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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悠远-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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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我不忍心让他们这么快就走，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沈轩霖语调轻轻的，就差像是倾诉加恳求自己的爱人了。
“我知道” 裴克韬很少听他用这样的语调对自己说话，心里微微一动，抚着沈轩霖的手，两人婚戒缓缓的摩擦来去，让人觉得这本该是一场彼此信任与接纳的沟通。
“我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只是想要自己的空间。”裴克韬终于站了起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沈轩霖表情看上去有些内疚，也有些心疼。见着他的笑容，那么熟悉，在窗户透过的阳光中，那笑容看起来那么平和，那么坦然，那么充满宁和的力量。
人和人之间若是都能有这样的交流，那爱，一定就不是很难的事情。
但偏偏一生之中能与你擦肩而过，而你又极其眷恋对方笑容的，兴许，板着指头也能数过来究竟有几个。穿透那一抹笑容，由着那深邃清透的眸子，似乎也就能够通过那缕光直达心间，温暖彼此。
“我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了，下午一起去接遥遥，晚上我陪你们吃饭。” 沈轩霖拉着他的手，将他拽的更近了一些，之后，就那么圈着他。
裴克韬站在他的臂弯中，抬起双眼，审视着对方，一笑道：“那明天呢？”
“也陪你。”
“后天呢？”
“陪你。”
“大后天呢……”
“陪你……”
“你还真是没有原则……”
正说着，沈轩霖轻轻的堵住了裴克韬的双唇，柔软的气息交织在唇齿间，“我早说过了，这辈子，一直陪着你……”
裴克韬被他温柔占据着全部的身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心间的壁垒这种温柔之中渐渐瓦解。
原来，身体的熟悉才是终极的接纳。
“是么？……”他轻呵道，“那，你要我拿什么来还……？”
裴克韬含住沈轩霖的唇，双手轻托住他的脸颊，目光挑过他坚毅的鼻梁，直望着他幽黑的眸子。
☆、《夏末秋初》
（八）
“再给我生个孩子？”
沈轩霖似笑非笑。
裴克韬瞪他。
“说来，克韬，你还是大着肚子的时候比较乖” 沈轩霖笑着叹了一声，两手抓着裴克韬的双臀，他指节修长，用力虽狠而却均匀，紧紧的将他搂在自己怀中，故意让他喘不过气。
“你是欠揍么？”裴克韬听他拿怀孕时候的事情揶揄自己，又被他不设防的摸了，一拳就揍了上去，直中沈轩霖的下腹。
“唉——！怎么这么暴力！”沈轩霖没想到裴克韬竟会回敬自己一拳，哭笑不得。
“活该！”
裴克韬没好气的道，走到办公桌前收拾自己的物件，下午就和沈轩霖在这儿消磨了半天，一晃也块4点了，还得去接遥遥。
“野蛮伴侣啊……”被他这么一拳打到，其实裴克韬下手不重，但沈轩霖却不知为什么，觉得忽然胃痛，便靠着沙发坐下来了，看着裴克韬收拾东西。
他喜欢看他利落的样子，从来都喜欢。
想起来，好些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会场上。
裴克韬穿着一身深棕色的西装，坐在前排靠角落的地方，里面好像是一件乳白色的衬衫，眼镜后的双眼黑黑亮亮的，十分沉静，又分外睿智，让人看上一眼，就印象深刻。
沈轩霖走过去和他交换名片，他掏出名片盒，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然后礼貌的说：你好，我叫裴克韬。
裴克韬。
沈轩霖看着名片上投资总监的名衔，又看看他的名字，在心里默记了一遍，呵呵一笑，道：幸会。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下半辈子要念叨这个名字究竟多少次，其实时至今日，他也依旧不知道。他只是知道，每一天一次怕不够。
