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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过去，他长开了。
　　　　楚天阳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魏晨书：“可以出师了。”
　　　　两个人悠闲地抽着烟。魏晨书给他介绍了这五年自己认识的一些新朋友，也说了不少大熊跟谢琦高中的趣事。他本来还想提拾桑，但是思考了会儿还是没有说出口。
　　　　楚天阳听得很认真。说完这些，魏晨书也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你呢？在S城过得好么？”
　　　　楚天阳一抖，烟灰掉在了手上，突然有点烫。
　　　　他等这句问候，等了有多久？
　　　　你过得好吗？
　　　　他把烟按灭了，抬头看天空：“前几年不好，非常不好。”
　　　　魏晨书怔住了。
　　　　楚天阳的声音很低，很平静：“离开你……们，一个人在S城，过得并不好。我是跟霞姐，也就是我后妈一起搬过去的。”
　　　　时隔5年，魏晨书终于要等来他的解释，他捏紧了手：“能跟我说说吗？”
　　　　楚天阳还维持着那仰头的姿势，只是侧过头来，看着他笑：“好。”
　　　　他先解释了自己跟林燕霞的关系，这倒是跟谢琦他解释的一样。只是这些话再从楚天阳嘴里出来，让人更加心疼：“。…。。搬到S市以后，她酗酒的习惯半点也没有改。经常喝得烂醉，看电视上的手术栏目，看那些刀械在病人身上划动，看他们术后痊愈，全家欢喜，一边哭一边喝。她一直没有放下我爸去世这件事。”
　　　　“无论多晚睡，早上8点她必能准时醒来，精神抖擞地去上班。她生意做的不错，她的生活里只有生意和酒。至于我，我们俩的关系并没有办法朝她希望的母子方向发展。”
　　　　“我在一个外国语学校读了高中。我们仍旧经常为她喝酒的事吵架，家里没有一日三餐，她在公司吃，我自己解决。所以第三年我就胃穿孔住院了。”
　　　　魏晨书瞳孔猛得一缩。楚天阳伸手拿掉他快烧到手指的烟蒂，按灭了丢进垃圾桶。
　　　　他笑：“所以我现在养成了按时吃饭的好习惯。别这幅表情看着我。”他伸手摸了摸魏晨书的头，“去年我跟她和解了，终于停止了这个拉锯战。她同意我搬出来，也同意我认她做姐姐。我走之前，集团的副总在追求她，人不错，但是霞姐这人脾气挺坏，不知道他吃没吃得消。”
　　　　他说的很平静，而且结尾似乎很完美，但魏晨书却听得很难受。他想起那次在S市门口看到的那让他难过的场景，他才发现，他希望楚天阳过的好的，即便这五年没有见面，他希望他也如他一般，认识了新的朋友，有梦有笑。
　　　　魏晨书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又到U大了？”
　　　　楚天阳说：“我原本是被P城外语录取的，那里的教授给我推荐了U城实习的工作，也建议我考虑转学来U大。所以我……。”他说了这些，最后还是转了话头，“其实不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魏晨书愣住了。
　　　　楚天阳看着他，选择了最安全的句子说出口：“我们5年没见了，我很想你。”
　　　　魏晨书感觉有什么揪住了他的心脏，有些难受：“你，还……”
　　　　楚天阳叹了口气：“别那么直白说出来。我也很可怜啊。”
　　　　魏晨书看着他，眼神湿漉漉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花香淡淡地吹来。楚天阳看着他，不受控制地靠了过去。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别这样，说点什么。”
　　　　魏晨书的嘴唇抖了抖：“我……”他已经听不清楚天阳在说什么，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楚天阳歪了歪头：“你知道你现在这个动作，有暗示意味么？”
　　　　魏晨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对方的眼神突然有些危险，他想要后退一点，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对方靠了过来，光被遮住，一股柔软压在了自己的唇上。
　　　　他吻了他。
　　　　只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吻，轻轻的湿湿的舔舐。魏晨书觉得有股火从胸腔里烧了起来，他急忙后撤，哪知后面是台阶，楚天阳眼疾手快捞住了他。
　　　　魏晨书保持着倒下去的姿势，整个上半身都放在楚天阳的手臂里，一副还没有回过神的样子看着楚天阳。
