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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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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心你嘛。”宋琪贱兮兮地笑。
  陈猎雪有长期假条,随时可以以“不舒服”的理由直接离校,宋琪则完全不睬校规校纪,他俩出了学校,在公交车上颠巴十来分钟,赶在六点半前来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
  “我还后半夜啊?”宋琪套上便利店的制服,问陈猎雪。
  陈猎雪“嗯”一声,站在收银台后面开始码货。
  “那我先去后面睡一会儿,有叫外卖的你喊我。”
  交接班的小时工是个大学生,跟陈猎雪闲聊几句也走了,这个点,对面长街还没开市,店里显得很清冷,他等着一两小时后络绎不绝的人流,随便掏出本书坐在收银台后面看。
  几分钟后,自动门“叮咚”打开,有顾客进来,手机同时亮了,代表着陈庭森的符号出现在屏幕上,是一个电话。
  便利店小时工的工资不比肯德基麦当劳高多少,但是夜班就不一样了,这家便利店左临长街右接夜市,长街到了晚上灯红酒绿,夜市的外卖一单接一单,比白天生生多忙出一个人手,工钱也基本翻了个翻儿。
  陈猎雪不缺钱,陈庭森从不在零花钱上苛待他,每天随意给他留在桌子上的散钞不提,他直接给陈猎雪接了一张自己的副卡,以防他突然出现意外,进了医院之类的,拿不出钱来,一身两命。
  陈猎雪从没动过那张卡,但每天随身携带,像个救命符,或者当个信物。
  他第一天跟宋琪来便利店打工时,宋琪还笑话他,说你就是毛病,又不缺钱又不缺爱,我要是有你爸这样的……我但凡有个爸,都不出来打这个工。
  他压根不信陈猎雪能坚持一夜,信誓旦旦地说他顶多坚持两个钟就得哭歪歪地回家找爸爸。
  如今掐头去尾,他俩的“同事”关系已经有一年整了。宋琪总问他为什么要打这个工,说你爸那么娇贵你,知道你趁他不在家跑出来打夜工非得气死。
  陈猎雪拿起手机犹豫——他被陈庭森抓包过一次,倒没有抓住他打工,只抓到他“夜不归宿”。那也是陈猎雪来到陈家以后,第一次真正承受陈庭森的怒火。
  陈庭森打了他。
  脸上,左脸,不算轻的一巴掌,对于陈猎雪而言也绝称不上重,因为那天正好是陈竹雪的忌日,陈庭森一定会提前下夜班回来找他,他给忘了。
  “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就直接从这个家里滚蛋。”陈庭森冷冰冰地说。
  顾客在挑东西,陈猎雪看一眼紧闭的仓库门,心骂宋琪乌鸦嘴,还是滑下了接听。
  “爸爸?”
  陈庭森应该还在医院,背景音隐约且嘈杂,他“嗯”了一声,通知陈猎雪:“今天事情多,晚上不要等我吃饭了,写完作业就早点睡。”
  每一个能喊陈庭森“爸爸”的机会陈猎雪都无比珍惜,他暗暗松了口气,乖巧答应下来,让陈庭森也要注意休息,别忘记吃饭。
  顾客来到收银台前,看陈猎雪在打电话,便大声提醒他:“结账。”
  陈庭森正要挂电话,闻声刹住动作,问:“你在哪?”
  陈猎雪冲顾客歉意地抿抿嘴唇,语无波澜地编瞎话:“我在超市,晚自习会饿,来买点面包。”
  陈庭森没说话,陈猎雪等了两秒,小心地转移话题:“爸爸,你明天下班回来,能不能给我带一笼你们医院门口的小笼包?我这几天都有点想吃那个。”
  电话挂了。
  陈猎雪温润的表情凉下来,扫码结算,顾客奇怪地看他一眼,推门走了。
  宋琪被拍醒,眯瞪着眼看手机,刚二十三点五十八。
  他和陈猎雪每次都在十二点半交班,估计是有外卖要送。宋琪甩甩头坐起来套衣服,看陈猎雪已经脱下制服准备走,奇怪地问:“你回去?还剩半小时,钱不要了?”
  陈猎雪有点迁怒地用眼白翻他,无奈道:“都是你这张破嘴。我爸晚上打了个电话,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什么,我有点慌。”
  宋琪晃着一脑袋乱毛笑:“该。”
  他第一千次问:“你说你,到底干嘛来打这个工啊?”
