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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土财主-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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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振宇微笑着盯着他的“爸爸”妈妈,甜甜地睡着了,永远地……永远地睡着了。

梅生扑在儿子的身上号淘大哭。董榆生大叫一声:

“这是谁干的?”

肇事司机常根福一脸沮丧地坐在交通事故处理办公室里,反复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倒是他这句话。引起了交警的重视,便问道:

“你说,你怎么不是故意的?”

“我有重要情况要揭发……”

常根福被移送到上级公安部门。

不久,县人民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

朱桐生犯索贿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犯故意杀人未遂未中止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数罪并罚决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8年。

朱桐生害人害己,最后走到了末路。到此时他方才明白,法律面前是开不得玩笑的。好在常根福当初没按他的意图办。如果不是车上的盘圆(钢筋)由于转弯太急、甩下来砸到侯敬宇身上,而要是车撞或轧到侯敬宇身上,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梅生在整理儿子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没有开启也没有贴邮票的信.信封上只写了“爸爸亲启”,四个大字。侯梅生知道是谁,遂把这封信原封未动地交给董榆生。董榆生拆开一看,上面写道:

“亲爱的爸爸:

“我考虑了很久很久,才拿起笔来给您写这封信。我不知道把信寄到凉水泉子呢还是寄到您在南方的那座城市?

“爸爸,自从我找到您之后,我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小鸟找到了自己家温暖的小窝。爸爸,您给了我力量,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做人的勇气。爸爸,您知道我是多么多么地感激您吗?因为有了您,我才不觉得孤单,我才觉得活着有意思。人家骂我是小杂种。我愿意当小杂种吗?为这个不太尊重人格的称呼,我曾经好多次瞒着妈妈蒙着被子偷偷地哭过好多回。要不是看着妈妈可怜,我都不想活了,跳河、喝药、用刀子割断动脉血管,办法多得是。我在绝望中,终于找到您。爸爸,您是我亲生的父亲,也是我再生的父亲。

“爸爸,我是有志气的孩子。我不会使您失望的,我将来一定要考上大学,学好本事,报国报民,报答父母双亲。爸爸,您相信我的话吗?我在班上总是第一名,第二名就是失败。我要把最好的成绩献给爸爸,等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我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您—爸爸。

“爸爸,从我认识您的那天开始,我就看出来了,您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您虽然是个农民,农民有什么不好呢?您有才华,您有魄力,您把自己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凉水泉子建成了全县第一村。您是最伟大的人,您不嫌弃我,您不讨厌我,您把父爱给了我,我由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小杂种变成了最幸福的人!爸爸,我好感谢您啊!

“爸爸,顺便问一句,那天我在家里见到的那位阿姨。是您给我找的新妈妈吗?后来我才知道,她还是我们的县长呢!如果不是,那么爸爸又是如何想的呢?您还惦着妈妈吗?如今她离婚了,爸爸,您会和妈妈复婚吗?也许小孩子不该管大人们的事,但是我是多么盼望着那一天啊!

“爸爸,以上都是我说的心里话,电话上说不方便,我就把它写下来。我想我总有一天会把这封信亲自交到您手里的。爸爸,您什么时候回来呢?爸爸,我好想您啊!

“(爸爸,和你商量一件事,我想把我的名字再改改,叫敬宇吧,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您的孩儿振宇

×;月×;日”

董榆生的眼睛湿润了。这是一个多么聪明而又多么懂事的孩子呀,他却不幸地过早夭折了。他本想要为这个孩子承担一辈子的名声,并且把他扶助**,但是他的愿望落空了。

侯梅生在单位上辞了职。收拾好东西就专程回到凉水泉子,和董榆生做最后的诀别。

侯梅生说:“本不想和你打招呼了,想想不妥还是来了。最后和你说一句话。”

董榆生说:“你到哪儿去呢?能不能说一声?”

侯梅生说:“榆生,不要问也不要打听,就等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了。”

董榆生说:“我明天也要回南方了。这次来得仓促,有些事还得回去处理一下。能和我同路吗,梅生?”

