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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难道是因为宿舍床太小的缘故？睡两个人委实太挤。
　　醒过来就毫无睡意，沈澄不想惊醒洛云川，只好被洛云川和墙壁卡在中间，左右无事可做，干脆盯着洛云川的脸发呆。看着看着，沈澄突然看出点门道，他皱眉道：“洛云川，你干嘛装睡。”
　　“唔。”拙劣的演技被拆穿，洛云川费力地睁开眼睛，呵欠道：“我没有装睡，我在赖床。”
　　沈澄今天要做家教，时间快到了，赶紧下床洗漱穿戴，忙里偷闲对洛云川道：“我今天不能陪你玩，你一个人待在学校也无聊，要不，还是回家吧。”
　　床上还有沈澄的温度，洛云川不想起床，道：“嗯，我先躺一会儿再说。你不是快迟到了，你先走吧。”
　　背起书包跑出寝室，跑没几步沈澄又折返回来，对洛云川喊道：“你记得吃早饭，别赖到中午。”
　　洛云川乖巧地答应了，结果赖着赖着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被敲门声吵醒。他以为沈澄回来了，跳下床飞奔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楼管大爷。
　　楼管大爷往门里瞄了几眼，道：“阿澄不在啊。”
　　“嗯，他出去了，有什么事吗。”洛云川喜欢这个问答，让他感觉两个人是非常亲密的同居关系。
　　“又出去了，真不巧，他妈妈来找到他了，在楼下等着呢。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咦？阿姨来了啊。”洛云川笑起来，那笑容瞧着冷嗖嗖的，让楼管大爷打了个寒颤。洛云川道：“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正巧，我还有些话要和阿姨说。”


第45章　问答
　　“阿姨。”洛云川一见顾小荷就亲亲热热打了个招呼；　他瞥了眼停在顾小荷身后的豪车，不动声色记下车牌号码发给何琴。
　　上次见面洛云川还是红国王的打扮，顾小荷没认出他来；　疑惑道：“你是……”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洛云川用手指点了点额角的伤痂；　道：“虽说是为了护沈澄，但深究起来；　不也有您几分功劳嘛。”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小荷皱眉，语气冷了几分。
　　洛云川深知自己不会说话的特性；　平日他秉持着少说少错；　或者话说出来前尽量在脑子里先过一遍；　以免无意识地得罪人。可今天，他打算反向操作一把，索性放开了说；　想说什么说什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话里什么意思你肯定明白得比我透彻。”
　　“阿澄呢？”顾小荷不想跟他废话。
　　洛云川道：“你不是他妈妈吗，亲儿子的事情亲妈还不清楚嘛。哦；　不好意思，忘了，你没沈澄电话号码是吧。”
　　顾小荷轻笑了一声；　转身就往豪车走。难得逮着了，她想走洛云川还真不想轻易放人了。他喊道：“喂，阿姨，咱俩儿聊聊呗———”
　　“我没什么话和你说。”顾小荷打开车门；　温声细语道。
　　“是嘛，真可惜，我还想和你谈谈沈澄的事情呢。”
　　连日来毫无进展，更坏的是金主似乎知道她最近的动作了，再这样下去两边都不讨好。洛云川突然递过来一个突破口，顾小荷盘算了片刻，终是关上车门，道：“行，找个地方吧。”
　　两个人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刚落坐，何琴的短信就发来了。
　　‘车主是魏琦，做餐饮生意的，满岁宴的时候还抱过你。’
　　读完这条短信，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似乎是在犹豫之后对前一条信息做了补充。
　　‘花花公子，私生活混乱，离他远点。’
　　何琴也是做餐饮的，这句特别的忠告不知是出于对洛云川的关心还是对自己生意的关心。
　　……私生活混乱啊，洛云川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顾小荷。
　　到底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洛云川的父母哪怕再漠视他，吃穿用度上从不短缺，再加上是家中独苗，除他父母外还真没人敢怠慢他。久而久之，自然养出一股子日积月累的傲气。他和沈澄在一起时，从心到身都舒服自在，那股骄傲就像打着盹的老虎，懒洋洋地趴伏着。此时，洛云川有几分窝火，不甚开心，眯缝着眼的老虎一下子坐起身子虎视眈眈。
