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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心ABO-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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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叶雨潇暗恋着陆闲庭多年。刚得知叶雨潇要结婚的消息时，他还跑到叶家去问是什么情况。
那年的叶雨潇才18岁，已经作为艾斯维纳奖的得主，在国际小提琴界掀起了一股狂澜。他年轻有才华，容貌好家世棒，拿着小提琴往舞台上一站，即便不需要灯光的烘托，也是最亮眼的那颗星。他的演奏会每场都坐满了听众，只要他把琴弓搭上弦的那一刹，就像施展开一个魔法，令在场的每个人都陷入了听觉与视觉的华丽盛宴，欲罢不能。
这么优秀的他，几乎让贺延忘了过去那个卑微而不自信的他了。如果不是陆闲庭的出现，如果不是这段遥遥无期的感情，他可以在小提琴的造诣上走的更远，获得更大的成就。
贺延的手握住门把，迟迟不愿意放开。
他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如果让叶雨潇走了，那么以后，他可能会失去这个挚友了。
=====
一周后，叶雨潇出院了。
洪医生叮嘱他一定要多休息，尽量少走动，多吃有营养的，还要定期见心理治疗师。叶雨潇一一应下，转身就让兰洛定一张两天后飞京西群岛的机票。
“少爷，你怎么突然决定去京西？是去休息的吗？”兰洛惊讶道。
叶雨潇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厚厚的针织围巾把大半张脸都挡住了，声音显得有些不清晰：“嗯，你再去纳西索斯酒店定个房间，要之前能看到环海的那种，先定半个月吧。”
“少爷，你只定一间房？你要一个人去？”谢昀也吃惊的看着他。
叶雨潇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大厅外面走：“你们都留在这里，我想一个人去。”
谢昀和兰洛彼此看了一眼，兰洛正要开口，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曹苑穿着灰黑格子的长风衣，戴着黑礼帽，像个刚从英伦回来的年轻绅士。一看到叶雨潇就笑了：“抱歉，我来晚了，差点没赶上。”
贺延今天有个抽不开身的会议，曹苑就主动来接叶雨潇出院。
叶雨潇把围巾拉下来点，对曹苑道：“其实有兰洛和小昀就可以了，你何必跑一趟。”
曹苑打量了他两眼：“阿延说你变得有点不一样了，现在看来还真的是。雨潇，你以前可不会对我说这么见外的话。”
他和叶雨潇相识只有两年多，由于贺延的关系，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多。曹苑没什么家庭背景，贺延当初要跟曹苑订婚也是决定的很突然，遭到贺家长辈们的反对。
贺延父母早亡，是叔叔把他养大的。叔叔心态好，年纪大也看得开，说贺家本来就不需要娶一个有显赫家世的侄媳妇，这才把这桩婚事稳了下来。
叶雨潇也觉得曹苑不错，在品行和外貌上配贺延绰绰有余了，何况贺延那么坚持，他自然不会反对的，还主动接触曹苑，给了曹苑不少信心。
听曹苑这么说，他笑了笑。说是笑，嘴角只是略微上扬，还没有看清笑容就又消失了：“我现在要回家，如果你也来的话，记得别让我父母发现异样。”
“好，我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回去面对伯父伯母会吃力，毕竟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叶雨潇握住曹苑的手，声音轻的都感觉不到什么力气：“谢谢。”
第三十二章
“潇潇！你终于肯回家了啊！看看你这憔悴的，妈真的担心死了！”温宁馨一看到叶雨潇就红了眼眶，从儿子的眼角摸到下巴，指尖都在抖。若不是曹苑站在旁边，只怕她会直接哭出来。
叶雨潇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抚说没事的。温宁馨问他这些天到底去哪里了，他只说找了个景色美的地方待着。
温宁馨也顾不上招呼曹苑了，拉上叶雨潇去了餐厅。
叶晴蕊正在厨房跟佣人一起准备午饭，听到叶雨潇的声音就把她妈熬了半天的猪蹄黄豆汤舀了一碗出来。
叶雨潇一坐下就被塞了把汤匙在手里，他忙道：“妈，我还没洗手呢，曹苑也还在客厅，等等再吃吧。”
温宁馨按住他的肩膀不让动，叶晴蕊递了张湿巾来给他擦手：“哥你坐着，我去叫曹苑哥。”
