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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雨沉默着，没看他也没动。
　　自己是表现得挺明显的，小孩儿看出来也不奇怪，但这么问出来是几个意思？难道他看走眼了，其实小孩儿也是Gay属性，并且也肖想他已久，这会儿憋不住了要向自己告白？
　　直到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程雨才回过神来。
　　“你这时候挑的，让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啊。”程雨缓缓地踩着油门说。
　　这算是什么回答，罗一有点泄气地靠回椅背上，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呢吧，那就尴尬了。
　　程雨开出去一段距离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转头看着罗一，“是，我喜欢你。”
　　“啊？”罗一瞟了他一眼，又快速转移了视线，盯着面前的一个小盆栽。
　　是个小仙人球，不过颜色黄黄的，不知道是不是快死了。
　　“啊？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是你自己问的么？”程雨笑了下把手肘放在方向盘上撑着头。
　　罗一仔细斟酌了下用词，“我喜欢女孩儿。”
　　“嗯……现在有女朋友？”
　　“额，没有”
　　“那有喜欢的女孩儿？”
　　“没有……”学校里向他表白的女孩儿是不少，但他倒没有特别喜欢的。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男孩儿？”程雨笑着说。
　　“你这是强词夺理。”罗一皱了下眉，他现在还没喜欢的女孩儿只能证明那人还没出现，缘分这种东西又不能强求，他可不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如果暂时还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试试我呢？爱情是不分性别的，现在男女比例相差得可大，你跟我凑一对还算是为国家做了贡献。”程雨朝他伸过来一只手。
　　“干嘛？”罗一往旁边躲了躲。
　　“没留疤。”程雨收回手点了下自己的眼角。
　　“嗯，我还怕留疤呢，结果撕下创可贴的时候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你那个同事挺牛*啊。”罗一摸了摸受伤的地方。
　　“嗯，那是不是得感谢我保住了你这张英俊的脸？”
　　罗一顿了下说，“谢谢啊。”
　　“不够，以身相许吧。”
　　“你……想得倒美。”罗一瞟了眼他，停了下认真地说：“反正我告诉你了，我不是那个……同性恋，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啊，但我真的喜欢女孩儿，你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你还是去喜欢别人吧。”
　　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拒绝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真他妈操蛋。
　　“你当喜欢一个人是挑大白菜啊，这颗不行再换一颗，傻不傻啊。”程雨本来也挺认真地听他说着，但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忍不住笑场了。
　　“那你还想怎么地啊？”罗一一脸“你笑个屁”的表情盯着他。
　　程雨收起了笑意，很严肃地和他对视着，“我觉得吧，你要觉得你喜欢女孩儿那你就继续喜欢，反正既然挑破了那我就正式宣布开始追求你了，至于你的态度我无所谓，总之最后弯了别抱着我大腿哭就行。”
　　罗一盯着他半天没出声，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告白。
　　“艹！傻*！”转过头用力地踢了下车子，“开车，我还去不去学校了！”
　　罗一抱着手看向窗外，不想搭理他。
　　程雨摸了下鼻子，脾气还挺大。
　　“我下午来接你。”程雨对一停车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要下车的小孩儿说。
　　一只脚已经跨出去的罗一回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谢谢，不用。”
　　“你不是没骑自行车来么？我好人做到底呗。”程雨朝他笑笑。
　　“艹！”罗一没再说话，重重地摔上了车门。他觉得自己和这人说什么都白搭。
　　罗一毫不意外地被门卫拦住了，他解释了几句，又登记了名字才被放进去。
