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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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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为他们能力强水平高，危险性也极高，如果不是遇到极难解决的案件或事情，警局一般不会找他们来干活——但如果联刑部的人闲下来了，警局会酌情拨给他们些事情做，省得闲出毛病来被上面责骂。
总而言之，联刑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分配下来辅佐警察局工作的分队与分队之间没什么交集，除了必要的例会之外根本见不着面，各自活在各自的天地里。安柏微带领的是其中的三队，他任三队队长已经有三年时间了，是联刑部下派分队中最年轻的队长。
他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利用身高优势悄悄瞅了眼陆辙，他果然正睁着眼睛发呆，眼神毫无聚焦。
安柏微心里略微有些刺痛，他摆好枕头靠上去，在灯光大亮的卧室里轻轻开口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狡猾的狐狸，它生活在大森林里，专门偷袭那些落了单的猎狗，久而久之，猎人们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只坏东西在作祟，他们立志要打死这只狐狸。有一天，一只又小又奶的小灰狼在森林里落了单，狐狸遇见了它，没有杀掉它，而和它成为了好朋友，给它讲哪里有好喝的溪水，哪里能逮到好吃的山鸡野兔……小灰狼一天天长大，有一天被猎人看见了，便朝它竖起枪口，千钧一发之际，狐狸冲了上去，替它挡住了枪。狐狸死了，小灰狼跑了，猎人们终于杀死了那只无恶不作的狐狸，他们欢呼着，谁也没管狐狸也曾善良过。”
“恶人终究是恶人……再善良也是恶人。”陆辙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安柏微的目光温柔了几分：“其实这个故事是我瞎编的。”
陆辙：“……”
“不管我有多恶劣，多么该死，可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有想要为之牺牲性命的人。我过街的时候人人喊打，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回到家还是能看到你在冲我笑，你没有把我当成恶人，我就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安柏微顿了顿，声音更轻了，“陆辙，你想当我的小灰狼吗？”
“一点也不。”陆辙裹了裹被子，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斩钉截铁，半晌后又小声解释为什么自己不想当小灰狼，“你没你讲的那么坏，你也不会被打死的……如果有人把准星瞄准你，那么我一定会在他开枪之前爆了他的头。”
“……对啊。”安柏微长长舒了口气，笑道，“小陆同志的神枪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我要睡觉了。”陆辙对他的彩虹屁十分不感冒，当下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位置。
安柏微惊异地挑了挑眉：“听完睡前故事就能睡着了？”
陆辙：“……”
“睡吧睡吧，我不说话了。”安柏微也躺了下去，静静盯着陆辙的后脑勺看，看着看着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梦境的来临。
倒是陆辙，嘴上说他要睡觉，实际上一丝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直到凌晨，这才稍稍扭过身子来看向睡在身边的安柏微——安柏微已经完全睡着了，呼吸十分均匀，眉宇间舒展开来，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
不知为什么，陆辙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突然松了下去，他也闭上了眼睛，第无数次尝试睡着，可每次闭上眼总觉得四周冷飕飕的，不管他把自己裹得多么紧，周围一直都很冷。
他就这么睁着眼，直到第二天清晨安柏微定的闹钟响起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
第3章 Chapter 3
江祝源的墓安放在沂海公墓的一处角落里，两人去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秋日清晨的水汽很重，沉沉地坠在人身上，也坠在墓碑上。
