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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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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海点点头，鼓起气准备酝酿情绪，结果一转头看见纪鑫面无表情的脸，好不容易找到的情绪一下子就泄气了。
纪鑫特无辜：“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正月二十号，为期十四天的训练日子正式结束，在他们正式进组之前，还需要去拍定妆照。
定妆照分批派，乔海和陆民的排在了一起，因为他俩需要拍双人照。
乔海被化妆师按在了椅子上，一点一点的描摹着眉眼，先是拍他单人照，留洋归来的富贵公子，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条纹西装和崭新的漆面皮鞋，发蜡往头发上一抹，将头发分了个三七开，一个活活泼泼春风得意的小少爷跃然于人眼前。
造型师往他鼻子上架了一副黑色墨镜，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以了。”
乔海走到幕布面前，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出几个动作。
大学时候的假期和赵卓燃出去拍过广告，所以怎么在镜头前呈现出人物最好的状态，他还是有些心得。
单人照有惊无险的就这样通过了。
剩下的就是双人照了。
乔海看到陆民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一愣，陆民和程楼之的形象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书里面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小说里面的程楼之，虽然是个土匪出身，但是容貌相当漂亮！景良第一次被程楼之绑架到土匪窝的时候，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是个土匪。
小说故事开始的时候，是在冬季，陆民穿着打了补丁的红色旧棉袄，红棉袄是山脚下村子里一寡妇的衣服，寡妇是程楼之的相好，程楼之一心想把寡妇带到山上去过日子，但是土匪窝里太寒酸，寡妇带着一对儿女生活，不肯去，程楼之对寡妇有点情谊，不好用强的，毕竟满村就这么一个寡妇愿意同他好。
程楼之的生活很随意，穿衣吃饭只管饱暖，不管美观。寡妇给他做的棉袄被他穿的棉花都漏出来了，脖颈处黑的发亮，脏兮兮的，他去寡妇家过夜，寡妇连夜给他又缝又洗，到了早上还没有弄好，他有事赶着回自己窝里，便穿了寡妇的红棉袄上了山。
就在上山途中，碰到了迷路的景良，景良家里发生变故，管家带着他从北京往山东跑，怕路上遇到仇人，只敢雇了马车抄近路走，谁知路上遇到一群大兵，两人为了逃命跑散了，景良一身笔挺的西装变得皱巴巴的，脚上的皮鞋也沾满了土，头发软趴趴的贴在脑门上，他不知道怎么就在山里迷了路，看到程楼之这个活人，便立刻凑上前去，朝他打听去县城最近的路。
程楼之看了一眼他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不动声色的将他的家底套了出来，然后连哄带骗的把他诓到山顶，待到景良发现不对劲要跑时，他才费了点力气把人绑了起来。
陆民肤色白皙，眉毛乌黑，化妆师给他嘴上涂了点口红，营造出嘴皮干枯、开裂带血的效果，因为小说里程楼之喜欢咬嘴皮，所以嘴巴上常年都带着被撕咬后的血丝。
相比于花枝招展的乔海，陆民身上只有三种颜色，白色的皮肤，黑色的棉鞋棉裤，以及破烂的红棉袄和嘴巴上的一抹红，站在幕布前，不言不语，单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就是程楼之，就是小说里那个心思多，神情阴郁，漂亮却狠辣的程楼之。
乔海被震撼住了，他头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所谓的“演员”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时他心里生出一股类似自卑的情绪——这对他来讲非常奇怪，他顺风顺水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自卑过，包括他的初恋女友因为他学习不好甩了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但是看到陆民的时候，他却生出这样的情绪，好像对方和他之间有一条鸿沟，他暂时还无法跨越过去。
导演指导他俩摆好动作，开始拍摄。
乔海站在陆民身边，觉得非常不自在，明明他俩的个子一般高，可是在气势上莫名其妙的就断了那么一截。
陆民淡淡的看着他，或者不看他，都让他感觉到一股压力。
摄影师放下相机，摇了摇头。
