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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屿：“……”
　　他一时没好意思说自己真有这么认为过。
　　“这就是Dawn会给人带来的错觉啊。”费祈喟叹，“他读大学时也有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啊，姑且算是男朋友吧，每一个都以为Dawn对自己是真爱，结果怎么样呢？他毕业时是单身的，这么多年了，只有我一直在他身边。”
　　“以朋友的身份吗？”苏屿顺口嘲讽了一句，他完全没有和费祈说话的欲望了，“潼潼在哪？让他听电话。恕我直言费先生，如果潼潼真的不喜欢我，你用得着这么费心地玩挑拨离间吗？”
　　费祈没想到里潼这次找的对象居然这么聪明，反应真是太快了。他心里赞赏，有点明白里潼为什么“沉迷小哥哥无法自拔”了。他不禁对苏屿起了点兴趣，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哦，Dawn说不想理你，今晚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苏屿自认为冷静地挂断电话，一点也不想知道心头那团无名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拿着手机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在屋里走了几圈，自虐似的想象着里潼和费祈此刻在做什么。他们会接吻吗？里潼会拥抱那个费祈吗？里潼应该不会随便跟人上床……
　　可是费祈的话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苏屿坐下来，努力静下心看剧本，满脑子想的却都是里潼和费祈，剧本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他一整晚无心干正事，知道自己是彻底栽在里潼那个死小孩身上了。有那么一瞬间，苏屿居然毫无骨气地想，就算费祈说的都是真话，可只要里潼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下一秒，这个念头被苏屿狠狠地从脑子里剔除了。他可以爱一个人，可这份爱绝对不能是卑微而毫无底线的，先不说那样的他别人是否看得起，他第一个看不起自己。
　　苏屿心累地躺在床上，熟悉的手机铃声忽然从客厅传进来——他把手机遗忘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苏屿一动不动地听了那铃声一会儿，那是里潼某首歌的高潮部分。片刻后，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到客厅接电话。
　　苏屿知道自己这种“失恋大过天”的状态不该有，他早就不是十八二十岁的青少年了，没资格轰轰烈烈地失恋，必须赶快找回状态干正事才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低落的情绪。
　　来电显示是“潼潼”，他刚才一直在想的那个潼潼——潼潼？苏屿迟钝地反应过来，心脏剧烈跳动，即使知道对面有可能还是费祈，可他还是迅速地接起电话。


第19章　十九个小哥哥
　　“喂，是我的小哥哥吗？”手机那头不是费祈，是里潼有点含糊的声音，一句话没说完里潼就笑了，是那种有点傻乎乎的笑声，听着像是喝醉了，“算了不玩了，宝贝你现在过来接我好不好？”
　　苏屿听着他醉醺醺的声音，下意识地问：“潼潼，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里潼认真地说，“我不会喝酒嘛，很容易喝醉的。”
　　先前的纠结瞬间被苏屿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叹了口气，狠不下心对里潼说一句重话：“那你还喝。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Fitch，我们在哪呀？这是哪个会所来着？叫什么名字？”那边里潼的声音问，过了片刻，他得到回答，给苏屿报了一个地址。
　　苏屿听见“Fitch”这个称呼，眼皮一跳：“潼潼，Fitch是谁？”
　　里潼想了想，老实回答：“一个朋友，算是……我的大学同学？”
　　苏屿忍不住追问：“你和他两个人在会所里喝酒？”
　　“不是，还有几个别的朋友。”里潼声音带笑，“小哥哥，你想认识我的朋友吗？好啊，那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话音戛然而止，里潼忽然有点反胃，下意识地捂了把嘴，“唔——没事，就是有点想吐，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苏屿还没来得及为他的上半段话松口气，听见这话心脏霎时又提了起来，一边回房间快速换衣服，一边无奈地问：“宝贝，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里潼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酒后劲上头，没回答苏屿，兀自嘟嘟囔囔地走了一会儿，那边不时传来零碎的声音，苏屿瞬间想象到了里潼神智不清地四处找洗手间的模样。