陆辙默不作声地捧着花束走到那个熟悉无比的墓碑前，像以前那样跪在碑前小声跟江祝源说了会话。安柏微侧耳听了下，说话的内容和去年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些生活琐事和他最近的身体状态，陆辙认真的像是真的在跟活人对话，絮絮叨叨了足有快半个小时才停下话头，又默默跪了一会儿，这才将花束仔细地摆放在了墓碑前面，给江祝源磕了三个头。
“江朔他今天会来面试，您放心，我们一定公事公办，不让他受委屈，也不会让他走后门……一切都按您当初定下的条约来，不会徇舞私弊……”
安柏微有点听不下去，在他背后轻咳一声：“是徇私舞弊。”
陆辙神色无异：“……不会徇私舞弊……您放心吧。”
话音落下，这片天地里的声音突然没了，四周安静得像是被静了音，陆辙又跪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了安柏微一眼。
安柏微倒是没有他那么夸张，只是站在碑前短暂地跟江祝源说了几句话，末了把陆辙要重回部里的事情吐露了出来，最后郑重其事地保证道：“只要我能再苟活一天，都不会让陆辙吃苦的，一点也不。”
语毕，他对着江祝源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来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眺望了会远方，这才转过头看向默然无声的陆辙，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件事想跟江队交代。”
陆辙挂着两个青黑的黑眼圈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那你转头看我干什么？”
“我怕我说了江队不同意。”
“……江队平时最喜欢你了，不会不答应的。”陆辙垂下眼去，情绪不高，“快点说，说完我们还得回去，时间要来不及了。”
“那我说了。”
“磨磨唧唧……”陆辙嘟囔他一句，转过头去不再看墓碑，他眼眶有些红，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想起了陈年往事，情绪直线跌到了谷底，要不是还念着安柏微许诺给他的种种好处，他连部里也不想去了。
安柏微慢慢扬起嘴角，手指罕见地紧张蜷起，口齿清晰道：“江队，古代时候讲究给直系亲属服丧三年，假设陆辙是您的亲儿子，三年的期限到今天也该结束了，应该能做些比较红火的事情了……不瞒您说，江队，我喜欢上您干儿子了，不是亲情，是爱情，特别纯正的那种爱情。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说一声，以后有我来照顾他，您放心，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说完，他又给江祝源深深鞠了一躬，转而朝表情管理失控的陆辙转过身去，抬起手来，挺真诚地问：“我们是不是得在江队面前牵个手接个吻？”
陆辙错愕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什么喜欢他？什么爱情？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柏微歪了下脑袋：“我手都举酸了。”
“……”陆辙稍稍回过神来，他虽然没经历过感情之事，却也不是傻子，安柏微能在江祝源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一定不是在胡说八道取笑他，可……可两个男人要怎么、要怎么上床？
陆辙大脑有些死机，思考的问题也挺清新脱俗，一时做不来什么生动的回应，索性冷冷地横了安柏微一眼，扭头走了。
安柏微耸了耸肩，对江祝源的墓碑无奈地笑了下：“小陆年轻人，不擅长表达感情，其实他是同意了的，您就——”
“滚过来！”已经走出去几步的陆辙低声喝道。
安柏微藏好嘴角的笑，三两步跟在了陆辙身后，两人踏着露水来，迎着阳光走，脚下的路一片橙黄，映得陆辙的脸也微微泛起了红。
……
安柏微所在的联刑部第三分队坐落在七滨路南首，临海。门面是警察局的门面，前台也有警察局那边的人在招待，单看前面那排平房，还真的是一处小小的警局，只不过再往后走，那座低调的小洋房就归属在了联刑部第三分队名下，供他们使用。
今天在前台值班的是一个颇为漂亮的警花，见安柏微进来顿时一笑，还没打个招呼就被他身后的陆辙吸引了目光：“这位是……”
“部里的老员工了，被我感化回来重新上班。”安柏微嘴上没个把门的，路过警花时轻敲了敲前台，“帮我给他申请个三分队的门禁卡，省得我每次还得出来接他。”
“知道了。”
两人又在前台寒暄了几句，安柏微这才带着陆辙穿过那片小平房，走进联刑部三分队工作的地方，边走边指指点点：“这里一年前刚翻修了一遍，有的地方你可能不太熟悉……一楼会议室在走廊尽头，这几个办公室平时都是锁着的，里面放些资料什么的，我不做秘书工作，你要是想知道的具体点可以去问文梓繁，小文是你离开那年进部的，在这里做了三年的秘书工作，过目不忘，记忆力很好。”
