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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眠溪开始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摸了摸他白软软的小脸，片刻后才后知后觉道：“尿裤子了？”
　　

　　☆、第　3　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枫眠溪竟然觉得自己在小婴儿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害羞。他无奈地戳了一下小宝胖鼓鼓的脸颊，给他换了尿布，顺便洗了个澡。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宝一直不太爱洗澡。每回枫眠溪给他洗澡，他都皱着眉头，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小小的人儿坐在浴盆里，光着胖乎乎的小身子，白嫩的眉头间皱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极度不配合的气息，可以说是相当不情愿了，就好像枫眠溪不是要给他洗澡，而是要把他泡在水里给煮了。
　　枫眠溪心道，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么小的孩子不爱干净可不成。他想了想，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威胁他道：“不爱干净的孩子都不是好宝宝，是坏宝宝，小宝你不爱洗澡就是个不爱干净的孩子，爸爸可不喜欢不爱干净的坏宝宝，你要是再这样爸爸就不爱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软软的白布在小宝身上擦洗，谁知道忽然之间，小宝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音量简直了，震得枫眠溪耳朵微微一麻，当即就被他给吓懵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给他擦洗的时候太用力了把他弄疼了，只好把他抱出来哄了一会儿，谁知道小宝越哭越厉害，怎么哄也哄不好。
　　枫眠溪被他哭得头皮发麻，看他小脸皱成一团，眼泪挂在睫毛上，哭得嗓子都要哑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出去买菜的枫俶华终于回来了，她从枫眠溪怀里接过孩子哄了哄，见平日里十分乖巧的娃娃怎么也止不住哭，立刻开始拷问枫眠溪。
　　枫眠溪也不知道小宝怎么就突然爆发了，他只能把从抱着孩子去洗澡到他突然开始哭起来中间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枫俶华听了，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别看孩子现在小就能想啥说啥，其实小娃娃最有灵性了，大人说的大多都明白。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谁在夸他，谁在骂他，他都明白的。”
　　枫眠溪没想到带娃娃的学问这么精深，他那时候也就是随便说说，哪里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听得懂。看着还躺在吴俶华怀里掉金豆子的小宝，他满怀歉意地把他抱了回来，哄他道：“爸爸知道错了，爸爸错了，小宝不哭不哭，小宝是全天下最好的宝宝，爸爸最爱小宝了，全世界最爱小宝。不哭不哭……mua~”
　　在枫眠溪积极认错，又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后，小宝才止住泪水，只是嘴角还撅着，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枫俶华这时也忍不住笑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到厨房做晚饭去了。
　　而枫眠溪就在旁边陪小宝玩，拿着一本色彩鲜艳的杂志教小宝认东西。
　　他坐在沙发上，让小宝坐在自己腿上，握着他的小手教他给杂志翻页。
　　“你看，这是车子。车子。”
　　“这是模特，模特。”
　　“这个呢，是楼房，楼房……”
　　翻了几页之后，出现在一大一小面前的，是一份盛在青花瓷碗里的肉粥，这粥明显熬得极好，甚至能看见米粒上的光泽，上面撒了青翠的葱花，看着诱人极了。
　　能登上杂志的图片一般都拍得不差，连枫眠溪这个大人看了都觉得有些饿了，更何况是才六个月大点的小宝了。
　　小宝现在还在喝奶，但是偶尔枫眠溪也会喂他一些米糊糊，他认得出来，知道装在碗里的就是可以吃的东西。这么小的孩子也分不清真假，还以为眼前真的有吃的，口水都快流到杂志上了，想也不想就张开小手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塞完之后闷闷地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到。
　　枫眠溪见状噗呲一笑，给他擦了口水，晚饭的时候就给他喂了一小勺米汤。