　　　　楚天阳想，豁出去了。
　　　　他一只手托起魏晨书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烟草香。
　　　　魏晨书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剧烈地挣扎。楚天阳马上一把用力地抱住了他：“好我错了！我错了。”
　　　　魏晨书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声音也哑：“你松，松开我。”
　　　　楚天阳没松手：“你先保证你别生气。”
　　　　魏晨书道：“我为什么不能生气啊！”
　　　　楚天阳搂得更紧了点，侧过脸轻轻地吸了口他的气息：“你就当可怜我这5年都没有办法喜欢上其他人吧。”
　　　　魏晨书轻轻推开他：“你先让我起来。”
　　　　他们整理好自己，一前一后地往宿舍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楼下的时候魏晨书道：“周末……。”
　　　　楚天阳反应很快：“嗯？”
　　　　魏晨书咬了咬牙：“周末袁哥跟我要去巢湖做鸟类调研，两天一夜，你要不要一起？”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我没有生气”还要管用，楚天阳当即应得响亮：“好。”
　　　　两个人在走廊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宿舍。
　　　　一哥还没有回。魏晨书洗漱完，仍旧觉得脸上燥得慌。他躺在床上，想着刚刚两个人的吻就恨不得揍自己，为什么不推开？为什么不推开？
　　　　他心跳越来越快，闭上眼就是楚天阳沙哑的声音……
　　　　他刚刚居然还邀请楚天阳去巢湖？天哪，楚天阳会怎么想？
　　　　他疯了！
　　　　微信传来提示声，在一片寂静中，仿佛有人窥探他秘密一般让他突然警觉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只是信息而已。
　　　　千里清秋：调研是什么样的调研？
　　　　普普通通的问题，让人无法拒绝回复。
　　　　书生：这个月是巢湖鸟类繁殖季，会有大量的鸟类在这里落脚。我们只观测两天，其实数据没法收集全，袁哥会去跟政府的人要数据报告，我们就拍些照片记录就好。
　　　　书生：我也挺想看看的，机会难得，据说有巢湖有近60种湿地鸟类，希望都可以拍到。
　　　　书生：也不需要你忙什么，你就当我老公就好了
　　　　书生：……劳工！劳工！
　　　　他就差把手机丢出去，什么破输入法！他猜都能猜到，楚天阳这会儿估计笑疯了……
　　　　千里清秋：那这样，周五你不忙？
　　　　书生：……不忙，怎么了？
　　　　千里清秋：有个食品论坛，有没有兴趣来看看？　
　　　　书生：听着好高端
　　　　千里清秋：这是论坛介绍，看看。举办地点在一家五星酒店会议厅，邀请函含午餐，那里的点心挺好吃的。
　　　　千里清秋：其实是我第一次接现场翻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想你来。　
　　　　书生：好……
　　　　千里清秋：那说好了，周五的时间就是我的了
　　　　魏晨书呼了一口气，心怦怦直跳。辗转反侧，他便点开了朋友圈。
　　　　翻着翻着，翻出楚天阳下午发出的一张前段时间的照片。
　　　　他拍了一个上身，这上身的主人正刷着朋友圈，文字写道：第一只宠物，长眠于此。
　　　　他笑出了声。
　　　　隔着走廊的另一个寝室，也同样有个人，顶着下铺三台电脑在召唤师峡谷激情会战的声音，在床上刷着手机，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他把那手误打错的句子截了下来，存进了加密相册。
　　　　正这时，朋友圈传来了提示——1条未读评论。
　　　　书生：在犯罪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试探。
　　　　千里清秋　回复书生：睡觉
　　　　书生回复千里清秋：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更新~





第55章　会议
　　　　周五那天，楚天阳得先去公司准备资料，魏晨书便晚一步直接去酒店。
　　　　魏晨书早早到了酒店，凭着邀请函在门口兑了入场证，门口的保安大概还闲着，也顺便调侃他：“怎么来那么早，哪家公司的，着急赚钱啊？”
　　　　另一个保安大叔回他：“长没长眼睛，这不是一小孩吗？”
　　　　魏晨书笑：“不小了，小孩都打酱油了。”
　　　　保安大叔一脸不可置信：“后生可畏啊。”
　　　　魏晨书跟他们招了招手往里头走，松了口气。我长得像小孩吗？不是挺成熟的！
