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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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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承将它的伊丽莎白圈整理好,“不要闹,不然打屁股。”
  他语气就像哄孩子一样自然。许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贺承立马不满地问,“你笑什么?”
  许然犹豫了一下,道,“现在的你还……挺适合养猫的。”
  “是吗?”贺承颠颠小黑,满意地道,“那我也养一只?”
  没等许然说话,他便摇摇头,“还是算了,手头已经有一只了。”
  “什么?”许然没听懂。
  贺承淡笑着看他,“我有一只小刺猬。”
  “刺猬?”许然皱眉,“你养那个做什么?”
  “谁知道呢,刺猬圆圆小小的,肚子那么软,还是挺可爱的。”贺承道,“我很喜欢他。”
  许然不明就里,来到电梯口,接过小黑,对他道了谢。
  “不客气。”贺承道,“反正也是路过。”
  “你……”
  许然强迫自己打消邀请他做客的念头,道,“路上小心。”
  贺承摸摸他的头,笑道,“晚安。”
  当晚,许然将小黑安顿好,自己很晚才上了床。
  手机屏幕亮着,一看,又是贺承发来的短信。
  今天不是表情了,而是一句话:我觉得,现在的你很像一只小刺猬。
  许然愣了愣,忽然想起贺承离开前说过的话。
  刺猬还是挺可爱的。
  我很喜欢他。
  小黑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手机屏的光映亮了许然的眼睛,他看着那句话,久久没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识 49瓶、小团子 2瓶、珏 2瓶、拖延症患者 1瓶


第七十二章 
  小黑恢复得飞快; 在做第三次身体检查前,它已经能摘了伊丽莎白圈到处闯祸了。
  许然将它的零食藏在柜子里,无奈地说,“你还没有痊愈,不可以吃太多零嘴,乖啊。”
  小黑不满地唔了两声; 转头又很快被食盆里罐头的香味吸引了过去。
  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模样,许然眼中透出淡淡温柔的笑意; 却转瞬即逝。
  那天晚上他确实被吓坏了,脑袋转不过弯来,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大脑中齿轮卡壳的声音。虽然勉强在第一时间将小黑送进了宠物医院; 但许然还是一个劲地后怕; 他总是觉得如果时间晚一点医院下了班; 或者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那小黑现在恐怕已经……
  他摇摇头; 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一个人胡思乱想是很可怕的事,他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回放那天发生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着心跳骤停一瞬间的感觉,一股从脊椎迅速攀岩而上的凉意反复刺激着神经。
  他不是一个喜欢自虐的人,但一想到小黑可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受伤甚至失去生命,他就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警告自己,不许再犯同样的错。
  或许自己喜欢钻牛角尖吧。许然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小黑的小脑瓜,他这习惯也很难改了。
  那天之后; 贺承在短信里问过小黑的情况。就算以前两个人闹得再怎么不愉快,贺承对小黑确实是好,许然也没想瞒他,将情况照实说了。
  很快,贺承便回过来:不要自己乱想,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
  许然总觉得贺承能看透自己的想法,这跟三年前简直是两个极端。过去的贺承将他一切情绪都视若无物,现在却能够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清楚他在想什么。
  这让许然十分困惑,又有些害怕。他总觉得贺承的改变会影响到什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能在三年中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可又不能去问贺承本人,那家伙蹬鼻子上脸的劲头倒是一点都没变,许然可不想在这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为了照顾小黑,许然开店的时间比预计推迟了几天。他也没跟什么人说,悠闲地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想动弹了就带着小黑去店里转转,反正也没几个客人,什么时候来都无所谓。
  倒是面馆大叔一见到他,几乎是喜极而泣地说,“小许,你回来啦?”
  许然看着好笑,“您怎么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大叔拍拍脑袋,“没事儿,没走好啊,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中午来我这儿吃面,叔请客!”
  大叔要请客是因为儿媳妇生孩子了,龙凤胎,他高兴得请了整条街的人吃饭,可唯独许然不在。他以为许然被学校赶走了,但店里又不像荒废的样子,也不敢问,就那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几天。
  许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宽慰了他好一阵。
  大叔感慨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问,“那个,小许啊,你和小贺后来……”
  面馆的小伙计悄悄凑过来也想听八卦,挨了大叔一下敲打。
  许然平静地夹着黄瓜丝,道,“就那样,后来也没什么了。他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关于他们喜欢男人,关于两个人的关系。
  大叔啊了一声,咧开嘴,“没什么真的假的,叔不说啥,你俩过得开心就行。哎我这辈子就是个大老粗,说话做事都太直,你别忘心里去啊。”
  许然对他笑笑,“您是想问他去哪儿了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看得出来大叔惦记着贺承。贺承处事精明,成天面对商界的老油条,要讨面馆大叔的欢心不成问题。
  大叔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之前他还说我家儿媳妇生了一定会来吃喜面,这会儿也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
  “……您跟他聊这些?”许然有些惊讶。贺承以前最不喜欢跟人聊家事。
  大叔嘿嘿一笑,“小贺人特别有意思,懂的还多,他来就有人跟我侃大山。那天我家伙计还说,自从小贺没来后,店里都变冷清了。”
  他犹豫了一下,问,“那小贺他以后,真不再过来了?”
