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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舒玉深也知道，跟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讨论未来和方向太过宽泛了，他们往往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给了隋穆两个选择。
　　“你想进护卫队，还是想回家继承家产？”
　　“我……”隋穆两个都不想选，但他也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进柯弦的话，你外公不到两百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你进去了他也不可能完全放权给你，你可能要蹉跎很多年。”舒玉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给他分析利弊，“护卫队正处于更新换代之际，或许是个机遇，不过这都要看你自己，你喜欢做什么可以自己选。”
　　“那就……进护卫队吧。”隋穆本来就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他选择听舒教授的，虽然这人是不讨人喜欢了点，但不会害他。
　　“好，从明天起我会给你加强体能及机甲操作方面的训练，你做好心理准备。”
　　一顿饭吃下来，隋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都吃了什么菜，满头满脑都是舒教授给他灌输的机甲操作守则，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过载了。
　　隋穆被舒玉深特训了一年，别的同学刚上机甲慢慢学着连精神网的时候，他已经能开机甲上天打星盗了。
　　他大四刚开学就收到了护卫队的录取通知，别人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才进去，他直接由学校推荐进了护卫队，一毕业毕业就能去护卫队上班。
　　同年，柯弦无人星上的研究项目告一段落，第一批机甲已经投入了测试，新改造的机甲只有通过了测试才能量化生产。
　　测试场所在外太空，机甲要经受住太空风暴、空间隧道、陨石流等一系列的测试才算合格。
　　隋穆作为一个“老司机”，主动要求参加测试，他是柯弦的少东家，又有他的老师舒教授在场，田恬没理由不让他去，不仅让他去了，还给他单独安排了一架机甲。
　　出发前，工程师们正做最后的检修，隋穆坐到舒玉深身边，感慨道：“第一次和老师分开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两年来，每次他上机甲都有舒玉深在旁边陪着他，他们一起单挑过星盗、穿过空间隧道去看过外太空的日出、被太空风暴困在废弃的空间站里啃过半个月的压缩营养餐……
　　他对舒教授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到现在几乎有点亦师亦友的意思了，不过怼还是要怼的，他倒是想尊师重道，但舒教授不配合，大多时候都是他先动的口。
　　比如现在，舒教授一开口就把隋穆心中的那点感慨驱散了，“你是师宝吗，都快进护卫队了，还要老师陪着？”
　　隋穆心里“靠”了一声，就不该在舒玉深面前表演什么师徒情深，这就是个没有感情教育机器。
　　他悻悻地转身上了自己分到的那架机甲。
　　一切准备就绪，田恬和舒玉深所在的那架机甲率先起飞，隋穆紧随其后，通过莹尘关卡后，隋穆就换到了最边上的位置，与正中间的舒教授离得远远的，他不想离说他是“师宝”的老师太近，免得一辈子挂着这个标签撕不下来。
　　上百架机甲飞入太空，连成的精神网覆盖了半个丹黔星——星联的政治军事中心，这里驻扎着护卫一队，时时刻刻都在空中巡逻。他们的行动是经过报备的，否则非把护卫队引来不可。
　　没有通行令是不得随意出入莹尘的，普通居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通行令长什么样，不过对于航空公司和机甲制造公司来说，通行令跟大白菜没什么两样，随时想要都可以申请。
　　离开大气层后，舒玉深率领着机甲群朝着空间隧道的坐标飞过去，穿过空间隧道，他们将进入葵陌星系，那是星联中最落后的一个地方，不仅偏远落后，还常年被星盗侵扰。
　　据说星联的其他五大星系曾想把葵陌踢出星联，说是每年帮助葵陌抵御星盗的财政支出就高达20％，最后离葵陌最近的锦横星系回过味儿来了，葵陌要是沦陷了，它不就成星盗新的侵扰对象了吗，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不懂，于是他们跟相邻的星系一合计，觉得这票不能投，葵陌这才保住了在星联的一席之位。
　　一般护卫队不会追踪星盗离开葵陌星系，一旦离开星联的范围，他们就很难保证自身的安全了，第七星系的星盗泛滥成灾，没有后援的护卫队是干不过凶残的星盗的。
