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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彦：“……”
　　他看着这几条微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人的台词，和俞朗一定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他忍不住又给葛琳打了个电话：“琳姐，不然你帮我问问梁姐，陈恩，当时，跟我……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
　　葛琳：“……这种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吗？”
　　云彦：“……我看到他的微博，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没有。”葛琳翻了个白眼：“我早问过梁可了，你那时候二十四个小时的行程她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云彦眼睛一亮：“那行程……”
　　“早扔了，都这么久了，谁留那个啊？”葛琳深吸了一口气：“陈恩这招真是够恶心的。行了你安心拍戏吧，声明你发过了就好，剩下的先交给我和梁可……得有段时间互骂的。”
　　“好，”云彦也没告诉他现在导演不让他上戏的事儿，只是说：“谢谢琳姐。”
　　挂了电话之后，云彦干脆将手机调成静音，决定安心做点事儿。
　　现在没戏可演，他也在一旁看了有一会儿了，干脆起身来干点活。
　　杂务人员搬桌子的时候，他过去搭了把手。
　　旁边的场务看见了，赶忙过来：“哎呀云老师，这哪是你干的活啊？你快到一旁休息去吧。”
　　“没关系我活动活动，坐着也是无聊。”云彦冲他笑笑，继续帮忙搬。
　　剧组的人嘴上不说，却一直都在看着云彦的表现。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云彦除了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外，神色一直都非常冷静坦然，让他们不由得觉得，他说的可能都是真的，而陈恩……才是卖惨造谣的那一个。
　　这时候又见他帮忙干活，而且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的干，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娇气，或者装模作样的矫情，纷纷心生好感。
　　连导演都忍不住朝着他这边瞥了好几眼，特意把场务叫来，问了问情况。
　　整个一上午，剧组的氛围都有些诡异。
　　到了中午，沈疏珩用过午餐，才问管家：“云彦没有回来？”
　　“没有。”
　　他又问助理：“他现在在干什么？”
　　助理看了看属下时刻监听之后给出的文字报告，有些不可置信：“云少……现在在剧组发盒饭。”
　　“……发盒饭？”
　　“可能是觉得无聊，所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沈疏珩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他和俞朗联系了吗？”
　　“没有……”助理飞快扫过报告，继续说道：“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俞朗给云彦打了一个电话。”
　　他看了一眼沈疏珩瞬间皱了一下的眉头，赶忙说道：“云少没有接。”
　　沈疏珩点点头，转身出餐厅。
　　助理在他身后跟着，还没出餐厅，就收到了提示：“沈少，俞朗又打过来了。”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沈疏珩接过了助理手中的耳机。
　　云彦帮忙发完了盒饭之后才有空拿出手机看看，正好有铃声响起，陌生号码。
　　云彦接起来：“喂，你好。”
　　电话那边的人半天没有出声。
　　“喂？能听到吗？”云彦以为是信号不好，拿着盒饭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晃晃手机，确认信号。
　　过了好久，那边终于出声了，那声音有些颤抖：“小彦，这才过了几天，你已经打算把我当成陌生人了吗？”
　　云彦：“……”
　　艹，竟然是俞朗。
　　他当时删电话的时候压根没记号码。
　　他没想到俞朗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之前他想到了俞朗是陈恩主动找自己炒c的目击者，但也没打算给他打电话，毕竟两人刚刚相约逃婚，自己还把人打晕了，再去找俞朗帮忙，恐怕会无比尴尬。
　　如果俞朗真的决定帮忙，回去他面对沈疏珩，就会更尴尬。
　　所以他索性就没打。却没想到，俞朗会主动打过来。
　　云彦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先弄清俞朗的意图，于是赶忙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柔柔地开口：“我……是我对不起你。”
　　电话那边传来深深地抽气声和颤抖的气音，俞朗听起来非常痛苦。
　　“原来你还知道……原来你知道我会伤心！”俞朗声音颤抖：“你怎么可以那样欺骗我！”
　　“对不起……”云彦的声音很轻：“可是……我没有选择。”
　　“我懂……我懂……”俞朗哀叹：“你有你的家族责任，终究是不能自由的，所以你只能对不起我。”
　　云彦叹息：“……对不起。”
　　俞朗又是深吸一口气，又问：“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吗？”
　　“……”云彦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保持沉默。
　　“好，好……”俞朗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悲痛：“我懂了，这就是你的答案了。”
　　两人共同沉默。又过了一会儿，云彦才问道：“所以……你给我来电是……”
　　“我看到了网上发生的那些事，”俞朗的声音变得冷静：“你明明知道我看到陈恩要求你配合他炒c的事情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云彦的声音反倒颤抖起来：“我怎么能……怎么能……你不会同意的！”
　　“我怎么不会？”俞朗的声音中充满了某种坚硬：“我可以同意。”
　　“真的吗？”云彦的声音中也有了希望。
　　“……真的。”俞朗忽然放松地笑了一下，可下一句话，却如同出自地狱：“只要你求我。”