侯梅生说:“不,榆生.真的,你南我北,咱们不是一个方向。临走前,我给吴县长写了一封长信,把你和我的关系,你和振宇的关系,详细说了一遍。我也是不久前才从魏秀枝那儿听到你和吴县长的事,都怪我|奇…_…书^_^网|,是我害了你们。”

董榆生:“我们还会见面吗?”

侯梅生凄然一笑说:“我想不会了。”

兔死狐悲,物是人非,董榆生默默地遥望着漆黑的夜空,不免有些惆怅。

梅生见榆生脸色不对,不由问道:“榆生,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了那个人。”

“他害你害得不够,想他作甚?”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收获了他自制的苦果,这也怨不得哪个。昨天我到那儿去看他,我见他背过脸去哭了。这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他在我面前流泪,他说他早就算好我会去看望他的,他怎么就没算好会有今天呢?”

“他还有脸见你、好意思收你的东西?叫我还不如早死了好!说心里话,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梅生恨恨的说。

“梅生,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董榆生盯着梅生的眼睛,想在那里面找到一些答案。稍顿,他见梅生不说话,接着又说,“梅生,咱们虽然年龄不小了,也才只是四十出头,以后的日子还长哩!只要你好好活着,既便我们永不见面,想想这个世上还有你我这么一对同生共长的好伙伴,我们的心里也会宽慰些。”

“榆生,”梅生苦笑笑说,“这个世上我欠你的太多,最对不起你的也是我,你还要这样对待我.叫我怎么说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上玉殒谷。我要活着!他害了我一辈子.我也看他八年笑话!”

“这样的想就更不对了,梅生,人已这样了,何必还要看他的啥?”

“你呀你呀……董榆生,这话要是放在过去,我肯定又会骂你几句。你以为好人都有好报吗?”

“图啥好报不好报呀,这又不是做买卖。只是我答应过他,他有一天掉到河里了我不会袖手旁观站在岸边看热闹的。”董榆生认真的说。

“是不是你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天的?”

“是的,我料到他必定有今天。”

“你真是个阴谋家!”梅生笑了说。

“不,我和桐生的矛盾起因皆是由你……”

“由我?”

“你忘了你写给我俩的‘约定’了?按理说你才是真正的阴谋家哩!”

“哦……”

侯梅生知道事情断无挽回的余地,即便是没有吴天娇。现在她既没有悔也没有恨,脸上出奇的平静。董榆生解开了久久困惑着她的迷团,她万没料到就因她作业本上撕下的两张小纸条。竟成了兄弟阋墙、朋友反目的导火索,最后发展到箭拔弩张势不两立的仇人地步,她不知道她为此应该承担多大的责任?竞争本没有错,只是好人往正地方使劲,坏人往斜路上琢磨……想了想,侯梅生突然想起一件时常缠扰在她脑海里的一个词儿,遂随口问道:

“榆生,你能告诉我‘碧落苍穹’是什么意思吗?”

董榆生先是吃了一惊,侯梅生问了一个他久久思索而不得其解的难题,想了想他说:“我不知道,梅生,我真的不知道‘碧落苍穹’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尘埃落定,也许是雨后天晴,也许是云开日出……,总之不好说,我真的说不好。你以后要是找到答案了,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

“你那么大的学问都说不清楚,我上哪儿找答案去?好在你已经‘碧落苍穹’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碧落苍穹’呢?”侯梅生苦笑笑说。

“…………”看来极有心计的侯梅生,其实对“碧落苍穹”早有她自己的注解,董榆生不知是点头好还是应该摇头对。

董榆生目送着他幼时的朋友,那个曾经和他玩锅锅家、要给他当媳妇,后来甚至差一点当真成了他媳妇的女人,远远地、也许永远地离他而去了。突然,一股莫名的怅惘袭上心头,董榆生喟然长叹一声,随即也离开了凉水泉子,回到他在南方的那座城市。

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又是一个大雁北去的季节.董榆生知道,他该回家了。此时的他犹如一只落群的孤雁,形单影只,落寞凄凉。该做的他已做了或者还要继续去做.失去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只能留在记忆里。他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呢?那个始终萦绕在他心里时刻挥之不去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心念至此,顿时百感交集,心如潮涌。抬腕一看表,已是深夜三点钟了。董榆生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号码:

“喂,你是谁呀?喂,有什么急事吗?怎么不说话,不说我就挂了……”

“我…我…”

“榆生?……你是榆生!别,别,别挂电话。等我起来穿上衣服,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你说哩!”