　　饭桌上，枫眠溪一边拿着奶瓶给小宝喂奶，一边跟枫俶华提起杨大明的事。
　　枫俶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现在老了也依旧容貌端丽，身上还带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但她的性子却十分柔软谨慎，闻言就道：“娱乐圈的事情妈不懂，只是听说那里有些乱。那位杨先生真是大公司的经纪人？”
　　这个吃饭前枫眠溪就用家里的旧式电脑查了，已经确定了。况且……“演员对学历没有太多要求，机遇又比较大。”这一点枫眠溪也是今天上网查了才知道的。而他之所以会心动，不是对自己自信，而是对杨大明的眼光自信，作为辉煌娱乐内数一数二的经纪人，以他的眼光，不会随便向人拋橄榄枝，他能主动递出名片，说明在他眼中，枫眠溪的确有红的潜力。
　　他不要脸地想，就算是在娱乐圈里当个花瓶，也比去做服务生强些，而且……“演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看着怀里的小宝道：“小宝一天天长大了，我如果能当演员，收入上去了，就能给小宝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枫俶华听了儿子的话，看着家里这窄小的两室一厅，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劝阻了。但是想到娱乐圈那么乱，三五不时的就听见街坊邻居说谁谁谁被潜规则了，谁谁谁又被封杀了，她就又担心起来，便把自己的顾虑跟儿子说了。
　　枫眠溪闻言，自信一笑，“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以你儿子现在的武力值，还怕谁强迫？只要不得罪人，不往邪门歪道上钻，又哪来那么多潜规则。”他心里想，自己一个男人，好手好脚的，不行就退，谁能逼得了他？
　　这样想着，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那块圆形白玉，心里默默想道：恩公保佑！保佑他工作顺利，好好将小宝养大……
　　第二天，枫眠溪照旧拎着保温盒去上班，虽然昨晚已经做下决定，但是最起码也要将这一个月的工作做完。
　　谁知道他刚刚走出小区没多久，就发现路上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地看他，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枫眠溪自然不知道自己在网络上火了，不知道现在他的住址被人扒了出来，更不知道此时那些拍照的人中，有一部分是闻讯赶来的“观光团”。
　　他微微蹙眉，在拒绝了几个人的合照和采访后，就跑步去裕和轩上班了。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同事小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手机屏幕凑到他面前，兴奋道：“小枫你快看，你昨天的视频挤上热搜倒数第三了！”
　　枫眠溪：？？
　　见枫眠溪满脸疑惑，小赵奇怪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昨天救人的视频被人传到微博上了，现在都火了！”
　　枫眠溪：……
　　他还真不知道。
　　在更衣室里耽搁了五六分钟，小赵才向他解释完前因后果，那条微博下的评论点赞现在早就破万了，枫眠溪看着视频下的那些评论，忽然有种发现了新大陆的奇异感。
　　没等他说话，枫眠溪又被不知什么时候探头进来的主管叫走了。
　　主管：“218包厢的客人叫你上去。”
　　218包厢就是昨天枫眠溪遇到杨大明的那间。他目光微微一动，就知道应该是那条微博起了作用。
　　等他到包厢时，发现果然如此。
　　今天包厢里只有杨大明一个人，他看着站在面前的枫眠溪，越看越觉得满意，这小子不说别的，运气就十分不错，昨天早上他才发现这个人，晚上他就给他造了条大新闻，趁现在网络上的热度，只要再好好运作，把这个苗子扶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他当即要求枫眠溪跟他去公司签合同。
　　枫眠溪道：“能不能等到下个月，我跟主管说好了，这个月要做到月底的。”
　　杨大明就想趁着现在网络的热度让他赶紧出道，等过了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他想了想，道：“那你今天下班后到公司看看吧，去前台报我的名字，可以先签约，晚上上课，先培训培训，一个月以后看看再给你安排工作。”他想，这年轻人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没底子，先打磨打磨也好，等签约以后把消息放出来，自然能引来一波关注。现在就是个看脸的时代，甭管演技多烂，人品多差，只要脸好，照样有粉丝买账。枫眠溪有这样一张脸，简直就是老天赏饭吃，想不红都难。
　　他今天这么着急地过来，也是因为现在网上热度高，他得先把人定下，免得被其他家抢了。
　　枫眠溪闻言点头答应，之后就继续工作去了。
　　因为杨大明这样的态度态度，枫眠溪对他以及他身后那家娱乐公司的印象十分不错。但是等到晚上看到摆在自己面前那份合约时，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第　4　章

　　