  陈猎雪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丢下一句“管得着么你”,叫车离去。
  陈庭森听着门外窸窸窣窣掏钥匙的声响,有人小心拧开门,蹑手蹑脚进了家。他没出声也没动,整栋房子静悄悄的,来人显然松懈下来,走进客厅摁亮大灯,被端坐在沙发上的他吓得猛抽一口倒吸气。
  是真被吓着了,小孩险些原地弹起来,眼珠都收缩一圈,手指蜷到胸前剧烈起伏。
  陈庭森的大腿已经蓄了力,差点就起身过去扶他,被一声惊慌虚软的“爸爸”定在沙发上。
  陈猎雪露出食草动物一样的眼神,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怒火盖过稀薄的关心重新浇在心头,陈庭森蹙起眉,冷峻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像在斟酌哪一边比较好打。陈猎雪咬着牙垂下头,他只心慌上次那句警告。
  从这个家里滚蛋。
  “过来。”陈庭森命令。
  陈猎雪一步三挪,心跳得厉害,飞速思考该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搪塞问话,然而没等他站定脚,陈庭森突然伸手将他拽到大腿上趴着,陈猎雪眼前一花,屁股就挨了一记凶狠的巴掌。
  又一记。
  直到第三巴掌落下,陈猎雪才反应过来正在发生什么,他面红耳赤,后知后觉地痛叫出声。
  “……啊!”


第03章 
  陈猎雪被吓着了,陈庭森怕他心脏受不住,没打他耳光,落在屁股上的巴掌却是实打实含了力气。
  前几巴掌陈猎雪没回过神,他没跟陈庭森这样“亲近”过,陈庭森在他面前永远竖着一道高墙,透明又疏远,让他从不奢想能从这个养父身上汲取一星半点的温情。
  待意识到陈庭森是在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他进行教育,陈猎雪浑身一哆嗦,从腿根麻到了天灵盖。
  发出第一声痛叫后他就咬紧了嘴唇,这是以前在救助站留下的习惯,那些婆婶最烦他们哭叫,哭了要挨骂。他像一尾涸水的鱼僵在陈庭森大腿上,脊柱绷得紧紧的,既忍痛,还暗暗拎着一口气,怕自己太重,压得陈庭森不舒服。
  到了后几巴掌,他撑不住了,陈庭森一掌接一掌,似乎有不眠不休打下去的意思,陈猎雪屁股麻了,陈庭森的手掌再拍下来,直观感受的已经不是痛,只剩单纯的“拍打”。
  趴在陈庭森的大腿上、跟屁股只隔着两层裤子的大掌、持续的拍打声……也许是脑袋垂了太久,或者别的什么心猿意马,他整张脸胀红到发痒。
  又一掌下来,陈猎雪夹紧屁股,攥着陈庭森的小腿挤出一点哭腔:“爸爸!”
  他还是这样,一惊慌就记不住该喊的称呼。
  陈庭森的手停在他屁股上方,面若冰霜地垂眼看他。
  本能让陈猎雪想挣扎,意识却控制着他的身体不敢挣得太过,只能微微蠕动着躲闪,领口泄露出的一截瘦削充血的后颈,动物一样窸窸窣窣。
  他仰起脸,眼眶鼻头都红得刺眼,嘴唇却咬得斑白,额角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用臣服又委屈的目光看着陈庭森,畏缩求饶:“爸爸,我错了……”
  陈庭森抿抿嘴,盯着陈猎雪的眼睛,暂停的手掌狠狠拍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陈猎雪的班主任收到陈庭森的短信,陈猎雪又请假了。
  陈猎雪指头飞快地趴在床上抠手机,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恢复成半死不活的姿态,恹恹枕着自己的胳膊瞪墙。
  他昨晚受了最后那巴掌才知道,原来前面的巴掌陈庭森都留了力气,没真把他往死里揍,他用求饶换来的最后一掌才是陈庭森真正的力气,毫不留情,直接给他拍出了眼泪。
  陈庭森还是顾忌他儿子的心脏,见陈猎雪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也没打算一晚上把问题解决掉,将人从腿上挪到沙发上,从药箱里拿出两管软膏往他手边一丢,径自离开。
  陈猎雪挨了一顿揍,最后还是自己捂着屁股挪回卧室上药。
  真的疼,到现在都挨不了床。
  门开,陈庭森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知道他醒了,便走到床边坐下。
  “转过来。”
  陈猎雪慢慢地拧过头。
  “看着我。”
  陈猎雪蔫蔫地抬起眼。
  陈庭森看他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跟自己对上,眉梢不悦地挑了挑,问:“生气?”