“…你能原谅我吗?……”

“干嘛要我原谅你?又不是你的错。榆生,是我误解了你,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才是我最值得等待的人。回家吧,榆生.我向你当面赔不是当面认错还不行吗,啊?”

“我不能失去你,失去你我啥也没有了……”董榆生失去了控制,忘情的在电话里说。

“说傻话,你啥时候失去我了啊?榆生你听听,你仔细听,我的心都在为你跳动哩!你听见了吗?你说话呀……”

董榆生哭了,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电话里哪里是精明干练的女县长,分明是当年那个清纯可爱的小妹妹。仿佛他真的听到那颗金子般的心在嘣嘣嘣地跳个不止,他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回到他的故乡。

下部 第九十六章 女县长嫁给土财主

春天,在人们的心目中永远都是美好的,而这一年的春天似乎又提前了许多。风鸣山早早就披上了浓浓的新绿,凉水泉子悄悄地卸下了厚厚的冬装。柳叶儿飘飘,柳枝儿摇摇,春风吹拂着山乡,大地在春光下复苏,万物在春色中昂扬。很有些叫不出名儿的鸟儿虫儿.这会儿不知突然从哪儿冒了出来,“唧唧啾啾”叫个不止。那些争春斗艳的花儿叶儿,仿佛一夜之间就蹿出枝头,千姿百态,姹紫嫣红,把个小山庄装饰得花团锦簇,绚丽多彩。

吴天娇看到了侯梅生写给她的那封长信,其实在这之前她已经发现这注定又是一起“冤假错案。不是凭感觉、凭想像,而是凭她对董榆生的多年了解和无比信任,她相信像董榆生这样的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一赌气躲开,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呢?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事非窝了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信任、爱护、敬重董榆生的人吗?吴县长大事清楚、小事糊涂,最后反倒是她给董榆生的心灵里埋下了痛苦的种子,这怎么可能呢?董榆生为什么不怕事非?她断定其中必有缘故。吴天娇好悔呀!她要找到董榆生,向他当面认错,是她一时粗心、不辨真伪,错把金砖当土坯了。她错了,真的是她错怪了董榆生。后悔没用,她要找董榆生当面道歉。然而在这个时候,天上地下,城里乡里,哪儿去找呀?董榆生就像云彩里潜伏的神龙一般,不见首,不见尾,悄没声息地瞬间销声匿迹的无影无踪,一片树叶掉进水里,淌到河里,漂泊到哪儿去了,谁能说得清呢?吴天娇明白了,不是她找不到董榆生,而是董榆生故意不想让她找到,所以才躲起来不想见她。她倒是想到凉水泉子去找来着,不是她放不下架子,而是她最后决定还是尊重董榆生的选择,不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吗?想归想、说归说,不过,她一直都在纳闷:她果真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以至于他生了那么大的气,甩手一走,一点音讯都不给她?他明明知道她吴天娇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董榆生啊!

侯梅生的信解开了她的疑团,原来是董榆生为了挽救那个可怜的孩子,不惜自己的名声和个人得失,因而也怕玷污了她的名声,才毅然出走的。吴天娇看罢信,泪水顺颊而流,不禁失声叫道:榆生,我好想你!