　　他一门心思都在里潼身上，没注意穿搭，随便套了件白T恤和一条水洗牛仔裤就匆匆出门了。苏屿有一种给里潼操碎了心的错觉，心想那个费祈不是说有多喜欢潼潼吗，怎么不帮忙带一下去洗手间的路？
　　但他转念一想，万一费祈在洗手间里趁机乱占便宜怎么办？潼潼还是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去找洗手间吧。
　　为了出行方便，很久以前苏屿就买了辆车，不过最近没什么机会用上，车子被他放到了某个距离他家住所挺远的停车场，步行过去少说得半个小时。苏屿想了想，坐出租车去接里潼多少有些不像话，先不说里潼那张脸在群众中的辨识度有多高，就连苏屿也“今非昔比”了。
　　苏屿戴着棒球帽一边走一边斟酌——那顶棒球帽原本是里潼的，那天戴到他头上后里潼就没再要回去。
　　最后苏屿还是打了车，先去停车场拿回自己的车，转而再去接他家潼潼。
　　这么折腾了一轮，苏屿来到里潼所说的会所时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按照里潼说的房间号找过去，一进门就听见了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的说笑声。
　　“哟，Dawn家的那位小哥哥来啦。”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女孩，苏屿下意识地沿着声音来源看去，那女孩居然是他在现实当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小朝——那位一线女歌星秦小朝。
　　苏屿环顾整个包厢，所有的面孔对他而言都陌生而又熟悉，爱刷微博的人对这些大明星们估计都耳熟能详，不过也仅限于网上而已——要知道，在现实中偶遇一次男神女神的几率堪比买彩票中大奖。
　　这些都是里潼的朋友？
　　苏屿居然没觉得多意外，他既不紧张也不激动，朝众人点头致意，心里装的依旧只有某个不让人省心的死小孩——他家潼潼好像不在包厢里？
　　苏屿露出一个微笑：“你们好，请问里潼是在这里吗？”
　　“是啊，本来在的。”秦小朝笑吟吟地接茬，“不过刚才说要到外面透透气，到现在也没回来，Fitch去找他了。”
　　“小哥哥，你真是Dawn的男朋友？”另一个女孩好奇地问，苏屿认出了那是颜子绯，同样是国内有名的女歌星，咖位一点也不比秦小朝小。
　　对方用的词是“真是”，那说明里潼在他们面前是这么介绍他的。苏屿心里甜滋滋之余，觉得这没必要否认，于是“嗯”了一声：“我来接潼潼回家。”
　　“哟，都同居啦！”俞晨隽夸张地惊叫一声，“方便透露一下吗？你和Dawn同居多久啦？”
　　颜子绯略带遗憾地说：“看来Fitch是真的没机会咯。”
　　苏屿：“……”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问：“请问你们知道潼潼去哪透气了吗？”
　　包厢里的大明星们年纪都不大，又喝了点酒，对苏屿格外热心，仿佛在合作促成某件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苏屿听着他们说了几句话，心里忽然浮上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按照秦小朝的提示好不容易找到里潼，果然发现费祈也在。两人并肩站在窗口通风的地方，一起背对着苏屿。
　　苏屿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听见里潼用他那特有的慵懒声调说：“你没必要这么做，世界上的好男孩又不止我一个人——况且我还算不上是个‘好男孩’。Fitch，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你这么执着有意思吗？”
　　“有意思。不管你是‘好男孩’还是‘坏男孩’，在我心目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微风吹来了费祈的声音，和苏屿在电话里听见的一模一样，“Dawn，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反正你总要谈恋爱的，找我不行吗？我保证不比你曾经处过的任何一个对象差。”
　　“不是这个问题。”里潼懒洋洋地笑了，听得出声音里依旧带着些许醉意，“算了，你闭嘴吧宝贝，我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找我聊这些合适吗？”
　　“我知道是什么问题。”费祈忽然侧过身，一把抓住里潼的胳膊，“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对吧？我爸爸和路叔叔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我又是Lillian老师的学生，我不像你以前那些恋爱对象那么好打发，能够随便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担心和我玩腻分手后我会对你死缠烂打，对不对？”
　　“原来你知道啊。”里潼轻巧地挣脱他的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早就猜到了。”费祈轻声说，“你对每个恋人都认真得好像要跟人家过一辈子似的，每次的热情却都维持不到三个月——我猜这次也一样。”
