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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楚逸翻书拾掇的动作太大，床上的臭小子嘤咛两声，脑袋在松软的枕头上蹭了蹭抬了起来，若有所感朝朝四十五度方向斜了斜，揉揉眼睛里面还是空茫茫的一片，眼神是看过来了可惜明显没聚焦，“……哥哥…回家了么？哥哥…我会赚钱养你的……一定会的……”

　　　　这段时间他不是一直都在家么？

　　　　楚逸眼皮跳了一下，才想着怎么能让来弟弟房间里随便乱翻这件事理直气壮一些，那傻孩子脑袋就缓缓落了下去，沾了枕头印出浅浅的痕迹又彻底睡了过去，一切恢复如初就跟没醒过来一样。

　　　　楚逸手里还捏着书，准备好的那些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落回肚里，放到胸膛里的那颗心也随着那声喃喃自语轻轻飘了起来，连带着牵起了他以前他绝对不会有的普通家长的想法：他想让这狼崽子，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想怎么就怎么！这大概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不是说这小子以后一定就会咬他，而是他现在很是微妙的心情，楚逸就这么看着臭小子睡着后安静的小脸，似乎看见未来的日子在朝他挥手，明明白白说着，这妥协的日子，这才开始呢……

　　　　“艾艾艾，你回神了，多大了还发呆。”

　　　　楚逸指尖一动回过神来，伸手挥开在眼前来回晃得爪子，嘴上不客气的朝柯玄堵回去，“跟你一样大。”

　　　　“切，嘴硬！刚才我说什么你听见了？”

　　　　楚逸将肩膀上满脸探究的脑袋拔远一些，接着他的话说，“亿柯和黎家联手，与虎谋皮，伯父是怎么想的？”

　　　　“估计是肖夫人的注意，呵！”柯玄打了个哈哈，忽地省起被他转了话题，挑眉问，“你刚才在想什么？说出来听听看，什么事值得你这么费神的。”

　　　　楚逸长长吐了口浊气，想着臭小子补了几天眠还没恢复的黑眼圈，放下手里好半响没翻动的文件，漫不经心地朝柯玄说，“你有时间也指点下那臭小子，我没时间。”

　　　　这‘臭小子’指的是楚辞。柯玄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古怪道，“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肺完全不关心呢。”

　　　　楚逸又气闷了一回，阴沟里翻船，他心里怎么都有点甘之如饴发酵的味道，虽然他不认为那小子的愿望今生能实现，楚逸眼前飘过那些清秀端正的字迹，挑眉笑道，“你要能搞定他，我就服你，他可是非常讨厌你，哈哈哈哈。”

　　　　这回郁闷的人换成柯玄了，看了看楼上楚辞的卧室又看了看笑得很是‘开心’的楚逸，郁卒了一会儿表情很是微妙，纳闷问，“你也会这么笑？人格分裂了吧你。”

　　　　“难度很大么？”楚逸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说。

　　　　林妈已经在准备饭菜了，楚逸慢悠悠起身，打算把楼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子给拎起来吃饭，吃晚饭好拉着三小子一起去散步。

　　　　柯玄斜眼瞥见楚逸唇角挂着的笑，顿时觉得这个寒假除了有点科幻外，还会相当长。

　　　　二月十九，又一年的除夕夜很快就来了，过了今天，楚辞都十三了，楚家没什么亲戚要走，过年的时候领着三小子给彭明生拜了年，郑染裴文清又给小子封了红包，楚逸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假，打算自给自足。包饺子包出饭团大的包子，圆不溜丢的汤圆还有扁成混沌皮的面片一股脑放进去一锅煮，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甚至有的拳头大的面团里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馅儿，柯玄的解释很是理直气壮：“饺子一开始是很小很薄，它这不是一直破皮么？我只能越裹越大了！”

　　　　这句话一出，就是包饺子包的最丑的楚泱都抬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半蹲半爬在桌子上的楚泱软软棕栗色的头发上睫毛上都沾了面粉，手里捏着团子一脸懵懂的追着柯玄看，单纯无辜的大眼睛里很是惊奇，那样子，估计就在说，你怎么这么厚脸皮！

　　　　最后柯玄只得摸摸鼻子滚到一边去和面烧水，楚逸见他吃瘪笑得非常开心爽朗，就这点闪瞎人狗眼的笑容，直接迷惑了家里三个少不更事的少年郎，自此无意间奠定了柯玄在楚家的悲惨时代：原来欺负这个漂亮哥哥，能得到哥哥亮闪闪的笑容一枚。

