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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儿？”
　　厨房里，东升围着围裙，圆圆的脸上挂着笑意，“你回来了。”
　　“今天事情有点多。”严兴脱下毛呢外套，松了松领带，解开袖扣，卷到手肘处，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的方大厨？”
　　“别想着吃大餐。”东升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完了完了，这家伙的暴力倾向越来越明显了，以后几十年怎么过（⊙o⊙）！严兴捂住脑袋，“君子动口不动手。”
　　东升不容反驳道：“之后的一个月，只准稀饭加烂面条，大鱼大肉绝对不可以，听到没？”
　　严兴叫苦不迭：“啊！那不得饿死啊！”
　　东升气结地看着他，“还有，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咦，你好变态。留着人家喝过咖啡的杯子也不洗，做甚呢？”
　　“咖啡伤胃的！以后不许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当和尚得了。不过，戒色是绝对不可能的。严兴色眯眯地从后面环住东升的腰肢，嗅着人身上好闻的味道，贴着耳朵说：“你给我吃，我就答应你。”
　　怀里的人缓缓掉头，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一个飞脚把他踢出厨房。严兴“哎呦”一声，只听那人恶狠狠道：“少做梦了，以后这事都得听我的。”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东升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胡萝卜、肉、西红柿、青菜、生姜都切得碎碎地混合在粥里，吃起来既不会索然无味，又有益于消化。严兴十分捧场地吃了四碗。一方面是饿了，另一方面是他特别喜欢看东升系着围裙，帮他盛粥的样子。
　　在东升的严密监控下，虽然严兴的胃还是会偶尔抽痛，但疼痛度已经大幅减轻。这日，东升照例煮了烂面条，饶是做得再好吃，严兴天天吃也受不了。
　　“东升，我想吃火锅。”
　　“不行！”
　　“我想吃烧烤！”
　　“没门！”
　　“我想吃韩国料理。”
　　“还是不行。”
　　“那我想吃淮扬菜。”
　　“嗯……”东升犹豫地看着他，“下周吧。”
　　严兴一高兴就把人离地抱了起来。
　　“大馋猫，放我下来。”
　　逮着的美食怎么可能放手？严兴紧紧把人按在怀里，说着就要往房间走。
　　“咔嚓”
　　大门被人打开！东升吓得立马从他怀里弹开。严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倒在地上。怎么说呢，他男人，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力气。他狼狈地望着来人，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妈……你，你怎么回来了？”这还不是最尴尬的，跟着老妈一起来的，还有秦音！
　　兴妈笑看着他，略微责怪道：“我去欧洲这么长时间，你才联系几次啊？要不是小音告诉我，都不知道你又住院了。”
　　兴妈又看了一眼东升，语气稍微和缓了些，“东升也在。”
　　“阿姨好。”
　　在自己老妈面前，那人收敛了许多，转换成乖乖男模式。严兴暗自美美的，至少说明东升是看重他和他的家人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秦音——这个存在感极强的大矛盾。他笑道：“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儿媳妇接一样的。”
　　神坑啊，神坑！严兴心虚地看了一眼东升。果然，那人耷拉着，孤零零地缩在客厅的角落里，看上去苦兮兮的。这家伙，还是介意的吧。他自然而然地上前搂住东升，“妈，东升做饭特好吃，让他做几样拿手菜，您尝尝吧。”
　　秦音也落落大方地说：“我去打下手。”
　　“你这孩子，怎么能让客人亲自下厨呢，没规矩。”兴妈说着就走到厨房，系起了围裙，“兴兴，过来给妈妈打下手。”
　　严兴忙拍了拍东升的肩膀示意，然后陪着老妈去厨房。幸好冰箱里有满满的食材，老婆还挺会过日子的。严兴不禁又偷乐了一番。
　　“兴兴，这趟回来看你不一样了。”
　　“哦？我也看您不一样了。”
　　“哦，我交了个意大利男朋友。”
　　“噗！”严兴正喝水，转头喷了老妈一脸。一定要在他喝水的时候说这么劲爆的事？