那不如，就千千万万次吧。直到将面前的这个人刻在自己的灵魂里，生生世世也无法磨灭。
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裴克韬整理好了东西，撇了沈轩霖一眼，见他正倚在沙发上看自己，神情自得，调侃他道：“看来，还是揍的不够。”
沈轩霖点头笑，道：“嗯。那整晚都给你，好好收拾我，如何？”
裴克韬听闻又赏了他一个白眼，拎起包，“走吧，该去接遥遥了。”
准时接送女儿的事情裴克韬和沈轩霖从来不会马虎，这三个孩子犹如他们的生命一般。谁让他们是爱的结晶和延续呢？
遥遥见到裴克韬和沈轩霖一起来接自己，自然是分外兴奋的。不过，她很少和裴克韬撒娇，在裴克韬面前比在沈轩霖面前，裴濯遥从来都要乖的多了。
说好晚上一起吃饭，当然顺着裴濯遥的喜好来。裴濯遥还是个孩子，喜欢吃甜点和炸薯之类的东西，沈轩霖和裴克韬自然在一定程度上由着她，只是再配一些时令的蔬菜和必要的维生素给她。
裴濯遥平日里滑冰和跳舞都不落下，本又生的分外漂亮，走到哪里都特别引人注目。
三人一起吃晚饭，少了两个弟弟，裴濯遥自然成了父亲们的唯一宠爱焦点，心情自然雀跃。
看着女儿坐在身边吃饭的懂事样子，裴克韬和沈轩霖不经意的眼神交汇，都只有一个感慨，孩子长大了，真快。
裴克韬注视着女儿的模样分外温柔，沈轩霖也颇为感慨的领会着他的欣慰。
光阴推着他们向前走，不再回头。孩子们的成长变成了年轮最好的注脚。
餐桌上光线柔和，打在人的面孔上，似乎都能将原本锋利的线条调柔好几度。
裴克韬给女儿夹了些菜，却见沈轩霖吃的很少，轻问道：“怎么吃的那么少？”
沈轩霖也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胃口似乎很差，无论午餐还是晚餐都没什么食欲，大概就是累了吧。
“没事，不太饿。”沈轩霖正在看女儿，笑笑道。
裴克韬几日没见他，是觉得沈轩霖瘦了些。想来最近公司的事情也应该较多，在这个行业，业绩的压力无人不有，想来他似乎应该更体贴沈轩霖一些才对，毕竟他对自己一直以来，都这么好。
裴克韬给他盛了一碗蔬菜热汤，外加两块好消化的法式松饼，递给沈轩霖：“多吃些”。
沈轩霖很少被他这么照顾着，心里一暖，就像融化似的。
其实，他特别喜欢裴克韬照顾自己，只是……裴克韬似乎一直懒得照顾自己，他只照顾孩子们。
“谢谢亲爱的。”
“不客气。”
裴克韬答的冷冷清清。沈轩霖心底嘿嘿一笑。
裴濯遥看他俩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大概是和好了。最近爷爷奶奶来了之后，裴克韬几天不回家，裴濯遥这个小心脏啊，真有些担心呢。
“笑什么？”
裴克韬见女儿在笑，轻斥了一句。
裴濯遥顺势就贴了过来，两下就扒住裴克韬的身体。
“怎么这么没坐相啊”裴克韬自知女儿调皮的就像个猴子，搭上木头，那真是在家里翻天覆地上房揭瓦也没什么不可以。
“今天晚上，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回去？”
裴濯遥抱着裴克韬的脖子，问的可怜兮兮。
沈轩霖笑看着他俩，等着裴克韬怎么答。
“先吃饭吧”裴克韬伸手抱过女儿，并不答她。他确实记挂着儿子们，只是他实在不想见沈轩霖的父母，至少最近，不想。
沈轩霖清楚自己不会强迫裴克韬，由着他吧，只要他高兴。
于是，之后晚餐的氛围有些沉闷。裴濯遥说了说学校的事情，沈轩霖和裴克韬都听的认真，女儿是他们共同的骄傲。
三人吃完结账，沈轩霖买单。签单的一刻，不知怎么的，沈轩霖看着裴克韬拉着女儿向店外的背影，突然觉得今晚不如就去裴克韬那里吧，反正父母在，儿子们都会照顾的好好的，他心里十分放心。
只是，裴克韬，他却想和他在一起。似乎，这样才是一个真正家的属性。
就这么想着，他将单签好，递给了服务生。
心情好，又多给了不少小费。
☆、《夏末秋初》
（九）
裴克韬的公寓，好些日子没来了。见他这里陈设如旧，一如以往的干净整洁，倒是让沈轩霖想起当年半夜初次造访这里的经历。
呵呵，转眼连濯遥都这么大了。
沈轩霖除了叹时光快之外，更叹他和裴克韬命中注定的缘分之深。
