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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他单单就看看书，做做画，有时候实在无趣他也会弹会儿古琴，打发打发时间，如此平静而无情的生活，让莫凌风感觉安心，他只想自己就这样过下去，永远都不要被人打扰。
　　但是好景不长，半月之后，宫里的公公前来宣布圣旨，这一次竟是请莫凌风入宫。
　　莫凌风手捧圣旨，疑惑地对宣纸的公公说道：“可知皇帝宣凌风入宫所谓何事？”
　　“唉，前些时候，异邦来了个大王，说是已经将兵囤积在边境，这次如若不能让他得偿所愿的话，他们就要攻我超了。”公公唉声叹气地说道。
　　“大王？可知是什么大王？他的心愿到底是什么？”莫凌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公公微微摇头，片刻后才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大王，只是听说他们的族人都很厉害，至于心愿……唉，一言难尽呀，莫公子还是进宫之后，由胡师傅与您详谈吧。”
　　“胡师傅？”莫凌风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是宫中的乐师，此事一直是在他在办，洒家也是不太清楚的。”公公说完，躬身说道，“洒家就先走了，公子还是即刻进宫为好，否则皇帝那里，洒家也不好交代。”
　　“好，凌风收拾收拾就立刻进宫。”莫凌风也躬身回道。
　　要说莫凌风是最不愿意与皇宫牵扯上什么的，如若可以选择，他这辈子都不想进宫，可是这圣旨来的急促，方才公公的话又显得蹊跷，虽然他不问世事，但是牵扯国家安危，他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关心的。
　　皇宫里着实气派非凡，守卫森严，莫凌风第一次进宫，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没来由地跳得更快了，但是他却不想去思考为何会如此，这人总有些事情是不想去想，不想去触碰的。
　　乾坤殿中，那些文武大臣正在窃窃私语，而端坐在龙椅上的华莨则是一脸的愁容，正在唉声叹气。
　　莫凌风低头走进殿中，跪下额头点地道：“陛下。”
　　华莨慵懒地抬起头，看着跪在下面的莫凌风，嘴角一丝微微地笑容，轻声说道：“起来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当初苏紫的婚是华莨赐的，后来的府邸也是他赐的，可是他却是从未见过莫凌风本人，今日一见俩人都微微有些一惊。
　　华莨除了一张引以为傲的绝色容颜之外，还有他那骨子的王者气息，浓烈的让人觉得压抑。
　　莫凌风的容貌较之华莨要逊色一些，但是却也是陌陌君子，周息干净的仿佛跌落人间的精灵，让人不敢染指。
　　“哼，莫公子终于来了。”华莨笑着说道。
　　“不知皇上招草民进宫是？”莫凌风开门见山地问道。
　　华莨从龙椅上站起身，他慢慢地踱下台阶，他来到莫凌风身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最后才站在他面前，说道：“如若不是为了军国大事，朕寻思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原来，陛下也懂草民的心。”莫凌风微微躬身回道。
　　“大胆，怎可如何对陛下说话？”一旁不知是什么人高喝了一声，不过莫凌风根本不在意。
　　“看来，你很懂得如何惹怒朕？”华莨冷冷地盯着他，说道，“希望你能有让朕放弃杀你的理由。”
　　“哼，陛下要杀便杀，何须多言？”莫凌风回道。
　　“好，待到事情完结之后，朕会如了你的心愿。”华莨说完，转身走上台阶，口中则不停地说道，“来人，带他去见胡斐。”
　　“是。”
　　莫凌风被几个小太监带着来到宫中的乐室，刚走进小院，便听到前方传来悠扬的古筝声，那声音婉转悦耳，仿佛天籁般动听，莫凌风一下子被其吸引了。
　　“胡师傅，胡师傅，人带来了。”人还未近前，小太监便在门外叫唤道。
　　随着吱嘎一声门响，里间的古筝声也戛然而止。
　　“让人进来吧。”同样是一个尖细的太监声。
　　莫凌风踏上那青石板的台阶，心中一下子就豁然了很多，这里的古乐气息太浓，让他感觉仿佛置身人间仙境。
　　屋子里各色器乐整齐地排列开，在正堂的中央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当他看到莫凌风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清新的笑容，道：“莫公子，久仰大名。在下胡斐。”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胡师傅？”莫凌风上前一步问道。