现场导演跑过来，对乔海讲戏：“你不要不好意思看陆民，目光不要躲躲闪闪，要带着好奇和懵懂，景良家境富裕，他爸是商会会长，权势滔天，他从小又是养尊处优的，长大后又去了国外见过世面，就算被抓到了土匪窝，第一反应也不是害怕，尤其是程楼之和他想象中的土匪形象不一样，他对程楼之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究，懂吗？”
乔海沉重的点点头，他懂，他当然懂，可是懂了又怎样？一碰上陆民阴郁的视线，他就莫名其妙的心虚。
尤其是看到对方用打量着货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心虚之余竟然还有点难受。
现场导演还要多说什么，陆民抬手制止了他：“汪导，我来给他说吧。”
“也行，”汪导一点头：“你给他讲，你俩自己先磨合磨合。”
导演一走，乔海就立刻道歉：“对不起啊师哥，都是我不好，耽误了进度。”
陆民微微一笑，从程楼之变回陆民：“我也有错，应该之前和你多多磨合一下，这样就快许多了。”
乔海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陆民正色道：“小师弟，我们拍完定妆照就要进组正式开拍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想着你是乔海，你要把自己当做景良，真正的融入到这个角色里，现在还只是定妆照，平面的东西看不出多少，等视频动态一放，会出更多的问题，如果你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沉浸在这个角色里，你是怎么都演不好他的。”
乔海听了他一番教导，慢慢的点了点头，说：“师哥，稍等我一下，我酝酿酝酿。”
陆民“嗯”了一声，建议道：“这里人多，你可以先去化妆间找找情绪。”
二十分钟后，乔海从化妆间出来，这次不再是羞涩紧张的乔海，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景良了。
程楼之手里把玩着一把刀，放在他脸上比划，他被绑在椅子上，刀片贴着脸，凉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却毫无害怕之意，而是盯着程楼之，眼睛里闪烁着探究好奇的光芒，想不通为什么这么漂亮的男人会去当土匪，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人会长这么好看。
就这样，双人组的照片也有惊无险的拍完了，收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高强度的忙了一天，工作人员都累的不行，一收工，大家都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现场道具。
公司还没有给他们这种新人安排助理和司机，乔海换好衣服，拿起手机准备叫车，结果化妆间的门被敲开了，李思思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第8章
李思思说：“老板让我送你回去。”
乔海一惊，怎么能让女孩送他回家呢？忙道：“不用不用，这会儿也不是很晚，我用手机叫车，很方便的。”
李思思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转过身走了：“我在车库等你。”
乔海犹豫了一下，收起了手机，背着包跟了上去。
上了车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个人，原来是陆民，乔海很激动，刚想要叫唤一声，李思思瞬间一个眼神飘过来，他硬生生的把那句“师哥”压到舌头底下。
李思思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道：“他累了一天，让他歇会儿。”
乔海坐在副驾驶，朝后面看了一眼，陆民闭着眼睛，眉头轻轻蹙着，车里暖风开的很足，他身上盖着一张小毯子。
乔海缩回脑袋，小心翼翼的朝李思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乔海租住的公寓楼下，乔海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车内响起陆民的声音。
许是刚才不开口说话的原因，他的嗓子微微哑着：“小师弟，后天进组，这几天记得把状态调整好，出发前我让思思来接你。”
乔海回头看他，他半躺在椅子上，眼睛半磕着，路灯透过车窗户在他脸上投下几道影子，半明半暗，像是暗夜里脆弱苍白的精灵，乔海在他泛着红血丝的嘴巴上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郑重其事道：“知道了，师哥，我会努力的。”
“嗯，加油！”陆民轻飘飘的鼓励着他。
很快就到了进组的日子，李思思来接乔海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后看，结果后面空无一人，李思思说：“老板和冰哥昨天在隔壁市，今天直接去剧组，我送你到机场，你自己去，到了那边有人接。”说罢，递给他一张机票。
乔海接过机票，礼貌的说：“谢谢。”