  陈猎雪臊眉耷眼,睫毛颤了颤,还是没抬眼看他,歪着脸枕在自己小臂上。
  “没有。”他小声咕哝。
  不等陈庭森开口,他又接了句:“是我的错,该打。”
  陈庭森不吃他这一套,没波没澜地继续问:“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还记得么?”
  陈猎雪睫毛不颤了,小心去看陈庭森的表情——面无表情。
  他难过地抬起头,想往陈庭森跟前凑凑,盖在屁股上的凉被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掉,陈庭森皱起眉,呵他:“别乱动。”
  陈猎雪不动了,做出可怜的表情去看陈庭森,反省:“叔叔,我错了。”
  “我不该那么晚才回家。”
  陈庭森眉心的沟壑不浅反深,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质问:“你去干嘛了?”
  陈猎雪收回目光,显得难以启齿。
  “说话。”
  “我……”他观察着陈庭森脸上每一处肌肉的变化,小心翼翼地嗫嚅:“我去玩了。”
  “跟谁?”
  陈猎雪咬咬牙,望着陈庭森,逼自己不要挪眼。
  “女朋友。”他说。
  “谁?”
  陈庭森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物种。
  说谎话本身就需要一鼓作气,被陈庭森这样满含质疑的又问了一遍,陈猎雪有点脸红,他撇开眼,连带着气势都弱了很多,心虚地重复:“女朋友。”
  陈庭森发出一声嗤笑。
  陈猎雪预想了很多种陈庭森可能会有的反应,冷漠的,生气的,质问的……火辣紧绷的屁股还提醒着他小心再挨一顿揍。
  他甚至连“女朋友”的样子都想好了,昨晚他们去哪里“玩”也打好了腹稿,没想到陈庭森的反应却只是听了个无聊的笑话。
  “你现在有资格么?”
  陈庭森讥讽地说,目露戏谑。知道陈猎雪没去做对心脏不利的事就够了,他毫不关心养子早恋的细节,丢下一句“想清楚你这个年龄该干嘛,管好你自己”,就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陈猎雪趴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他从没把自己在这个家里想得有多重要,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微不足道。
  看学校那么紧张学生早恋,我还以为所有家庭对于小孩的早恋问题都会很重视呢。
  他孤零零地趴在房间里,想。
  陈猎雪皮薄肉嫩,身子骨先天单薄,这一顿打让他在家里活活养了两天半才去上学。
  宋琪是个无情的杀手,听说他挨了一顿毒打不仅没表现出关心,还幸灾乐祸地往他屁股上一抽,乐得跟鸭子似的:“把爸爸急坏了?乖宝宝被打屁股了?”
  陈猎雪“嘶”地抽了口疼气,不悦地捂着屁股躲开:“烦不烦啊你?”他翻出手机看一眼日期,对宋琪说:“今天晚上我不去了,你顶我班吧。”
  “行。”宋琪一口答应,同时提了个条件:“今天我帮你顶,下月你帮我一天?我得回家看着我妈。”
  宋琪的妈精神不太好,陈猎雪大概了解他家多灾多难的境况,点头同意。
  合作一谈妥,宋琪立马恢复了嘴皮子精的本性,在他耳边嘻嘻哈哈:“你还敢去上班哪?上次一个耳光,这回一串巴掌,再给逮着指不定就让你在家门口罚跪了。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啊,你这种恨不得被爸爸捧在手里的眼珠子,以后下课铃一打就老老实实乖乖回家得了!”
  陈猎雪懒得理他,径直往教室走。
  他确实下课铃一打就跑了,在路口一拐,走的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先去了一趟沃尔玛,陈猎雪推着小车在货架间熟练地东走西窜,不一会儿小车就堆得冒了尖,里面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有,甚至还有两双棉袜子。
  下班高峰期,天气闷热,他拎着两只大塑料袋去打车,因为腾不出手所以被好几个人插了队,汗流浃背的样子有点傻。旁边一个阿姨带着女儿同样购物出来,实在看不下眼,掏出一包纸巾让他擦擦汗,好奇地问他这是要去哪里?把刚拦下的车让给了他。陈猎雪没客气,笑着道了谢,磕磕绊绊地爬进车里。
  他要去一家修车厂。
  修车厂的位置很偏,几乎要开出市区,司机绕了一大圈,终于在“有缘修车行”门口停下时天都黑了。
  这是家很小的修车厂,生意永远半死不活。陈猎雪熟门熟路地进去,腻鼻子的汽油味冲得满肺都是,几个修理工正围着小圆桌吃完饭,陈猎雪喊其中一个人“安哥”,那人正用筷子往嘴里稀里呼噜扒稀饭,见了他也不生疏,扭头在一目了然的汽修间看了一圈,大喊:“小康?”