　　“正是在下，莫公子请坐。”胡斐伸手示意莫凌风坐下，然后又转头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上茶。”
　　“是。”
　　莫凌风轻轻坐下，将胡斐打量一番，发现他坐着的似乎是轮椅，于是疑惑地问道：“胡师傅这是？”
　　胡斐看看自己身后，淡然地说道：“我乃是一个身体残疾之人，自然要坐轮椅。”
　　“这……”莫凌风哽咽，不知该如何回答。
　　“莫公子不用觉得内疚，虽然身体残疾，但是我觉得老天爷对我还是不薄的，赋予我一双会听的耳朵，还有一双会弹的双手，这岂不是美事？”胡斐微微一笑道。
　　莫凌风低头不觉笑道：“看来还是凌风多虑了，胡师傅如此宽广的心胸，实为凌风钦佩。”
　　“我听说公子的古琴弹得出神入化，可却从未听过，今日公子能否赏脸为在下一曲？”胡斐拱手笑道。
　　“古琴之事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莫凌风想弄清楚，皇帝招我进宫到底所谓何事？”莫凌风一脸的愁容，他的心情如此紧张，哪有心情弹奏古琴。
　　胡斐推出轮椅，来到屋子中央，他看着屋外的天色，叹口气道：“唉，不知莫扎琴这个名字公子听说过没有？”
　　莫扎琴岂不是当初在醉风楼向自己挑战的人，不过短短几日，莫凌风岂会忘记，他看着胡斐说道：“我见过此人。”
　　胡斐吃惊地转过头，苦笑道：“没想到，他早就找过你了。”
　　“他是？”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胡斐转过身，淡淡地笑道：“他便是此次要向你挑战的大王。”
　　莫凌风好奇地盯着胡斐，笑道：“你是说他就是外邦的大王，而他此次过来不过是为了想要挑战我？”
　　胡斐微笑道：“不，他这次过来不仅是要向你挑战，而且他还在边境集齐了众多大军，如若你输了，那么咱们可就遭殃了。”
　　“看来这次责任重大呀。”莫凌风低头无奈地一笑道。
　　“莫公子，那莫扎琴所约的日子乃是十日之后，地点便是在乾坤殿，我们寻思着，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希望这些时候公子能留在宫中，与宫中的几位乐师切磋一二，也可避免到时候的窘境不是？”胡斐将轮椅推到他面前，点头道。
　　“胡师傅觉得莫凌风会输？”莫凌风淡淡地笑道。
　　“还未曾比试，在下怎敢言输赢，而且坊间流传莫公子的琴技超凡脱俗，世上无双，想来，该是有一番道理的。”胡斐拱手说道，“今日还望公子能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不过莫凌风有一个请求。”
　　“莫公子请说。”胡斐笑道。
　　“凌风是不会住在宫中的，十日后的比试凌风自当竭尽全力，至于之前这些日子，凌风还是想留在自己屋子了琢磨琢磨，就不劳宫中的乐师费力了。”莫凌风起身弓腰拱手说道。
　　“看来是莫公子对宫中的乐师并不信任呀。”胡斐往后靠了靠，然后轻声笑道，“便是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方才凌风听到胡师傅的古筝技艺，让凌风惭愧不已，既然师傅的古筝如此出色，那么如何要由凌风来接受那莫扎琴的挑战呢？”莫凌风疑惑地问道。
　　胡斐哈哈笑道：“我倒是想与那人一较高下，奈何他只对莫公子的琴技感兴趣，我等凡夫俗子的伎俩，该是还无法入他的眼吧。”
　　莫凌风走到正堂的古琴面前，缓缓坐下，他看着胡斐微微点头道：“既然胡师傅这样说，那么凌风就只能献丑了，也许听完之后，胡师傅会对自己更有信心。”
　　一曲悠扬悦耳的古琴如山涧的溪流缓缓地流淌开来，流过红花，它们显得更加鲜艳，流过青草，它们显得更加翠绿，流过人心，它们显得更加宁静，最后流过宫廷，让这原本冷冰冰的皇宫，显得更加温情。
　　那琴声如清风，拂过万物，如温柔的双手，给予种种抚慰，如情人间的私语，让人心猿意马。
　　便是连像胡斐这样的宫中顶级乐师也不得不对莫凌风产生了中敬佩之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句话真是对莫凌风的最好评价。
　　直到曲终，胡斐竟然还沉浸在那悠扬的乐曲里，久久地回味着。
　　莫凌风起身来到门边，转身对胡斐说道：“今日凌风先回去了，十日后自会进宫赴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胡斐在其身后淡淡地说道：“人生寻一知己不易，公子真的不考虑留在宫中吗？”