叶雨潇只得擦干净手，在他妈殷切的目光下喝了几口汤。见他停下来了，温宁馨催着他继续喝：“多喝点啊儿子，妈妈熬了一早上了。你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人照顾你，才几天啊又瘦了一圈！”
温宁馨并不知道叶雨潇住院了，毕竟叶雨潇以前也经常会独自出去散心，几天不在家很正常的。
他这次回来看着精神差了许多，温宁馨心痛之余，忍不住又提起陆闲庭的名字来骂。曹苑刚好进来，见叶雨潇皱着眉道：“妈，别再说了。”
“是啊伯母，雨潇回来了就让他先好好休息吧。这些事可以缓一缓再说，不急的。”曹苑坐在另一边劝道。
温宁馨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跟曹苑说了几句客气话，招呼他一起吃饭。
饭后，叶雨潇说累了想休息，曹苑就告辞了。温宁馨昨晚得知他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让佣人把他的房间重新布置了，所有的寝具都换成新的，全是他最喜欢的白色。
叶雨潇洗了个澡，坐在妆镜前，谢昀在给他吹头发。
叶晴蕊敲门进来，端了杯参茶给他：“哥，把这个喝了。”
叶雨潇的神色恹恹的，让她放在旁边。叶晴蕊靠在桌沿，低声道：“兰洛刚才告诉我，你要去京西待一段时间？”
这件事没打算瞒着家人，叶雨潇点了点头：“我明天会告诉爸妈的。”
“哥，长途飞行很累的，你现在行不行啊？洪医生不是交代过你千万不能劳累吗？”
“没事的，我不会再逞强乱来了。”叶雨潇安慰她道。
“不过去那边能放松下来也是好事。就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啊，要不我陪你吧？”叶晴蕊俯**，担忧的看着他。
叶雨潇弯了弯嘴角，没有再说什么。叶晴蕊知道他这是不愿意，也就没有再勉强他，换了个话题：“那……离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妈说？”
叶雨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并没因这句话而有丝毫的变化，就连声音都和往常一样：“律师会等我出境了再去找陆闲庭，到时候我再通知爸妈。”
“所以你真的决定离婚了？不是赌气？”
离婚的事是她早就希望的，只是她跟贺延一样，觉得这事来的太突然了。就算孩子是因为这次绯闻事件而没有的，以她哥对陆闲庭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不太可能一次就做到这种地步。
事情发生后，陆闲庭来了她家好几次，爸妈自然不会给陆闲庭好脸色看。陆闲庭在她面前也没像以往那样傲慢，而是不断的问她叶雨潇的行踪。
说真的，她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狂澜进行曲》的前期宣传还在进行，陆闲庭身为总导演，几乎没什么私人时间。他见缝插针的来，气色也一次比一次差。叶晴蕊看得出他是真的要找到叶雨潇，这样的陆闲庭与她过去认识的那个冷漠寡情的人有着不止一点的差距。她甚至开始怀疑，陆闲庭其实并不是不在意她哥的吧？
只是这次换成叶雨潇很坚持，无论陆闲庭通过什么方式来找，他都坚决不见，态度强硬的一点也不像过去的他。
叶晴蕊头疼的看着这两个人，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那天在医院的天台上，护士发现叶雨潇的时候，他的周围没有什么照片和信，也就没人知道他淋雨的真相。
那些照片被叶雨潇揉成一团，藏在外套口袋里，直到两天后他醒来，再去找照片的时候，因为湿透又长时间黏在一起，照片已经毁了。
当时他看着那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平静极了，什么情绪都感觉不到。
他已经失望够了，也爱不动了。
如果说铃兰的事还能把一半的过错怪在自己的不小心上，那么这些照片，就是把他推下深渊的最后一道力量。
他不知道寄信的人是谁，但也没必要知道了。对方要求他那天就离婚，他没有马上实行，对方也没有进一步举动，说明那只是个威胁。
手法有点幼稚，有点可笑，却意外的很成功。
或许他只是需要这个理由，来逼自己彻底离开陆闲庭吧。
不是没有过挣扎，没有过心软，他也想听陆闲庭的解释，也想再回到那个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家里。只是他不能再退回去了，不能再让下一个孩子重蹈覆辙。
他输不起了。
“哥？”见他一直没回答，叶晴蕊拍了拍他的肩膀。谢昀已经吹干了头发，抹了些精油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叶晴蕊和他。
叶雨潇收敛心神，走到床边躺了下去：“我累了，你出去吧。”