　　“这死小孩，脸上的粉都被你喷化了！”兴妈忙手忙脚地飞奔到卫生间补妆，五分钟后又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厨房。
　　“本来不打算回来的……”兴妈一脸甜蜜花痴样儿——老妈、老爸根本是一路货色。“听小音说你住院了，妈妈吓得立刻买了当晚的机票。”她这才体现本该有的慈母模样，“说是因为东升。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少听秦音乱说。我好哥们结婚，一高兴喝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严兴在老妈面前蹦蹦跳跳了半天，以证明自己的生龙活虎。
　　兴妈叹了口气，“兴兴，你真的不会说谎。哎，既然你不愿意说，妈妈就不勉强你了。”她一边把儿子切好的生姜蒜入锅飘香，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妈妈这次是遇到真爱了，所以回来还有个目的，就是张罗你和小音的婚事。把你交给她，我也就放心和阿曼多在一起了……”
　　“打住打住……”严兴已被吓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了。“秦音有喜欢的人了！”绝望中，他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跟陈青在拍拖！”
　　兴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我骗你干嘛！”
　　严兴把肉递给老妈，“可以放肉了。”
　　“绝对不可能！”兴妈一边手忙脚乱地炒肉丝，一边自言自语，“小音明明一直喜欢的人是你。”忽然，她拿着锅铲往严兴眼前一晃，吓得他连连后退，“儿子啊，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事已至此，严兴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他一边提醒老妈肉快焦了，一边点头。
　　一顿饭做得严兴满头冒冷汗，老妈估计也备受打击。端菜出去时，他还听亲妈无语地骂了四个字——“始乱终弃”！额，好吧，渣男，严渣男，行了吧。
　　东升和秦音倒是相处和谐，二人还在一起看偶像剧《相爱穿梭千年》。这么烂的剧，东升是怎么看得下去的？严兴十分费解。
　　饭后，严兴把兴妈、秦姑娘一一送回家，回来之后还不忘继续之前被打断的重头戏，结果被断然拒绝。
　　“怎么了？”
　　“你和秦音……”
　　“都是我妈一厢情愿的。”
　　“那阿姨……”
　　“东升。”严兴抱住背对着自己缩在床边的人，“我跟我妈说了，我有喜欢的人，我和秦音不可能的。”
　　怀里的人立刻转头，惊讶地看着他，“阿姨接受得了？”
　　“没办法，早晚得接受啊。”严兴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明天去过户吧。”
　　“不要。”
　　“为什么？”
　　东升看着他，半天才说：“我论文发表了。”
　　“哦？恭喜。”
　　“上面只有我的名字。”
　　“你的论文当然只有你名字。”
　　“严兴，我知道是你……”东升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你不用帮的。”
　　“眼看着你被人欺负？”别逗了。
　　东升小声道：“这样的事多着呢，又不单单我一个……”那又怎样？他的人就不能遇上这种事。严兴有点生气地堵住东升的嘴，不想听的话都被他一并吞进了肚子。能帮上东升的，他都会去做；能替东升抗的，他一个人担着就行了。东升只要开开心心地跟他过日子、给他做饭、被他干。
　　严兴想得倒是挺美的。


第23章　陆启被打
　　心理学的学期论文是关于高中生自我效能感的。东升打印了一百份，就地利用曹维，去那人的学校做起了问卷调查。曹维在学生中很有震慑力，问卷调查很顺利，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之后，东升就等在曹维的办公室玩玩手机，准备去兰州拉面请人吃份大盘鸡表示感谢。
　　自从和严兴和好后，东升和曹维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还有些不适应。
　　曹维十分不解，“不会爱上我了吧？”
　　东升：“……别自恋！”他啃着鸡肉非常满足。一直跟严兴喝粥吃烂面条，很久没开这么大的荤了。
　　“小维……”
　　这低音炮，张承端？这也能被找到？东升顿时特别同情曹维。
　　“端哥？”曹维皱眉，“不是让你别再找我了么？”
　　张承端口气不善，“你出来，我有话要说。”说着，他就拉着曹维的手把人往外面拖。