“那边的走廊尽头是审讯室，不过我们这里平常没什么人要审讯，就算审讯也只是借用警局那边的审讯室，一般不在自家地盘审讯，那里暂时搁置下来了，等会就用作给江朔面试的地方。”安柏微带着陆辙往二楼走，“喏，电脑间，平时没事你可以来这打个游戏什么的……”
陆辙缓缓皱起眉来。
“咳，就是戴小舟工作的地方，戴小舟你总知道吧，计算机鬼才，跟了我五年，跟你也认识，现在估计还在往这赶路，等会就能见到他了。”安柏微继续朝前走去，“那个大房间是数据分析室，祁修管理……祁修你不认识，不过也是你离开那年招进来的，小伙子人比较冷，但对朋友没的说，外冷内热那种。再往里是边钧的工作室，边钧你也不认识，这小子和文梓繁是一对儿，同期招进来的，成天腻歪死了……最里面是林清醇的办公室，林清醇不用我说吧，是跟我时间最久的，比戴小舟时间还久，你肯定认识。”
他们上了三楼。
“这间是我的办公室。”安柏微一句略过，带着陆辙去了一墙之隔的他自己的办公室。
陆辙低头拿安柏微给他的钥匙打开门，甫一推门，他便微僵在门口。这是个七八十平米的办公室，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独卫里卧一应俱全，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数十个枪支模型，房间中央还摆了个看上去挺敷衍的花篮，里面放了张同样挺敷衍的小卡片。
陆辙拿起那张卡片，有些艰难地小声读着：“欢迎……什么队长……什么三队……进行什么……”他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安柏微，眼神甚至有些委屈。
安柏微憋着笑探头看了一眼：“欢迎副队长陆辙莅临三队进行指导。”
陆辙：“……什么意思？”
“就是欢迎你来的意思。”安柏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这风格肯定是戴小舟准备的……之前你在这工作的时候也不管文件之类的东西，他不知道你认字少。”
“我认字不少……”陆辙抿起嘴角小声反驳一句，突然直直盯上安柏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几分，“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把我拉回来了？”
安柏微眯了下眼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凑近陆辙，陆辙顿时略带嫌弃地向后退了几步，两相对峙一会儿，安柏微已经把他逼到了墙角，用含着温度的目光把陆辙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幽幽地说：“我凭什么？你长得好看啊？”
陆辙有些懵地看着安柏微，嘴唇微微抖了一下：“那、那这个花篮……”
“有人没人？有人没人？小祁边钧！小文清醇！都别苟起来！安队说今天陆副队回来，你们都准备欢迎词没有？喂喂喂！有人没人！”
楼下大厅突如其来传来的吼声把陆辙的话打断了，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嫌弃地瞥了安柏微一眼，抬手把他推开，还不忘加一句：“离我远点。”
安柏微靠在墙上看着陆辙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一扯：“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给谁吹的头发，怎么表白以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他抄着口袋慢吞吞地跟出去，一眼就看见戴小舟顶着那身和他名字格格不入的吨位摇晃着冲楼梯上的陆辙奔去，眼泪都快甩出来了：“小陆陆！你竟然真的回来了！你——”
陆辙下意识地朝旁侧一躲，躲过了小山丘似的戴小舟，站在三楼朝下看的安柏微嗤笑一声：“别急着寒暄，先去布置面试会场，再过一个小时新人要来面试，麻利点。”
“是活生生的陆辙啊安队！”戴小舟还是扑到了陆辙身上，边嗷嗷叫着边用肥嘟嘟的手揉着陆辙的头发，活像分别了多年的父子突然会面。
安柏微被他气得脸色铁青，自己的人自己还没这么抱过，怎么就被这个吨位给抱了？
“麻利干活去！”
被凶了一声的戴小舟委屈巴巴地一缩那根本没有的脖子，悻悻地小声说：“小陆你以后来了肯定少不了被安队欺负，被欺负就告诉我，戴爷给你摆平！”
安柏微轻飘飘地杀来一眼，戴小舟顿时没了刚才的硬气，缩着脖子磨磨蹭蹭地去了审讯室那边准备会场去了。
陆辙还站在一楼楼梯口处默默看着戴小舟的背影，看着看着就低下头去，往裤兜里摸索着，看样子是想摸烟，可摸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已经没烟给他抽了，就本能地仰起头看向三楼平台上的安柏微。
