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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的世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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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博塞利的马阿塞人平均要换8个住所。威斯腾深信,人类的这种行为在理论上有利于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的野生生物。

  “他们放牧牛群,把林地留给象群。大象又及时地开辟出草地。你总能有草地、森林和灌木丛林的组合。这便是热带草原多样性的全部秘密所在。如果你只有森林或草地,或许就只能养活适合森林生活的物种或适合草地生活的生物。”

  1999年,威斯腾驾车穿越南亚利桑那州,去考察克洛维斯人13000年前消灭当地猛犸的遗址。途中,他向古生态学家、更新世“射杀过度”理论的创始人保罗·马丁描述了这个现象。从那个年代开始,美国的西南部便不再有大型食草动物。人类总是焚烧牡豆灌木丛。马丁指着农场主租出的土地上长出的杂乱无章的牡豆问道:“你觉得象群可以在这里栖息吗?”

  这时大卫·威斯腾笑了。但马丁又接着说下去:“非洲象该如何在这片沙漠中生存?它们能不能爬上崎岖的花岗岩山脉寻找水源呢?亚洲象的血缘与猛犸更为接近,它们会不会生活得更好一些?”

  “比起用推土机和除草剂来铲除牡豆灌木丛,现在的方法当然要好些,”威斯腾同意这个观点:“让象群来干这样的事情要便宜和简单得多了,它们的粪便还有利于草种的生长。”

  “没错,”马丁说:“猛犸和乳齿象就是这么干的。”

  “是啊,”威斯腾回答说:“如果原先的物种消失了,为什么不用后继的物种来取代呢?”从那时起,保罗·马丁就一直在劝说人们让象群回归北美洲。

  然而与马阿塞人不同的是,美国的农场主并非游牧民族,它们不会定期腾出地方给象群栖息。不过马阿塞人和它们的牲畜也变得越来越倾向于定居。安博塞利国家公园外围一圈圈过度放牧造成的贫瘠土地证实了这个结果。大卫·威斯腾浅色头发、皮肤白皙,当他用斯瓦希里语与七英尺高、皮肤黝黑的马阿塞人交谈的时候,人种间的差异在长期起来形成的互敬互重中消解。土地的划分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共同敌人。随着开发商和竞争关系的部落移民竖起围栏和标界的时候,马阿塞人没有任何选择了,他们只能寻找一块自己的地盘,定居下来。威斯腾说,人类消失之后,人类重塑非洲的格局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抹去。

  “这是个极端化的情况。如果你把象群赶入公园内,你在园外放牧,那么就会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里面,所有的树木都会消失,草地会长出来;外面呢,会变成浓密的灌木丛。”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象群学会了如何呆在安全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它们竟步入一场全球范围内的贫富碰撞中:一方是越发贫穷的非洲,肯尼亚的出生率达到全球第一;另一方是亚洲经济的腾飞,刺激了对远东奢侈品的无限渴求。这其中也包括象牙,人们对它的强烈贪欲甚至超过了几世纪以来对奴隶的渴求。

  随着原先20美元/千克的价格增长了10倍,象牙偷猎者涌入册佛这样的地方,于是满山遍野都是拔走了象牙的大象尸体。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非洲130万头大象已有超过半数死亡。肯尼亚境内现在还有19000头,它们栖息在安博塞利国家公园等保护区内。国际象牙禁令和“格杀勿论”的命令让偷猎者有所收敛,但对动物的屠杀从未根除,尤其是保护区外借着保护庄稼和人的幌子残杀大象的行为。




第六章 非洲悖论(8)




  如今,安博塞利沼泽地边上的金鸡纳刺槐消失不见了,河马和犀牛之类的厚皮动物把它们吞食一空。随着公园慢慢变成没有树木的平原,瞪羚和长角羚羊这样的沙漠生物取代了长颈鹿、捻角羚和薮羚等食草动物。这种极度的干旱是人类一手造成的,冰川时期的非洲也是这样——居住地缩小了,生物纷纷躲进绿洲中避难。非洲的大型动物逃过了那场劫难,但大卫·威斯腾害怕它们这次难逃一劫——它们被困在孤岛般的保护区中,在庞大的人类居住区、划成小块的土地、枯竭的草原、工厂和农场上艰难求生。几千年来,迁移的人们与它们如影随形:游牧民族和他们的牲畜取其所需,继续前行,新长出来的植物比从前更为茂盛。但是现在,人类的迁移要永远结束了。定居人轻轻跃过了这个环节。现在,食物自己朝人类跑来,与此相同的还有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奢侈品和其它消费品。

