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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一旦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刚才在客厅跟李常齐闹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他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房间里，就满脑子都是走廊尽头的房间。
　　他也不是不敢一个人睡，就是刚被吓完，房间里还没个床头灯…
　　妈的！越想越怕！
　　顾以珩坐起来，犹豫了一下，觉得相较于面子，他能睡个安稳觉好像更重要一点。
　　于是顾哥拿起了手机，点进了企鹅，戳了与他一墙之隔的李常齐。
　　——小同桌，你睡了没。
　　李常齐这会儿应该也在看手机，所以秒回。
　　——？
　　——你是独生子女吗？
　　——？？
　　——你没有姐姐吧。
　　——……
　　——有啊，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死着呢，脚还被砍了。
　　靠！小同桌太坏了！
　　——＇/微笑＇＇/微笑＇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李常齐闷笑出声，也从床上坐起来。
　　——哦
　　顾以珩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屏幕上那孤零零的一个字。
　　哦？就只有哦？这小东西太没心没肺了！
　　——你床够不够大，我害怕，我去跟你挤着睡。
　　李常齐正脑补顾以珩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模样，看到这话，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瞬间僵住。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太子，怎么能跟一个平民挤一张床睡？屈尊也不带这么屈尊的吧。
　　——不够大，你别来，不欢迎你。
　　顾哥尽显无赖本色。
　　——我不管，你吓我，你得负责，我现在就过去。
　　——别，我没姐姐，我独生子女，走廊尽头的房间是杂物间，我刚才都说了。
　　他的回复刚点击发送，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重新躺下，被子盖过头顶，蒙住耳朵。
　　不开，只要他不开，那货肯定得回自己房间睡。
　　……
　　五分钟后，李常齐黑着脸从床上下来，认命的打开了房门。
　　“你整整敲了五分钟，手不疼吗？”
　　顾以珩挤进来，使劲扑到床上。
　　“不疼啊，我害怕嘛，人一害怕肾上腺素就会升高，就感觉不到疼了。”
　　“……”
　　李常齐关上门。
　　哦，真是有理有据。
　　他看着他那呈大字趴着占了三分之二床位的智障同桌，嫌弃的‘啧’了一声，“往那边，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顾以珩翻了个身，从趴变成躺，但整个人还是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他张开双臂，笑的十分骚气，“睡哥哥怀里啊。”
　　说着，他还来了一个wink，成功的让李常齐的脸又黑了好几个度。
　　李常齐拿起刚刚被他放到一旁的拐杖，高高举起，“你是自己滚到那边，还是我帮你？”
　　“……”
　　顾以珩立马滚了一圈，十分委屈，“你这么凶可是会失去我的。”
　　声音是委屈的，笑容依旧非常灿烂骚气且欠揍。
　　李常齐重新躺回床上，“衣柜上面有被子，自己拿，别跟我盖一个。”
　　顾以珩又贱兮兮的凑过来，打算再皮一下，瞥见李常齐手伸向拐杖的动作，又悻悻的缩了回去。
　　他的小同桌可爱是真的可爱，凶也是真的凶。


第23章　
　　第二天早上，一向习惯早睡早起的太子殿下，一直睡到了十点钟才起来，并且起来之后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抬个胳膊都觉得费劲。
　　再看旁边的顾以珩，已经十点钟了还沉沉的睡着，眉宇间尽是疲态。
　　李常齐缓缓的坐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回想起昨天晚上，真的是…太疯狂了。
　　……
　　“小同桌，你这就…睡着了？现在还不到九点呢。”
　　顾以珩趴在床上，用气音问旁边的人。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因为李常齐已经保持姿势不变躺了十分钟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句自言自语，竟然会得到回应。
