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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着一件长度盖至脚背的黑袍，脸上戴着白面具，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隐进云层，天色阴暗了许多，他站在那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个幽灵一样的男人手里居然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靠在他怀中，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似乎早已昏迷过去，那男人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望着肖遇，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说。肖遇尚未开口，孟娴珍突然叫起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们福利院的孩子！”
　　紧接着她扑过去抓住肖遇的胳膊，神情迫切地说道：“肖队长，他不是福利院的人，你快想办法把那个孩子救回来吧！”
　　高志尚和旁边的民警看那人装扮古怪，而小女孩的神色也不对头，不约而同都戒备起来，等着肖遇发命令。肖遇却没有理会孟娴珍，因为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通往地下室的路，就在墙里。面具人看着他，小女孩的手臂从他怀中垂落，显得那样没有精神，肖遇皱起眉头问：“她怎么了？”
　　“下面”面具人伸出手指向屋子里，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孟娴珍已经大叫起来。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呀，难道你们要看着她被这个人绑架？”她满脸悲愤之情，“肖队长，我一直很尊敬你，也很配合你们的工作，没想到这么多警察在这里居然都见死不救！既然你们不愿意帮忙，那我就自己去救落叶！”
　　说着她作势就要冲向面具人，肖遇猛得拽住她胳膊，说道：“他后面没有其他路，孟院长不必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那是我福利院的孩子呀！你们可以坐视不理，但我不会这么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孟娴珍挣扎着，眼睛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担忧。
　　“你们当警察的也太过份了！孟院长，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人过来帮忙！”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转身就要走。
　　“谁都不准离开这里！”肖遇厉喝一声。那个中年男人很快被一名民警拦住去路，这男人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你还是不是人呀，自己不救就算了，居然还拦着别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前面这个人，他像是好人吗，那小姑娘的样子，像是正常的吗？快给我让开，这孩子今天要是出了事，我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肖遇看了他一眼，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就差喷出火来，可肖遇依旧不为所动，他只向高志尚说道：“去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高志尚缓缓向面具人走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面具人没有躲，等高志尚到了面前后，他主动把怀里的孩子递过去。
　　“送她去医院。”面具后传出他通过变声器改变后的声音。
　　“把孩子交给我！快把孩子交给我！”孟娴珍急切地说道，“院里就有医生，我现在就带她过去！”
　　“按她现在的样子，应该尽快送医院进行详细检查。”肖遇说道。
　　“没有人比我们院的医生更了解她的病情，送到医院只会耽误治疗！福利院每个孩子都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他们出任何差错！”孟娴珍说，“我是他们的监护人，有权做这个决定！”
　　“警方认为她跟一起命案有关，有必要请她协助调查，所以现在她暂时移交警方照管。”肖遇的神情不容置疑。
　　“她是我们院里的孩子，你们没有这个权利！”孟娴珍声嘶力竭的大叫，一向优雅温和的她此时也变得脸色狰狞。
　　“既然孟院长这么放心不下，不如跟他们一起去医院吧。”肖遇淡淡的说道。
　　孟娴珍怔在那里，她看看昏迷不醒的落叶，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面具人，仍不死心道：“难道肖队长要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福利院里的吗？”
　　“孟院长不认识他？”肖遇有意问道。
　　“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可怕的人！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他把善志推下楼的，现在又想来害落叶你这个魔鬼，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今天我就跟你拼了！”孟娴珍大叫一声，作势要冲过去。肖遇却仍旧没有放开她的胳膊，孟娴珍挣扎不脱，脸庞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形。
　　“孟院长，我帮你抓住他！”那个矮胖男人一边叫着一边往面具人扑过去。他个子虽然不高，但身形圆硕，而面具人身后就是墙壁，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但他们的反应能力相差太多，当他扑到跟前时，面具人伸脚一勾，就把他给绊倒在地上。
　　矮胖男人摔了一嘴泥，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肖遇看见面具人的动作，眼神里流露出诧异，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去下面看看。”他对民警吩咐道。
　　看着几个警察走进那间屋子，孟娴珍面若死灰，几乎无法站立住。过了片刻，一个民警匆忙从里面奔出来，满脸惊愕之色：“队长，这屋子里面有条暗道，下面有六个失去意识的孩子！”
　　“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肖遇厉声说道。
