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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坤-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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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沦为宿敌,却一下子被这个举动打的措手不及。
但他连喘口气的胆子都没有,也觉得自己横遭此等待遇也实属活该,就把那点儿不合时宜的内伤不动声色的憋回到了肚子里。
结果陆含章自己开口说话了:“五鼎关的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柳长洲心虚的小声道:“瞎说。”
陆含章伸出手,宽大的袍袖扫过桌面,简单道:“坐。”他蒙着的眼睛勉强能看到事物的轮廓,只能看见有个晃动的扫帚杆子小心翼翼的挪过来,轻手轻脚的坐在了对面。
他取过茶壶,准确无误的给他倒了杯茶算是招待,而后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给这人倒过茶。眼下真到了这种地步,连斟茶这一套都要用上了。
他似乎特别善解人意的说:“我们立场不一样罢了。眼前是气势汹汹的西捻战船,身后是数万万大庆子民,随便换个人都会这样做。换成是我,我也会做出和师爷一样的选择。这不是一个是非对错的问题,没有谁要道歉的道理。师爷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一个‘不得不’的问题。”
柳长洲一顿,觉得彼此的立场似乎莫名其妙的颠倒了过来,这难道不是他应该说的话么?怎么反倒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
陆含章轻咳了两下,接着道:“柳师爷知道什么叫‘升斗小民’么?”
他顿了一下,轻松的笑起来:“就我这样的。‘结驷列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过一肉’。没什么天大的出息,每天吃饱混天黑,趋利避害,趋炎附势,巴不得天下事都能长眼睛避开自己走,这就是升斗小民。”
“所谓升斗小民,就是一群被衣食住行和吃喝拉撒一类的琐事挤满了心腔的人。”他手握成拳伸出来,“这么大的心里,装满了东家长西家短,还有剩余的地方能放得下别的吗?”
“如果还能装得下别的东西的话,大概……也只剩下每日的喜怒哀乐了吧。”
柳长洲呼吸一窒,顿时像被闪电击中一样颤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说他没有在怪罪谁,他只是很伤心。
如果没有愤怒与怪罪,那似乎也只剩下了伤心。愤怒或怪罪或许还有所指向,伤心却只有被指向的资格。
船篷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的感觉,如同那日的乌云压顶一般笼罩着柳长洲,叫他浑身都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周遭是一种黏腻的令人窒息的空气,令他一瞬间只想起身走人。
他喉咙上下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挑了一个似乎有“多管闲事”嫌疑的问题问了出来:“那陆老板此一行要去哪里?”
陆含章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一笑,有种洒脱疏狂的味道:“‘形骸尚在,天地犹宽’,山高水阔一乾坤,何处不容一刁民?”
柳长洲觉着这人今日疏离得十分明显,这话莫名的刮耳,听上去像是一种自我安慰,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对满目疮痍的过去说的临别赠言。
他这会儿见到了本人,乱哄哄的脑子也终于消停下来,重新转起来能反应过来的第一个思绪,就是疑惑那日的陆含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
五鼎关诚然是陆含章的心血,但大庆却是他们共同的心血……
一阵风轻飘飘的将卷帘吹开一角,柳长洲心里一震,不可思议的渐渐明白过来一个真相——不是事情,是人!
是他这个人,撞在了陆含章的心上,而不是这件事儿撞在了他的心上。
而后像是要给他的所思所想一个证明一样,蒙着双眼的人迟疑的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那双手触感冰凉,手指被它的主人异常认真的岔分开来,一根一根的填进了他的指缝里。
柳长洲心跳猛地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说:“你……”
陆含章轻轻的点点头,口唇微动,坦坦荡荡道:“是。”
谢卿云将一干琐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跳回到船上,招呼船夫解开缆绳准备出发。他一进到船舱,就看见他们东家十分服帖的倚坐在矮几前,似乎放下了一件天大的事,浑身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轻松与自在。
他看到,老爷墓前那幅画被摊开来放在了矮几上,原本潦草的“峣峣者易折”的旁边,不知被谁缺德的蘸着水写了一行字,“君子风霜自挟”。
谢卿云看不明白,他也不去添堵,就简单的问道:“东家,我们去哪里?”