侯梅生的信写得很长,三百多字的稿纸写了二十几页。从他们仨人很小的时候写起一直到董榆生和那个叫朱镇字的小男孩建立了一种特殊关系,这事本来与董榆生毫不相干,但是他却投入了极大的努力去扶助那个孤立无援的小生命。如今那个孩子去了,董榆生也该出面了。

朱桐生、董榆生、侯梅生他们仨人同生共长,是多么好的伙伴呀!可是为什么会发展到后来这种地步呢?是社会造就了他们、还是他们在各自所处的社会环境中自己塑造了自己?吴天娇无法说清楚,可是有一点她明白,做人是要有责任心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没有了责任心,他(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朱桐生就是一个最没责任心的人,凡是他周围的人,朋友、同事、上级下级,甚至父母妻儿都是他的工具,作为他谋取私利的工具。不说董榆生,不说侯梅生,不说朱镇宇,就说那个方国祥家的小珠珠,他为她负了些什么责呢?这个女娃长大了岂不又是第二个朱镇宇?还会有人站出来像董榆生那样充当父亲的角色吗?朱桐生这人利欲熏心,小肚鸡肠,自己胃口不好,还怕别人吃的太多。发展到最后,处心积虑,设计害人,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也算是咎由自取了。侯梅生也是,明知道朱桐生是何等样人,却被他头上的一点光环所迷惑,错打了主意,误入歧途,坏了前程不说,还落了个这么悲惨的结局。怪谁呢?说来说去还是怪她自己。如果当初跟了董榆生,岂能有今天的下场。女人哪!吴天娇叹道,但愿天下的好女人都能找到好丈夫。

吴天娇并不是可怜董榆生,他不需要人可怜!他活得磊磊落落,坦坦荡荡,他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人行事,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他怀揣着一颗正直善良的心,善待世界上的任何人,甚至包括像朱镇宇那样他“仇人”的儿子。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信任和尊重吗?董榆生尽心、尽力、尽责了,所以他没有遗憾。侯梅生说得好,她这一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和董榆生擦肩而过,现在回过头来看,才知道她当时是多么愚蠢!这个跟头跌得太大,以至于即便是世界上不存在吴天娇这个人,她也不可能再和董榆生重修旧好,就算是董榆生可怜她,那也不可能,这种可怜她接受不了,她已经无法也不敢面对那段历史了。她要离开,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谁的陌生地方,换一种活法,重新开始。

侯梅生讲了一个非常生动、离奇而又感人的故事。如果把它改编成小说或者电视剧本什么的,没准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素材。谁来执笔呢?吴天娇想,她自己不行,她没有这份精力,也没有这份天赋。榆生怎么样,榆生也不行,他哪有这样的工夫,还是把它交给局外人去写吧!

吴天娇边看信边沉思,她估计董榆生该回家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躲着她呢?她一看表,由不得一笑,已经二点多了。刚脱了衣服准备睡觉,就听到电话铃声……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痴情的吴天娇从她十四岁认识她的“大哥哥”那天开始,如今已过去了整整二十二年。再往短里说,从他们学校门口见面计算,也有十四年的“恋爱”史了。好漫长的一段路啊!这么多年,吴天娇从未动摇,她坚信董榆生就是她的,董榆生终究会回到她的身边。待到这一天来临之际,她反觉突然,坐不是,站不是,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儿,一副惴惴不安,魂不守舍的样子。

喜讯很快在县上传开,县长结婚岂能瞒得住众人耳目。方国祥夫妇悄悄送来了一仟元“礼钱”,吴天娇不接,方国祥说:

“钱不多,总是我们老俩口的一份心意。你要不收,叫我怎么出这个门呢?啊,天娇?……”说着说着,方国祥的眼圈儿红了。

何红士也说:“拿着吧小吴,不拿就见外了。阿姨脾气不好,过去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以后没事,你和小董也常到家里来坐坐。”方国祥赶快接上说:“是啊是啊,榆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本质不错,能力又好,他父亲还和我是老战友哩嘛!以后你们没事常到家来坐坐,陪我们说说话,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吴天娇正要说话,何红士硬把一仟块钱塞进她的衣服兜里。方国祥俩口还没出门,郭富荣携着他的夫人就走进屋里。老郭刚要做介绍,魏秀枝先就大呼小叫道:

“噢呀呀,我榆生兄弟咋就这么命大福大?瞧瞧我这兄弟媳妇,不当电影演员,干啥要当县长?”

吴天娇抓住魏秀枝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嫂子,早听说你是个口快心直的热肠子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他们瞎说!我是啥呀?我这张嘴没为下几个人,可倒得罪了不少。厂里就一个朋友,就是那个‘猴子’侯梅生,也走了。说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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