  除了无人居住的南极洲,只有非洲未曾遭受大范围的野生动物灭绝。“但是不断发展的农业和人口数量,”威斯腾对此表示担忧,说道:“意味着我们或许将看到这种灭绝的场面。”在非洲,人类与野生动物之间形成的平衡已经遭到破坏,我们无法再进行控制:太多的人口,太多的牲畜,太多的大象被太多的偷猎者赶入到太狭小的空间中。大卫·威斯腾得知非洲还有一些地区仍保持着从前的模样,在人类统治它们之前,大象完全能在这些地区繁衍生息。这是大卫唯一的精神安慰了。

  他认为,在没有人类的世界中,非洲这个最古老的人类发源地,也许将回归最纯洁的原始状态。因为如此之多的野生动物靠草为生,因此非洲是外来植物未能逃出远郊公园而在野外泛滥的唯一大陆。不过,没有了人类的非洲会经历一些重大的变化。

  从前,北非的牛群是野生的。“但是和人类生活了几千年之后,”威斯腾说:“它们的胃进化得像个巨大的发酵池,白天要吃下不计其数的草料,因为它们没法在夜间进食。所以现在,它们并不敏捷。如果放任不管,它们便会遭到攻击,沦为上等的牛肉。”

  它们数量众多。现在,牛群占据了非洲热带草原生态系统的大半壁江山。没有马阿塞人的长矛来保护它们,它们便会成为狮子和土狼的饕餮大餐。它们消失后,草原的数量至少会翻两番。威斯腾用手遮住阳光,倚在吉普车上,考虑着新的数量意味着什么。“150万头羚羊吃草的速度和牛群相当。你会看到,羚羊和大象之间的遭遇会越来越频繁。马阿塞人说,‘牛群植树,象群种草。’它们会扮演起这样的角色。”

  至于没有人类的象群会怎样,“达尔文估计非洲有1000万头大象。事实上,这个数字与人类展开象牙贸易之前的大象数量十分接近。”他转而注视着安博塞利沼泽地中玩水的母象说:“现在,我们只剩下50万头了。”

  人类消失后,大象的数量将增加二十倍,无可争议地成为植被种类丰富的非洲大地上的主要物种。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在南美和北美,13000年以来,只有昆虫才会啃食树皮和灌木。猛犸灭绝之后,若不是农场主的铲地,牧场主的焚烧,农民砍树作燃料,或开发商的威胁,这里本该能长成一片巨大的森林。没有了人类,美洲的森林将成长壮大,等待着大型食草动物来享用它们的营养。

  3.危险的碑文

  帕托亚斯·欧莱·桑提安随着父亲养的牛群在安博塞利西面漫游,他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常听到这个故事。卡西·库奈是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他和三个妻子住在马阿塞玛拉的民族文化村,桑提安现在在那里工作。库奈又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也桑提安则怀着崇敬之心侧耳聆听。

  “刚开始的时候,神灵赐予我们狩猎者。但后来动物迁居到了遥远的地方,没法再狩猎了。于是马阿塞人向神灵祈祷一种不会迁居的动物,神灵说要等七天。”

  库奈拿出一条兽皮绑带,一端朝向天空,摆出从上而下的天梯的模样。“牛群从天而降,每个人都在说‘快看呐!我们的神灵实在仁慈,他赐予我们如此美丽的动物。它有奶水、漂亮的牛角和斑斓的色彩。不像羚羊和水牛,浑身上下只有一种颜色。’”




第六章 非洲悖论(9)




  就在这时,故事发生了转折,变得不令人愉快起来。马阿塞人宣布所有的牛群都属于他们,将丛林的狩猎者驱逐出了住所。当他们向神灵祈求他们自己的牛群时,神灵拒绝了,不过赐给他们弓和箭,“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依然在森林中狩猎,而不像我们马阿塞牧人的原因了。”

  库奈笑了,露出牙齿,他细长的眼睛在午后的烈日下微微发红。锥形的青铜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使他的耳垂微微下坠。他解释说,马阿塞人发现了如何焚烧树木,来为他们的牲畜开辟出草原,同时也能消灭带有疟疾病菌的蚊子。桑提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如果人类只是猎杀动物和采集果实,与其它动物就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被神灵选中成为牧人,对动物享有神圣的支配权,神的恩赐也与日俱增。