  许然放下筷子,点了点头。
  “他说出的话,绝不会反悔。”许然说,“这一点他从十三年前就没有变过。”
  “十三年,这么久啊?”大叔一愣,“那你们是好了有十三年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然忽然一笑,否认道,“没有,我们没好过。”
  严格意义上来讲,那十年时光并不能算是“在一起”。只是他痛苦的单相思,封存在记忆中的大写加粗的单箭头罢了。
  见大叔还想问些什么,许然便笑,“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午餐的面大叔没有要钱,许然便挑了几根冰棍送过去,礼尚往来。商店街的人情世故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的你来我往,不需要用金钱来衡量。
  没了学生的街道日子过得很慢,许然坐在门口,偶尔能听见远处谁在说话,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里。膝头小黑打着哈欠,不停地扒着许然的手要摸摸。
  自从出意外后它乖了很多,不再随便往外跑,大多数时间都在许然身边赖着,像个小粘人精。
  医生说,这是因为它被吓到了。猫咪不会说话,只能用这种耍赖一般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恐惧与委屈。
  许然轻轻拨弄着小黑的耳朵,大大的柔软的耳尖上有几根浅白色的毛,许然觉得有趣,多摆弄了两下,被小黑嫌弃地躲开。
  “你看你,一会儿让摸一会儿不让摸的,真麻烦。”许然笑它。
  小黑才不管那些。它只想要自己开心,闹起脾气过一会儿也会忘记,又黏黏糊糊地凑上来,呼噜呼噜地撒着娇。
  许然对它没辙。小黑让他想起了贺承,只有在出了事以后才意识到活着有多重要,许然想说教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有些事,人和猫咪半斤八两。他不忍心去埋怨小黑,只能玩笑两句,话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可是对贺承,他做不到一笑而过。
  他们两个都受过伤,或轻或重,或迟或早。许然不知道贺承是从哪里开始醒悟的,他甚至都怀疑现在这个贺承的真实性。不是心存报复,而是他不敢去相信,曾经那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会变成现在这般好好先生的模样。
  贺承现在所做的一切,说好听点叫赎罪,其实许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他回去,这句话,贺承不敢说,也不能说。
  小黑出事后,他们两个的通讯频繁了很多。虽然大多数时候依旧是贺承在自言自语,但鉴于他表现良好,许然偶尔会应他请求发一张小黑的近照过去。一只猫两个人都能聊很久,贺承是充分将他跑业务的才能发挥在找话题这件事上。
  也是最近许然才知道,原来深夜真的能调动人内心深处的情绪。有的时候睡不着,看着手机里一串串不知疲倦的话,许然会觉得这个人也挺可怜的。过去的时候不懂爱,现在懂了,却纠缠在一个无法再爱他的人身边。
  可这是贺承的选择,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样,旁人是劝不动的。
  爸妈不在家,寂静的深夜让许然回想起了许多早已遗忘的细节。比如自己独守空房的夜晚,被放鸽子的节日,以及那些精神恍惚到彻夜未眠的日子。
  对比于现在的孤寂,许然忽然厌倦了兜圈子。
  他问贺承:如果换一个人从你身边离开,你也会变成这样吗?
  他耐心等待着答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要睡着的时候,贺承才回了一个电话过来。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许然才接起来。
  那头是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撩人。
  “不会。”他说,“只有你能花上十年在我心里挖一个坑,能填满它的,也只有你了。别人替代不了,也没有办法去替代。”
  他反问,“你呢,如果十八岁那年,你爱上的人不是我……”
  他没有将这个问题说完。
  许然沉默。他想回答“那我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但说不出口。他清楚自己是在逞强。
  能让他跌跌撞撞追赶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也只有贺承了,不可能是别人。
  就算重活一世,只要他们能够相遇,许然知道,自己一定还会爱上这个男人。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感情,就是现实。
  听着声音会难以思考,许然挂了电话,给他发短信:也许我们会就这么纠缠一辈子。
  直到他先妥协,或是贺承先放弃。
  贺承很快回过来:没关系,一辈子很长,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
  他说了太多次我等你,许然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
  但他还是选择不再继续回复。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贺承又发来一条:很晚了,睡吧。晚安,我的小刺猬。
  许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像刺猬了,他和那种胆小的动物完全没有共同点。可贺承还是喜欢这样说,而许然一想到贺承床头那个傻傻的刺猬抱枕,又总觉得生不起气来。
  了解贺承的途径只那么几种,许然选择直接去问他的发小兼合伙人。
  许然的问题简单直白:他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白锦明抻了抻胳膊。这个问题他可得好好回答,斟酌好词句,别让自家好友丢了面子。
  他十指飞动,在屏幕上打下:他阳|痿,佛系了。
  ……
  许然哭笑不得: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出事那年吧,他追着你去了D市,后来也发生了很多意外,去医院查,说是精神压力。
  ——那他现在还……
  ——不清楚,你问本人吧。记得委婉点,你知道他好面子的。
  敲下最后一个字,白锦明满意地喝了口茶,拿起手机给贺承打电话。
  “你的事我跟许然说了。”
  在办公室处理工作的贺承一愣,“什么事?”