说实话，那时候的他一直想有一个家，只是在傅剑之后谁都勾不起他的兴致和耐心。他固然不喜欢无谓的蹉跎时光，但更不想假设自己将下半辈子交于一个自己并不深爱的人，那对彼此都将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直到裴克韬的出现。他逆转了自己对于未来的许多假设。而自己，却是这般的——心甘情愿。
这，大概就是爱吧。
除了这个词，沈轩霖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裴克韬要看濯遥温习功课，沈轩霖在书房里陪了他们一会儿，觉得有裴克韬看着女儿就够了，他们向来十分融洽。于是，他帮裴克韬修了修客厅中几棵植物，打了几个公事上的电话，只觉得有些累了，就先去卧室躺着歇息。
裴克韬卧室窗外的夜色景致相当迷人，华光璀璨车流不息，尽显着这个城市的富饶与秩序。沈轩霖依靠在裴克韬的柔软枕头上，里外都是裴克韬的气息，伴着这气息，沈轩霖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再醒的时候，似乎已然是深夜了。裴克韬轻吻了他的额头一口，在他耳边问：“这么睡了么？不洗漱？”
他的声音相当温柔，沈轩霖只觉得满身倦意，淡淡的道：“不了……累……”，说着伸起胳膊将裴克韬圈住，让他上来。
裴克韬掀开被子，上了来，很安稳的睡在他怀里。
“遥遥睡了？”
“嗯。”
“几点了？”
“十一点了。”
“这么晚……”沈轩霖喘了口气，一手轻抚着裴克韬臂膀，轻道：“早点睡吧。”
裴克韬靠在他怀里，发觉沈轩霖身体的温度有些烫，见他忽然如此疲倦，和这些年一直精力旺盛的他反差极大，心里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你没事吧？”裴克韬摸了摸他宽阔的额头。
“没事……”沈轩霖闭着眼睛，将怀中的裴克韬搂的更近了些，让他完完全全陷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只是有些累。”
“这两天都这样吗？”
沈轩霖笑，心下一暖，他毕竟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由道：“克韬，陪着我……”
“睡吧。”
裴克韬见他睡意如此，也就不强求他再起来洗漱了，伸手“啪”的一声关上了床头的灯。
窗外夜色迷离，月光淡淡的扫在两人宽大的床上，公寓层高，外面没有任何遮挡，夜里裴克韬喜欢看月色，若非冬季他很少会拉窗帘。
沈轩霖抱着裴克韬，仿佛全身的防备都卸了下来，只是在这诺大的世界里，和一个心爱的人，在一个宁静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厮守在一起。
同呼吸，共命运。
裴克韬也非常享受这种拥抱，他并不在意沈轩霖对自己占有的渴望，因为在他眼里看来，这是对方爱的表达。以前沈轩霖夜里总是拉着他的手，几日不见，这热情倒是升级不少。
两人安安稳稳的睡去，直至深夜大约三四点钟的时候，裴克韬忽然感觉沈轩霖扯开一段距离，坐了起来。
“轩霖？”
裴克韬睁开眼睛，从窗外斜照进来的清冷月光下，见他捂着胃，异常艰难的喘息着。
“怎么了？”
裴克韬心下一惊，立即起身去扶他。
只见沈轩霖摇摇头，捂住嘴，飞快的下床，朝着浴室几步跑过去。
裴克韬紧随着跟过去，顿时睡意全无，眼见沈轩霖难以喘息的大口呕吐着。
他的身体一直极好，这些年裴克韬都几乎没有见他病过，这究竟是怎么了？傍晚吃的不合适？可他和濯遥都没有事啊。裴克韬在一旁轻抚着他的背，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你也怀上了？”
裴克韬笑着轻问他。
沈轩霖呕的脸色惨白，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只听裴克韬这么逗自己，不禁想起当年的他，可真是五味陈杂。
他接过裴克韬递来的温水，漱了漱口，捂着胃站了起来。
裴克韬一手扶住他，脸上满是担忧，轻道：“明早我陪你去看看。”
“不用，没事。”
沈轩霖强忍着胃痛，扯出一抹让他宽心的笑容。
“别犟，必须去。”
裴克韬算是下了不容讨价还价的命令，沈轩霖也懒得和他争执。两人回到了卧室，沈轩霖觉得头十分晕眩，靠在床上半天说不出话，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这些年，他还真没有病过，即使小病，他也从未在意过。一直都是他在照顾裴克韬，认为自己是裴克韬和孩子们的依靠，沈轩霖从未做过其他的假设。