李思思没有理他，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把他送上飞机后，就离开了。
天黑之前，乔海到达了剧组的酒店。
宋梦和陈晓晓、薛楠以及周雅，他们的房间在四楼，纪鑫、乔海和陆民的酒店在五楼。陈晓晓和宋梦对纪鑫拼命使眼色，纪鑫不理他们，提着行李箱和乔海上了五楼。
纪鑫和乔海住隔壁，陆民和乔海住对门。
纪鑫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刷房卡打开门，回头看乔海没有进去，而是一直看对面：“你师哥估计今晚到。”
乔海讪讪的收回了头：“师哥一天神龙不见首尾的。”
乔海不认床，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有好睡眠，一觉到天亮后，他洗漱完毕，打开房门，正好碰见陆民也出门。
陆民对他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洁白牙齿：“早上好啊，小师弟。”
乔海也回他一个灿烂的笑：“早上好，师哥。”
隔壁的房门打开，纪鑫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出来，看见他俩，淡定的咽下嘴里的苹果：“早，老板。”
“早。”陆民对他也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纪鑫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自顾自的先走了。
陆民手搭上乔海的肩膀，跟在纪鑫后面，对乔海小声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拽？”
前面的纪鑫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乔海不解：“怎么了？”
纪鑫把手里的苹果扔到楼道旁边的垃圾桶里：“有虫子。”
陆民忍不住笑出声来，纪鑫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快步走了。
乔海不明所以，拖着陆民快步跟上：“快快快，一起下楼。”
今天是开拍仪式，大家在片场合照，插香，拜一拜，乔海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一边兴奋，一边克制自己，一板一眼的跟着现场指示做。
开机仪式过后，就开始上妆容，今天不正式拍，导演让大家先找找走位和镜头，明天才开始拍摄。
大家都怕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进度，所以试戏试的很认真。到了第二天开拍，几乎还算顺利。
第一天拍摄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大家按时收工，导演很高兴，过来拍了拍他们几个人的肩膀：“不错不错，看来之前的训练大家都用心了，很好，保持住这个节奏。”
陆民说开工大吉是个好兆头，然后吩咐李思思去给大家买奶茶喝，全剧组的人除了演员，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杯奶茶。
乔海吃着一盘子青菜，心情很好，觉得演戏也不是那么难嘛。
虽然春节已经过了，但是未出三九，天气还是很冷，他们先拍夏季的戏份，每个人都穿着薄薄的衣服，冻的全身发抖，导演为了不让他们穿帮，所以要求他们说话不能哈出白气，于是大家在片场苦中作乐，开拍之前每个人嘴里都含着冰块，聚在一起比谁耐受力更强一点。
片场的日子其实很枯燥，远离市区，能玩的娱乐场所不多，餐馆倒是挺多，可惜他们又不能无所顾忌的吃，所以每天除了拍戏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消遣方式，下戏之后，大家要么捧着手机玩，要么看剧本。
陆民很少呆在片场，他有其他的事情忙，所以经常请假，导演将他的戏份安排的比较集中，乔海作为全剧里和他搭戏最多的，演起来非常吃力。
若不是之前在训练营进行了大幅度的跳跃式训练，他这会儿估计已经蒙圈了。
好在持续了一个多月之后，陆民渐渐不频繁请假了。
这天收工后，乔海累的没有吃饭的心思，和纪鑫相随着回了酒店，洗漱完后，又觉得饿了，便想着去隔壁纪鑫房里拿点吃的。
纪鑫进剧组的时候带了一行李箱的零食，用他的话来讲，哪怕不吃这些零食，他也得带着，不然心里难受。
一个月下来，纪鑫没有吃多少，大部分进了乔海的肚子。
乔海打开门，看见对面房门大开，陆民正在玄关处换拖鞋，看到乔海，冲他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游戏手柄：“来一盘？”
乔海眼前一亮，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立刻跟着进了他房间：“师哥，你从哪里搞到的？”
“让思思买的，剧组无聊，用来解解闷。”
陆民连接上酒店的智能电视机，然后从冰箱里掏出两罐啤酒，扔给乔海一罐：“能喝吗？”
“能！”乔海找了两个抱枕，放到地毯上，自己也顺势盘腿坐在地毯上。