陆含章眨了眨眼睛,说:“‘江南倦游历,江北旷周旋’……北上,我们北上罢。”
岸上的柳长洲驻步回望,在天地一扁舟的苍茫背景里目送行船渐行渐远,一轮浅薄朦胧的下弦月提前挂在天边。如果非要给这个场景做一个恰如其分的注脚的话,大概就是……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完
【卷二】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第19章 乌烟瘴气
月前,经纶书院里来了个长相十分标致的人。
这人惯常挑着一双柳叶眼,双颊瘦削微凹,侧脸线条十分利索的撞进下巴里,唇红齿白得格外耐看。加之这人身形颀长,腰身劲瘦,把堪称“华容第一丑”的学生初服也穿得格外仙气。
不过这人却十足是个胆大包天的货色,刚来才满十天,逃课就逃了九天,唯一的那天没逃课,是因为当天开的是蹴鞠。
经纶书院里大多是华容县里官宦人家的子弟,可谓门槛高到头顶上、十足贵气的学塾。粮运官贺云的儿子贺成帷、盐运使刘统的儿子刘子铭这俩远近闻名的草包也被他们爹塞在这个书院里,经纶书院是个贵族学塾这一点由此可见一斑。
贺成帷和刘子铭是两个将“仗势欺人”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人,也是两个十足的蠢材,在经纶书院里学书快要满三年,连“锄禾日当午”的下半句都答不上来。
二人还有一个十分一致的癖好,就是特别爱打小报告。
经纶的院长许赋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官方大名许赋,背地里被人称为老王八。这老头子读书断句不成气候,颇事阿谀奉承给人戴高帽,兼之拿人手短,对这俩时常贼喊捉贼的后生的所作所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导致这俩无赖越发有恃无恐,横行霸道、十分嚣张。
这天早上,俩无赖一路招猫逗狗赶来春秋讲书堂听课,贺成帷一进门便被窗前的一个人吸引——这人盘腿坐在自己的书案前,上半身向后倾斜,十分不客气的靠在后面的书案上,闭着眼睛睡得入木三分、十分安稳。他那睡姿可谓高难度了,春秋讲书堂里前后书案之间的距离足有四尺,那人就仅仅有一层头皮能勉强靠在后排书案上,但……这么看上去,他似乎睡的特别舒服。
好巧不巧,那后面的书案刚好是贺成帷的。
尖嘴猴腮的刘子铭用胳膊肘捅捅贺成帷,单眼皮斜拉出去老长,眼珠子扫了一眼,朝那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贺成帷会意,比了个大拇指,两人蹑手蹑脚的往那人方向走去。
他俩用手扶住书案,彼此眼神交流,就在把那书案将撤未撤的临界点上,一个十分狠毒而避无可避的巴掌,十分凑巧的给拍到了贺成帷那张虚面大饼脸上。
睡着的人原本交叉叠在胸前的手这时候十分豪迈的完全撑开,做了一个打呵欠的动作,伸了伸懒腰在做醒前的准备工作,这时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打到了个什么东西,睁开眼睛丝毫没有诚意的一笑:“兄台,不好意思啊,方才我梦见一只奇丑无比的大苍蝇在偷窥我洗澡。”
贺成帷:“……”
他顶着个十分唯美的巴掌印,那一肚子火就起来了。他老子娘都没这么教训过他,今儿被一个瘦的没几两肉的小白脸打在脸上,这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行横行经纶?
于是他颇有气势的把他那宰相肚子挺起来,眉梢耸了耸,阴阳怪气道:“小子,知道你爷爷我是谁么?”
那小白脸换了个姿势,调转了方向,胳膊肘向后压在自己的书案上把上半身撑起来,仰头看着这胖子,居然还挺有压迫感,十分无辜的道:“你谁?”
刘子铭十分有眼色的“哗啦”一声撑开一把骚包的折扇,狗腿十足的在贺成帷脸侧快节奏、小幅度的扇起来,唱双簧一样的高声道:“给爷爷听好了,这是贺云贺大人的大公子,你爷爷贺成帷!”
那小白脸十分没诚意的做了一副哭相,假声道:“大名鼎鼎,险些没给我吓尿。”说着装模作样的腾出一只手在眼尾处蘸了一下,十分夸张的向外弹了出去,以实际行动传达了一种“我被吓哭”的意思来。
在经纶书院里向来横着走,压根儿就不知道“低头”二字怎么写的贺成帷不耐烦了,他举起手来“啪啪”拍了两巴掌,露出一个阴险的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叫你长长见识。”
随着两声巴掌声落下,从春秋讲书堂三面的大窗户里跳进来几个块头十分大的彪形大汉,面目狰狞的朝这里围过来。
靠在书案上的那小白脸拉长了嗓音,装模作样的叫了一声:“妈呀!我好怕!”