　　　　除了楚天之外的两人都懵懵懂懂的在心里点了点头，又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埋头开始捏手里的东西，认真的那架势，看得五米外的柯玄很是抖了几下。

　　　　柯玄这流浪子彻底跟老爷子闹翻了，电话不欢而散后就再没回去过，也看不出伤心的样子，反倒是在楚家做起了全职教师，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教。

　　　　楚逸觉得，这日子就这么过着，也不错，前提是没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苍蝇来烦人。

　第26章　妥协

　　　　柯玄很知道享乐；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普通的吃喝玩乐；都很在行，就连楚天痴迷的某些生僻的推演他都能凑上趣，日子每天都过得闲适又兴致勃勃。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还被自家老爹炮轰臭骂勒令，悠闲自在似乎享受得很。

　　　　他这么些年跟楚家三小子也熟悉起来，楚逸觉得他大概是靠贩卖自身特长；收买了三小子；这家伙身上特长太多；如今就连楚辞都能真真诚诚的叫他声哥哥，这期间费了不少力气。

　　　　楚逸听得他一边和楚天解着迷宫，一边漫不经心给楚辞讲解剖析，暗自觉得柯家的老爷子不容易。

　　　　就他认为；聪明绝顶的天才，一个控制不好就能成为各类奇葩的疯子，老伯父估计是灌了不少金，才让他歪歪斜斜长着，最后基本没偏离大轨道。

　　　　相比柯玄的随意，楚辞就认真得多，手里握着笔，膝盖上密密麻麻写了些东西，指尖的笔无意识旋转，眉头微微皱起，思考了一会儿才问，“柯玄哥哥……不断剔除劣势策略，是否就能得到最为正确的决策？”

　　　　“唔，道理很简单，你理解中位选民定理就清楚了。”柯玄啪的一声将手里的铅笔滑在茶几上，看了眼纸张上繁复得眼花缭乱的曲线，志得意满笑得很是张扬，“成了！呵呵，怎么样？”

　　　　这语气跟求偶成功的花孔雀没什么两样，嘚瑟得很，楚逸挑眉等着看好戏，指望楚天能给点什么反应，跟登天差不多难度。果然三秒不到，这家伙就泄了气：“臭小子，你好歹给点反应啊？没意思，下次让你赢好了！”

　　　　楚天收纸笔的手停了下来，难得抬头弯了弯唇，看着假装哀怨的某人，将解完的第二章迷宫整齐的压在第一张上，做完后抬头静静地说，“柯玄哥哥很厉害。”声音很清澈，语气很清澈，清澈得寡淡，楚逸看着很不合时宜就笑出了声。

　　　　果然他一说完，柯玄肩膀迅速塌了下来，“臭小子，语气能再真诚点么？”

　　　　语气怎么才算真诚楚天肯定不知道，楚逸见旁边的楚辞还在‘绞尽脑汁’想刚才的问题，无奈朝柯玄道，“　你给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讲中位选民，本质的东西你能讲清楚么？”

　　　　柯玄闻言迅速从怨妇系统中爬出来，甩了个响指，笑了笑起身从酒柜里拿了瓶红葡萄酒，再从酒盘里拿出两支高脚杯，晃悠悠坐回沙发里挪出了个舒服的姿势，嘴唇划了划话又放回了肚里，意味深长朝楚逸看了几眼，靠着沙发晃了晃酒杯说，“这太简单了，有什么难的？唔，臭小子，这次你要是猜对了，明年本少就让你去公司，跟着公司元老好好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市场！什么才是真正的金融！那时候，你的‘伟大’理想，就有机会实现了！怎么样？你有五次机会，呵呵……”

　　　　楚逸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晃，茶杯里的茶梗微微晃了晃就恢复了平静，楚逸几不可觉的皱了下眉，臭小子想接触这块他不反对，但他也不想推波助澜。

　　　　明年，楚辞十五岁都不满，这么早将人推进去，他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楚逸朝柯玄看了一眼，便接着修改手里的规划模型，看得‘太仔细太投入’以至于速度非常慢！

　　　　楚辞没注意到这点，他只知道他做梦都想站在哥哥身边，很显然，面前这个有话语权的哥哥提了这么一个很美妙的建议，让他觉得他有这么一天，能挺直着背站在哥哥旁边，而不是揪着哥哥的衣角跟在哥哥背后，而这一天，似乎有希望了……

　　　　兴奋和激动是自然而然的事，他甚至要死死握着手里的铅笔才能御制住没傻乎乎的问真的么？真的么？，楚辞费力的拉回些对未来的提前幻想，好找回点理智翻过面前这坐大山，拿到那颗梦寐以求的果实！