　　莫凌风停住脚步，微微转头，沉思片刻，道：“不用了。”
　　“公子究竟是在怕什么？”胡斐声音更加低沉，他喃喃地说道，“或者说，公子究竟是在躲什么人？”
　　“胡师傅多虑了，莫凌风只是不喜欢宫中拘束的生活，所以……”莫凌风低头回道。
　　其实对于莫凌风自己来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皇宫并非洪水猛兽，而且曾经的他是那样泰然处之，怎的现在竟也开始心思浮动起来。
　　“在我这里，一切都勿须拘束，而且……而且皇帝想要听听你的古琴，如若你现在就走了，那我们该如何向皇帝解释？”胡斐心里对莫凌风充满好感，他真心不想他因为此事而得罪了皇帝，临了落得个莫须有的罪名。
　　“哼，皇帝？”莫凌风鄙夷地说道，“他如何知道我就一定会弹给他听？”
　　“莫公子心中有怨？”胡斐敏感地察觉到莫凌风的怪异，他抬头疑惑地问道。
　　“不……没有……”莫凌风急切地辩解道。
　　胡斐在其身后轻轻推动轮椅，淡淡地笑道：“方才我就说过，我很庆幸自己有一双会听的耳朵，所以莫公子的琴里之音，我又岂会听不出？”
　　“其实公子本可以更好，奈何琴声掺杂着太多的世俗情仇，将公子原本的和谐之音也掩盖了，这对乐师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胡斐继续说道。
　　莫凌风微微瞪大眼睛，他自己未曾发现的问题，竟会被对方一语言中？
　　“今天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带你我去见皇帝，所以莫公子现在是走不了的。”胡斐说完，转换方向唤道，“来人，为莫公子准备房间。”
　　话音刚落，里面几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出来，躬身说道：“请莫公子跟洒家来。”
　　莫凌风面色一沉，道：“如若我不去呢？”
　　胡斐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盯着莫凌风说道：“莫公子不会的，因为我明白的道理，莫公子也明白。”
　　莫凌风微微低头，暗暗叹口气，道：“你不仅有一双会听的耳朵，你还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胡斐谢公子谬赞。”胡斐坐在轮椅上，微微欠身道。
　　……
　　入夜之后，莫凌风站在自己屋子的小院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光。
　　这宫中的星光看着总比宫外的星光要暗淡很多，到底是人心如此还是星空如此，莫凌风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院门外走来一个个头矮小的小太监，正弯腰走进了院子。
　　“莫公子，皇帝有请。”小太监轻声说道。
　　莫凌风低头看着他，然后笑道：“前面带路，胡师傅去了吗？”
　　“胡师傅早就去了，这会儿子怕是晚膳已经用完，所以那边才来通报。”小太监没有抬头，道。
　　“哦。”
　　莫凌风看着陌生的皇宫，还有脚下的青石板，他的心情异常烦躁，随着离那乾坤殿越来越近，他的心就更加烦躁。
　　乾坤殿中传来悠扬的古琴声，莫凌风一听就知道，那是胡斐的琴声，他的琴声听来总让人有一种置身空灵的感觉，仿佛全身心的都通畅无比，听完之后宛如重生后一般。
　　莫凌风踏着台阶缓步而上，他的心情较之以前好平静很多，特别是当他听到胡斐的琴声之后，他觉得心情也不由地畅快起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乾坤殿中只有三人，华莨、胡斐还有池墨。
　　莫凌风低头在池墨疑惑的眼神中款款走来，好些日子未见，他仿佛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模样，陌陌君子，让人不敢染指。
　　池墨的眼眸变得深邃，他盯着莫凌风的身影，半刻也不愿意离开。
　　“怎样？看到老情人，是不是有些把持不住了？”华莨看着池墨的神情，贴上身子，暧昧地问道，“今晚便让他来陪你可好？”
　　池墨假意地一笑，然后转头搂着华莨的腰肢，挑逗地回道：“哈哈，今晚自然还是要皇帝来陪我才好，否则池墨又怎能安心入睡？”
　　“你难道不想他来陪你？”华莨好奇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没想到才几日未见，你竟已经忘记他了？池墨，这天下的绝情之人，数你做得最彻底了。”
