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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言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如今的信心也来得莫名其妙。他抱着剧本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开始脑补搞不好白鹿青崖老师是在茫茫人海中看到自己灿烂胜过太阳的笑容，之后无可救药地沦陷，觉得自己就是他心目中的男主角。
　　……过几天开剧本会，应该就能见到白鹿青崖老师了。李不言想着，又打了个滚。
　　此时是晚上十点多，称不上夜阑人静，但舍友两人已经早早上床，各自相安无事地在自己床上做自己的事。李不言滚来滚去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他吴子越不耐烦地敲了敲连接上下铺的杆子。
　　李不言跪趴在床上，双手扶着上铺的围栏，像鼹鼠出洞一般探出一颗脑袋来，往吴子越的下铺瞧：“小哥哥，我有一点兴奋，第一次拍戏，怎么装作经常拍的样子？”
　　吴子越翻翻白眼：“你情绪变化真的很快，一下子紧张沮丧，一下子兴奋，你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
　　李不言不满地撅起嘴：“哪有。”
　　吴子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是不是还不打算睡觉？那下来开个直播，过阵子你进组了估计没时间播了，我们抓紧时间多播几次，赚多点打赏。”
　　“你这么缺钱啊。”李不言狐疑，一边说着一边还是爬下了床。他们成员之间有个共识，都以为吴子越视金钱如粪土。大家有时聚在一起骂公司抠门，说一个月就开那么几千块工资的时候，唯独不见吴子越跟着义愤填膺。而且他身上穿的都是好东西，别人很难买到的AJ他藏了好多双，看着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
　　李不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网上几十块钱买的小猪佩奇图案睡衣，很社会。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说话间李不言已经乖巧地坐到了吴子越身边。
　　吴子越开了直播，他们平时的直播时间一般都是固定的，像这样突如其来的直播并不经常有，不过好在他们也算有了一点粉丝基础，哪怕没有事先预告，也有不少人在开直播后不久就进入直播间。
　　吴子越对着摄像头，换上了温和的笑容：“晚上好，睡前播20分钟，没想好播什么，大家聊聊天吧。”
　　弹幕里开始有人刷：这是睡衣福利吗，这两个人画风差得好多啊，子越像个贵妇，不盐像个小学鸡，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小学鸡啊，看不起小猪佩奇吗，这个猪的动画片其实我没看过，我就跟一下风，请叫我时尚的弄潮儿……”李不言对弹幕的言论看似不太认可，辩解了一番，又手贱伸手去摸摸吴子越的睡衣，“啊，丝的。”
　　吴子越觉得好笑，抓住了李不言的手：“别动手动脚。”
　　李不言就算不看屏幕，也猜得出现在弹幕里应该是“yooooo”声一片了。他被猛然抓住了手，有些不自在，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
　　既然是睡前直播，肯定是要聊些夜间话题的。
　　吴子越和李不言看着弹幕上的提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不过李不言总觉得今天的吴子越和平时直播的时候不太一样。
　　“你们都问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怎么可能睡一张床，两个大男人挤一个小床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睡得很沉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打呼噜，就算打呼噜也吵不醒我。”
　　“天天看我俩直播有点腻了？没事啊，我们队里还有另外两位帅哥，大家关系都很好的，只不过我和不言在一个屋，播起来方便，我们都懒得跑隔壁去。”
　　李不言撑着脸颊看屏幕，那上面大多数弹幕明明说的是“哪有看腻啊！你们不要拆自己的CP啊”。
　　很快李不言就知道不对劲之处在哪了。