　　李常齐懒懒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回应是想表达自己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顾以珩眼前一亮，支起上身，凑到李常齐耳边，“你睡着了？”
　　李常齐这会儿正平躺着，右胳膊抬起，轻搭在眼睛上。智障同桌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他感觉有些痒，脑袋连着胳膊一起小幅度的侧了一下。
　　“嗯。”
　　“你睡着了？”
　　“嗯。”
　　“你睡着了？”
　　“嗯。”
　　“你真的睡着了？”
　　李常齐被问烦了，啧了一声，紧跟着重重的连嗯了三声，“睡着了！”
　　顾以珩乐了，声音上都染了笑意，“你都睡着了还能说话啊？”
　　李常齐沉默两秒，猛地把胳膊放下来，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这哪是睡着的模样。
　　她没好气的说：“睡没睡关你什么事。”
　　顾以珩选择性失聪，自顾自的说：“小同桌，你撒谎，你骗我，你不诚实。”
　　“……”
　　“你明明没睡着，你就骗我说你睡着了。”
　　李常齐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闭嘴。”
　　顾以珩又选择性失明，笑得十分欠揍，“反正你也没睡着，不如我们两个…干点什么？”
　　“……”
　　“你想干什么？”
　　顾以珩沉吟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十分暧昧的笑，“这个得看你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单独做的事？”
　　顾哥知道自己这话肯定会让李常齐嫌弃加炸毛，所以才这么暧昧地说出来，为的就是逗一逗他。
　　可谁知道，李常齐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送他一句‘你有病吧’，反而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他说：“有。”　　！！！
　　顾以珩直接惊的坐了起来，“还真有？”
　　说完，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胸，一脸震惊的说：“你想对我做什么？！”
　　李常齐也跟着坐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你教我做数学题吧。”
　　“……”
　　“啥？”
　　李常齐把腿盘起来，在床上也坐着背依旧挺得笔直，“练习册章节检测，我有好几道大题不会，反正现在得空，你给我讲一下吧。”
　　“……”
　　顾以珩缓缓放下手，眼底那点暧昧瞬间消失不见，他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哥扯了下嘴了，干笑一声，“你，你真想学习？现在？”
　　李常齐无比认真的点了下头。
　　“可是现在没有电，你做题…别说写字了，看都看不清。”
　　李常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他说：“可以用手电，我手机还有百分之七十的电。”
　　顾以珩绝望地抓了下头发，垂死挣扎，“真做啊？”
　　“嗯。”
　　顾以珩长出一口气，极其不情愿，“那好吧，那…我手机也有电，两个一起开吧，光离练习册远一点，也不那么伤眼睛。”
　　李常齐闻言，立马下床去翻书包。
　　顾以珩弯下腰，使劲把头往被子里拱。
　　他刚才是嘴贱个什么劲儿…
　　拱着拱着，他突然灵光一闪，又猛地把脑袋抬起来。
　　李常齐刚拿好练习册和笔准备过来，就听顾以珩说：“小同桌，我们能不能在床上做啊？”
　　“床上？”李常齐疑惑，“为什么？床上写字不方便吧。”
　　顾以珩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煞有其事的说：“我胆儿小，刚才被你吓到了，一离开床我就没有安全感，一没有安全感我就害怕，一害怕我就脑袋放空，脑子一空我就不会做题了。”
　　他就不信了，李常齐难道还真能忍受趴在床上打着手电这种恶劣的学习环境？
　　然而，太子殿下弘扬艰苦朴素的精神，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点头，“好吧，那就在床上写吧。”
　　顾以珩：“……”
　　不是，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呢？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你要不再稍微争取一下咱们去书桌上学？