　　“我不绝情，皇上又如何会安心？”池墨盯着华莨，并在他的眉心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草民叩见皇上。”莫凌风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所以不敢抬头。
　　“甭跪了，还是为朕与二世子献艺一曲吧。”华莨别扭地推开池墨，然后端坐身子，高声说道。
　　二世子——池墨。
　　莫凌风身子不禁僵硬，他低头看着一旁的胡斐，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道：“方才胡师傅的琴技冠绝群雄，草民如何能比，皇上这次何不让胡师傅代替草民迎战，这样一来，胜算的机会也大一些不是？”
　　华莨哈哈笑道：“莫公子谦虚了，都说莫公子的琴技有采蝶弄月之妙，不要说这次莫扎琴约战的是你莫凌风，即便他这次不是约战的你，我朝也自然会派你迎战。”
　　莫凌风微微抬头，拱手说道：“那些都是外人讹传，草民还不知道草民自己的能耐吗？”
　　“别的话休要再说，莫公子一曲之后，自然能说明一切。”华莨坚定地说道，那口气不容半点质疑。
　　莫凌风无奈地一笑，然后抬起头，眼睛忽略一旁的池墨，直勾勾地看着华莨说道：“如若草民不愿意呢？”
　　华莨气愤地站起身，手指在他的脸上，高声呵斥道：“你不过是毫无功名的一介草民，居然敢跟朕谈条件？”
　　华莨身边的池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分明从莫凌风的眼中看到了绝望，只是那份绝望到底是因为什么？
　　与此同时一旁的胡斐见情形不好，于是便立刻起身，走到正殿当中，拱手说道：“皇上，莫公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他什么意思？”华莨不耐烦地继续坐下，不高兴地问道。
　　胡斐赔上笑容，说道：“皇上，莫公子确是一介草民没错，本不该逆皇上的意愿，可是皇上有所不知，这弹琴也是需要心境的，今日下午微臣感觉莫公子的情绪欠佳，所以公子怕是会因为自己的心情影响琴技的发挥，从而扫了皇上的兴致不是？”
　　“哦，莫公子最近心情欠佳吗？”华莨说完，转头不自然地看了看池墨，只是那池墨的脸色平静，着实看不出任何波澜。
　　“要不，皇上再多等两天，微臣相信最多两天，莫公子一定会找到当初的心境。”胡斐拱手说道。
　　华莨看着莫凌风毫无表情的脸庞，口中轻轻哼道：“胡师傅，你一味想为旁人脱罪，但是旁人似乎并不领情呀。”
　　胡斐抬手轻轻扯了扯莫凌风的衣服，小声说道：“莫公子……”
　　莫凌风深深地叹了口气，微微低头道：“胡师傅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那么两日后还是这个时辰，朕还在乾坤殿等候两位。”华莨不自然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淡淡地说道，“希望到时候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胡斐立刻弯腰拱手说道：“微臣遵命。”
　　莫凌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胡斐回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具没有任何生命的木偶，被人随意控制着，完全丧失了自我。
　　不想与那人再有任何关联，可为何命运总是如此怪异，今天在乾坤殿中种种，让莫凌风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池墨，面对他那永远看不见心底的眼眸。
　　“莫公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即便是不想顺了皇帝的心意，那么你的抱负，你的心愿呢？你难道真想让那莫扎琴的计划得逞了？”胡斐将小太监都打发回去了，但留下莫凌风一人为其推轮椅。
　　莫凌风微微一笑道：“胡师傅似乎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
　　胡斐也无奈地笑道：“其实你的琴本可以更加勾魂摄魄，但是却被俗情所污染了，如若你的心境无法调整过来，我真怕十日后的比试，咱们怕是要……”
　　“胡师傅自己上不是更好。”莫凌风淡淡地说道。
　　胡斐暂停轮椅，正色说道：“莫公子你明明比我做的更好，却是为何要这样自甘堕落？你的心里有心事。”
　　莫凌风沉默了，便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又如何能告诉对方自己有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