  但是桑提安也知道,问题在于马阿塞人并未维持现状。

  即便是白人殖民者夺取了那么多的牧地,游牧的生活也照样能继续。但马阿塞的男人至少娶三个妻子,每个妻子生五六个孩子,她大致需要100头牛才能维持生计。这个数字还在增长。桑提安年轻时,他目睹了圆圆的文化村住宅变成了锁孔形,因为马阿塞人添加了小麦和玉米的种植区,开始定居下来照顾作物。一旦他们成为农业民族,一切都将改变。

  帕托亚斯·欧莱·桑提安是马阿塞人实现现代生活方式后的一代人,他有机会进行学习,精通科学,懂得法语和英语,是个博物学者。26岁时,他获得了肯尼亚野生动物园专业导游协会的银质证书,这是最高级别的证书,获此证书的非洲人不过十来个而已。坦桑尼亚塞伦盖提平原在肯尼亚的延伸叫做马阿塞玛拉公园,公园里不仅有动物专门的保护区,也有动植物混合保护区,马阿塞人、他们的牲畜和野生动物可以像以前一样在这里一起生活。桑提安在这儿找到了工作,居住下来。长满红色野燕麦的马阿塞玛拉平原上点缀着沙漠枣椰子树和平顶刺槐,和非洲其它热带草原一样繁茂。不过,这里最多的食草动物是家畜牛。

  桑提安经常把皮靴系在他长长的腿上,爬上玛拉地区最高的山峰——基尔列奥尼山。这里依然保持着原始风味,猎豹把黑斑羚的尸体悬挂在树枝上,以备饿时享用。从山顶俯视,桑提安能望见六十英里以南的坦桑尼亚,还有塞伦盖提辽阔的绿色海洋。六月,低鸣的羚羊群绕着圈子奔跑,不久之后,它们便集合起来进行大迁徙,如洪水一般向北涌过边境。它们得趟水过河,而蠢蠢欲动的鳄鱼则在水里安心等待着它们的年度大餐,狮子和在金合欢树中打盹的猎豹只要翻个身就能大开杀界。

  塞伦盖提草原长期以来一直都是马阿塞人的伤疤处:1951年,方圆50万平方公里被夷为平地,因为这里要兴建一个智人主题公园,来迎合看着好莱坞电影长大的游客们认为非洲是原始荒野的谬见。但是现在,桑提安这样的马阿塞博物学者却为此感到欣慰:塞伦盖提拥有肥沃的火山灰,利于草原的生长,是世界上最大的哺乳动物基因库。如果道路顺畅,这里的物种有朝一日可能会散布到世界其它区域。尽管塞伦盖提草原广袤无垠,但博物学者还是担忧,如果它成为围栏圈住的农场,会不会无法养育数量惊人的瞪羚,更不用说大象了。

  这里没有足够的降雨将热带草原变成可以耕作的农田。可这并没能停止马阿塞人的繁衍。帕托亚斯·欧莱·桑提安目前只娶了一名妻子,他不想再娶了。他刚结束传统的武士训练就娶了努克夸,她是他孩童时代的女友。她或许将成为这段婚姻关系中的唯一妻子,而没有其他女伴的陪伴——对此她感到惊愕。

  “我是个博物学者,”他向她解释说:“如果所有的野生环境都消失,我就不得不开始种田。”马阿塞人认为农耕比起放牧牛群来并不那么高贵,因为他们是被神灵选出进行放牧生活的人。他们甚至不愿意为埋藏尸体而破开草皮。

  努克夸能理解这点。但她毕竟还是个马阿塞的女人。最后他俩妥协,娶两个妻子。但她还是想要六个孩子。他希望只要四个,因为第二个妻子肯定也要生孩子的。




第六章 非洲悖论(10)




  库奈自言自语地说,只有一件让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或许会在动物灭绝之前减缓人类繁衍的速度。他称之为“世界末日”。“只要时机到来,艾滋病将消灭人类。动物会重新夺回大地的统治权。”

  艾滋病对于定居的部落而言是个噩梦,马阿塞人暂时还未面临这个问题,但桑提安认为不久之后噩梦便会开始。从前,马阿塞人带着牲畜、握着长矛步行穿过热带草原。现在,有些族人到了镇上,和娼妓发生关系,回来时便开始传播艾滋病。更糟糕的是卡车司机,他们一周出现两次,为马阿塞人购买的敞蓬小货车、小轮摩托车和拖拉机运输汽油。甚至是年轻的女孩也受到了感染。