　　孟娴珍踉跄一下，手扶着墙壁才站稳，肖遇看着她问道：“孟院长是否应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旧楼的事一直都是由台坤负责的，我也不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孟娴珍否认道，“台坤这两天都没有出现，或许或许这是他做的”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孟院长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吧。”肖遇冷冷看着她说。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有些参加完活动还等着采访负责人的记者还没有离开，他们看见数名医护人车抬着担架往福利院里走，都不约而同跟过去，希望能找到新闻爆点。肖遇已经让民警拦在旧楼的入口处，禁止任何无关人员禁上，孩子们一一被抬上担架，记者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举着相机不停拍照。
　　“把这里彻底搜查一遍，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肖遇冷静的吩咐。
　　“队长，那这个人呢？”高志尚指指面具人问道。
　　“你先把孟娴珍带回局里，他交给我。”肖遇说道。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不过高志尚也觉得那个面具人没有恶意，他走到孟娴珍面前说：“孟院长，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孟娴珍这时反而冷静下来，她理了理头发说道：“今天的活动很重要，我还有一些事要跟人交待，请允许我打个电话。”
　　高志尚询问地看向肖遇，肖遇点了点头，高志尚说道：“就在这里打。”
　　孟娴珍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似乎是个办公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后，被一个男人接听起来，她没等对方询问，就直接说道：“福利院发生了一点事，我需要去警局一趟，活动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去处理，做好交接工作，尤其是院里的孩子，一定要照顾好他们每一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简单应了一声，很快就挂断了。高志尚看见肖遇向自己投来的眼神，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技征科的民警仍在收集证据，记者都被拦在院子外面，走廊里只剩下肖遇和那个面具人，他们面对面站着，过了很久，肖遇才叹气说道：“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我以为你会认不出我。”脸上的面具被揭下来，露出叶间苍白的脸庞，他胡子拉渣的，憔悴了许多，也削瘦了许多，只是此刻露出的笑容，依旧像过去那样没心没肺。
　　“我确实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出场。”肖遇向他走去。
　　“我也不想啊，这衣服又闷又热，我都捂出一身痱子来了。”叶间扯扯身上的袍子抱怨。肖遇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你知道你失踪了多久吗？”
　　“我还真是记不太清楚时间了。”叶间挠挠头，他心中曾经有无数恐惧和不确定，但是在见到肖遇的那一刻，一切都烟消云散。他明明很累，明明想就地躺下来痛痛快快睡一觉，明明连视线都模糊了，可他还是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还要留在这里？”肖遇问道。
　　“当然不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太难熬了，要是换做别人，估计都能撞墙自尽！”叶间长长舒了口气，“这下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
　　“是，不过我现在更想做另一件事。”肖遇说。
　　“什么事？查案子呀”叶间随口问道。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肖遇就已经把他拉进怀里，低头重重吻下去。


第134章　我想要你
　　叶间愣在那里，他还能听见警察在屋子里取证的声音，使劲从肖遇怀里挣扎出来，涨红着脸低叫道：“你疯啦！里面全是你的同事，你想让自己明天成为新闻头条吗！”
　　“那又怎么样？”如果肖遇在意、惧怕这些，他当初就不会和叶间在一起，他向来都是敢坦诚面对自己的人，既然已经选择这条路，他就会一直走下去。他无视叶间脸上慌张的表情，强硬的把他拉到身边来：“你是我的人，就算成为新闻头条，也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我这个吃瓜小市民可不敢像你这样明目张胆，要是被按上一个有伤风化的罪名，还不得进去吃几天牢饭啊！”叶间瞻前顾后的说，“再说现在也不合适啊，后头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干，一会我自己去警局，你放心，这回我肯定配合调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一句也不会隐瞒！”
　　肖遇却没有放开他的手：“在我同意之前，除了这里，你什么地方都不准去。”
　　“我这刚重获自由呢，你就不能让我呼吸点新鲜空气？”叶间抗议道。
　　“不能。”肖遇毫不留情拒绝。
　　叶间向他那边歪去，贱兮兮的问：“诶，你怕我又失踪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易见，就算肖遇此刻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像过去那样平静，但他眉宇间那股疲倦却已经一扫而空，他的脸色本来是很苍白的，现在却恢复了神彩，那双眼睛不再阴沉，而是变得像从前一样冷静睿智。也许这些叶间都看不出来，但肖遇也不需要他看出来，他只要他像现在这样，在自己身边耍嘴皮子，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足够了。
　　一个民警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带着震惊：“队长，我们在地下室里发现两具成年男子的遗体。”
　　肖遇吃了一惊，叶间说道：“是邢宾和邵台坤。”
　　“通知法医和救护车。”肖遇简洁的说道，然后他看着叶间，虽然没有询问，但眼神已经很明显。叶间把他们死亡前后所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包括华西真正的目的，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肖遇。
　　“华西之所以杀他们，都是为了救我，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已经死在邢宾手里。”叶间心里很复杂，他一直认为华西是十恶不赦的，他在临界岛杀了三个人且毫无悔改的意思，他杀邢宾的动作干净伸落，就像已经做过许多次，至于邵台坤，叶间想他在华西面前肯定也不会有还手之力。就是这样一样背负着五条人命的杀人魔，现在却让叶间觉得他并非那么可恶，他所做的事，也并非不可原谅。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肖遇问道。
　　“我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今天早上，他告诉我下午你们会来福利院，他会想办法把你引到这里来，让我做好准备，把该带的人带出来。”叶间的神情很沉重，“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但我知道他一直还在附近，如果没有看到这件事结束，他不会离开这里。”