　　枫眠溪下班后给枫俶华打了电话，才去了辉煌娱乐公司。
　　辉煌娱乐公司总部位于市中心，他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才到地方，一眼望去，那栋挂着辉煌娱乐牌子的大楼分外醒目。
　　枫眠溪进去的时候，刚好跟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外套的女人擦肩而过，那女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十分不错，手上拎着个包，身边簇拥着几个人，殷勤地喊她陈夫人。
　　枫眠溪觉得那女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他走到前台那儿，报了杨大明的名字，很快就被人引着上了六楼杨大明的办公室。
　　见到枫眠溪，杨大明虽然依旧面上带笑，但枫眠溪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态度和早上不一样了。当时他并没有多想，直到他看见了摆在自己面前的合约。
　　杨大明：“合同一式两份，你在这儿把字签了，以后就是我们辉煌娱乐的艺人了，公司会竭尽全力培养你。”
　　枫眠溪翻开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下去，合约一开始的部分还算正常，但是等看到后面，他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杨大明见枫眠溪看着合同，却迟迟不签字，“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枫眠溪如实说出自己的疑问，“我看到在艺人义务这里写着，无论任何时候，艺人都要无条件听从公司的任何安排，否则就会被视为违约。以及在艺人出道的五年内，艺人所有收益都要按照二比八的比例给公司分成。”
　　杨大明看着枫眠溪道：“我知道这条件是有些严格了，但是娱乐圈也是那么好混的，你看台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哪个不是从新人熬过来的？圈里都是这样的，你也别抱怨，等将来你红了，这合约也不是不能改。”杨大明说这话时，面上还是义父苦口婆心的样子，似乎枫眠溪要是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枫眠溪看着杨大明历数签约公司的好处，以及这份合约在圈子里多么正常，心里却只剩下失望，他看得出上午的时候杨大明确实是想要培养自己，但是现在，却只剩下敷衍和压迫了。
　　枫眠溪虽然跟现代社会脱节了七年，也不了解娱乐圈，但他还不至于连法律常识都不懂。
　　他在来之前就想到经纪公司可能会占些便宜，却没想到对方这么狠，这份合约简直是将艺人当做赚钱的工具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到一天杨大明就变卦了，但是枫眠溪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被别人哄几句就相信了的无知少年，更何况这份合约上注明了期限是十五年。
　　他要是真签下了这份合同，那才真是傻到家了。
　　枫眠溪将那份合同往杨大明面前一撂，道：“这份合同将艺人需要履行的义务全都一条条的分列清楚，但对于公司的责任，却屡屡含糊其辞，意味不明。”他认真道：“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既然杨先生没有半点诚意，那我想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告辞。”说着，他起身就要离开。
　　杨大明没想到枫眠溪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就要走人，他想起陈夫人之前的吩咐，厉声喊道：“站住！你知不知道辉煌娱乐在圈子里是什么地位，只要我放话出去，以后没有一家公司敢签你！”
　　枫眠溪微微皱眉，心中已经是十分不耐了。
　　没等他说话，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砰的一声撞到了墙壁上。
　　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连衣长裙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明显听到了杨大明刚才的那句话，戏谑笑道：“哟，扬大经纪人今天火气很大嘛！”
　　杨大明见到她，脸色明显不自在了，尴尬地笑了笑，道：“潘雅，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女人就是如今火便全国的影后潘雅。枫眠溪看了她一眼。
　　潘雅的长相是十分明艳动人的那种，一头披下来的波浪卷发更显得她风情万种，见到枫眠溪，她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从包里取出一份合约甩到杨大明面前，道：“这是解约声明，你找个时间带给王总看看。”
　　潘雅口中的王总说的是辉煌娱乐的总裁，她的合约期快要到了，早在几个月前就想和公司商量着解约了，奈何公司不肯放她这课摇钱树离开，这几个月一直跟她磨，磨得潘雅想直接将解约书拍王总脸上。
