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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饭桌上，曲父率先拿起杯子，敬小辈，辛辣的白酒下肚，林一寒竟意外体会到了家的味道，那是很多年没有过的陌生感受，身边的人安然坐着，顺着他的喜好给他夹菜，父母偶尔开些玩笑，说些曲翊小时候的糗事，又嘱咐自己不要惯着他，一切的一切，都在极力给他一种认同感，那是一个原生家庭，对一位陌生来客最大的认同感，他们摊开双手，不在乎你的家世，不在乎你的过去，更不在乎你的钱财名利，所有一切，都向着眼前这个人，只是这个人，写着，欢迎你的到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好似给他苦难的人生忽然添下一束耀眼的光芒，将所有的尘埃角落全部照亮了，那是比阳光还让人沉醉的温暖，包裹着他千疮百孔的心，一步一步将他引向他从来不敢奢求的地方。
　　“我会竭尽全力对他好，我以我的生命发誓。”
　　在那饭局的尾声，林一寒端起眼前的酒，敬双亲，许下自己的毕生誓言。
　　曲父和曲母也站起来，身边的曲翊鼻头有点酸，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曲父伸手碰上他的杯子，举了举道：“男人，说到做到。”
　　百转千回世事过，窗前灯火又一春，曲翊举起手机，依着自己的角度将他和林一寒一同圈进屏幕里，三分相似的人，五分相似的气质，曲翊盯着屏幕，忽然开口道：“林老师，你愿意和我公开吗？”
　　一直埋头似在回复什么的人特别关心的铃声突然响了，他侧过身，举起手里的手机递过来，屏幕上赫然就是刚刚他捏着他下巴打闹的图片，图里的林一寒在笑，手环在人腰上，下巴被人捏在手里，前倾的人似乎要亲亲，而自己则稳稳看向了镜头。
　　“我比你早一步。”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曲翊顺势握住他的手夺过手机，佯装着生气嘴角却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还放我只能看见侧脸的照片？说！”
　　“那现在拍一张正脸的？你发的不是正脸吗？”他收紧他腰上的手，把人带到怀里，又顾忌着厨房忙碌的曲父曲母不敢太大动作，低头轻轻在人唇上落了一个吻。
　　“我去看看爸妈需不需要帮忙？你先玩会儿手机。”
　　曲翊再次捏住他的下巴，眼睛亮亮的看着那人，压低声音道：“叫的挺溜嘛？叫个老公来听听？”
　　林一寒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凑近他耳边，呼吸来回几次，沉哑十足的道：“老公~”说完唇角还有意无意擦过曲翊的耳廓，人当场就呆了。
　　男人的脚步远去，厨房传来交谈的声音，曲翊呆坐在沙发上，耳边重复不断的都是那声老公，他托住自己的脸，眨巴了几下眼睛转身埋进沙发里，整个人却是嗤嗤的笑个不停。
　　烟火起起落落，照亮沉顿的夜空，朔雪夹着细微的风声为一年画上终点，铺天盖地的祝福，耳边是爱人的轻语。
　　我会生生世世，爱你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啦！自己的第一篇连载在这里就算是落下句号了，之后可能会修改，还会有几个番外，写的可能不是尽如人意，但至少尽力了，也没有断过更，算是对自己的交代了！祝福我笔下的第一对CP，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越来越好，感谢每一位点开过这本书的小伙伴，我们番外，以及下一本再见！世事无长料，相逢总有时，感恩遇见（^o^）/~
　　番外


第73章　南柯一梦
　　“南哥，新挖来的新人很强啊，怎么着，这次是不是要一雪前耻了？”前任兄弟队的教练搂着南柯的肩膀，边往休息室走边道。
　　南柯刚接了总部的签约电话，满脑子都是新人的签约事宜，敷衍的笑了笑：“还早呢，这才刚打了没几天。”
　　“我觉得可以，联盟很久没见到打的这么有灵性的选手，你们俱乐部要是签不成，到时候给我，我签……哎，别走啊，我说真的呢！”
　　人话没说完，南柯就一把挣开了人的禁锢，朝后摆了摆手，转了个弯没影儿了。他千辛万苦挖过来，自己还没吃到嘴里，想要？做梦吧！
　　“怎么样？总部那边什么意思？”杨红靠在会议室的桌子旁，看着半晌烦躁的摇椅子的南柯。
　　南柯摇了摇头，眉头皱的更深了：“价格太低，我担心这样的价格根本留不住人，虽然谈的时候没问，但是这个签约价格，像这样水平的选手，简直都没脸拿出来。”
　　杨红轻叹了一声：“那我再去和总部那边谈一谈吧！今天下午有几个俱乐部打电话过来了，询问曲翊的试训情况，应该是有想法，咱们得快点。”
　　“啊！”南柯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怒道，“总部要是不想要这个分部就趁早撤了得了，天天整TM乱七八糟的，要成绩还不掏钱，艹。”
　　杨红笑了笑接纳了南柯的抱怨，拍拍肩膀道：“那我现在就去总部那边，对了，你喜欢那孩子？”
　　南柯诧异的看了杨红一眼，不知道她说的这个喜欢是什么喜欢。
　　杨红挑了挑眉毛，颇富深意的一笑，摆了摆手：“走了。”