　　警察在院子外面拉起了警戒线，所有记者和福利院的人都被禁止进入，这个时候华西不会仍留在这里，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想看的结果，但是现在他会在什么地方，还在福利院里吗？肖遇扫了一眼周围，抬手叫来一名下属，说道：“封锁福利院里的所有出入口，盘查一切可疑人员，尽快找出华西的下落。”
　　叶间在旁边欲言又止，肖遇看向他说道：“他想做的事，并不能成为脱罪的理由。”
　　“我明白。”这些道理叶间都懂，但是他也更加清楚，如果不是华西做了这一切，这件事依旧会被藏在最深处，这些孩子依旧生活在地狱里。华西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但是如果每一人犯罪的人都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话，为什么藏在福利院地下的秘密，会是由他揭露，而不是那些佩戴着徽章的执法者？
　　肖遇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没有办法主导别人该做什么，但是他至少可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他摸摸叶间的头，说道：“过去的事谁都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选择阻止它继续发生。”
　　叶间勉强一笑：“我没事，只是思想还有点转不过弯来，让我冷静两天就好。“
　　取证的工作还在继续，这幢旧楼面积不每件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关键线索，参与调查的民警已经达到二十多人，肖遇吩咐在结果出来之前不允许对外界透露半句，因此面对记者的询问，民警一概回答无可奉告。他们将福利院仔细搜查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华西的踪影，听到这个消息时叶间不知怎么就松了口气。
　　肖遇先带叶间回警局录口供，叶间做为受害者及重要目击证人，会是这桩案子最至关重要的一条线索，按照规矩他应该接受详细盘查，但肖遇只让他录了份口供。孟娴珍等几个人都暂时被关押在看守所里，至于后面的调查与审理，将会是一个漫长且艰难的过程。
　　录完口供后他们遇上从医院回来的高志尚，他说道：“队长，所有孩子都被安排住进儿童医院，我统计了下，在旧楼里一共找到十二名孩子，八女四男，年龄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三岁，我已经让医院开始着手为他们检查身体，这两天应该就会出结果。”
　　“注意盯着点，别出差错。”肖遇嘱咐道。
　　“我明白。”高志尚郑重点头，他目光一转，才看见站在后面的叶间，嘴巴张的大大的，指着他半晌才发出声，“叶间？你怎么”
　　叶间做了个戴面具的手势，笑道：“没认出来吧？”
　　高志尚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怪不得队长当时这么冷静，完全都不着急！”
　　“他那双眼睛，可贼着呢！”叶间挤眉弄眼的说。
　　“你觉得我听不见吗？”肖遇眉头一皱。
　　“我这是实打实的在夸你！”叶间一本正经的说，顺便拉上高志尚这个同盟，“小高，你说我有没有道理？”
　　高志尚朝他竖起大拇指，佩服的不行，他服的不是叶间深入虎穴，而是他见过这么多人，也就叶间敢这么跟肖遇说话。肖遇说道：“我先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盯着，有事马上联络我。”
　　高志尚点头应下，他明显能感觉到肖遇的精神放松了许多，他看他们准备走了，想起件事连忙追出去说道：“叶间，你记得跟元元联系啊，她一直很担心你。”
　　“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叶间想起余元元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的样子就心疼，张浩凡这家伙倒好，开口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骂着骂着自己先哽咽了，两个人拿着电话你抽噎一声我抽噎一声，就差没抱头痛哭。
　　“那就好，她不用再担惊受怕了”高志尚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他收到叶间投来的诧异眼神，挠挠头哈哈两声道，“她之前为了你的事总往警局跑，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叶间走进电梯，越想越不对劲，狐疑地问：“他们现在这么熟了？”
　　“你应该操心自己的事。”电梯映出肖遇面无表情的脸。
　　“我能有什么事呀，这不好好的吗。”叶间摊开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在那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所经历的一切，那种绝望、无助，这个时候都被远远抛在那个阴暗的角落。他一直都习惯向前看，小时候的生活教会他一个道理，谁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助谁，如果想活下去，只有靠自己。
　　天色已经黑了，肖遇把车子开出去，道路上车水马龙，川息不止，灯将这个城市点缀的绚烂多彩，叶间看着窗外那些不断倒退的灯光，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有一种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
　　车子拐进一条栽满树木的路，茂密的叶子遮住了路灯，使得光线更加昏暗，这里就已经是属于公寓的绿化范围，高高的围墙将大楼挡在里面，再往前面几十米，就是公寓专用的地下停车场，然而肖遇却在这时缓缓将车子靠停在路边。
　　引擎没有熄火，他的手仍握在方向盘上，叶间觉得奇怪，说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我来开吧。”
　　肖遇转头看着他，这里光线很暗，彼此的脸庞都是模糊的，可叶间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眼神，穿过昏暗停留在他身上，似乎都不敢眨一眨眼睛。叶间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你别担心，我很好，真的，我一点事都没事。我在那里面顶多也就是吃得不太好，没受什么苦，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的吗！”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这些话，希望肖遇能相信，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好或不好，有时候并不是指身体所遭受的折磨，而是来自精神上的痛苦，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这些日子所看见的所听见的事，但是现在他不想让肖遇在这时候再为自己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