　　关了直播后，吴子越道：“我刚才也说了，你过阵子进组，应该也没时间再播了，我们就先停掉这个吧，或者我回头找刘灿锦源他们。”
　　李不言不解：“啊？还是可以抽出时间……”
　　“傻，”吴子越直直打断了他的话，“卖CP什么的，我本来就只是陪你闹着玩，现在你要去拍戏，万一你真能火起来，被人贴上卖腐的标签不好。”
　　李不言“啊”了一声。
　　吴子越又说：“反正是营业CP嘛，就地解散，好了，回去睡觉吧。”
　　虽然吴子越说的话都是为自己好，但李不言还是觉得这话很微妙，好像彼此之间一种独一无二的联系骤然断裂。
　　半晌，李不言才慢吞吞地爬回自己床上，嘟囔道：“好吧好吧。”
　　《语文课本》的剧版打算采用日韩流行的边拍边播的方式，前三集事先拍好，后续内容根据观众反应及时做出联动。
　　李不言还是第一次知道拍戏前还有剧本会这种东西，到处打听了一番，听说剧本会上主创们基本都会来，他还挺好奇白鹿青崖是怎样的。
　　现在这个年代，除了偶像之外，各行各业的人都喜欢给自己搞个人设，圈一些粉丝。但是白鹿青崖基本上是背此道而行，非要说的话，他的人设就是比较高冷神秘，他在网上不怎么和读者交流互动，也很少发表自己生活相关的微博。
　　然而就算这样，照样有一堆不是单纯喜欢他的书，而是喜欢他这个人的忠实读者。这也很好理解，很多人不能把作品和作者分开来，甚至在喜欢上一部作品之后，就会对作者产生巨大的好感。
　　李不言觉得自己勉强算一个。
　　这天李不言早早来到电视台一楼的一个小型会议厅，剧本会就在这个地方开。人还没到齐，但是座位表是早就定好的了，每个座位上也都摆放着相应的名牌。
　　李不言趁人少，在会议厅里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盯着每个座位上的名牌看，看来看去却没看到白鹿青崖的名字。李不言怀疑是自己看漏了，又走了一圈，还是没看到。
　　李不言想，可能名牌上写的是真名？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进来了。
　　有个人喊住了他：“那边那位小哥你怎么一直走来走去？”
　　李不言转身，看向叫他的人，他认得这张脸，这是如今当红流量陆知乔，基本上走到哪都能看到他的代言。李不言停下来，走到陆知乔面前，谨慎地鞠了个躬主动问好：“前辈你好，我是李不言，我就有点坐不住，到处看看。”
　　陆知乔撇嘴：“这么严肃干什么，我你应该认识吧，叫我知乔就好了。我也知道你，你就是那个……”
　　李不言以为陆知乔要说，你就是那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空降来演主角的吧。
　　结果陆知乔说：“你就是那个天天在网上和另一个小帅哥搞直播的吧，我有个朋友，他最近沉迷看你们直播，要不你给我个签名吧？”
　　李不言：“……哈？”
　　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陆知乔已经递了个本子过来了，翻页的时候李不言看见前面都是各色大咖的签名，显然这个本子专门用来收集签名的。
　　李不言第一次遇上“热情粉丝”索要签名，这粉丝还是咖位比他大得多的陆知乔。李不言签这个名，签得哆哆嗦嗦的。
　　很快导演他们也来了，陆知乔收了签名心满意足，示意李不言和自己一起回座位上去。
　　对白鹿青崖其人好奇的不止李不言一个。
　　叶兴导演简单寒暄了几句，又随意介绍了下其他主要工作人员，说到编剧的时候，他说：“白鹿老师抽不开身，所以不会来参加本次的剧本会，不过之后有机会他还是会来片场看大家的。”
　　啊，遗憾。李不言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不盐的名字取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但他明明叫不言却是个话唠。


第7章　第七章
　　定妆照是前阵子就发了，网上各色舆论都有，不过比起别的网剧一官宣就被群嘲，李不言显然受到了网友的优待。质疑新人演技到底能不能行的人不少，但没多少喷他颜的，甚至还有不少吃瓜路人和原著粉被李不言的定妆照圈了粉。
　　定妆照上的李不言，穿着□□特色宽松蓝白校服，站在讲台上捧着语文课本，作出科代表带读的模样。他歪着头，抿着嘴笑，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眼睛忽闪忽闪的，用一句很俗套的话来说，那就是他的眼里仿佛藏着星星——虽然也可能是修图师傅给他加的高光。
　　李不言自己看了也很满意，偷偷要了张原图拿来当屏保。