　　苏屿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一瞬间有种置身悬崖的错觉。
　　“这次也许不一样呢。”里潼低低笑了一下，那笑声很特别，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这个小哥哥和以前那些人给我的感觉不一样——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啊？总之趁早打消对我的想法，我不想再劝你第三次，没意思。”
　　费祈没说话，他和里潼差不多高，就那么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注视着里潼。
　　“该回去了，我家小哥哥要来了。”里潼视若无睹地伸了个懒腰，浓密的眼睫毛微微低垂，遮住他眼里的思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Fitch，我警告你别乱来，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就现在而言，我很喜欢苏屿。”
　　“你这话多伤我的心啊，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费祈显然有点委屈。
　　里潼没再搭理他，慢悠悠地转了个身准备原路返回，下一秒却在几步开外的墙角阴影处看见了一抹人影。他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宝贝，你来找我啦？”
　　苏屿微笑着“嗯”了一声，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听见。他朝里潼伸出手，没管现场有第三个人在场，拉到里潼的手后径自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
　　里潼一懵之后才反应过来，感觉到身后碍眼的视线，他借着微微的醉意又喊了声“小哥哥”。下一刻，苏屿略微踉跄退后一步，双眼没来得及睁大，里潼的脸已经蓦地凑近，随后他的嘴唇触碰到了某样分外柔软的东西。
　　里潼的手撑在他脸侧，就这么用这个传说中的壁咚姿势……缠绵地吻了他。


第20章　二十个小哥哥
　　费祈虽然在电话里对苏屿趾高气扬，但不敢当着里潼的脸作妖，苏屿很顺利地将他家潼潼带走了。
　　里潼没有苏屿想象中醉得那么厉害，至少从刚才他和费祈的对话来看，神志还是清醒的。可等到苏屿将里潼带上车问他家在哪的时候，里潼就开始假装自己醉得一塌糊涂，装傻充愣：“我家在哪呀？嗯我想想……”
　　苏屿启动车子，耐心地等他想起来。谁知道里潼想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说：“我头疼，想不起来了。宝贝，让我去你家里住一晚呗。”
　　苏屿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那你随便找家酒店扔下我吧。”里潼笑嘻嘻地望着他，路灯从车窗外照进来，打在苏屿格外俊秀的脸上，看得他心痒痒的，“反正我是想不起来了，你说怎么办啊？”
　　苏屿：“……”
　　这小混蛋。
　　苏屿当然舍不得把他一个人扔酒店里，权衡再三，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去我的宿舍吧，你乖一点，别闹。”
　　里潼不认为自己哪里有要“闹”的迹象，装出一副乖孩子的嘴脸，特别真诚地看着苏屿。
　　“少给我来这一套。”苏屿啼笑皆非地瞥了他一眼，里潼的脸本身就立体感十足，让车窗外的路灯这么一照，有半边脸却依旧笼罩在黑暗中，面部轮廓顿时显得更深邃，好看到不真实。
　　每当这种时候，苏屿都会在心里怀疑一下里潼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该不会只是他空窗期太久饥渴疯了的幻想而已吧？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把里潼的脸颊，摸到了一手的胶原蛋白，里潼的脸又软又细腻，带着酒后红晕上脸的滚烫。
　　虽然这样有点傻，但苏屿还是舒了口气——潼潼是真的。
　　“干什么？”里潼莫名其妙被摸脸占便宜，他倒是不在意这个，眯眼笑着注视苏屿，“宝贝，你家有常备床上用品吗？咱们要不要顺路去买点回家？”
　　苏屿秒懂他这个“床上用品”指的是什么，佯装不为所动，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拍了一下里潼的脑袋：“刚才怎么说的？不是让你乖一点别闹吗？”
　　里潼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乖一点别闹”居然指的是这方面，禁不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的“正人君子”小哥哥：“我乖一点，好让你为所欲为是吗？很有想法啊宝贝。”
　　苏屿：“……”
　　“为所欲为”四个字戳中了苏屿某些隐藏得极深的梦境，他登时觉得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只好找些别的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别闹，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还玩有奖竞答呀？”里潼笑了，“奖品是一个可以让我为所欲为的小哥哥吗？”
