走了,辜松年倒下,我无人可依,终于逼得自己成长,在接手生意的过程中,我才真正开始分析自己的优缺点。我不如辜松年会待人接物,逢年过节请客吃饭,觥筹交错的事儿我干不出来,所以不适合做当家的。我所擅长的是探析人情感的幽秘一面,发现其脆弱所在,并加以利用。再说明白一些,辜松年是伪君子,我是真小人,本质不同,自然各有千秋。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不出所料,我迎来送往不行,做地下生意是把好手。二〇一七年,我靠辜松年以前打下的人脉,把沧浪馆做成了枢纽,南来北往的货都要从这儿过。不止白润麒在北边接应,我又靠血缘关系和胡家重新认亲,搭上关系,从此有了两个靠山。其实不管我在行里怎么蹦跶,声望肯定远不如辜松年,很多人都是看齐金明的面子。他们都知道,齐金明是股活水,只要有他在,行货就有新血液,只要他还为辜家做一天事,辜家就一天不会倒。此时我当真佩服起辜松年的深谋远虑来。
混了大半年,我靠卖假画的钱东山再起,虽然赚的钱还不足以让我把卖掉的湖景房买回来,但赢了不少面子。到了后来,人都叫我辜二爷,辜松年是大爷,我排在他后头当家,所以行二,该叫二爷。其实辈分全都叫乱了,但没人在意,他们只管表达尊敬,不去讨论复杂的人伦关系。齐金明是还没开春时出发的,到了快冬天的时候,行里都知道了有个辜二爷,知道二爷的身份标志是一只戒指,永远戴在手上,以此发号施令。
在工作中,我逐渐解开了很多谜团,譬如,困扰数个家族一百来年的断子绝孙之谜。我研究了辜、白、齐、胡四个家族的族谱,发现自从盗得玉榻之后,他们自诩是盗墓四圣手,精神一家人,必须联姻起来,以保证四个家族的兴旺,也保住四个家族间的秘密。正是因为一百多年来在家族内交叉婚育、近亲生子,导致后代出现性别难分化、失去生育能力等病征,严重的甚至像白润麒的儿子一样身患绝症。其他三家有钱,能砸钱治病救人,只有齐家祖祖辈辈当伙计,无产阶级没有文化,搞封建迷信最起劲。他们真以为自家断子绝孙了,破罐子破摔,重A轻O思想深入人心。
我研究到后来实在是不想继续,老觉得自己是袁隆平,什么纯种什么杂交,搞得头都大了。跟胡家人打电话的时候,我只说鼓励后辈去交外姓朋友,也没说为什么。辜玉环相亲的时候,还是我去把的关,我说最好找个生育能力强大的,俗话叫好生养。他说哥我以前咋没发现你是个繁殖癌,我说我搞丁克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育能力呢。
我还是住在郊区,辜玉环偶尔会来看我,开车拉货来给我补充物资,但大多数时候我是一个人。我学习古人,晴耕雨读,手倦抛书,从此过上了隐居生活。
郊外的娱乐活动很少,我也不看电视不玩游戏,唯有看看书写写字。可人年纪一上来,就越来越看不进书,偶尔提起勇气看上一看,看书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是齐金明。出太阳的时候,我就想起和齐金明在北京的屋顶上;下雨的时候,我就想起和他在仙草堂的厢房里;下雪的时候,我就想起和他在西藏的喇|嘛庙里面。仔细数来,我和齐金明认识了四年,第四年一面未见,但他如何笑,如何说话,如何耍贱,如何温柔,那些样子我都一一记得,且一日比一日鲜活。
一个人的夜里,我躺在齐金明的床上,想着他自渎。泄了以后,抬头望见他挂在墙上的《西湖图卷》,我心情复杂。隔水上不止有我的盖章题字,也有他的姓名章。他的章子简单,「金明」二字,我想他一定知道这是真迹,但不在意,喜欢就盖上自己的章子,这人真有几近癫狂的魄力。我和辜松年当初的痛心疾首,被他衬得一文不值。
除了这上面有他的章子,齐金明离开时还留下一张彩笺,上面也有金明章。他还配了一首诗在旁边: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我把齐金明的留言按在胸口,上面泪流满面,下面也是泪流满面。齐金明可能在很多地方,在陕西,在河南,在山东,这些地方文物古迹都多,他要是步子再迈大一点,说不定还能跑到国外去了,但不管走得多远,他向我许诺,每夜都会相思。
我躺床上哭了半宿,觉得脸上泪痕绷着不舒服,想起身擦把脸,结果忘了裤子褪到腿弯底下,刚一起身就绊了个狗吃屎。我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趴下,半天起不来身,干脆趴在地上思考人生。月光透过花窗晒进来,落到我的婚戒上,水波荡漾。这让我想起西湖,想起爱痕镜,想起冷郎君,我当即诗兴大发,将这座庭院赐名为「爱痕居」,我自然就是爱痕居主。想到这里,我连忙拎上裤子,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跑到书桌边拿来爱痕镜。镜身为铜制,我下刀利落,保存得当,镜背刻痕依然鲜明,正所谓金石永寿,也唯有这等天下最为坚牢之物,才能保得爱痕不消。