　　对于直接被张承端忽略这件事，东升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他很不喜欢男人对曹维的那种强求。曹维是他哥们，当着他的面胡来就是不行。
　　“请你放手！”对于这样一个敢跟张承端叫板的自己，东升甚至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他从来都是怵这个男人的，不知怎的，在这样一种情境下，生出这样的勇气。
　　张承端稍稍一愣，“轮不到你管。”
　　“我管定了，你放手！”东升强撑着气势。
　　曹维看着他，也愣住了，随后甩掉张承端的手，站到他的身旁。
　　张承端似乎忍耐到了极点，面无表情，眼神却凌厉。一个信封“啪”地一下，打在曹维脸上，落到了地上，曹维的脸颊立刻红了。“就是因为这个人？”张承端沉着声音，要杀人的样子。
　　拳头先于大脑出了手。东升被自己吓到了，往后缩了缩。张承端有一刻的愣神，应该没料到他会出手。
　　空气一瞬间凝固，东升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男人的眼睛。随后，他和张承端毫无形象地在面馆扭打起来。
　　等面馆的其他吃客都四散开，两个人互相揍得面目全非之际，警察也登场了。
　　严兴很快就赶到了派出所，向张承端求情，“端哥，你别跟东升计较，他还在上学，闹出这种事……不太好。”
　　张承端脸都被打歪了，瞟了严兴一眼，一言不发。
　　“我举报这个人私闯民宅、跟踪尾随，侵犯隐私权。”一直沉默的曹维突然张口。
　　张承端与曹维对视了一会儿，依旧不说话。
　　之后还是亏了严兴，想办法把所有人都弄了出去，就好似这出闹剧从未发生。
　　东升自然比张承端伤得更重些，眼睛肿得看不清楚了。他坐在副驾驶上，哑着嗓子对严兴说：“没法见人了。”
　　一直板着脸的严兴扯出一个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谁借你的胆子？”
　　虽然被揍得全身疼疼疼，东升仍觉得严兴在夸奖他，自豪地直了直腰板，“没想到你男人这么有种吧？”
　　“有种是有种……”严兴“啧”了一声，“就是看着怪心疼的，以后别自找苦吃了，我舍不得。”
　　东升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怒道：“就是见不得张承端那副自以为是的样！”
　　“他不一直那样么。”严兴叹了口气，“他俩的事别管了，张承端什么事做不出来？亡命徒。”
　　东升没接话，严兴也许说得没错，但对于曹维，他不会袖手旁观。他别过头，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得厉害。或许今天他帮曹维出了气。那么明天呢？以后的以后呢？他不在的时候，张承端又不知会怎么肆意妄为了。
　　“别太担心曹维。”严兴看透了他的心思，“张承端会打你，打我，但不会打曹维。”
　　“哦？是吗？”信封那一下不算吗？当年曹维的胳膊不是张承端弄断的？东升闭上眼睛，躺在舒服的座椅上，头疼得厉害。幸好，他身边还有严兴。
　　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严兴没质问过秦音。出于对女性的尊重，更因为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朋友。
　　秦音坐在他的对面，优雅地喝着下午茶。
　　无论情况多么糟糕，女人总是秉着这样无懈可击的完美，泰然自若。男人们对她趋之若鹜，她却喜欢着他，一直坚持。
　　“我喜欢东升。”
　　“我知道。”秦音自嘲地勾起嘴角，看他的时候，冷幽的眼神多了些温柔，“我不甘心。”她露出悲伤的神色，“你原来那么喜欢我。”
　　“人都是会变的。”通常，严兴不怎么会干脆地拒绝一个人，可有些事拖得太久，对大家都不好。
　　“那你也不会喜欢东升太久。”
　　严兴忙说：“那不一样。”
　　秦音嗤笑，“别对我说你有多喜欢他，我不想听。”
　　一时空气凝固，拒绝的话有多伤人，严兴不是没体会过。可世间安得两全法？“找个喜欢你的人好好过，不比这样干耗着好多了？”
　　“说了我愿意。”秦音抿了口茶，抬眼看他，“阿姨会接受东升？一个男人？”
　　对方的一针见血瞬间戳破了严兴的镜花水月。他没底气地看着秦音，强撑道：“我妈会尊重我的选择。”
　　秦音嗤笑，“是吗？”
　　也许吧。严兴第一次没有绅士地送秦姑娘回家。该撇清的他会撇清，该争取的他也会争取。
　　被张承端打得像馒头一样的脸还没消肿。严兴抬手摸了摸鼓囊囊的眼泡，东升立刻“嘶”地一声跳起来。
　　东升顶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你今天怪怪的。”
　　严兴故作轻松道：“嗯，下午找秦音聊了聊。”