  “就你那什么,嗯,你懂的。”
  贺承反应了好一会儿,忽然跳起来,“你说什么?!”
  白锦明才不理他,手指一滑挂了电话。
  呵,听了几年你絮絮叨叨的懊悔的自白,现在终于轮到我摆你一道。
  他转过椅子,透过高层写字楼的落地窗欣赏着外面的景色,心情甚好地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若抽风 5瓶、pretend° 5瓶、嘉嘉 3瓶


第七十三章 
  许然手机开机的时候; 瞬间跳出来好几条短信提示。
  都是贺承发的。他找到最开始的那条,上面写着:你别听白锦明胡说,我的情况没那么严重。
  去医院看了说是压力太大,创业阶段是累了点,以后会好的。
  我不是因为那个才回来找你,真的。
  ……
  最后是: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吧; 等你。
  不知怎么,看到这短短几句话中透出来的手足无措的焦急; 许然反而有点想笑。他努力绷起脸,回了短信:小黑碰倒了茶杯,手机进水了; 刚开机。
  很快贺承便回了电话。许然接起; 听见他急切地说; “白锦明那个混蛋就知道随意编排我; 你别信他的。”
  “……所以你真的病了?”
  许然不知应该摆出衣服什么样的表情。贺承居然会得这种病; 还真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事。
  贺承没有说话,许然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过来,看来是真的急了。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地道,“那不是什么大病,对于现代医疗来说,男性|功能障碍是很容易……”
  “等等!”贺承几乎要顺着信号冲过来捂他的嘴,无可奈何地说,“忘了白锦明的话好不好?我真的没事。”
  你这反应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许然在心中默默说。
  两个人居然在谈论贺承的功能问题;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许然不会拿这种事来笑话他,只是觉得惊讶,就好像一件概率为零的事情就这样明晃晃地发生了,任谁都会觉得新奇。
  知道贺承自尊心有多强,许然收敛了笑,想认真宽慰几句,没想到贺承忽然一声长叹,“算了,你笑吧,这也是事实。”
  许然以为他生气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歉。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没事,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如果白锦明不坑我,我本来也打算找时间跟你说。”
  “那个时候……你过得很辛苦吗?”
  许然不知道那年贺承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听白锦明提起过,又结合当时看到的情况大致猜测,贺承是惹上了什么人。
  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这涉及到贺承的隐私,他们两个现在也没有亲密到可以互诉衷肠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当初在D市发生的一切有贺承自己的原因,也一定和他当时的态度有脱不开的干系。
  他想象不出当时的贺承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那些事的,曾经的天之骄子跌落谷底,再重新站起,这三年他经历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大起大落。
  这是许然没有参与过的日子,是彻彻底底属于贺承的、自己的人生。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贺承来到窗边,他习惯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望着远处的风景。
  “是很辛苦,”他说,“但也没那么辛苦。”
  “我曾经以为自己强大到无所不能,根本想不到居然会那么轻易就被打败。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的,如果那阵子我没有去酒吧喝酒,没有心情低落,也没有接受搭讪的话,一切自然会变得不一样。”
  他坐下来,从头开始讲述Andy的事。
  “他背后的推手是麦兴,麦兴却无法左右他的行为。我被打的事家里自然知道,以我爸的手段肯定不会让麦家好过,可是,怎么说,也是那次,我感觉自己被打醒了。事后再怎么补救也无法抹去被打的事实,就像犯了错,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过去。那时候我坐在医院里,想起了你。”
  他轻轻笑了一下,“很可笑吧,这种醒悟居然发生在切身体会到痛苦之后,好像我就连赎罪都是为了自己似的。两年前我就想过来找你,可后来一想,那个病说出来,任谁都会以为我是别无选择才会回头。那样恐怕伤你更深。”
  “那为什么是现在?”许然问。
  “因为我觉得,既然选择了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就总要迈出第一步。”贺承说,“而且只有真正靠近你,我才能体会到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回头。或许是因为自责懊悔和不安,为了良心,但更多的是我察觉到,我这辈子只可能有一个爱人,那个人,是你。”
  “我无法再爱上别人了,你占据了我全部的感官和情绪,这三年来我做出的所有决定,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你。不是别无选择,而是,只能是你。”
  “你呢?”他有些紧张,反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你问我明不明白……贺承,还记得以前我都对你说过什么吗?当年我说‘只能是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信我?”
  贺承一时语结,“我……那时候太不懂事,真的,对不起。”
  许然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你也不用弥补我一辈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给我点时间,我要一个人想想。”
  贺承自然是一百个答应。天知道他多怕许然认为他是不能和别人上床才找的自己,既然误会解开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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