　　　　兄弟两人背道相驰的反应柯玄看在眼里，柯玄唇角微微勾起，清了清嗓子哑笑道，“注意了！游戏开始。”

　　　　柯玄瞥了眼激动得快眩晕的小子，慢吞吞喝了口酒暗笑说“这其实是个数字游戏，假设你和你们般同学都来猜这个数：在1—100间猜一个数，猜出最接近平均数三分之二的数值，记住，是全班同学的平均数！”

　　　　“66！”楚辞几乎是下意识就迅速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六十六恰好是一百的三分之二，很显然，他由于过于激动天才般的脑袋和嘴巴分了家，理智跑得太远只有本能回来了。因为他脆生生隐含着激动的话一出口，立马得到了自家老哥的鄙视外加斥责，“蠢，早上没吃饭么？”

　　　　”吃了……“楚辞闻言偏头呆呆呐呐应了一句，反应过来又羞又愧脸色爆红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实上是楚逸从没表扬过他，当然在此之前也从没说过重话，楚辞垂着脑袋抿抿有些干涸的唇瓣，陷在巨大的打击里回不过神，以至于没发现他哥以前对他学这块的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也没注意到他哥刚才还在认真工作来着。

　　　　柯玄笑眯眯看了一会儿，好以整暇的喝着香醇的美酒，很大方的没有催促。

　　　　看来柯玄这家伙是平日被欺负惯了，这会儿想拿回来，就等着臭小子跳坑。楚逸指尖在桌上敲了一会儿，见楚辞只埋头冥思，忍不住出声，语调里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这是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你们班就你知道100的三分之二是六十六啊！”

　　　　楚辞闻言脑袋一清，脸上的羞愧难过这些复杂的情绪迅速退去，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渐渐进入状态，很快就丢了刚才难过的情绪，手里的铅笔无意识微微滑动，精致的眉头越皱越深，不一会儿黝黑的眼睛越来越亮，惊喜地说，“呵呵，哥哥说的对，同学们肯定都知道100的三分之一是六十六，因此就不会选择大于六十六的数，那么大家选择的数就只能是1—66之间！那这样取最大数66，66的三分之二是44，哈哈哈，柯玄哥哥，这样一一剔除，大家的平均数就会越来越小！我们能猜的数值也越来越小……是不是？”

　　　　臭小子还没蠢到家！楚逸轻哼了一声又接着看手里的规划模型，听着楚辞的喃喃自语，唇角却不可御制的弯了起来。

　　　　臭小子大概是思考完了，这次很是谨慎的又思考了一遍，觉得没问题才有些紧张地说，“柯玄哥哥，肯定不是1。”

　　　　；

　　　　“喔？换位思考得不错！”柯玄这次来了些兴致，将手里的酒杯搁在桌子上，手肘撑着下颌，点点头饶有兴致慢慢诱导，“来说说为什么？说对了，就把你的工作地点安排在你哥哥办公室里，怎么样？”

　　　　楚辞眼睛亮了一下，楚逸脸黑了一下，柯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哥哥，如果说大家都是理性选择，那这个平均数只能是1，但是……”说着楚辞脸色红了一下，在嘴巴里斟酌了下措辞，“即便没有人和小辞一样选择大于44的数，也一定会有人选择高于平均数的数，所以这个数不可能是1……”

　　　　楚逸听得暗自点头赞许，心里的情绪复杂矛盾交织在一起，翻着书的指尖都把书捏出了褶皱。

　　　　按理说自家小孩儿这么聪明，他应该很高兴的，事实上他心里那点骄傲自豪也越来越满，颇有点引以为傲的架势。但前世的事毕竟不是黄粱一梦，他介意，但又跟之前有些不同，楚逸模模糊糊觉得，如今他不想前世的事重演，恐怕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舍不得毁掉这点毫无间隙的兄弟情义。

　　　　分量具体有多少，谁知道呢。

　　　　所以楚逸这几年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在别人眼里已经堪称扭曲了。放任甚至带着些微纵容，却从不亲手指导！也从不表扬鼓励，偶尔时不时就‘变态’的泼泼冷水。

　　　　这态度在柯玄看来，就只有一句话：他该吃药了，人格分裂了严重了已经！再不治就是放弃治疗！

　　　　楚逸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听得旁边柯玄笑得很是开心，“哈哈哈，小子，能猜到9这个数，算你赢了，哈哈哈！”