他不想再谈论任何有关陆闲庭的话题，叶晴蕊只得出去。两个小时后，他穿戴整齐，带着兰洛和谢昀又出门去了。
温宁馨不在家，叶晴蕊听说他要去地方就坚持要跟来。叶雨潇没有阻止，等她换好一身肃穆的黑衣后一起上了车。
兰洛开车，出城后在高速上开了十几分钟，停在了一处依山傍水的陵园旁边。
贺延的车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司机看到叶雨潇来了，恭敬的迎上来：“叶少，少爷在上面打点，让我等在这给您带路。”
“麻烦你了。”叶雨潇淡淡说道。司机鞠了个躬就回驾驶座去了，两辆车一前一后进入陵园，沿着平整的盘山道开去。
这座陵园是劈山而建的，占地很广，没有传统的牌位祠堂，清一色都是低调却不失奢华的陵墓。由于售价高昂的缘故，每座陵墓间的距离都很宽，就算相邻的两家人同时来祭拜，也不会影响到彼此。
车子在盘山公路的最后一个分叉口驶入停车场，贺延的司机下来，把他们带到了陵墓的入口处。
叶雨潇带着墨镜，双手放在黑色毛呢大衣的口袋里，一迈进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几个人影。
其中一个就是贺延。
他蹲在一座墓碑前，不知在做什么，身形有轻微的晃动。叶晴蕊和谢昀一人一边，扶着叶雨潇走上去。
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后，叶雨潇才看清贺延在干嘛。
他拿着一块白方巾，很仔细的擦着墓碑上的凹缝。
叶雨潇看着凹缝间的字，眼眶毫无预兆的红了。
贺延按他的要求用了全白的风格。大理石上有细微的浅色纹路，长形的墓碑右侧摆着一座小天使像。那天使有着一头蓬松的短发，笑容天真可爱，赤足踩在一颗星星上。莲藕似的小手臂抱着盆花，花朵成串的垂落，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铃兰。
第三十三章
自从祭拜过后，叶雨潇就变得更沉默了。
叶晴蕊担心他的情绪，总是想尽办法来找他说话，然而见效甚微。在第二天下午，谢昀收拾好行李后，他才下楼去跟父母说要出门的事。
温宁馨一听就急了，说怎么才回来又要出去，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叶云声倒比她冷静多了，只是问叶雨潇是不是非去不可？
叶雨潇和他们谈了许多，还提到了离婚的事。叶云声问他是不是想清楚了？温宁馨倒是立刻就赞同他的决定，说早就该这样了。
叶雨潇的律师是在傍晚联系上陆闲庭的。
那时候叶雨潇已经坐上了飞往京西的飞机，陆闲庭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赞助商吃晚餐。
“你再说一遍？！”他重重把西餐刀拍在桌上，也不顾餐桌对面的赞助商代表人，脸色霎时黑了下来。
沈均赶紧端起酒杯，伸出手跟对方碰了碰杯，示意对方喝酒。
陆闲庭站起身，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往洗手间走去。
“不可能，我要见他。他人在哪？！”
“很抱歉陆先生，叶先生已经登机了，他全权委托我来处理二位的离婚协议手续。这份协议书他已经签字了，对于二位的婚内财产他会全部放弃。”电话那头传来了律师冷漠的回答。
陆闲庭脚步一顿，只觉得这些天一直压抑在胸口的怒火失控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叶雨潇躲了这么多天，最后居然告诉他要离婚？！还走了？
“他去哪了！”陆闲庭呵斥道，丝毫没理会身后因为他的怒气而吓了一跳的服务生。
“很抱歉，关于叶先生的行踪我无法提供。另外，这份离婚协议书我会亲自送去给您，请您提供一个地址。”律师见惯了这种场面，在电话中连个气都不喘，说话比背台词还机械。
“你告诉他我是不会签的！如果要我同意离婚，就让他自己回来当面跟我说！”陆闲庭吼完就挂了电话，气急败坏的踱着步。他现在在餐厅的玻璃走道上，旁边可以清晰的看到海港。日亚是临海城市，机场就在海港城附近。他猛地想到刚才律师说叶雨潇准备登机了？
那就是说还来得及！
他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朋友，让对方帮他查叶雨潇的航班，又打给沈均交代了下情况，开车往机场赶去。
快到机场的时候对方回电话给他，说查到叶雨潇的航班刚起飞了。陆闲庭猛踩刹车，后面的车差点撞了上来。他不顾后面司机的谩骂，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的路，仿佛听不懂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头顶呼啸过一阵气流声，他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远处一架逐渐攀升的飞机，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彻底失去控制了。