　　于是面对着洛云川的顾小荷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在她看来，那些起点高高在上的人，从生下来仿佛就没有平等的观念，即使平视着你，目光都仿佛是自天边儿垂下来的。
　　可她也许忘了，一个人若是打心眼里将自己贬低，那么看谁都会是仰望的视角。
　　哪怕学得再多，学得再像，顾小荷面对真正拿钱财权势养出来的人时，总缺乏几分底气，担心自己哪一个微小的举动，哪一句用词露了馅儿，叫人看出她拙劣的仿冒。于是沉不住气，先开了口，道：“不是要聊阿澄吗？”
　　洛云川也挺纳闷，他看出来顾小荷似乎有几分忌惮他，却着实摸不清她为什么忌惮他一个啥都没有的未成年学生。头发都染黑了，没道理还把他当小混混堤防啊。
　　不过这样也好，顾小荷先露怯他反而能主导局面。
　　“别忙啊，咱们换个聊法呗，一问一答怎么样。我先问你，你答对了再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答。”
　　顾小荷后悔了，她不该觉得洛云川是突破口，这人搞不好是个大坑。但都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奉陪到底：“你问吧。”
　　“那我先问个简单的吧，沈澄的出生年月日。”
　　顾小荷慌了一瞬，越过三年空白往回搜索。没有忘却，却一时记不起来，答案就在嘴边，愣是说不出口。
　　“啧。”怕游戏进行不下去，洛云川还专门问了个他以为顾小荷一定答得上来的问题。没想到对方那么菜，第一个问题都撑不住。明明赢了，心里的无名火却被浇了一桶油。洛云川召来服务员，让他在咖啡里加点儿冰，他现在燥得很，想吃点冰平复一下心情。
　　懒得看顾小荷，洛云川喝了口冰咖啡歇歇火，方才道出正确答案。
　　经洛云川这么一说，断片儿的记忆才续接上，顾小荷僵硬地笑了笑，道：“是这个，我刚才想的也是这个。”但不太敢确定，所以一时没说出口。
　　洛云川就不明白了，他无语道：“我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闻言，顾小荷笑不出来了。她起身拎包，道：“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
　　“魏琦和他老婆出国旅游了，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做啊。”这句话语气冲得很，而且毫不客气。可洛云川管不住，他现在能控制住自己不把街角那几个还没来得及犯事儿的混混暴揍一顿就不错了。
　　连对沈澄缺失的了解都不屑补一补，端着满腔虚情假意就上场了，在她心里，是不是觉得小竹竿儿特别好糊弄。洛云川深呼吸几口气，放在咖啡杯旁的手无意识地握拳又松开，发散掉凝聚的暴虐。
　　“你怎么……”顾小荷的起身离开的动作顿住了，道：“你和魏先生……”
　　“姓魏的在我满岁宴时抱过我。”其实洛云川根本没印象，他话说一半，剩下的留给顾小荷自己想象。营造出一副和魏琦有几分渊源的假象，有恃无恐道：“为你自己着想，还是坐下来陪我把问答玩完。”说完，他又唤道：“服务员，麻烦拿一杯冰过来。”
　　一连问了五、六个问题，全是关于沈澄的，顾小荷没一个答对，到最后她也乱了分寸，随口乱说。
　　可惜，洛云川问的问题答案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你对阿澄，真的很了解。”顾小荷实在有点撑不住了，她憋出这么一句话，希望这尴尬到极点的问答能就此结束。
　　“是啊，我也大开眼界了。我怎么比你都了解他。”咖啡没喝几口，一杯子冰块儿倒吃完了。洛云川的耐心也彻底耗尽，他实在不想问了，唤来服务员结账。顾小荷松出一口气，赶紧从钱包里掏钱恨不得立刻走人，洛云川制止道：“算了阿姨，我买吧。你的钱挣得不容易，还是多存点儿留着养老吧。”
　　说的人没过脑子，一通乱射却正中红心，正好击中顾小荷最担心的问题。洛云川却接着道：“我本来想着，只要你心里还留着沈澄的位置，哪怕再微末我都没资格做什么。但你真是……太让我……”洛云川搜了半天，找不出适合的词来形容他的心情。好像亲眼看到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别人摔在了地上，他道：“总之，我把丑话说在前头。高中这三年对沈澄很重要，你来纠缠沈澄，我拦不住。但是，我若因此找上姓魏的，你也拦不住。”