　　　　柯玄说着眼神一闪，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交在脑后舒服的仰在沙发上，朝对面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的人笑道，“小子，你猜是猜对了，但也暴露了你自己，哈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傻子，别人也不是傻子，但别人就是比你差了那么一点点，是不是？”

　　　　“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楚逸，你看看，他还是个骄傲的小孔雀！”

　　　　楚逸闻言顺着柯玄的视线看去，就对上楚辞看过来的目光。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不小了，长开了些但眉目依然精致，估计是用脑过度的原因，脸和耳垂都带着微微的薄红，这时候薄薄的唇线微微抿着，眼神湿湿亮亮的隐隐含着期许和羞涩，很熟悉，像一只拼命想得到认可的小狗，不安又想上前。

　　　　眼睛里的东西，还和三四年前一样啊……

　　　　楚逸沉默了一下，没避开也没回话，不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眼睛，指尖无意识在桌子上无规律点着，家里人都知道，这是楚逸思考权衡时不自觉的习惯，已经很多年了。

　　　　楚辞见哥哥还如往常一样，心里的失落层层迭起又缓缓回落，他模模糊糊觉得，哥哥虽然不说，但似乎不太喜欢他学这个呢……

　　　　时间也就几秒而已，楚逸轻笑了一下，隔着桌子伸手揉了下臭小子的脑袋，少年依然柔软的发质让他有点爱不释手，很是蹂躏了好一会儿，瞥了眼旁边姿势跟晒太阳的大狼狗差不多的柯玄，示意说，“他是天才，你也不差，以后哥哥教你！”

　　　　“哥哥！”楚辞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起得太快腿上的书和纸张滚到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大却让他有点晕，楚辞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站了一会儿，这一瞬间随着眼泪涌上来的，不是欣喜而是某些他无法形容的东西，亦或者是委屈？

　　　　他已经两三年没哭过了，这时候却鼻尖酸涩，很没志气的吸吸鼻子抬袖擦掉眼里就要溢出的眼泪，忍了一会儿一时间没忍住隔着茶几脚就朝扑过去，这是他哥哥，他心心念念的哥哥，他要得不过一个肯定，却等了这么久。

　　　　这时候，他觉得是值得的……

　　　　楚逸一愣接着臭小子的时候有些想笑，小子，你哥哥可是退了好几步了……好自为之。

　　　　“唔——”楚辞闷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旁边柯玄煞风景的龇牙咧嘴，“臭小子，你要表白也要小心本少的脚啊！还不快住脚！”

　第27章　亲密@亲爱

　　　　“哥哥；是这样么？”

　　　　“嗯。”

　　　　“哥哥……”

　　　　“不错。”这个不错自然是表扬的意思。

　　　　时间过去两三个月；这样的对话楚逸已经习以为常了。比普通人聪明一点，比别人勤奋百倍，怪异自成一套的自学方式，再加上有柯玄这么变态古怪的师资指导，楚辞想不成才都难。

　　　　等看完书问完问题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楚逸照惯例将臭小子的读书笔记看一遍；楚辞把东西递过去后就坐在床边玩电脑；心不在焉的点着鼠标，注意力还是放在右后侧那本薄薄的笔记本上，见楚逸看完后微微点了点头，才轻轻软软舒了口气；注意力又放回电脑屏幕上认真玩起来。

　　　　电脑是楚逸的，桌面简洁，只挂着个正在登陆中的小企鹅，楚辞轻轻咦了一下。

　　　　“怎么了？”楚逸阖上手里的笔记本，随意扫了眼电脑屏幕，倒是诧异了一下，“臭小子，你怎么猜到的？”他没有保存密码自动登陆的习惯，再加上平时没什么时间，QQ这种东西，除非必要否则他很少用了。

　　　　楚辞唇角抿出愉悦的弧度，眼睛亮亮的偏头看了看楚逸，神情带了那么点眉飞色舞，“哥哥的密码果然是电话号码，呵呵呵，哥哥的银行密码是不是也是其中几位？小辞猜对没？”

　　　　“恩。猜对了。奖励奉送。”楚逸失笑，臭小子对他的习惯倒是了如指掌，“那个群里都是公司的职工，你可以进去看看，不过，占时只许围观不能发言。虽然不会提及关键问题，但你至少能从他们的言论中看出一些什么东西，比如说总结下各个员工的行为特性和性格特征。以后估计有用。”

　　　　楚逸这样说，就意味着楚辞能真正介入世纪阳光，只要他愿意。

　　　　“哥哥……”楚辞握着鼠标的手好一会儿没动，半响直接关掉电脑，等屏幕完全黑了又伸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