从未真正跟他生过气的叶雨潇，一直对他在外面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的叶雨潇，就为了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被算计的绯闻要跟他离婚？
车门响起了一阵击打，他扭头去看，后面的司机已经下车了，正拍着车门骂他。看着对方龇牙咧嘴爆脏话的样，他忽然就无法控制情绪了，打开车门，二话不说跟对方打了起来。
沈均赶到警局的时候，看到陆闲庭坐在长条椅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几步开外的办公桌旁边坐着另一个人，那人脸上挂了彩，正伸长脖子跟警察据理力争着，还不时的拿手指戳着陆闲庭。
沈均走到陆闲庭面前，蹲下来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陆闲庭捂着脸，声音精疲力尽：“他不肯接受赔偿，坚持要告我。”
沈均无声的叹气，又道：“赞助商那边我谈好了，刚才路上的事我也安排徐容去处理了。你别担心，我来跟他谈。”
陆闲庭无声的点了点头，沈均走到那人身边，先是递了张名片给警察，又恭敬的询问警察能否和另一位当事人聊一下？
交警大队每天都要处理无数通这种意外事故，自然乐意他们私下解决。沈均和对方谈了一会，对方一开始还坚持要告陆闲庭，毕竟陆闲庭也算名人了，居然敢那么嚣张。后面不知沈均跟他说了什么条件，他居然冷静下来，答应私了。
警察让他们签了意向书，确定对方同意撤销控诉。陆闲庭走出警察局，面对一片漆黑的停车场，终于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走到旁边的一棵树下，掏出烟点上。
沈均跟了上来，也拿出一根烟来抽。两点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什么都照亮不了。
“没追上吧？”沈均先开了口。
陆闲庭蹲在地上，他已经抽完了，又拿了一根继续，没有回答沈均的问题。
“闲庭，你别这样，雨潇可能只是想冷静一下，你给他点时间。”沈均从未见他在工作之外还能颓丧成这样，只得蹲下来安慰他。
“我让你查鹿灵的背景，有没有眉目了？”陆闲庭把烟头掐灭在灭烟器中，问道。
“挺干净的，跟我们之前了解的没什么差异。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沈均不解的看着他。
“说不上来。好了，我订了一张明天飞京西的机票，要离开几天，宣传的事你看着办吧。”他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去，沈均猛地站起来，拽住他道：“你疯了？这节骨眼上你要走？明天还约了中央电影频道的访谈呢！”
“访谈你上就可以了。”陆闲庭不耐烦道。
“闲庭！你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放在狂澜上，现在马上要上映了，你又要跑去找雨潇？！你到底懂不懂得分轻重啊！”沈均忍不住呵斥他。
虽然是副手，但沈均陪他一起熬了很多年，可以算是左膀右臂的存在了。因而陆闲庭在电影这行付出了多少时间心血，承受了多少压力和误会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次征战寰球电影节，是陆闲庭职业生涯上的一个转折点。如果成功了，那他就能从商业性质的导演成功转型为艺术性质的，将不用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潜规则约束，可以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不用再担心赞助商会不会插手或撤离资金，更不用再顾虑观众会不会买单。
这是多少导演梦寐以求的机会，他好不容易快达成了，居然要扔在一边？
“你可以等宣传结束以后再去找雨潇啊！他现在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你的解释的！”见他没理会自己，沈均一步抢到前面，拦着他道。
陆闲庭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身后是灯火辉煌的交警大队指挥楼，身前却是一片黑暗的停车场。这样的黑暗让他想起了这些天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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