不过与这句话要传达的意思南辕北辙的是他的动作,他飞起一脚把贺成帷的书案踢得飞到了半空中,书案上的一干笔墨纸砚全都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只把从后窗跳进来的几个汉子浇得满头满脑,十分好看。
那一帮凶神恶煞来茬架的齐齐一愣,齐刷刷开始挽袖子,有个刀疤脸的独眼龙往地上啐了口,杀气腾腾道:“弟兄们,给我揍!”
那小白脸弓箭一样从书案前弹起来,画风一变,冷笑一声道:“爷爷我开山收过路费的时候,你们这帮狗/日的都他娘的不知道猫在哪个茅厕里拍苍蝇呢。”
他今天仿佛格外跟苍蝇过不去,张口闭口都是苍蝇,十分叫人费解。
不过那人身形十分迅疾,残影一般在一众身宽体胖的糙汉子眼前划过,灵活的在一侧的廊柱上借了一脚,三两下就吊到了房梁上。随后倒栽葱似的往下落,在十分有限的空间里高难度的转了个身,踢出一记扫堂腿,就听见“咔”一声,那疑似土匪头子的刀疤脸十分诡异的扭着脖子躺倒在地上。
周围一圈人又是一愣,居然都特别蠢的停了下来。
那小白脸稳稳的落到地上,一撩衣摆蹲下去,手贱的在那刀疤脸的脸皮上拍便宜,然后又神经质的去拽那人脸上那条狰狞的刀疤,恍然大悟道:“原来……刀疤的手感是这样。”他又出手如电的揭了那刀疤脸的眼罩,只看见眼罩下的那只眼睛只微微挣开了一条缝,露出来的眼白上蒙着一层十分恶心人的黄色浑浊物,他眼珠子一转,晃晃脑袋顿悟道:“啧啧……长见识了。”
贺成帷恨恨的跺跺脚,抄起书案上的笔洗看也不看的砸出去,唾沫横飞的骂道:“一群饭桶!连个小白脸都打不赢!”
话音刚落,那小白脸伸长了腿,用脚尖挑起了近前书案上的笔架,精准无误得将那三杆狼毫湖笔抓在手里,而后十分利索的回身将那湖笔当成飞刀打了出去。
只听一声几乎能把人耳膜震破的尖叫声,那几杆子湖笔擦着贺成帷的耳朵呼啸而过,深深戳进了他背后的墙里,沿途洒下来一路墨点。
贺成帷面无人色的站在原地,脸上多了三条王八印,两只眼睛几乎要瞪成斗鸡眼,话音带颤:“愣着干什么?上啊。”
那小白脸绝对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没见费多大劲儿的就把体型三倍于自己的汉子脸朝下死死踩在了地上,抽了他腰带三两下困得结结实实,手里吊儿郎当的转着那眼罩,眼尾一挑,十分好脾气的笑道:“你们这群饭桶,现在给我揍他俩,要不然……”他话说到一半,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枚白刃,翻着花似的在手里玩儿起来,特别下流的比在刀疤脸两腿之间,“嘿嘿”笑了两声,其用意不言而喻。
刀疤脸顿时慌了,语无伦次的吼道:“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揍啊!都等着老子变娘们儿是不是!”
一副肾亏表情的刘子铭眼珠子转了转,豪气干云的跳上一侧书案,抬起胳膊高高举在空中,伸长了鸡脖子居高临下道:“佣金加一倍!给我上!”
围在四周那些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仿佛在十分认真的思考“翻番的佣金”和“两腿之间”到底哪个更重要。
崴了脖子的刀疤脸突然用力左突右撞起来,但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绑的,非但脱不开,连动一动都是妄想,还把自己脖子扭得更诡异了。他破口大骂道:“奶奶个熊的,都他娘给老子识相点儿,以后还想不想在华容混了!”
那小白脸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连声附和道:“对对对,还想不想混了?另外,你们把他俩揍一顿,我请你们逛花楼,账先记你们老大这里。正巧,月前花楼里来了个新姑娘,听说模样儿俏得很呐。”
那些人一听“花楼”,顿时目标一致的朝刘子铭和贺成帷二人围了过来。
贺成帷知道这些人下手的轻重程度,顿时胆子严重萎缩,明显的色厉内荏道:“你们敢!平时都是谁填饱你们的肚子,现在倒反过来威胁衣食父……嗷!”