　　顾小荷的脸色彻底白了。
　　离开咖啡厅，洛云川心火烧到喉咙口，他干脆回了趟家，找出一款动作游戏发泄。情绪不对，他不敢直播，采取录播的方式，操作人物上天入地杀了个痛快，画面别提多酷炫。键盘都快敲坏了，洛云川还是觉得不爽快。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神情立刻变了。


第46章　惊喜
　　向来信人再三确认；　肯定无误后，洛云川喜上眉梢，直接从通讯录里翻出‘小竹竿儿’；　恨不得把这一消息立刻分享给对方。
　　沈澄现在可能还在上课。
　　手指从电话移到短信；　又从短信移到锁屏键按下。洛云川心想，不行；　这么一件大事，我得当面告诉他。
　　转瞬之间雨过天晴；　洛云川哼着歌打开直播。周末流量大；　虽然没有事先通知；　洛云川直播间一开，还是很快就挤进来不少人。
　　‘卧槽up主，我都已经把你上报失踪人口了。’
　　‘微博也不更新了；　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QAQ’
　　“抱歉抱歉。”洛云川一边儿打着游戏，一边道：“最近三次元事情太多了，再加上前不久忙月考，一时顾不过来。”
　　‘月考；　又提起我痛苦的回忆了。’
　　‘大学党表示月考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和月饼比哪个好吃。’
　　扫了眼粉丝们的抱怨；　洛云川手下操作越发认真起来。up主想要保持人气，勤快更新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不有心维持的话，热度会随着时间衰减消退。洛云川既然有打算把主播作为未来可能的职业倾向；　还是要在上面下一点功夫的。
　　上次兰瑟的广告他接下来，视频也发出去了，但是和他以往的纯游戏视频相比，点击率明显下降了不少。好在粉丝的观看情绪没受到大影响，都是友好地刷了些‘防不胜防’。
　　‘云仔，C站下个月的线下次元活动，参加的up主里有你吗？’
　　“啥，次元活动？等我一下哈。”洛云川将人物停在安全位置，用手机登上C站。从大批私信里面翻出一封邀请函，邀请他参加11月16日在首都展览馆举办的大型线下活动。微博里也收到了私信，但他最近C站和微博都没登录，差点儿错过这些信息。
　　再往下翻，洛云川看到‘拙劣的灰色’发来的陌生人信息。
　　‘白云君，11月16日的线下活动你去吗？我们可能存在一些误会，方便的话到时候当面谈谈？’
　　“……都没交集哪来的误会啊。”洛云川嘀咕道。
　　他超烦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不回复吧，是不是太高冷小气了，回复吧，又打心眼里不太想和灰色有过多交流。
　　灵机一动，洛云川回道‘近期忙，再说吧’。回完之后，感觉自己真是个天才，一定是在小竹竿儿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玩儿文字游戏了。
　　这个线下活动来得很巧，洛云川也是时候多认识一些up主。但他又不想一个人去，怕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嘴，万一没能交友反结仇上哪儿哭去。想了想，对粉丝们道：“邀请收到了，我看看那天有没有时间，等确定下来通知你们。”
　　‘把小哥哥也带来嘛233’
　　‘卧槽，前面的，你真是个人才！’
　　‘最近云仔微博都不更新了，没有小哥哥的日子，想他。’
　　洛云川也觉得那人是个人才，简直和他英雄所见略同。上次莫名其妙的cp之争后，洛云川有意识地克制自己，不在微博里提沈澄了，以免他又卷入什么奇怪的争端。
　　不过，凭什么是我退让啊。我在我自己的微博里萌我的小哥哥，还怂你们不成？
　　想着，洛云川立刻发出去一条微博。
　　白发的白云君V：刚刚接到通知，小哥哥又达成一项新成就，超帅！想给他好好庆祝一下，晚上回去前准备个大惊喜！每天不夸小哥哥我就浑身难受！
　　咸鱼精：这股浓浓的迷弟口气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严重怀疑，你小子这么浪是不是欺负小哥哥不玩儿微博？哼哼，哪天你的微博暴露后，坐等公开处刑。
　　熊猫眼儿：等一下我发现了什么信息，晚上！？回去前！？你和小哥哥住在一起？？？
　　我就是学习：楼上的你忘了up主和小哥哥是一个寝室的？住一起很正常嘛。顺说，虽然是个男粉，但白云君一天到晚这样苏小哥哥，害我快要爱上小哥哥了233