　　苏屿：“……”
　　他堪堪绷住一点脸色，严肃地问：“没多久前费祈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你知道吧？你手机怎么会在他手上？”
　　这事里潼还真不知道，他喝醉酒是真的，后来让风一吹才清醒了不少。在给苏屿打电话之前，他的手机一直随便放在桌子上，并不知道曾经被费祈偷偷拿走过。
　　里潼立即掏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费祈做得相当谨慎，他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愣是没发现手机有被乱动过的痕迹。
　　“我手机有设密码啊，平时我自己都是指纹开锁的，Fitch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里潼嘟囔。
　　苏屿将自己的手机开锁后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翻通话记录。苏屿忽然想起了什么，解释说：“潼潼，我今天很忙，不是故意不回你微信的，你别生气。”
　　里潼眉头微挑：“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啊？我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生气吗？”
　　“那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苏屿心里这么想，自然而然地说了出口。
　　里潼一愣：“我有吗？”说这话时他翻到了苏屿的通话记录，登时脸色一沉。
　　看里潼的反应，苏屿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没吭声。片刻后，里潼沉声问：“Fitch找你干什么？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解释那些电话不是他自己挂断的，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扯淡。苏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少见到里潼这么正经的时候，简直像是有点生气了。
　　“他说他和你认识了很多年，大学的时候还每晚给你煮牛奶喝，他很爱你，你们早晚有一天会领证。”苏屿回想了一下费祈说过的话，选了一些自己比较在意的复述。
　　“他放屁。”里潼嗤笑，“谁要跟他去领证？他爱我我就必须得爱他是不是？那我宁愿跟你去领证，至少我喜欢你。”
　　言下之意就是他对费祈完全没感觉，纯粹是费祈自作多情。苏屿心一动，让这句话震得心尖都发颤了：“他还说你很爱你妈妈，你妈妈希望你们在一起，所以……”
　　“是啊，我爱我妈，我妈是支持我和Fitch在一起——前提是我爱Fitch，自愿和他谈恋爱。”里潼看着前方连绵不绝的路灯，“只要在我高兴的情况下，和谁在一起我妈都支持，那是因为我妈开明并且爱我，而不是偏爱他。”
　　“还有呢？”里潼歪头看他，“Fitch还说了什么作死的话？”
　　苏屿试探性地说：“他说你在国外谈过几次恋爱，都不长久，你对恋人的热情总是很快消散。”
　　“这倒是真的。”里潼坦诚地说，“我先后谈过七八次恋爱吧，有几个谈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你很介意这个吗宝贝？”
　　苏屿没资格介意，他总不能要求里潼一辈子对他一心一意吧？他知道里潼对他已经够好了，只要里潼以后想起他会说一句“爱过”，他就该心满意足。
　　可只有苏屿知道他不满足于那样，他想的是永远套牢这个人。
　　“那你觉得你对我的热情能维持多久？”苏屿半开玩笑地问。
　　“我不知道。”里潼如实回答，“我可以保证无论和谁在一起，我都只对那一个人好，不会乱搞不会劈腿不会三心二意——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厌倦了。”他笑了笑，“宝贝，你说我这样的算渣男吗？”
　　“不算吧。”苏屿不喜欢这个贬义词用在里潼身上，“你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而已，每个人都这样，人之常情。”
　　“但我对你的感觉挺奇怪的，以前和别人在一起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里潼认真地说，“在你之前我从来没和恋爱对象接过吻，这是真的。还有牵手的时候……宝贝，你知道那种心里放了一把烟花的感觉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里潼最大的优点就是够坦率，什么话都能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从不会藏着掖着。里潼坦荡荡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屿反而觉得是自己小人了，一直这样含糊不清地试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