“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上学时没少和舍友出去喝。”陆民坐在他身边，拉开拉环，顺手抱起一个抱枕，边喝边笑着看了他一眼。
“师哥上学那会儿也没少和舍友出去喝吧。”乔海也拉开拉环，仰头灌了自己一口。
陆民放下啤酒罐，拿起手柄：“咱们学校后街有个叫‘常回来’烧烤摊，大学那会儿经常去那里。”
“我也是哎！”乔海挤到他身边：“那儿东西特实惠。”
陆民笑意盈盈：“有空咱俩回学校转转，顺便再去吃一顿。”
“行！”
两个人一边闲聊学校的事情，一边打游戏，几盘下来，输赢各半。
乔海放下游戏手柄，伸了个懒腰，肚子里突然想起几声不太雅观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一张俊脸皱起来：“光顾着打游戏，忘了还饿着肚子。”
陆民站起身来，顺手把两个人喝空的易拉罐扔到垃圾桶里：“那就只能吃泡面了，我这里只有泡面，思思不在剧组，大家都累了，也不好去麻烦大家。”
“有的吃就行。”乔海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师哥，我想起来，明天咱俩有一场戏，吃完饭能不能和你对一对？”
“可以啊。”陆民从柜子里掏出两碗泡面，一转身就和身后的乔海脸对着脸，他无奈一笑，往后退了一步：“你跟这么紧啊，小尾巴一样。”
乔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越距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发现师哥为人很随和，他已经渐渐的不紧张了，相反，有时候还能和对方开开玩笑耍耍赖。
他接过陆民手里的泡面，撕开包装，陆民把热水倒进去。两个人并排坐着吧台上，突然之间没有了话。
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后，乔海绷不住先笑了，陆民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叹息般感叹一句：“你这个小师弟啊……”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乔海看着他，一脸天真：“我怎么了？”
陆民掏出手机：“我们合个照吧，都拍了一个多月的戏了，连张合照都没有。”
说罢打开前置摄像头，乔海兴高采烈的凑到他身边，两个人拍了一张合照。
乔海说：“我其实一直都想和你合照，可是一和你待在一起，就忘了这事情。”
陆民低头看照片，闻言笑了笑，然后问他：“你看没看网上的评论？”
那天进组之后不久，定妆照就发了出来，陆民的好评多于差评，乔海看了自己的定妆照微博下面，有夸得也有骂的，毁誉参半。
制片人让他们不要多关注这些，既然已经定下他们了，就专心把注意力放到剧本上，外界的评论不必太上心。
陆民一提起这个，乔海心情有些低落：“看见了，唉，希望我能把景良这个人物演好。”
陆民抬手扶住他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乔海，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相信我，你一定会演好。”
乔海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他感动的说：“真的吗？师哥，你觉得我会演好吗？”
“会，”陆民坚定的说：“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景良，你就是景良。”
两人吃完了泡面，然后对了会儿戏，乔海才从陆民房间出来。
宋梦站在纪鑫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瓶酸奶，看到乔海从陆民房间出来，眼神立刻变了，视线意味深长的在乔海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走了。
乔海耸了耸肩：“她又在脑补什么？”
纪鑫也学他耸肩：“我怎么知道。”顿了顿，又说：“她和周雅在宋晓晓的强制要求下也补了小说。”
乔海原地站了会儿，觉得这哪跟哪啊，宋梦脑洞也太大了。
第9章
翌日片场。
今天本来计划要拍室外戏，结果拍到一半，天气突然变了，不多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导演没有办法，只好临时改变计划，改拍室内戏。
乔海饰演的景良，在经历了家破人亡和发现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之后，终于在孙司令面前站稳了脚跟，得了一个参谋长的职位。
彼时，他和程楼之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未见了。
程楼之带着手下小兵往凤凰窝退，知道景良就在离他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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