　　东升立刻警觉起来，“她说什么了？”
　　严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对我还是念念不忘，我也是很矛盾啊。”
　　东升嘴角抽搐，不想搭理他，转身回卧室。
　　严兴屁颠屁颠跟上，抱着人，后怕地问：“你不会再丢下我不管吧？”
　　东升转身看着他，锤了他一拳，“目前不会，你又乱想什么？”
　　严兴磕巴道：“我妈……可能没那么容易接受。”
　　东升反过来抱住他，“我爸妈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严兴皱眉，“那怎么办？”
　　东升淡淡道：“谁也拦不住我。”
　　看着小圆脸坚定的样子，严兴悬着的心稳稳地落在铺着海绵的软垫上，安定下来。他笑着说：“我跟你一样。”
　　张承端一直相信自己对曹维是有耐心的，但当他看到那人每每和一个名叫陆启的小子出双入对时，他的耐心显然不怎么够用了。
　　信封里装着曹维和陆启琴瑟和谐的日常。那一下，他没控制住，就那么劈头盖脸地扔了下去。东升会出手，他是意外的，但也是他活该。曹维是再也不可能主动回头了，至于被动让那小豹子服软，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他认定的东西，他要做的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
　　“让我见张承端！”“张承端你出来！”
　　办公室外面吵得厉害，曹维还是来了。张承端立刻让秘书放人进来。
　　曹维一脚踢开门，怒气冲天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针对小启？关他什么事？！”
　　“小启？叫得够亲热的。”
　　曹维面部扭曲着，震惊地看着他，“你脑子进屎了？小启才高三，他懂个屁！”
　　真是欲盖弥彰。张承端起身，慢慢向喘着粗气的人靠近。曹维白皙的皮肤因为情绪的波动透着粉嫩的红色，跟多年前第一次在球馆见时并无二致。他抬手捏住消瘦的面庞，压抑着妒忌和醋意，“他每周都陪你去球馆吧……高三什么都不懂吗？嗯？小维，你还记得你高三的时候在做什么？”
　　曹维脸色骤变。
　　“忘性那么大了？还是我们的事情你一概不想提了？”
　　曹维怒视着他，没有任何动容。
　　张承端暗自绝望地回忆着过去一幕幕的温存，面上却冷冷地对着曹维，说出不留余地的话，“我记得你高三的时候已经被我压在身下了呢。”
　　“你特么闭嘴！”曹维嘶吼着，一记毫无保留的重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张承端别过脸，等再一拳过来时，他一手擒住攻击者的手腕。曹维挣扎着要甩开，他坚持不放，随后说出条件，“想让姓陆的小子顺利上大学，你就乖乖搬到我家去。”
　　“你做梦！”曹维咬牙切齿，薄透的皮肤下青筋暴突。
　　张承端陡然放手，“你好好想想，你知道的，我一向说到做到。”
　　“王八蛋！”曹维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东升再次跟曹维联系时，曹维已经搬到张承端家了。这让他倍感意外，五味杂陈。人家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他掺合个什么劲儿？
　　“对不起，上次端哥不对，你别跟他计较了。”电话里，曹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高兴的意思。
　　“你怎么了？”
　　“没什么。”
　　这样毫无生机的声音，上一次出现还是曹维被甩的三年前。东升直接说：“别装了。”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说话。东升知道曹维一直在那儿，没有走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人淡淡道：“我恨张承端。”
　　东升一时懵了。虽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张承端一定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等他回过神来，曹维早就挂了电话。
　　“发什么呆呢？”严兴从后面抱住他。
　　“我担心曹小维，张承端实在太可怕了，就像游戏里的终极BOSS。”
　　“那我呢？”
　　“那必须是打BOSS的英雄啊。”
　　“可端哥是我朋友。”严兴笑嘻嘻的，“怎么打他？”
　　“居然站他那边！”张承端这样的人不应该人人得而诛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