　　这照片比当初他们出道时公司给拍的好看多了，当时公司对几位成员的定位也有问题，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人设表，不顾实际情况就硬往他们身上套，像李不言这样的甜系爱豆，被逼着染了个银发梳了个背头，作出一脸所谓冷酷魅惑的表情，结果搞得不伦不类的。
　　刘灿被定位成阳光大男孩，陈锦源被定位成儒雅的大哥哥，而身份证上年龄最小的吴子越则理所当然被安了队内老幺的人设，染了个黄毛还扎成小揪揪，手里拿着根棒棒糖卖着拙劣的萌。
　　这套出道写真后来成为了4quare成员们的噩梦。
　　实际上吴子越比李不言还要大上一岁，李不言好奇问过，吴子越只说小时候上户口上得晚了。
　　李不言当时和吴子越还不是很熟，一时八卦打听完，得到答案又不知道回应点什么好，附和了一句“这样啊”之后又觉得太过敷衍，又紧跟着加了一句：“那我得叫你声哥。”
　　吴子越没理他，李不言平时自然也不会管他叫哥。谁知后来阴差阳错，李不言在直播里喊了吴子越不少声“哥哥”。
　　粉丝们查了二人的资料之后，也对这件事津津乐道，说不知道这两人玩的什么情丨趣，年纪大的管年纪小的叫哥哥，殊不知吴子越资料页上写的生日根本就是假的。
　　不仅网上喷自己的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李不言到了剧组之后，发现自己前一天脑补的各种被针对的大戏也没有发生。
　　他之前总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自己一不是科班出身，二没有演戏经验，三没有人气基础，四没有人脉关系，去到剧组难免会有一些人看不上他，说不定还会有人暗中给他使绊子。
　　谁知道无事发生。
　　Amy本来在公司里有别的事要干，但想到李不言一个人在剧组单打独斗仿佛一只离开了老母鸡羽翼的小鸡仔，可怜兮兮的，就跟公司据理力争，争取到了拍摄期间随李不言进组的机会。
　　虽然Amy不算是娱乐圈中人，但在职场混迹多年，人情世故还是晓得做周全的。是以她一进组，就用李不言的名义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买了奶茶——用的是李不言的工资卡，收到银行扣款信息的时候，李不言只想为自己点一首心痛2018。
　　一杯奶茶不足以收买人心，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本来有些人对李不言这个空降怀了点恶意的好奇心，这时不管是不是做做样子，总之这份恶意是都收了回去。
　　导演和其他演员也没有为难他，可能是第一天的拍摄内容并没有什么难度，都是一些插科打诨的日常，李不言状态不错，吃的NG不多，很快就都过了。
　　叶兴导演平时就不苟言笑，但是没有对李不言多加批评，就证明李不言在他心里还算过得去。
　　今天和他搭戏的许菲菲也直夸这个新人不错。许菲菲演的是于星遥的前桌，一个比较古板的学霸型女孩儿，叫董倩，后来成为了于星遥的暗恋对象。
　　李不言心里挺高兴，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幸运A，这份喜悦的心情他想找个人分享，然而纵观整个片场只有Amy一个是他的熟人。
　　中途休息的时候李不言就跟Amy说：“姐，我今天表现还可以吧。”
　　Amy本来想说表现得是还不错，又怕年轻人不经夸，一夸就膨胀，便故作严肃道：“还行吧，你别太放松了，接下来的戏也好好演。”
　　李不言这人有时候有点儿小孩心性，这种时候就想找个人吹一吹自己，听到Amy的话心理上没被满足，就翻着微信列表，寻思着和谁聊一聊。
　　他的指尖停在一个备注为“死傲娇”的ID上，那是他为吴子越备注的名称。其实想听夸奖的话，确实不应该找他的，那人虽然刀子嘴豆腐心，但刻薄的时候还是挺气人。
　　但李不言就是神差鬼使地点开了那个对话框。
　　刚点开，就看到屏幕最上方本来备注着ID那一栏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李不言心头一阵古怪。
　　那串“对方正在输入中”一闪一灭，终究还是没有信息发过来。
　　李不言发了个尴尬的外国小孩表情包过去。
　　——？
　　吴子越几乎是秒回，虽然只回了言简意赅的一个问号。
　　在片场发语音怕被人听了去，李不言坐在被置于一边没用上的道具桌上，一双长腿一晃一晃，乐滋滋地敲了几行字过去：我觉得我可能真有那么点演戏天赋。
　　回复他的依旧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问号。
　　李不言又说：今天第一次拍戏！吃了很少NG！
　　吴子越这次终于不惜字如金，打了几个字过来：你在求表扬吗？
　　李不言又发了个尴尬小孩过去。