　　见到面前的解约书，杨大明苦笑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也只是个经纪人，哪里能劝得动上头？你不如……”
　　潘雅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别跟我说这些虚的，要不是王总这些天老躲着，我也不会找到你这里来。你给我把这份解约书送去给王总，叫他把字签了，要不然我就召开记者会，跟大家好好说说这些年公司里是怎么逼着我出去陪酒的。”
　　杨大明脸色一下子变了。辉煌娱乐虽然是圈子里数得上号的大公司，但是这里头的污糟事可不少，为了争取更多资源，公司没少给底下艺人拉皮条，虽然这两年公司发展大了，上面的人也一直想着要改革，但是这哪儿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所以杨大明才一直没有同意让自己那个侄子阿劲进公司。以前他们是不怕艺人出去说的，但是潘雅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她要是真召开记者会，只怕第二天公司的股票就会狂跌下去，想要发展就更难了。
　　杨大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道：“你、你要是说出去，你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
　　潘雅满不在乎地卷了卷自己的头发，道：“我要是真在乎，今天就不会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说这些了。”反正只要不买奢侈品，她这些年拼死拼活挣的钱也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大不了退出娱乐圈，有什么可怕的？
　　她又扫了枫眠溪一眼，目光忽的一亮，“这不是昨天热搜上救人的那个小哥么？”
　　枫眠溪礼貌地朝她道：“您好。”
　　潘雅笑道：“来公司签约？”她拿起枫眠溪那份合同，只看了两眼就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辉煌的新人约真是越来越霸道了，难怪这一年里一直被新开的盛世娱乐压在下面。”
　　潘雅每说一句，杨大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对枫眠溪印象似乎不错，便提点道：“别在辉煌签了，去盛世吧，半个月后盛世娱乐有个新剧开始选角，我看你就挺适合男主角的。不如去试试。”
　　枫眠溪点头道：“多谢。”
　　潘雅笑道：“不必客气，谁都是新人熬过来的。说不定再过两年，咱们还有机会合作呢！”
　　枫眠溪知道这是客套话，却仍是感激地道过谢。
　　而旁边的杨大明脸色却是彻底黑了，盛世有新剧要海选，潘雅怎么知道？难道她着急和公司解约，就是想跳去盛世？
　　也许是因为杨大明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潘雅好声好气道：“我在公司呆了这么多年，也为辉煌赚了不少钱，你跟王总说说，要是把解约书签了，咱们好聚好散，日后再见也能多留一线，要是不签……”
　　她的话没说完，但言下之意，谁都明白。
　　杨大明说不出话来了，更何况辉煌娱乐本来就不占理。
　　早在看到那份合约时，枫眠溪就给这家公司打了个叉，现在又有潘雅提点，就更不愿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忽视一旁杨大明的脸色，他跟潘雅道别，转身就离开了辉煌娱乐。杨大明倒是想拦，可他拦得住么？
　　等到潘雅和枫眠溪都离开，杨大明立刻拨了个电话，“喂？陈夫人，是这样的……”他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一个女声道：“既然这样，就不用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杨大明本来还想再问，但是听出陈夫人话音里的疲惫，顿时不敢再问了，电话挂下，杨大明想想陈夫人之前的吩咐，再想想已经飞走了的枫眠溪，微微叹了口气，“可惜了，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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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眠溪走出大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过了马路，正想搭车回去，忽然看见附近有一家母婴店。想起小宝的那罐奶粉快要见底了，他打开钱包看了看，抬脚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夜空之下。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沈家别墅前。
　　沈霖跟司机打了声招呼，提着笔记本进了别墅。
　　李妈正在准备晚饭，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道：“先生回来了。小姐还在楼上。”
　　沈霖点头，将笔记本放在大厅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