　　在外面一直到看不见小孩儿的背影了，程雨才发动车离开。
　　罗一赶在政治老师走进教室门之前从后门溜进去了。
　　“你可以啊，整整旷了一个早自习。刚刚老张急得都快往你家里打电话了。还好我机智地说你把课本落家里赶回去拿了。”方序看他坐下凑过来说。
　　“嗯，谢了。”
　　“跟我说什么谢啊，也就是你，要换成我这理由才糊弄不了他呢。”方序用手肘顶了下他，“干嘛去了？我看你一脸不爽啊，谁又惹你了。”
　　罗一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要怎么说自己被一个男的强势告白这种事，“算了，没什么，睡过头了。”
　　“艹！你这欲语还羞的是怎么个意思？有什么说呗！”方序又捅了一下他。
　　“方序！不听课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被吓得一激灵，方序马上以双手平放的姿势端正做好，眼神真诚地看着讲台上叉腰的政治老师。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转过来聚集到他身上，艹！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就变成他影响别人学习了。
　　罗一翻开课本，挡在面前，笑得肩膀都抽了。
　　方序在课桌下面用脚踢了他一下，抛过去一个哀怨的眼神。
　　地点：牙科室外的走廊上，窗户旁。
　　人物：护士A、B、C、D
　　护士A：“程大医生今儿是怎么了，笑得一脸灿烂的。”
　　护士B：“是啊，刚刚还冲我笑着点了下头，好幸福……”
　　护士C：“昨天还一直板着脸呢，难道是路上捡钱了？”
　　护士D：“不会是恋爱了吧？”
　　护士ABC：“啊！不要！！怎么可能，你不要胡乱猜测！！！”
　　作为院里最后一个单身酷帅男神，程雨简直就是她们每天早早地赶来上班的动力和一整天的精神食粮。
　　不过程雨这会儿正忙着做一个小手术，自然没听见外面哗啦哗啦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今天是挺高兴的，和小孩儿说清楚了，那接下来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撩拨）他了。
　　之前压在心里的憋屈感一下子不见了，不过……
　　趁这会儿没什么人，程雨关上门打了个电话。
　　“喂，程先生~”唐泽甜腻的声音传来，程雨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酥了。
　　“你给我正经点儿，有事儿问你。”程雨揉了下拿着手机的胳膊。
　　“好的，请指示。”
　　听着唐泽秒变正经的语气，程雨犹豫着开口，“那个，怎么追求一个人？”
　　“啥？谁？那未成年？”
　　“嗯。”好多年没正经追过谁了，手生。
　　唐泽想了下，“这个嘛，一般来说咱们这圈里要搞定一个直男最重要的秘诀就是脸皮要厚，各种撒娇卖萌抛媚眼，再上手点一下火，就算他再直也分分钟变成绕指柔……”
　　“你当我是你啊？啥乱七八糟的。”程雨揉了下眉心。
　　“额、我忘了你的属性，不好意思哈。他不是就住隔壁么，你没事儿多串串门儿，混个脸熟，然后再顺便邀请他到你家串串门儿，然后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再坏你事儿……”
　　“我这说正经的呢，你少贫。等会儿我要去接他放学，怎么办？”程雨打断他。
　　唐泽停了下，“艹！你这都发展到接人放学了，还要我说什么啊？”
　　“不经同意的去接，行了么？快点儿，给我支个招，我想带他在外面转转，不过不知道哪合适。”
　　“嗯，我想想，游乐园？小孩儿不都喜欢玩儿么，你带他玩儿就行，看他对什么感兴趣。还有啊，像这种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很容易对比自己强的人产生崇拜情结的，你多在他面前展示展示你英勇无比的人格魅力，或者看电影什么的也可以啊，我和我家Honey就经常去看电影，特刺激、不是，特有气氛……”
　　自动忽略前面的一大堆，程雨仔细想了想，看电影这主意不错，影院里一片黑，小孩儿也比较不容易尴尬，看完电影再去吃个饭，然后再一起回家。
　　嗯，不错。
　　“行，知道了，挂了啊。”
　　捧着手机订票的时候，程雨又纠结了，是看爱情片呢，还是动作片呢，还是恐怖片呢？
　　哎，真他妈费脑筋。
　　最后买了两张动作片的票，刚上映不久的《××××》，估计小孩儿会喜欢看。
　　程雨五点钟下班，他打听了下学校是五点半放学，时间刚刚好。
　　程雨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边上，自己站在一旁的树下等着，掏了根烟出来想抽，想了想又放进去了，毕竟是学校门口呢，影响不好。
　　艹！自己这心脏砰砰乱跳的是怎么回事儿？不就是接个人去看个电影么？紧张个蛋！
　　放学铃响了，程雨紧盯着门口涌出的学生，所有人都穿着校服，不好认，要小孩儿趁机给溜了那他就傻*了。