我转动镜柄,直到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子里。偶然一瞥,不禁吓了一跳,我不常照镜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慢慢长成这样的。我已经不戴隐形眼镜了,如今年纪渐长,为了显得成熟稳重,现在戴细框眼镜;我一直长得不大喜庆,如今更是面容清癯,马瘦毛长,虽然我觉得自己老文艺了,不妨称之为一种病态美,但这副尊容放到相亲市场上去,绝对是无人问津的。辜玉环时常劝我打开交际面,走出农村看世界,我说要不是出大事,二爷是绝不会出山的。他说你搞清楚点,你是辜二爷,不是关二爷好么。
结果果然出了大事。
十二月刚过,行里有人发出通告,说有贼人偷了二爷的宝贝戒指,试图出售,现已被拿下,请各方弟兄速来组成陪审团。我听到这消息时心觉奇怪,因为我的戒指还好好的戴在手上,这种款式在中国不多,但在尼泊尔烂大街,说不定是人家在尼泊尔买的呢,这些人也太冲动了。
于是我去了一趟,底下的人端个盘子向我呈上,盘里叠着红丝绒,红丝绒上放一枚戒指。我拿起一看,蓝色玻璃,纯银戒圈,和我的婚戒一模一样。我两眼发黑,手几乎拿不住,还是努力把戒指举到眼前,我看到戒圈里有一个舟字,那么清晰,宛如新刻。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我的戒指一直戴在手上,纯银柔软,与皮肤摩擦日久,上头刻的「金」字已经模糊。但齐金明的戒指挂在脖子上,因此舟字没有受损,仍如原来一般无二。自己刻的字迹,我当然不会认错,这就是齐金明的戒指。他那么精明一个人,贴身东西是不会让人给偷了的,这婚戒流落人间,或许说明他已遭不测。
堂下众人直勾勾盯着我,要等我表态,是惩罚还是放过,由我说了算。我将他们的脸一一看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看在齐金明的份儿上才叫我一声二爷。我不敢说这是齐金明遗落的戒指。我手指松开,戒指落到掌心里,合掌攥住,不敢表现悲恸之情。
我说:“先别慌,问问那小子戒指是哪儿来的?”
犯罪嫌疑人跪在地上,双手被缚,鼻青脸肿。旁边守卫踢了他一脚,恶狠狠道:“问你呢!戒指哪里偷的!”
那人手被绑在背后,想磕头也没法磕,只能不停向前倾身,愁眉泪眼道:“我就是赌钱赢的!当时天快亮了,钱柜都收了,赌场老板输给我两百块钱,没有现金,就说把这个戒指抵给我,他说戒圈是纯银的,肯定比两百块多……”
旁人又问:“在哪儿赌的?!”
他老老实实回答:“在云南,在云南!”
我听不下去,于是猛然站起,转身离开,离开时我对身边最近的人说:“算了吧,这种戒指很多的。”
回家以后,我浑浑噩噩好几天。几天后痛定思痛,我派辜玉环偷偷去了趟云南,找到那个赌场老板,可那老板说是赌徒之间转了很多次手,谁也不知道最初来源在哪里。于是我整个人迅速消沉,头发不剪胡子不剃,白天不起晚上不睡。我经常披头散发,不戴眼镜在家里走来走去,因为看不清路,膝盖小腿被撞出很多青紫。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动不如静,我老坐在院里瞎想,很容易就混过去一天。
再后来我开始抽烟。我本来对抽烟没瘾,家里文物又多,怕不小心给点了,但现在我什么也不在乎,敢一边看账本一边吸烟。节律颠倒以后,也不好好吃饭,我就爱吃康师傅的一种饼干,蓝莓味,奶油夹心,三块五一条的廉价甜食。我喜欢吃这个,是因为当年我和齐金明当铁道游击队的时候,我们身无分文,他曾经偷过这个给我吃,我记得那种味道,很是迷恋,每次吃都像回到那会儿。天气微冷,太阳橙红,我和齐金明躲在火车角落,那时我们还不算熟人。我接过他给我的零食,心里只顾着吃,咬碎饼干,奶油里夹着砂糖,香精模拟的蓝莓味相当虚假,让人感觉幸福。
我现在吃饼干,一边吸烟一边往嘴里塞,吃得比谁都香。这种甜香气让我想起我和齐金明还没发生感情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切都还有无限可能性。
齐金明的事儿我谁也没告诉,就让行里认为这人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这样对谁都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齐金明可能在哪个地方没了。我不能想象他的死状,因为他在我心里仍然保有神性,机警强悍,能如蟒蛇一般攫人噬人,我不相信他会被人所害。可以配偶的角度来说,我想起他脆弱的样子,如果他是去了西藏怎么办,他不适应那边气压,一旦受制,又会怎么受伤,怎么被害。
其实这时候我受打击过大,当下还真没有特别悲哀的感觉,哭也哭不出来。直到后来,有天我傍晚起床,昏昏沉沉,突然想撸一把,于是打开电脑进网。我不常上黄网,看也只看热度最高的,这次我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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