　　　　他按楚天阳发的信息绕到休息室找他。
　　　　楚天阳正在吹造型。
　　　　发型师绕着他转，往他头上喷发胶。他今天穿着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银纹白色衬衫，一条明黄色的领带让这略显严肃的打扮多了点青春气息。
　　　　一个高大外国人好似不介意他还在整理仪表，站在他旁边跟他说话。他带着淡淡的笑，自信从容。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到魏晨书的，突然就侧过头来，更多的笑意从眼睛里漫了出来。把发型师记得提了声音：“歪了！歪了！”
　　　　楚天阳清咳了一声：“抱歉了雯姐。”
　　　　雯姐抬头看了眼魏晨书，又扭过头去瞪楚天阳：“我还以为你急着看美女呢。算了，不逗你了，我弄好了。”
　　　　魏晨书本来靠在门上看着他们，想着先不打扰，被楚天阳这一关注，也就笑着走上了前。
　　　　楚天阳伸手揽住了魏晨书的肩：“Bob，let　me　introduce，this　is　my　friend（Bob，介绍下，这是我的朋友）…”
　　　　魏晨书伸出了手：“Chenshu，nice　to　meet　you。（晨书，很高兴认识你）”
　　　　Bob夸张地扬了扬眉，大力地抓住了魏晨书的手晃了晃：“Hi　Chenshu；I　just　talked　to　Yang　he　must　be　the　only　prince　today；　now　you　in。（你好晨书，我刚刚还说他今天肯定是唯一的王子，结果你来了）”
　　　　魏晨书笑：“Wish　the　nference　a　plete　success。（祝愿今晚会议成功）”
　　　　Bob：“thank　you　so　much；　ol　boy！（谢谢，酷小子）”
　　　　楚天阳接过话：“then；　Bob，let’s　recheck　the　proceedings；　Mary　will　be　here　in　five　minutes。（Bob，我们再对一下流程，Mary五分钟后就到）”
　　　　Bob点点头：“sure；　work　time，see　you　Chenshu。（好的，工作时间到，再见晨书）”
　　　　魏晨书招了招手。Bob走了出去，发型师也折腾完了，楚天阳道：“在这里坐着等我，等开场了我带你一起过去。”
　　　　魏晨书：“好，去忙吧。”
　　　　这个休息室没什么人，也就几个化妆师在这里就位。见魏晨书在这里坐着，跟他闲聊起来，调侃调侃他，顺便调侃下刚刚不敢调侃的楚天阳。
　　　“你朋友很帅啊，但是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我刚抓他两下头发感觉会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魏晨书：“雯姐你刚刚不是还唬他来着吗？”
　　　　雯姐：“我那是看他对你眉开眼笑，总算有点活人气息了。”
　　　　其他化妆师也忙完了手里的活，见着这里在聊天，也都凑了过来。
　　　“你看着好小啊，学生吗？”
　　　“今天已经第二个人说我小了，我真那么小吗？”
　　　“倒不是这么分，就你没架子。”
　　　“你们是这家酒店的么？”
　　　“不是啊，我们接了这会议的化妆而已。我们几个自己合伙开的婚纱店，店里不忙的时候就出外勤，做做晚会、婚礼、会议这些外场。”
　　　“你们真厉害。”
　　　“哈哈，你也太可爱了，哪所学校的？”
　　　“我U大的。”
　　　“谈女朋友没？”
　　　“还没。。。”
　　　“怎么不谈一个啊？”
　　　“在等缘分啊。”
　　　“弟弟，姐姐跟你说，你在这里呆好。马上就有公司签到进场了，到时候人特别多，互相交换名片打招呼。像你这样的，不得被围在中间问生辰八字啊？”
　　　　魏晨书失笑：“姐姐，你说的是相亲市场吧。”
　　　　楚天阳回来便是看到这幅场景。得亏魏晨书居然能坐得住，还接着话题。他靠门框上好一会儿，看着他被这群化妆师揉来揉去，总算决定救他一把。
　　　“阿晨。”
　　　　魏晨书立马就跳了起来：“你来啦，开场了？”
　　　　楚天阳把笑意忍下去：“嗯，走，我带你进去。”
　　　“好。”魏晨书赶紧走了过去，出门倒也没忘回头打个招呼，“姐姐们再见。”
　　　“再见，嫌外头吵你再进来坐坐~”
　　　魏晨书出门就松了一口气。楚天阳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没被她们拆开吃了？”
　　　“没那么严重，我看她们就是想欺负欺负我。别笑！严肃点！”
　　　“嗯，不笑。”
　　　“你他妈那不是笑啊？”
　　　“哈哈…”
　　　　楚天阳把魏晨书领到了Mary旁边。Mary挺友好地给他腾了个工作人员的位置，这样解了魏晨书不少尴尬，他还担心坐在那些公司老总中间，被问起什么，总是不好回答。