  马阿塞人的地盘以外,比如在海拔较高的维多利亚湖,塞伦盖提的动物每年都迁徙,咖啡种植者因患上艾滋病再没力气精心照料它们,于是改种易于照料的作物,比如香蕉,或者就砍树制造木炭。咖啡树现在成了野生植物,高达15英尺。桑提安听人们说,因为艾滋病无药可治,他们现在再也不去管它,还是照样生孩子。所以孤儿们携带着病毒,住在没有成人的村庄里。

  没有人居住的住宅倒塌下来。泥巴为身、粪便为顶的棚屋正在融化,剩下的只是砖块和混凝土浇铸了一半的房屋——商人用开货车做运输生意挣来的钱建造这样的房屋。之后他们就染了病,把钱财给了草药医生和他们的女人。没有人恢复健康,因此半拉子工程也再也没能接着做下去。草药医生拿了所有的钱财,然后也患了这病。最终,商人、他们的女人和医生都相继死去,钱财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是没有屋顶的房屋,刺槐从中生长出来,受到感染的孩子为了活命而卖身,最终也难逃夭折的命运。

  “艾滋病正在杀死整整一代的未来领导者,”桑提安在那个下午这样回答库奈,但是老人觉得,如果动物将成为大地的主人,有没有未来领导者都无关紧要了。

  太阳沿着塞伦盖提草原东升西落,将天空染得一片绚烂。太阳落下地平线之后,深蓝的暮色笼罩在这片热带草原上。这天的余温还在基尔列奥尼山的这头飘摇,渐渐湮没于黄昏之中。随之而来的寒冷气流夹杂着狒狒的锐声尖叫。桑提安把他红黄相间的大方格披肩裹得更紧了。

  难道艾滋病是动物最后的复仇吗?如果真是这样,黑猩猩——我们中非洞穴中的同胞,便是人类毁灭的共犯。能感染大多数人的人类免疫缺陷病毒与黑猩猩携带的猿免疫缺损病毒息息相关,但它不会使黑猩猩得病。(不太常见的HIV…II病毒与坦桑尼亚极为罕见的白眉猴身上携带的一种病毒极为相似。)人类或许是因为食用丛林动物而得到传染。我们与最近的灵长类亲戚只有百分之四的基因有所不同,传播到我们身上之后,这种病毒发生了变异,能够致人于死地。

  难道说迁居草原使我们在生理上变得脆弱了吗?桑提安能识别出这个生态系统中所有的哺乳动物、鸟类、爬虫、树木、蜘蛛、大多数的花、肉眼能看见的昆虫和药用植物,但他没法知道遗传学上的细微差异——所有人都在寻求艾滋病的疫苗。答案或许在我们的大脑中,因为脑容量是人类与黑猩猩、倭黑猩猩最大的区别所在。

  突然,从下面飘来另一声狒狒的尖叫。它们可能是在骚扰把黑斑羚尸体挂在树上的猎豹。有趣的是,雄性狒狒懂得如何在合力驱逐猎豹之前就中止争夺首把交椅的争斗。狒狒的大脑是智人之后的所有灵长类动物中最大的,也是除人类以外唯一能够在森林面积缩小之后适应草原生活的灵长类动物。

  如果热带草原上数量最多的有蹄类动物——牛消失的话,羚羊便会取而代之。如果人类消失了,狒狒会取代我们的位置吗?难道说因为我们抢先一步离开了树林,使它们大脑机能的发展在全新世时期受到了压抑?如果我们不再挡着它们发展的道路,它们的智力潜能会不会突然释放,于是突飞猛进地进化,最终占据这个空旷世界的每一条缝隙呢?




第六章 非洲悖论(11)




  桑提安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肢。一轮新月从赤道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两端弯弯翘起,等着银色的金星在其中停留。南十字星座、银河和麦哲伦星云呈现在夜空中。空气中弥漫着紫罗兰的气息。桑提安听见上方传来林鸮的叫声,这和他童年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直到后来围绕文化村住宅的森林被改造为小麦的种植地后,这个声音才渐渐消失。假如人类的作物能回复成林地和草地,假如狒狒取代了我们的位置,它们会甘心生活在纯粹的自然美景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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