　　于是，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顾哥在他可爱的小同桌亲手打的光下，趴在软软的写个字都会把纸戳个洞的床上，做完并给他可爱的小同桌讲懂了这个国庆假期的所有数学作业。
　　所有！！！
　　两人直到三点钟才准备睡觉，太子殿下两只手一直举着手电，到最后都快没有知觉了。
　　顾哥就更不用说了，一晚上干完了七天的数学作业，那身体被掏空的酸爽，简直这辈子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真的是…太疯狂了。
　　李常齐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但身边的人还是被他吵醒了。
　　顾以珩揉了一下眼睛，还有些迷糊，“你去哪儿啊？”
　　李常齐拿起拐杖，“上厕所。吵到你了？”
　　顾以珩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了眼手机，说：“没有，自然醒，到这个点也睡不着了。”
　　李常齐‘嗯’了一声，拄着拐杖往厕所走。
　　顾以珩看了一眼他的脚，忽然问：“用不用我帮你？”
　　“什么？”
　　“上厕所啊，用不用我帮你？”
　　“啊？”李常齐侧过身子，奇怪的看着他，“我上厕所为什么需要你帮？”
　　顾以珩一起床就开始犯贱，他露出谁看了都想打的招牌笑容，说：“你看啊，你脚受伤了，那你肯定站不稳吧，你站不稳你就得扶着点什么吧，比如单手扶墙，你一只手就用掉了。
　　然后你上厕所总得脱。裤子吧，你另一只手就得用来脱。裤子，第二只手也用掉了。
　　那你没有第三只手，怎么扶…呀？不得我帮你吗？”
　　李常齐皱眉，十分疑惑，“扶？”
　　顾以珩轻啧一声，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这都不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上厕所，小常齐不用扶着吗？”
　　李常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耳朵瞬间爆红。红一送二，连带着脸和脖子一块跟着红了。
　　“你…你有病吧！滚！”
　　他想抄起个什么东西砸过去，可手边除了拐杖什么都没有，这玩意儿这么重，真砸过去怕是要出事。
　　偏偏他脸皮还没床上那货厚，说也说不过，憋了半天就只憋出来一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顾以珩被他这模样给逗乐了，笑的直捶床，被硬按头熬夜做了一晚上数学的怨念也被抛到脑后了。
　　两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下楼把的餐桌给收拾了。
　　因为起的晚，收拾完也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候，顾以珩留在李常齐家吃了顿外卖才回家。
　　接下来的五天，顾以珩每天都履行他的承诺，来李常齐家里陪他。
　　在这宝贵的国庆假期中，两个十七岁的少年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孤男寡男的…写作业。
　　六号下午，国庆假期的作业终于全部搞定，顾以珩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迎来了春天，脑子里都开始纠结，明天最后一天假了，是在家里打游戏好呢，还是到外面去逛一逛好。
　　小同桌的脚虽然没好全，但也稍微能走几步了，这两天一直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要不明天还是出去走走吧。
　　出去的话去哪儿玩呢？海洋馆那些地方肯定不行，太挤，小同桌被磕一下碰一下可就不好了。那要不就去…
　　“作业都做完了，那明天我们就复习吧。”
　　李常齐的一句话，成功的把顾以珩的美梦扼杀在了摇篮里。
　　“复…复习？”顾以珩不可思议的问。
　　震惊！做完作业的高中生国庆假最后一天的活动安排竟然是复习？！
　　李常齐说的理所当然，“对啊，复习，国庆收假就要月考了，不应该复习吗？”
　　顾以珩：“……”
　　顾以珩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常齐同学，你真的是个高中生吗？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我怎么觉得你活得跟个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极大不努力就会死的中年人一样？”
　　他一口气说完一串形容，足见有多震惊有多不满。
　　李常齐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严格来算他都有一千多岁了，不像十七岁也理所当然。
　　国庆假最后一天的安排结果，当然是平民服从尊贵的太子殿下。