那略带些哀求意味的眼神突然就把安柏微看的有些发酸，他扭头从楼梯上走下来，刚到楼梯口就注意到陆辙的身形十分僵硬，不由探头看去，就看到被阳光洒满的门口站了个窈窕的身影，也正僵硬地看着陆辙。
安柏微顿时有些头疼。
站在门口的林清醇呼出口气来，最先调整好状态露出个大方的微笑，走上前伸出手去：“陆辙，欢迎回来。”
第4章 Chapter 4
“今天祁修请假了，那个是边钧，坐在他身边的就是文梓繁。”
面试现场已经准备好了，面试官分别是边钧、文梓繁、林清醇和戴小舟四位，安柏微和陆辙在单向玻璃后全程观看。陆辙之前和林清醇会面后，边钧和文梓繁也肩并肩地来了，不难看出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虽然江朔之前已经来笔试过一次，但鉴于要表现出三队的热情，安柏微还是派戴小舟去前台等江朔了，九点整，戴小舟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审讯室的门，后面则跟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青年穿着正装，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进门先鞠了个深躬，面上的笑容灿烂又得体，实际上放在身侧的小手还紧紧抓着衣角。
安柏微直接笑出声来：“这小孩真嫩。”
“各位前辈好，我叫江朔，晦朔的朔……”
“不用管晦朔什么意思，小孩刚从大学出来，书卷气还比较浓，总之念朔就对了。”安柏微刚要抬手去摸陆辙的头发，后者顿时警觉地挪了一下，让安柏微摸了个空。
他气得磨牙，嘟囔着：“摸一下又不会怎样……”
陆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丝毫不管安柏微在说什么。
“我一心向党，爱护国家和人民，在大学的时候曾荣获——”
戴小舟不敢置信地探了探头：“哥们，背政治呢？”
“我、我、我……”江朔一连“我”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说下去，最后尴尬地挠了挠头，巴巴地看着一众面试官，像是在祈祷谁能给他抛出个问题去。
最后还是文梓繁心软，温柔地安慰了一声：“别紧张，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魔鬼……小江谈过恋爱吗？”
江朔僵硬地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边钧推了推眼镜，笑得斯文又温和：“队里有规定，不允许谈恋爱，但如果你喜欢上队里的人了怎么办？”
安柏微又磨了磨牙：“你大爷的边钧……知道明文规定还谈恋爱……”
陆辙瞥他一眼，安柏微顿时意识到自己也算一个，当即耸了耸肩：“我是队长，规定是我定的，现在我同意谈恋爱了……这位同志，有没有兴趣搞一手啊？”
他故意去捣陆辙，陆辙拍掉他的爪子，冷冷道：“没有。”
“如果我很喜欢那个人的话……”江朔一开始还嗫嚅着，后来定了定神，呼出一口气，坚定道，“我肯定不会错过他的！”
“哪怕为此丢掉工作？”边钧笑得像只大尾巴狼。
江朔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半晌突然露出个苦兮兮的表情：“如果我真的很爱他，我想我一定会放弃一切的……虽然我不想丢掉工作，但我真的是这样的人……”
边钧又推了下眼镜，暗暗朝单向玻璃后比了个手势。
安柏微摊手：“边钧这里通过了。”
“可是你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文梓繁故意刁难他。
“我……”江朔犹豫了一下，漆墨般的眼睛里透出些星星点点的光来，“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喜欢过一个人，那种感觉我记得特别清楚，就像、就像我小时候住山村，晚上特别黑，但只要有一丁点亮光，我就能看到。那个人就像一只萤火虫似的，哪怕不站在他身边，我也能一眼看见他……如果他给我机会的话，我想我会特别特别努力地做好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
话音落下，整个审讯室里安安静静的，江朔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害羞，说完更是低下头去，半天不敢再看面试官们一眼，显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
然后安柏微就看到文梓繁也比了个手势，通过。
“被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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