　　吴子越说：可能是这种网剧对你这样的花瓶演员要求不高，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就知道这人会这么说，不过李不言丝毫不感到丧气，甚至还有些高兴。他能看出来吴子越的言外之意，是让他夹紧尾巴做人，不要太膨胀了。
　　其实和Amy说的意思也没啥区别，只不过李不言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标罢了。
　　李不言又说：而且大家对我都挺好的！感觉自己很幸运！是个欧皇了！
　　吴子越：傻丨逼的脑回路还真是直来直去。
　　李不言不满道：小哥哥你怎么又骂脏话了？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是对的，李不言打开手机里一款被他冷落已久的过气抽卡手游，七七八八的礼包领了一堆，刚好够他来个十连抽。
　　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李不言愤怒地截了张图发给吴子越：我靠！十连R！欧皇什么的果然是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欧皇的。
　　吴子越的关注点也很清奇：小朋友，你也讲脏话了。
　　李不言：哼唧。
　　吴子越：讲脏话的小朋友是要吊起来打的。
　　李不言：？？？
　　休息时间并不长，刚才是演于星遥好兄弟那位陆知乔个人的戏份，现在他拍完了，要来和李不言演接下来的对手戏。
　　Amy拍拍李不言的头，让他回神了：“和谁聊天聊得这么开心。”
　　李不言随口道：“我CP。”
　　Amy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事业型女强人，平时不怎么上网冲浪，但对CP这个词还是有所耳闻的，听到这个回答，她大惊失色：“什么CP？！”
　　李不言想了想又道：“吴子越啊。哦，前阵子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现在不是CP了。”
　　Amy听着这个跌宕起伏的剧情，有些不明所以。
　　倒是过来和李不言对戏的陆知乔不小心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了，随口调侃道：“原来你们感情是真好啊，我之前还以为你们就是炒一下CP。”
　　李不言很是警惕。他看见陆知乔就想到前几天开剧本会的时候他来要自己的签名，回家后李不言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总觉得古怪，他没有被害妄想，但被一个比自己红的前辈要签名，他还是想不通，隐隐有点担心自己会被套路。此时见陆知乔这样调侃，便赶紧解释道：“好哥们而已。”
　　陆知乔揶揄道：“……就算真的是好基友也没什么嘛，娱乐圈里的基佬遍地走。”
　　“前辈你误会了，”李不言又认真地强调一遍，也不知道是想说服陆知乔还是想说服谁，“真的就是好哥们而已。”
　　陆知乔一脸复杂地看着李不言，心道这人越这样越显得心里有鬼。不过他也没有再多嘴，拿起剧本晃了晃：“来吧，过一遍，然后去导演那边。”
　　这场戏的内容也简单，就是陆知乔饰演的曾希在课上收到兄弟们打架的信息，丢了个纸条给李不言饰演的于星遥，让他翘了最后一节课一起去校外给兄弟们撑场面。
　　于星遥反手将纸团丢了回去，上书：上课不要传纸条，还有不要迟到早退。
　　曾希对着隔了两个组和他遥遥相望的于星遥做了个“我丨操丨你妈”的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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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戏拍完很快就收工。因为是第一天拍戏，有人提议收工后小聚一下一起吃顿饭，也好联络联络感情。作为新人兼本剧主演的李不言自然不会拒绝。
　　他以为大家应该都会去，谁知道当红流量陆知乔竟然不参加这个应酬，收了工就急急想回家赶。
　　剧组里有和他相熟的，起哄道：“你家那位又在家等你啊？”
　　陆知乔也不避讳：“嗯，他难得不加班。”
　　李不言听了这话，起初心里十分感慨，这些个流量卖着大众情人的人设，实际上却在背地里偷偷谈恋爱！真是可恨！……不过转头一想，其实陆知乔也算一股清流，出道不久被粉丝们追着叫“老公”的时候就公开说过，让粉丝们不要这样叫他，这个称呼要留给将来共度一生的人，粉丝就算这样叫他，他也没法负起责任，总有一天他会拉着自己心爱之人的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