　　待人走后，南柯转了转椅子，歪着身子想起杨红的话，喜欢？谈不上吧，不过是个长相出众的新人，他南柯还没到如此肤浅的地步吧！
　　“南教练早。”
　　睡得迷迷糊糊费了全部技能才和床分离开的南柯，听闻声音猛然一顿，清醒了。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七点半？抬高又认真确认了一下，七点半没错！
　　这么早？不是两点训练才结束吗？
　　“起这么早？睡醒了吗？”他懒散的接了杯训练室隔夜的白开水，道。
　　“睡醒了，很精神。”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的人眼睛亮亮的盯着南柯，浑身透露着“我非常nice”的信号。
　　然后一连几天，南柯总能在七点半准时看见那坐在训练室的人影，磨砂玻璃印出模糊的轮廓，一眼一眼扫过去，熟悉感渐渐就浓稠了起来。
　　“你觉得咱们俱乐部怎么样？”南柯站在曲翊身旁，一边看那人手指飞快的操纵着英雄，一边眯缝着眼睛问。
　　“挺好的。”曲翊没动，全神贯注的盯着手里的手机。
　　南柯双手环胸慵懒的斜倚着没再说话。
　　直到曲翊一局结束，他往后退了退，从那看着有些年代感的茶几上拿起一份合同：“这是签约合约，你看看，合适的话，今天就能签。”
　　曲翊接过来，低头认真的翻看起来，来之前父亲那边反复叮嘱过，合同一定要仔细看，有任何不明白不清楚的全部都要问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签，当然这合同也轮不到曲翊自己签，他还是个未成年，但这过程他还是想参与一下。
　　下午三点，曲翊在律师的陪同下正式签下自己的卖身契，两年，年薪四舍五入约等于零，次级联赛的队伍，向来谈不上钱这回事。
　　曲翊全程没什么感觉，签完盯着自己龙飞凤舞那两字看了几秒，就直接回了训练室，南柯目光挨着人上了楼，才缓缓将那合同拿起来翻了翻，看了几眼又像实在没眼看一样，愤愤扔在桌上，想掏烟被杨红拦住了，会议室禁烟。
　　“你很反常啊。”杨红似笑非笑的看着南柯。
　　他楞了一下：“什么？”
　　“说说，是不是喜欢那孩子？”杨红趴在会议室的皮椅背上，侧头看南柯。
　　捏着裤袋里烟的手指猛然紧了紧，南柯嘴唇动了动，掩饰的说了一句：“没有。”
　　杨红像是看破一切般甩了他一个眼神，自顾自说到：“得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事搁别人身上，你估计看都不看一眼。”
　　南柯想抽烟的冲动几乎破土而出，他长出了一口气，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只得继续掩饰：“没有，别瞎说，这才刚签进来，再让你吓跑了。”顿了几秒，他有些急切的道，“我出去抽根烟，合同你收着吧。”
　　杨红盯着他强装镇定的背影，心道：“怂样儿，还没有，路都顺拐了要。”
　　这的确是南柯有史以来最怂的时候了，毕竟后来表白表了几十次他都面不改色，平静的就和问中午想吃什么一样。
　　两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一眨眼的时间，KM已经脱离次级联赛，打进了联盟。曲翊也从最开始那个啥也不懂，埋头硬干的娃娃长成了联盟里最鲜嫩娇艳的一枝花。
　　南柯真的是一眼一眼看着他成长起来的，那种被自己细心浇灌然后开枝散叶，最终花香四溢的成就感，南柯在曲翊身上体会的最深刻。
　　南柯彻底摸清楚自己的心意，细想起来，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或许是最早杨红说完之后，他站在俱乐部抽那一支烟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拿下次级联赛冠军曲翊从椅子上弹起来，最先跑下来拥抱他的时候，亦或许是第一年圣诞节里小孩半夜端着一块蛋糕敲开自己的房门，慵懒靠在门框上，笑着对自己说圣诞快乐的时候。。。。。。。记不清了，过去太久了，也太多次了，南柯唯一确定的，就是那些日积月累的情感宛如洪水猛兽，随着每一次靠近，触碰，一句话，一个笑，搅得天翻地覆，胆战心惊的生怕哪一刻就兜不住倾泄下来，将那时间馈赠的信任砸个粉碎，他心里知道，曲翊不喜欢男人，而他，在两个世界的边缘反复游离挣扎，找不到出口。
　　欲望是这世上最难缠的东西，一旦冒出了头，就会在心里疯长，芽尖捅穿厚重的躯壳，直让人指尖都要颤抖，越是碰不得，越是收不住，话憋在心里，说不出去整个人就好似被拢在黑暗里，从头到脚，一眼望不到头。
　　南柯在这样挣扎的日子里，煎熬了将近一年之后，终于再也憋不住了。