　　顾同学成功的突破了十七年来前所未有的记录，达成‘国庆七天每天都在学习’成就，获得‘国庆七天乐，学习真快乐’勋章。
　　收假开学的第一个早上，一班的同学一进教室就把作业交了个齐。完全没有出现形如‘卧。槽，这个今天交’‘卧。槽，这个也要写’‘卧。槽，快给我抄抄’的大型卧。槽现场。
　　早自习结束，不知是假期后遗症，还是昨天补作业补的太晚，总而言之班里的同学趴下了一大半，下课也跟没下课一样，十分安静。
　　就在此时，由远及近一声响彻云霄的嚎叫，打破了这种静谧。
　　“报——”
　　最先忍不住的是沈望，他扯了张纸揉成团朝门口丢过去，“康新你疯了？！大早上嚷嚷啥？”
　　康新作为全班最灵活的胖子，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接着大声嚷嚷：“报！八百里加急！同志们，快跟我上四楼围观二十二班！哈哈哈哈哈我头都快笑掉了！”


第24章　
　　听到这个消息，班里趴着睡觉的同学都来了精神，一窝蜂的全往四楼跑。
　　除了靠窗这组最后一排的两个同学。
　　顾以珩跟着大部队一起站起来，然后靠在桌子边等，人都走完了，李常齐才缓缓从座位上起来。
　　“你也要上楼？脚能走么？”
　　顾以珩等在这儿就是怕李常齐也想上楼，他脚刚崴了一个星期，现在能走路，但还是一瘸一拐的不利索。
　　李常齐看了他一眼，整了整衣服，“当然要去了，看看我一个电话把二十二班给搞成了什么样子。”
　　顾以珩最吃他这一本正经使坏的模样，咧嘴一笑，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时不时被揉一下的太子殿下没作任何表示，抬步出了教室。
　　李常齐扶着栏杆上楼，顾以珩担心两人并排走会挡到其他人，便跟在他后面虚扶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往四楼走，每走一层都能感觉到氛围明显的变化。
　　龙川一中一个年级在一栋教学楼，一栋教学楼分四层，一楼二楼是一到十一班带一个办公室，三楼四楼也是如此。
　　班级文理交替，单数是文科班，双数是理科班，按成绩分。
　　每个楼层之间的差别很大，比如一楼和二楼是重本和普本的区别，二楼和三楼是一本和二本的区别，三楼和四楼就是本科和专科的区别了。
　　所以每一层的同学几乎都不来往，除了有些人初中就认识，会跨楼层交流，剩下都是一个楼层之间的人在一起玩耍，说是四个不同的世界也不为过。
　　两人一路见到的全是生面孔。
　　按理说李常齐应该很熟悉四楼的人，三楼的人应该也有不少认识的，毕竟真正的李常齐当初为了到处说顾以珩的坏话，认识了不少有初中同学在一二层的人。
　　但是由于他换了个芯，很多跟他打招呼的他一个都不认识。
　　上到三四层的楼梯间，迎面走来了两个女生，左边的女生非常显眼，留着内扣短发，画着淡妆，漂亮的像个明星。
　　饶是李常齐这阅美人无数的太子，一眼瞥过去也觉得惊艳。
　　顾以珩轻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在看到李常齐侧过身子给她们让开了路，连多个眼神都没有，不由得松了口气。
　　短发女生的脚步缓了下来，最后在二人面前停下，她旁边扎着丸子头的女生也跟着停下。
　　她跟顾以珩打了声招呼，然后眼神似有若无的在李常齐身上打转。
　　李常齐抬头，二人目光对上。
　　他以为女生是顾以珩的朋友，便礼貌的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做完这个动作，几人之间的气氛感觉更微妙了。
　　顾以珩隔着袖子拉起李常齐，笑着跟女生说：“白女神，我们有事，先上去了啊。”然后大步迈上了四楼。
　　两人离开视线，丸子头女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白白，刚才那是…李常齐？”
　　白欣然点头。
　　女生‘啊’了一声，十分惊讶，“那，文艺汇演上弹古筝的，真的是他啊？”
　　白欣然耸了下肩，“我早就跟你说是了，你非不信。”
　　“竟然真的是李常齐！”女生崩溃道：“我怎么有一种幻想破灭的感觉。文艺汇演结束以后我可想他想了好久呢，我都计划好怎么发展了，现在知道是他，完全不想了。”
　　白欣然笑着撞了下她的肩，“你这话可千万别让他论坛里那些小迷妹听到，小心挨打。”
　　女生凑过来挽她的胳膊，“那是那些人没见过李常齐死皮赖脸追你的恶心样儿，她们要是见过，肯定也得幻想破灭。
　　说起来真奇怪，他开学到现在都没来烦过你，终于放弃了？”
　　“谁知道，不来找我最好。”
　　说着，白欣然抬头看了眼四楼，刚才的两个男生腿长步子大，三步两步就上去了，现在楼梯口空空如也。
　　她收回目光，继续说：“你也别这么说人家，不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我看他现在还挺好的，头发染回来也挺像模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