  一辆破破烂烂的奥拓车传来回声:“哎。”
  “你弟又来了!”
  叮咣乱响,一条瘦长人影从奥拓车底滑出来,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青年,穿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生了张看起来就寡言的脸,颧骨的位置沁着两道汗津津的油墨,笼在昏黄的汽车阴影里,给人一种瘦得脱相嘬腮的视觉效果。
  见到陈猎雪,他沉闷的眼睛绽放出光彩,弯弯地拱起来:“小碰!”
  陈猎雪也笑了。
  “纵康哥。”


第04章 
  修车厂里有个小小的杂物间,放替换下来的废弃轮胎等物,墙角污腻,狭窄逼仄,支一张行军床就没了能下脚的地方。
  纵康拉亮灯泡绳,让陈猎雪先进去坐着:“还剩一点活,我先去干完。你吃饭了么?”
  “不用了纵康哥,”陈猎雪把塑料袋放床上,“我就来看看你,我爸在家做好饭了,你忙吧,我不耽误你。”
  纵康比陈猎雪大不了几岁,整个人却显得很老成,不悦道:“说了不让你买东西,我不缺,你的钱自己留着买书买吃的。”
  陈猎雪笑眯眯的:“我也够用的。”
  纵康同陈猎雪一样,都是刚出生就因为先天病被扔在了医院,先后也经历了几个资助人,却没有换心的机会——不是所有被救助儿童都有陈猎雪般奇迹的命运。他相貌普通,寡言少语,丢在人群中就会被淹没,资助随着年龄增加逐渐减少,成年后基本就没了指望,不好再留在救助站白吃白住,就独自出来熬生活。
  陈猎雪是被他牵着长大的,救助站资源有限,及至被陈庭森领养,他都跟纵康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亲兄弟一样互相依存。
  纵康把门关上,拉着陈猎雪坐下,小心问:“陈先生对你还好吧?”
  “挺好的。”陈猎雪趁他这点偷闲的功夫赶紧去翻塑料袋,边说:“前阵子我在学校不太舒服,他专门翘班去接我,他在家都会亲自给我做饭,上夜班回来还给我带好吃的小笼包……纵康哥,你吃这个。”他拿出两罐黄桃罐头,“你小时候就喜欢吃糖水罐头。”
  纵康有点害羞,陈猎雪是他弟弟,学生又没有收入,给他买东西花的都是领养人的钱,用的是人家儿子的心脏,陈先生人再好,也不可能心里没有疙瘩,他生怕陈猎雪惹了陈庭森不高兴,在家里挨冷眼。
  “你吃,我现在不爱吃甜的了。”他拎过一个大袋子往陈猎雪怀里搡:“这些得一百多吧?你拿走自己吃,瘦得跟猴儿似的。拿回去跟陈先生一起吃。”
  陈猎雪侧身躲开他的推搡,掰开罐头拉环直接放他手里:“你哪次都这样,放着不舍得吃,最后都被安哥他们摸走了。”
  纵康笑笑,没说什么。
  陈猎雪吸吸手指头沾上的糖水,吮出一点腥甜味,看一眼才发现易拉罐划了手,小指上一道一厘米长的口子。
  他把手蜷起来不让纵康看见,擦擦汗打量昏暗的小杂物间,问:“纵康哥,你晚上睡这儿热不热?”
  “现在关了门我就在外面铺凉席睡,外面有风扇,不热。你热么小碰?”他放下罐头要去外面搬风扇,被陈猎雪拦下来:“别折腾了,好不容易偷个懒,被安哥看见你又喊你干活。”
  想了想,陈猎雪又问:“你没想着换个别的工作?”
  “换什么?”
  “换个不这么累的,别太耗体力的,都行。”
  纵康看他一眼,垂下眼皮。小碰到底没有自己在社会上生活过,不知道没学历没体力的人想找个体面又能赚钱的工作有多难。不过他在这个破修车厂里做小工也有自己的计算,厂里小工来的多走得也快,留不住人,听说安哥正计划着跟老板把这个铺面盘下来,他是安哥招进来的,如果能在安哥手底下当个“元老工”,踏踏实实的,也能比现在待遇好很多。
  “而且,”他不好意思地顿了顿,将枕头掀开给陈猎雪看,那底下压着两本半旧教材,“我想报个夜校的班,拿个业余学校的文凭,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以后说不定我能自己盘个汽修厂呢。”
  陈猎雪翻翻那两本自学教材,应该是从旧书摊上淘的,纵康只有初中学历,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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