　　放了假的俱乐部没什么人，曲翊一个人待在训练室里，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准备，那天的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南柯拎了从市中心买回来的巧克力，推门的瞬间，曲翊背对着他，听见响动，他转身，右耳带着的白色耳机随着动作滑下来一个，长得有些长的刘海扫过眼睫，然后整个人暖起来，笑容在看到他的那刻从嘴角溢出来，随即十分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撑住椅子的扶手站起来，稀疏平常的动作，在南柯眼里仿佛恍然间渡了一层光，他捏着手里的袋子，嘴里含着一口气，转身关门的瞬间，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内心，那句话就在嘴边，随着呼吸一点一点逼迫着他，曲翊的气息忽然靠近来，他下意识的僵了一下，手里的袋子被另一双手捏住，勾走的瞬间，南柯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嗞”的一声将他最后的坚持也烧没了，他用力抓紧手里的袋子，然后一个转身将人带进怀里，曲翊撞在他胸膛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南柯的心疯狂的跳，呼吸也开始急促，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揽在曲翊腰上的手随着身上人的清醒下意识的收紧，再呆滞的人也该明白此刻是个什么情况，曲翊的眼神一瞬间冷下去，他望向南柯，南柯也看向他，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因为一切都很明白了，他都不用再开口了，原本断在脑子里的弦重新接上，他想放开他，可箍在曲翊腰上的手纹丝不动，不甘心啊，他咬着牙，坚持了几秒之后，还是将那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将近一年的话问了出来：“我挺喜欢你的，认真的那种，你有考虑。。。。。。”
　　“没有。”怀里的人虽没挣扎，却早已将距离拉出了南柯可以承受的范围，他生硬的打断了南柯的话，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挣脱出来，离开了训练室。
　　僵持中掉在地上的黑巧克力最后给了楼下的阿姨，南柯站在训练室的门背后许久没动，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南柯看着看着忽然笑了，果然表白还是得挑个好天气，打雷下雨什么的还真不适合。
　　自那以后，南柯很长时间没再提过这事，曲翊睡了一觉之后见着南柯还是以前的样儿，除了没了之前那些亲密动作之外，似乎什么都没变。
　　尝试挣脱黑暗的代价。
　　可惜，只是从一片黑暗走向另一片黑暗，没什么区别。
　　再后来，南柯喜欢曲翊这事儿，就几乎人尽皆知了，曲翊的态度异常平静，真正贯彻了，你喜欢我是你自己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时间越长，知道的越清楚，就越是能从容应对，南柯和曲翊都是，一个笑着得不到也不在乎别人的玩笑议论，另一个，也许从来就不在这件事儿里。
　　但南柯自己知道，那些日日夜夜的梦，是怎样抓不住从指尖溜掉的。
　　他尝试过无数的人，但永远都比不过那一个。
　　喜欢到后来，他已经忘了，自己最初，是因为什么喜欢的曲翊，帅？努力？坚持？干净？可能都有，也可能只是因为，那个人叫曲翊，毕竟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永远都是那些熠熠发光的东西，那些不曾触碰过的，让人甘愿沉沦的，就像万千星斗坠在银河里，那种干净纯粹的光，没有人不喜欢。
　　五年，一生里匆匆而过，微不足道的时间，南柯悄无声息的踏入曲翊的世界，再悄无声息的离开。爱而不得是人生的常态，他努力了一遍又一遍，松手，撇开，忘记，却怎么都做不到。昆城的冬天干而冷，他带着没签字的合约最后一次踏入AZ的总部，在许多真心假意的挽留里，辞别了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换掉了电话号，他三十几年匆匆忙忙，是时候任性一次了，就彻彻底底体会一次得不到的苦，彻彻底底清一清自己的心，将根深蒂固的人，从血肉里剥离出来，然后，重新开始。
　　没有人愿意失去，任何东西，任何人。
　　飞离昆城的一路上，他没有睡，靠着座椅望着白茫茫的窗外，恍惚里，他似乎做了一个梦，过去的人，过去的景。
　　二十三岁退役时的平淡无声，二十四岁进入新俱乐部的默默无闻，二十五岁，二十六岁，模糊的街景，很久不见都想不起样子的人，然后是二十七岁，他开始进入教练组，做分析师，到处挖人，然后转眼二十八岁，挣扎在次级联赛一年又一年，画面开始清晰，街边的咖啡店，穿白卫衣的少年，他喜欢过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记住了这个。二十九岁，三十岁，而立了。。。。。。
　　一晃，十几年了。
　　曾有人问他，你这名字是南柯一梦的意思吗？姓南，名柯，大梦一场。
　　南柯一梦，曾经怼天怼地，嚷嚷着你才是南柯一梦，你全家都是一场梦，后来他才知道，南柯，一梦，真的是一场大梦，一场从头到尾只有自己的梦。
　　离别没有多疼，疼的是放在手里怎么也舍不得捏碎的那颗心，捏碎了，就没有了。
　　曲终人散，南柯一梦，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但命运的齿轮，就算摩擦的吱呀作响，格格不入，该往前的，也永远不会停下。
　　他总有一天，会遇见更加契合的人，人生的礼物，从来只多不少，我们都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