可这一夜，沈轩霖突然袭来的胃痛，搅乱的不仅仅是他们二人宁静的睡眠。
☆、《夏末秋初》
（十）
沈轩霖对去医院说实话有些抗拒，裴克韬两次产子的时候，来来去去里里外外全部都是他在张罗。这让沈轩霖觉得自己似乎是不会病的，理所应当就是裴克韬和孩子们的依靠，这种担当甚至让他忘记自己其实也只是凡人一个。
裴克韬选的是一家本地刚成立不久的私人医院，这里的病人都实行注册制度，私密性十分严格。沈轩霖并不情愿的被裴克韬拖来医院，此时此刻胃痛还是没有尽然缓解。裴克韬见他脸色苍白，精神疲倦，心中预感十分不好。这些年，他几时见过沈轩霖这副模样？
“我没事，别担心。”
沈轩霖靠在诊椅中，抬眼撞到裴克韬正望着他的眼神，眼神里都是不掩饰的担忧，于是淡淡的笑了笑，伸出手给他。
裴克韬接住他的手，轻轻将沈轩霖的头揽在了怀里，抚着他的黑发，不言不语。
他的手从来温热有力，似乎透过那力度和体温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个人的诚意，裴克韬和他略烫的十指交缠，一刻也不想分开。
其实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沈轩霖的状况都没有明显的好转，裴克韬看的十分清楚。
很快，在裴克韬的陪护下，医生为沈轩霖做了非常详细且全面的检查。
“可以确定，是胃部肿瘤。从形态上来看，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必须要进一步细查，但无论是什么，都建议立即手术。”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在他们二人面前说的十分确定。
裴克韬一直陪在沈轩霖身旁。这种突如其来无法预料的打击，让整个诊室陷入了寒冰一般的沉默。
过了可能有那么十几秒，裴克韬伸手抚住沈轩霖的肩头，对着医生问道：“若是良性肿瘤，手术后复发的可能性大么？”
这些年沈轩霖的身体一直健康，裴克韬不愿去想会有恶性肿瘤的这种可能。
那绝对不该是他们这个家应当接纳并承受的命运。
“很难讲，这个因人而异。”医生答的亦不武断，他看了沈轩霖一眼，接着道：“不过就你所说的症状而言，这东西似乎生长的很快，不要耽误了医治的时间，尽早下决定。”
沈轩霖听言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必须接受现实，即使它可能残忍。
他没有想过自己的胃部竟然会长肿瘤，真是荒谬。
沈轩霖想尽力给裴克韬一个宽慰的笑容，可此时此刻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三个孩子都还那么小，他怎么能病倒呢？！
两人并肩从诊病室出来，沈轩霖心绪不平，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滚，昨夜该吐的他都几乎已经吐光了，这会儿真让他难熬的，是胃里隐隐不绝的疼痛和恶心。
裴克韬见他扶住墙又是一阵干呕，心疼不已，忽然抱着沈轩霖怎么都不松手。这忽然像是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沈轩霖忍过了这一阵，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攒了气力，轻道：“别担心，这些医生只是小题大作罢了，我这些日子都很好，怎么会突然……”
裴克韬什么话也不回应，只是抱着他。如果这些年他不是为了这个家太累了，兴许不会至此。
“立即手术，不要拖”裴克韬深知他要强的性子，双眼望着他，几乎是恳求道。
昨天早晨他们还好好的，享受着生活的平静与惬意，不过朝夕之间，情形却如此陡然变化，需要面对这生死别离般的未知。生活有时候，还真是一场荒诞的演出。
沈轩霖看着裴克韬距离咫尺的双眼，此时此刻，这双眼睛让他无以描述的动容。
人的眼睛，永远都是学不会欺骗的。若是心里有一个人，若是心里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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