　　罗一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对面树下站着的男人了。想不看见也难，前面一大批女孩儿指着那边尖叫呢。
　　作者有话要说：
　　罗小一本来好心的提醒程叔叔转移目标，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　　笑//


第13章　看电影
　　熟悉的白衬衫白裤子，一手插在裤兜里站得笔直，脚下被阳光拉出了一道修长的影子。
　　程雨挺认真地在找着他，眼睛微眯着，嘴角抿成一条线。
　　罗一思想斗争了两秒钟要不要从后门溜掉，不过马上否决了。
　　住在一层楼里，还能一直躲着么。
　　该咋地咋地吧。
　　罗一一跨出校门程雨就看见他了。
　　同样的蓝白条纹短袖和蓝色长裤，罗一走在一堆穿着一模一样的装束的人群里，跟自带光环一样，跟周围村长家的傻儿子傻女儿的气场明显不符。
　　罗一没看他，但肯定知道他在。
　　程雨注意到对面一群对他指指点点的小女生放弃了走过去的念头，抱着手站在原地朝罗一笑着。
　　笑屁啊！
　　身边女生突然爆发的尖叫让罗一有一种想拿把刀在对面男人脸上划拉几下的冲动。
　　罗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晃荡着走过去。
　　停在距离程雨一米的地方，“你很闲啊？”
　　“不闲。跟院长请假不值班，说要扣我工资来着。”
　　罗一愣了好半天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
　　“上周刚体检完，各项指标都正常，应该没什么病。”程雨走过去拉开车门，“走吧，小爷，我这都冒着被扣工资的风险来接您了，您是不是得赏个脸。”
　　“你自找的。”罗一抱着有顺风车不搭白不搭的信念上了车。
　　“肚子饿么？”程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不饿。”
　　“那正好。”
　　“正好什么？”罗一有些疑惑。
　　“正好先去看个电影，然后再吃饭。”
　　罗一一脸震惊地看着镇定地开着车的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看电影。票都买好了。”程雨有些别扭，怎么感觉自己在逼良为娼似的。
　　“程叔叔！你别告诉我你英俊潇洒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少女般的粉红粉红的心，看电影？你是不是没事儿就在办公室里偷着看青春校园偶像剧啊？看电影这种俗×桥段都能想得出来，是不是还得捧个爆米花交换个羞涩的吻啥的……”
　　罗一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实在是被程雨的一句“看电影”雷得外焦里嫩，总觉得这应该是方序那种傻逼才会干的事。
　　“交换吻。这种事，如果你想的话，我当然没意见。”在那么一瞬间，程雨有一种坐在旁边的其实是唐泽的错觉。
　　这一通炸毛，不就是看个电影吗？
　　“……你能要点脸不？”罗一看着嘴里说着调戏他的话脸都不红的程雨气不打一处来，“回家，我要做作业。”
　　程雨瞥了他一眼，“你书包都没背，做什么作业？”
　　“你管呢！”罗一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反正我不跟你去看什么鬼电影，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自个儿去看吧。”
　　“不、”程雨有些头疼，“本来就是跟你一起去看的，我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你要不想看电影那我们就不去，你想去哪玩？”
　　“回去。”罗一看着窗外说。
　　“不行，”程雨把车停在路边，指着外面的一幢高楼，“到了。”
　　“××影院”，罗一盯着那几个彩色的大字和影院门口进进出出成双入对的小情侣，没有丝毫犹豫的下车、甩上门、走人。
　　程雨急忙拦住他，“不看不看，咱去吃饭总行吧？”
　　程雨拉着罗一，却发现罗一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环卫工人衣服的男人弯着腰在清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
　　伸手在罗一眼前晃了下，“怎么了？”
　　小孩儿突然反手抓着他就往旁边跑，“诶、”程雨被罗一拉得一个踉跄。
　　进了影院门口，罗一才停下来。
　　程雨的手腕被拽得生疼，他感觉小孩儿抓着他的手在轻微地发抖。
　　“怎么啦？”程雨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罗一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透着迷茫和恐慌，“不是看电影么？”