接下来就是一顿乌烟瘴气的拳打脚踹,拳头撞击在一堆以五花肉为主要成分的人肉上,发出来的声响十分悦耳。
那小白脸优哉游哉的翘起二郎腿坐在战斗圈以外的书案上,颇有兴致的围观起了这场狗咬狗,就着这场人肉自由搏击术十分变态的哼起了小黄腔。等到那一团乌烟瘴气的中心发出来的惨叫声越来越低,逐渐消失以后,他才大发慈悲的一挥手:“行了,够本儿吃花酒了。”
人群顿时散开,地上摊着两张人肉大饼,那脸上的颜色十分丰富,黑的、白的、红的,在下半身还有一摊十分可疑的形似马尿的东西。
那小白脸捏着鼻子走过来,笑眯眯的道:“知道谁是爷了?”
地上那两堆人肉小幅度的颤了一下,被揍成这样一副倒霉模样,嘴还挺硬:“给爷爷……等着……我弄不死你……”
那小白脸抽出肾亏脸那人手里的折扇,颇为风度翩翩的前后摇了两下,欠揍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长洲,你爷爷我等着你。”尾音还风情万种的上扬,只把一干人马都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导演了这出内讧戏码的小白脸正是柳长洲。
他离开清河县返回京城以后消停了还不到一年,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催婚打击的屁滚尿流,几乎全家人都化身为媒婆,七大姑八大姨齐齐登门拜访,逼得他每天一睁开眼就往宫里跑。结果他灰溜溜的躲去皇上那御书房里,连宗仪那王八蛋都道貌岸然的问什么时候能喝到花酒。再加上方秉笔和长С扇赵谒燮ぷ拥紫禄卫椿稳ィ蛑狈巢皇し场T净褂薪鸲纷髋悖虢鸲酚行『炫恪
总之,日子过得就跟打游击似的,十分心酸。
于是他就怒了,原本定于年底动身到华容的计划便被身后那一堆贱人贱狗贱蜘蛛逼着提前到了十月份。
柳长洲回身跳上一个书案,端出一张十分明媚的笑脸,强行友好的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在下柳长洲,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望各位好汉多担待。今晚小弟在鸿雁楼定一桌花酒权当给各位陪个不是,不知各位愿不愿意赏个脸?”
他又诚意十足的给那刀疤脸松了绑,颇有技巧的在那人脖子上劈了一记手刀,把那人歪了大半天的脖子板正,朗声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刀疤脸对那天外飞来的横踹和挪骨技术还心有余悸,迫于眼前这人的淫威,不情不愿的搭腔道:“曹,单名一个虎字。”
柳长洲十分自来熟的拍拍他的肩膀,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道:“原来是曹大哥,方才多有得罪。”
曹虎平时就仗着一身拳脚行走华容,眼下这唯一的一个优势还被横刀劈去了一截,原本还有贺成帷和刘子铭这俩纨绔子弟给他做靠山,方才他刚把这俩靠山也揍得爹妈都不认,这会儿正是没了本事又没了依靠,处境有种山雨欲来的危险,就是有心想发作都得掂一掂自己的斤两,别的不说,光是那直直刺入木头的三根毛笔都得值得叫他三思。
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笑的一脸道貌岸然的人,莫名其妙的在那上挑带勾的眼尾里读出了十万分的来者不善。
显然,这人比刘子铭和贺成帷更阴险,比他更会拳脚,看长相虽过于君子气质,但十个君子里起码有九个都是伪的,这人又颇会说场面话,八成就是个披着君子皮的小人。
如果能把他搞定……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自己腰背,想端出一副山林老大的样子,结果他看见那自称柳长洲的人又有意无意的在手里翻着一把刀子玩儿,上挑的眼尾里几乎盛满了“你奈我何”的嚣张,他顿时就给萎了。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一拱手道:“那就今晚有劳了!”
而后一挥手,一群人都按着来时的路纷纷跳窗离开了。
柳长洲若无其事的把那刀子又收起来,看看一大早上就被糟蹋的面目全非的春秋堂,觉得自己这把风头可给出大发了,也觉得差不多达到预期效果了。
早课的钟声撞响三下,他“唰”一声阖上折扇,在手上打了两下,慢悠悠的逆着人流大摇大摆的走了。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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