　　云彦：“……”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介意你的背叛？”俞朗神经质地笑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不！我不原谅！云彦……我的小彦，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恨你！！！”
　　云彦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深深地震颤。
　　“……可是，也因为我爱你。”俞朗的语气平静下来：“所以，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为你作证，你就是清白的，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云彦还是沉默。
　　“说吧，你就说，俞朗哥哥，求求你帮帮我——就是这么简单，”俞朗被自己感动到心酸：“我只是想再听你叫一声俞朗哥哥，我甚至不要求你说你爱我！我的心愿，就是这么简单。”
　　另一边，沈疏珩已经快要听吐了，但还在坚持。
　　俞朗说完，就等着云彦开口。
　　云彦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蹲了下来，把盒饭放到面前的台阶上，掰开筷子夹了一口肉塞进嘴里，以至于口齿不清。
　　“呵呵，做你的梦吧。”
　　说罢，他果断挂了电话。
　　俞朗：？？？
　　沈疏珩：？？？
　　两秒钟之后，云彦的电话再次响起，他还是接了。
　　俞朗咆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云彦！你绝对不是我的小彦！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行了行了别喊了，”云彦耳膜都快被他震破了：“你想知道为什么？”
　　俞朗终于安静了下来：“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人格分裂，”云彦开始胡说八道：“以前那个是主人格，现在这个是主人格。”
　　俞朗愣住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云彦吃了一口米：“以前那个人格说，他累了，他不爱这个世界了，所以他就走了。”
　　“……走了？什么叫走了？”
　　“或许……就是消失吧。”云彦盯着筷子，神色难得伤感：“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云彦没再理会俞朗，再次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沈疏珩终于将耳机拿下。
　　……人格分裂？
　　沈疏珩眉头紧了紧，过了好久，终于吩咐：“去查，看看云彦有没有精神病史。”
　　“……应该是没有。”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这在结婚之前，他就已经查过了啊。
　　“再查，仔细地查。”
　　沈疏珩直觉不相信云彦所说的，可是他又没办法相信已有的结果。
　　这个云彦，和以前实在是太不相同了。


第12章　
　　挂断了俞朗的电话之后，云彦坐在那里想了很久。
　　——俞朗说：我只是想听你求我……
　　云彦反复琢磨俞朗的话，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
　　“想什么呢？”
　　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云彦抬头，就看到了早上见过的那个姑娘，应该是这剧组的编剧之一，也是原作者，名叫顾晓晓。
　　早上看到自己的时候不还是一脸愤恨吗？现在竟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看到云彦疑惑的神情，顾晓晓避开他的目光，和他并排蹲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早上对不起啊，改剧本改到心烦意乱……然后又看到你那个事情……就……有点暴躁。”
　　她手指纠结了一下，有些扭捏，倒是意外坦诚。
　　云彦于是笑笑：“没关系。”
　　作为原作者，看到自己写的故事即将被搬上荧幕，是最开心的事，但是在这过程中，一个演员的□□却极有可能毁掉整部剧。
　　云彦心想，她早上看自己不顺眼的心情可以理解。
　　顾晓晓也冲他笑了一下。
　　“另外就是，今天上午……干的漂亮。”
　　云彦一时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我妹妹小时候出过事儿，后来就没有了左手，到了夏天就特别明显。”她的表情有些难过：“那年我好不容易说服她跟我出门去看试镜，结果就遇到了陈恩。”
　　“他演的不怎么样也就罢了，还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试镜完了之后，我妹妹在走廊里不小心碰到了他。”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一脸嫌恶的表情……艹，那时候我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云彦看着她阴沉的表情，心中了然。
　　自从云彦发布了那条微博之后，好多人都开始说陈恩没素质，但陈恩死死抓着云彦对不起他来卖惨，始终不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怪不得他不道歉，他恐怕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云彦伸出手来，拍了拍顾晓晓的肩膀。
　　顾晓晓表情放松了一些，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盒饭：“我说完啦，你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云彦冲她笑笑，顾晓晓站起身。
　　“对了，”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晓晓忽然又开了口：“你下午没事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大概是不会有你的戏了，明天可能也没有——不是导演不想拍，而是又有人想改剧本。”
　　“改剧本？”
　　“是啊……”说到这个，顾晓晓肩膀都沉下来了，一脸萎靡：“我现在也只是听说，还没说要怎么改……妈的，这可是我亲儿子，这是让我亲手在我亲儿子脸上动刀子啊啊啊！！！”
　　顾晓晓要疯了，但云彦也没办法安慰她。在剧组，这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演员和编剧都没办法左右。
　　顾晓晓也没指望云彦安慰她，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