　　“嗯。”程雨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心疼。
　　没再追问，他让罗一站在原地，自己去取了票，然后带着他进了放映厅。
　　小孩儿没再开口说过话，看电影的过程中也是心不在焉。
　　旁边的人都在小声笑着或惊呼，小孩儿虽然眼睛盯着屏幕，但却一直在走神，对剧情的起伏没什么反应。连程雨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都没发现。
　　程雨轻轻地掰了下他紧握着的拳头，小孩儿突然抓紧他，转过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扯起嘴角笑了笑，又转回去继续双眼无神地盯着大屏幕。
　　程雨叹了口气，一下下的轻轻捏着小孩儿的手指。
　　明明是大夏天，但小孩儿的指尖一片冰冷，他握着捂了好一会儿也没变暖的迹象，反而自己的手心也变凉了。
　　他有时候觉得这小孩儿挺没心没肺的，很干净，但有时候又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很多行为都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该有的表现。
　　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愿望，迫切地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全部。
　　全程注意力都放在罗一身上，程雨自然没看进去什么电影。
　　直到头顶的灯一下子打亮，他才察觉电影结束了。
　　转过头刚想叫他走的时候程雨看见小孩儿苍白的脸上全是泪水。
　　在灯光的照射下就像一张浸了水的白纸。
　　平常一根一根的长长的睫毛粘成了一团。
　　小孩儿无声地哭着，没有一点动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一颗颗泪珠顺着眼角流下。
　　眼泪快速地滑过小孩儿白皙的脖颈，浸染在蓝色的校服领子上，湿了一大片。
　　罗一没动，程雨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握紧了仍然冰凉的手。
　　任凭经过他们旁边的人投来怎样惊讶和鄙夷的目光。
　　等人都走光了，程雨才慢慢地靠过去环着小孩儿的肩把他揽在怀里，在湿润的眼睑上一下下轻啄着。
　　唇上温热和咸湿的触感让程雨一阵揪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拉着他来看什么鬼电影。
　　小孩儿的手动了下，顺着他的胳膊攀上脖子，把头埋在他肩窝上，搂得紧紧的。
　　程雨感觉小孩儿的指甲一定掐进他肉里了。
　　忍着后颈的刺痛，程雨在颤动的后背上一下下从上往下轻抚着，“没事了，有我在呢……”
　　哭了好一阵子，程雨手都举麻了，罗一才从他肩上抬起头来。
　　掀起衣服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两下，罗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盯着他的程雨，“对不起啊、我，那个、不是……”
　　程雨在小孩儿头上呼噜了一把，“没事，饿了没？去吃饭吧。”
　　“嗯，饿死了。”罗一摸摸肚子。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不过因为这一片是挺繁华的商业街，店铺林立，灯火通明，所以头顶的天空被染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看着不至于那么沉寂。
　　两个人沿着街边慢慢走着。
　　“我是不是挺烦人的？”罗一闷闷地开口。
　　程雨停下来看着他，“是啊，要今儿是个小姑娘看你这样肯定得愁死了吧，这什么人啊，不就陪我看个电影吗？哭的梨花带雨的比我都美，还不得转头踩着小碎步就走人啊，得亏是我还能毫无怨言地无条件地把肩膀奉献给你，也不嫌你烦人，所以你看、”程雨伸手挑了下小孩儿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是有多爱你。”
　　罗一本来被他前面的逗乐了，听到最后一句配上程雨认真的眼神，胸腔里顿时小鹿乱撞。
　　一种说不清的酥麻感觉从胸口一直传到四肢，在每个指头都饶了一圈再顺着血液回到胸口。
　　脸上连带脖子、耳朵都有一种快要烧起来的感觉。
　　得亏是晚上，他瞧不见自己的反应。
　　“脸红了？”程雨把搁在他下巴上的手滑到脖子上轻轻摩挲着。
　　艹！罗一一下子蹦出了一米远。把路过的一个老太太吓得连拍胸脯。
　　“小伙子干啥咧？”
　　“不好意思啊，婆婆。”
　　罗一捂着被程雨碰触的地方，感觉那块皮肤已经充血得快要滴出来了。
　　程雨站在原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