　　　　会议开场了。流程有专业主持，主办方发言欢迎来宾后，接下来就是各大企业轮番演讲的时间，几乎都是食品行业的顶尖企业，张嘴便是专业词汇和数据，魏晨书听得云里雾里。
　　　　20分钟后，Bob跟楚天阳终于上场了。
　　　　这次会议总共请到了三家外企，其中Bob他们公司是最受关注的，很多人见着他上台便抖擞起了精神。
　　　　而这动静，在楚天阳一上场更甚。
　　　　场下女士的欢呼声都高了一阵。
　　　　Bob环视了一周，叹了口气：“pay　attention　to　my　speech　ladies　and　gentlemen，I　know　it’s　hard，but　please。（女士们先生们，请将注意力放到我的演讲上，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艰难，请努力试试）”
　　　　这句不用楚天阳翻译，会场便笑了起来。楚天阳闻声，开玩笑似得往装饰物旁躲了躲，大家又跟着笑了一阵。
　　　　Mary摇摇头笑：“我还担心他现场会出状况，看来颜值即正义真是哪儿都能用。”
　　　　魏晨书笑，想到最近流行的那句话——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
　　　　Bob很快进入了正题。闲聊的时候，魏晨书倒没觉得跟他对话吃力，当然，一部分原因是Bob很照顾朋友，聊天时的语速都有刻意放慢。而这会儿站台上，他嘴里那些词汇，魏晨书听得云里雾里。也对，刚那些中国企业的发言他尚且不明白，何况是外语呢？
　　　　这怕是专业鸿沟了。
　　　　楚天阳反应极快，他总能准确而迅速地传达Bob的话，连他诙谐的玩笑一并还原了。魏晨书后来就不再练劳什子英语听力了，专注听楚天阳说。这个美国专家虽然看上去没甚正经，但是比起教科书式的发言，说的东西简洁易懂，还有不少生趣的例子可供对比参考。他扫了眼会场，整个会场的人都全神贯注于这场演讲，没有人看手机，倒是有不少人时而记一记笔记。
　　　　魏晨书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天阳。
　　　　5年的时间，这个人也有了些许的改变。以往楚天阳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他就像一个圈地运动者，在他的圈地里，他自在地呼吸。现在的楚天阳，面对陌生事物不再是不屑一顾，他自如地应对，把握着分寸感。魏晨书想到一个词——成熟。他自如地切换这男孩与男人之间的角色，即保持他的赤诚，又不至于笨拙。这样的楚天阳，只会更有魅力，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他，喜欢他的人，喜欢他的角色。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把眼光，投在自己身上呢……
　　　　演讲结束后，楚天阳的工作却还没有结束，他还得跟着Bob，接受不少公司私下的交谈，连午饭也没办法跟魏晨书坐在一起吃。
　　　　环境很陌生，魏晨书隐隐有点不舒服。Mary看出这个男孩有些束手束脚，便一边吃饭一边找他聊天。他们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楚天阳，于是Mary跟魏晨书介绍了很多楚天阳工作上的事。
　　　　跟Mary一起送走Bob，楚天阳的工作总算结束了。
　　　　他边上楼，Mary便边跟他总结他今天的整体情况，直接指出了几处问题。“很不错，但是有瑕疵，下次一定要注意。”
　　　　他应了好。Mary还要去关注其他翻译的情况，便先走开了。楚天阳环视了一周会场，没有看到魏晨书。正在这时，有人拍了他的背。
　　　　魏晨书递过一份蛋糕：“在你背后站半天了，还想你什么时候能注意到。”
　　　　楚天阳接过蛋糕，松了口气：“结束了。”
　　　　魏晨书又给他递了咖啡：“别看Mary刚说你那么多，私下其实对你赞不绝口。”
　　　　楚天阳喝了口，感觉精神恢复了，勾起嘴角看下魏晨书：“你呢？”
　　　　魏晨书学Bob道：“ol　boy。”
　　　　两人靠着栏杆，对着忙碌的人群，惬意地享受这悠闲时光。
　　　　魏晨书看着所有人西装革履的模样：“以后，我们是不是也这样？”
　　　　楚天阳喝着咖啡：“会的，人总是要套西装。但可以不仅只有西装。”
　　　　魏晨书侧头看着他笑：“你今天真的很帅啊。你对食品行业有研究？”
　　　　楚天阳摇摇头。
　　　“那怎么能做的那么好？”
　　　“抓准词汇就好。”
　　　“真是学霸的发言。”
　　　“你们的工作服，是白色实验服那样？”
　　　“对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