　　说完她就走了，走之前也拍了拍云彦的肩膀，勉强让自己精神地笑了一下：“总之，好好爱你老公~”
　　云彦：“……”
　　顾晓晓走后，云彦一边扒着盒饭，一边想到某人冰冷嘲讽的神色。
　　他心想，像沈疏珩那样的人，也许根本就不需要他来维护。
　　云彦在剧组差不多混了个脸熟之后，下午早早回去了。
　　在他没有看微博的时间里，葛琳带着团队一直在前线战斗，斥责陈恩卖惨，只说云彦对不起自己，却始终不给证据。
　　梁可也再次发了微博，说云彦那时候和陈恩根本就没有多少私底下的接触，哪里来的约会？如果真的有约会，你倒是发几张照片出来啊？
　　而面对梁可和葛琳的步步紧逼，陈恩的回复竟然只是一句——
　　“你们不要逼我，我不想把事情做绝！”
　　葛琳给云彦发来信息吐槽：“好像他能做绝似的，赶紧的发点什么证据过来。”
　　——他们捏造证据，我们才能反驳啊。
　　葛琳现在就期待着陈恩发点什么抑郁症的诊断证明之类的，这样云彦和陈恩经纪人对话的录音文件可就能派上用场了。
　　但她和云彦都清楚，陈恩没那么笨。
　　他一定还有些其他的什么目的。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他们的意料——
　　双方对峙了一个下午之后，陈恩忽然又发了一条微博——
　　“对不起，我对不起云彦，也对不起大家，最开始的那封信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那时候心绪太乱，精神恍惚，冲动之下才发了那条微博，大家就当我是犯病，原谅我吧。”
　　此刻云彦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车上读到这条微博的时候，简直想给陈恩点一个大大的“赞”。
　　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妙。
　　陈恩拿不出任何证据，干脆后退一步，表示“我不逼着你云彦，我不想把事情做绝”，让人觉得他是有证据的，还很充分，但就是不拿出来。
　　为什么不拿出来呢——因为他今天只是冲动之下的情绪发泄，他恨云彦，他愤愤不平，但是他还是善良的，不是真的想置这个他爱过的人于死地。
　　但是人们往往都认为，情绪失控的时候表达出来的，才是真实的。
　　这下，陈恩最初那些话的可信性，在人们心中就有增加了不少。
　　另外，陈恩这么一服软，就显得云彦这方的步步紧逼格外的冷酷无情。
　　人们从感情上总是倾向于保护弱者，他们喜欢情感，永远多过理性。
　　这个时候，在众人心里，陈恩是一个情感脆弱的受害者，而云彦要求证据，则成了残忍的施暴。
　　主角忽然表示要退场，观众们自然也意兴阑珊，在这过程中，云彦似乎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损害，但是……他的人设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云彦以前在粉丝心里是单纯无害的小白兔，现在，不管他究竟有没有做过脚踏几条船的事，他的人设都已经不干净了。
　　更何况，云彦在回复的过程中，实在太过冷静锐利，根本就不符合他柔弱的形象。
　　“我实在是不知道陈恩发这么一条微博到底是为了什么！”葛琳快要气疯了：“难道就是为了揭穿你的人设？可是……可是你原本不就是那样的吗？”
　　葛琳说完，忽然冷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过……今天我也觉得你变化很大，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我……”云彦没想到她忽然说到这个，卡了一下，决定沿用中午说给俞朗的理由：“你就当我人格分裂。”
　　前面开车的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你人格分裂？”葛琳震惊，可是冷静了一下，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那……那都有谁知道这件事？陈恩知道吗？难道他是为了揭穿这件事？”
　　眼看葛琳就要当真了，云彦却有点不忍心骗她。
　　可是他又没有更好的解释。
　　他只能避重就轻：“没有其他人知道，陈恩更不知道，不可能是因为这个，我的变化，他可能比你更震惊。”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葛琳想不通了。
　　云彦有一个猜测，但还未证实，还是决定先不说。
　　葛琳也不再乱想，反倒关心起他的“病情”来：“那你人格分裂……这可是大事！你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如果现在不能演戏的话，就往后推……”
　　“不用不用，”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可不想再生枝节：“我现在很稳定，以前那个人格应该是已经消失了，不用担心。”
　　说谎必须说到底。
　　但是云彦心中有那么一个角落，始终有些愧疚。
　　虽然“云彦”那么不靠谱，但终归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自己来了，他又到哪里去了呢？
　　他还会回来吗？
　　想到这里，云彦觉得，自己编织的这个谎言也算不错。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云彦”回来了，而自己消失了，他身边的人自然会为他找到理由，他还能好好生活。
　　而自己，就好好享受这一段像是偷来的时光，这已经是上天恩赐了。
　　葛琳还在那边像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叮嘱了他很多注意事项，云彦一一答应，心里觉得有些温暖。
　　“……都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葛琳把“病”字咽了进去，叹了口气：“总之，如果没事了，以后你对事业上点心，人设崩了就再造一个，有我在呢，只要你想，就还能起来——你有这个潜质。”
　　云彦笑起来：“谢谢琳姐。”
　　他知道，这是葛琳对他的认可，也是决定将资源往他身上倾斜的一个承诺。
　　两人挂掉电话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事情还能有再一次的反转。
　　六点左右，云彦快要会到沈家庄园的时候，梁可忽然发了最新的一条微博——
　　“恰巧有高手愿意帮忙，以前的手机信息全部复原了，我从里面找到了一条音频，大家可以听一下。”
　　打开链接中的音频，一段清晰的对话传来——
　　“……你想好了吗？”
　　“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小彦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