　　三分钟后，这个ID为‘我就是学习’的人在自己微博里发了一条震惊的新博。
　　我就是学习：卧槽！！！白云君你居然拉黑我？？？@白发的白云君，你心眼儿这么小是不是男人啊！！！我开玩笑的啊大哥！！！
　　烟花见我多妩媚：我应该表达一下对博主的同情，可是对不起，我只想笑，hhhhhh。
　　男人就是小心眼：来围观被嫌弃的男粉。
　　没过多久洛云川就把‘我就是学习’从黑名单里解放了，并且，他还评论了‘我就是学习’的新博。
　　白发的白云君V：哼。
　　咸鱼精：甜辣，突然之间修罗场！奇怪，我为什么兴奋起来了。
　　在微博上和粉丝们闹了一会儿，洛云川继续直播。这个动作类单机游戏不太难，洛云川还有闲心关注弹幕，一边炫技一边和粉丝们闲扯淡。这也是他直播的一大特色，不仅操作水平赏心悦目，和粉丝们的交互性也强。
　　快要通关时，话题扯到了洛云川在微博里提出的大惊喜。洛云川道：“我就是想让他开心开心，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啊。”
　　弹幕五花八门，什么奇思妙想都有，还有人说‘把你自己打包打包送出去得了’，洛云川心想，那我可想送了，就怕沈澄不接受啊。看了看大家的意见，再结合他自己的考量，游戏通关后，洛云川将鼠标一扔，宣布道：“好啦，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要赶紧去学做蛋糕，给小哥哥一个好吃的惊喜！”
　　‘去吧皮卡丘！’
　　‘可以的，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
　　‘我想看up主做蛋糕，录下来发到生活去吧，混一波更新。’


第47章　拙劣的灰色
　　两个学生的底子都不好；　底子不好不是大问题，洛云川的底子也不好，但他拿得出态度；　所以教起来省心省力。
　　难就难在沈澄的两个学生没有内在学习驱动。一个消极应付补课；　只当爹妈教的补课费是地上捡来的钱。另一个严重手机依赖，手机放在十丈远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钱不好赚；　沈澄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拿了人家不菲的补课费，就得把本职工作做好。沈澄透支出十二万分耐心；　想法设法因材施教；　希望能尽快出成果。
　　上完最后一堂课天已经全黑了；　沈澄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车窗外灯海绚烂，重重人影宛若海中泡沫。和他生长的小村子不同；　在大都市里，人们不活在白天黑夜，活在梦里梦外。
　　公交车驶过一站又一站，停停走走间；　沈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是被司机的喇叭声叫醒的，还好学校是最后一站，不然就坐过了。
　　市中心的住宅区像一座座灯塔；　挨家挨户都亮着灯光，一扇扇方块窗里装着生活在这栋房子里的人们的故事。
　　厨房有忙碌的身影，这家女主人也许正在做饭，一边煮着家人爱吃的菜；　一边等待丈夫下班孩子放学。有时候从一楼客厅的窗户能瞥见正在播放的电视剧，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那些老少皆宜的经典喜剧。
　　见一知百，一个片段、一个微末的细节，完全能够给予沈澄充足的灵感，去构画完整的幸福。
　　学校就不同了，一栋栋教学楼全黑着。人去楼空，就像他那被遗忘在小山村的家，窗户好久没打开过，里面的故事都腐朽生尘了。
　　走到宿舍楼下，仰头一看，233号寝室的窗户亮着。金灿灿的光辉漫出窗口，向晚归的人招手。
　　洛云川他…又不回家睡吗。想着，沈澄脚下步伐快了几分。
　　推开寝室门，洛云川披了一身澄暖灯光，趴在桌子旁，下巴枕着手臂，看守面前的方块礼物盒。
　　听到开门声，洛云川精神一振，坐起身子冲沈澄扬起大大的笑脸，心里盼的人出现在眼前，他开心之余语气里包覆满满的亲热劲儿：“你回来啦！”
　　恰是沈澄曾经构想中，最美好的故事开端。
　　“恩，我回来了。”沈澄把书包放好，问道：“等很久了吗？”
　　“没，我也刚回来。”洛云川拉着沈澄在桌边坐下，道：“快！拆开看看！”
　　打开方块礼物盒，抬起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圆柱形水果蛋糕。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