　　到了空间隧道的入口处，田恬突然开口问：“他们真的回来接应我们吗？”
　　“会，有这么多新型机甲做诱饵，他们舍不得不来。”舒玉深往隋穆的方向看了一眼。
　　田恬发现了，问他：“不带他一起走吗？”
　　“我们自己都是与虎谋皮，带上他干什么。”舒玉深把燃料阀全部打开，进了空间隧道。
　　从进入空间隧道道出来不过眨眼的时间，他们已经到达了葵陌星系，除了燃料减少了18％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测试员们看着那感人的“18％”，觉得自己的年终奖稳了，舒教授不愧是机甲天才，他创造了奇迹，柯弦的工程师研究了多年，每次穿越空间隧道的能耗最低就降到了22％，再也低不下去了。
　　连隋穆都没忍住高喊：“舒教授，我们成功了，你太牛了。”
　　“别咋咋呼呼的，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舒玉深有点后悔，光顾着教隋穆开机甲了，别的方面好像不怎么跟得上，也不知道他离开后隋穆会变成什么样。
　　隋穆乖乖闭嘴，他觉得舒教授最近有些暴躁，惹不起。
　　他们到葵陌星系是刚好是晚上，之所以选这个时间主要是因为星盗不喜欢晚上行动，估计是他们的机甲操作员患有夜盲之类的，不宜晚上出来干仗。
　　这时候来基本上不会遇上星盗，除非星盗特意来等他们。
　　护卫六队听到紧急集合声的时候差点没醒过来，十多年来星盗都没在晚上搞过袭击，他们也没在晚上紧急集合过，业务相当不熟练。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来葵陌，主要是为了领补贴，至于打星盗也只是做做样子，遵循放几炮就跑原则，反正星盗来了也只是洗劫葵陌的物资，又不会下来常驻，星盗拿着东西就自己走了，着实没有打的必要。真要费力不讨好地打一场，伤亡人数多了，会影响总指挥升职加薪的。
　　在护卫六队“象征性打打”的作战方针下，柯弦的测试队伍成功地被星盗逼到了葵陌的边缘，眼看就要进入星盗的地盘了，舒玉深给护卫六队发了求救信号，护卫六队没说要出兵，给他们基地的位置，让他们自己躲进来。
　　测试员们面对一大群凶神恶煞的星盗，全都呆住了，有的测试员直接被吓得断开了精神网。他们机甲的精神网是连在一起的，以免有些测试员的精神力不稳地掉队。
　　现在这一断，星盗就趁机往里挤，隋穆刚想接管，舒玉深早他一步接管了机甲，他的声音传到了每一架机甲中：“精神力不稳的可以自行逃生了，星盗马上要开始抢夺机甲控制权，一旦被强制断开连接，会对你们造成极大的伤害，到时候逃生都成问题。”
　　测试员们听到这句话，赶紧断开了与机甲的连接，搭乘逃生舱跑了。
　　对他们而言，机甲是柯弦的，命是自己的，机甲没了可以再造，命没了柯弦可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上百架机甲一下没了操作员，仅凭舒玉深和隋穆是没办法同时连接上这么多机甲的，只能让给星盗了。被星盗接管的机甲离开了原本的队伍，飞到了星盗的队伍面前，调转炮口指向他们。
　　舒玉深移动他接管的十架机甲聚在一起，给空中上百个逃生舱做掩护，隋穆也向他靠过来，“舒教授，你带田经理先走，我断后。”
　　“哪有老师把学生留下自己逃跑的，你先走。”舒玉深说完就给星盗头头天狼发了条信息过去：放他们走。
　　收到信息的天狼古怪一笑，下令开了火。
　　舒玉深也给他发了几枚粒子炮过去，刚好撞上星盗发过来的，两厢对撞产生了极大的冲击波，他们俩被波及到，弹出了老远。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舒玉深命令隋穆断开连接，马上逃生。
　　隋穆执拗不肯。
　　“让你走你就走，别逼我强行断开你的连接。”舒玉深声音极冷，仿佛隋穆敢说不他就真会这么干。
　　“那你动手吧。”隋穆毫不畏惧。
　　舒玉深说道做到，隋穆话音刚落就被舒玉深夺走了控制权，一时间脑子里浑浑噩噩，难以再连接机甲。
　　他机甲上的机器人趁他瘫软之际，把他送上了逃生舱。
　　然后隋穆就眼睁睁看着舒玉深独自对抗星盗，他被星盗逼出了葵陌，渐渐往黑洞的方向靠。
　　他的机甲不停发出警报“引力过大……”
　　隋穆想叫他回来，可他听不到，义无反顾地往黑洞的方向去了。
　　在他的机甲彻底消失前，隋穆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以后我不能再教你了，你要主动学习，不准混日子，你的精神网匹配度还不够高，否则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我夺走操控权，再好好练练这方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要各自为王了，隋穆从狗到狼的转折自此开始。


第21章　
　　舒玉深艺高人大胆，让人在黑洞前搭建了个临时空间隧道，传送的距离虽然只有几百公里，但也足够他死遁了。
　　他带着田恬回到了天狼的基地，天狼已经开始庆功了，除了在瞭望塔放哨的，几乎整个基地的人都聚在了庆功宴上。
　　天狼的基地就建在天狼星，他本名不叫天狼，自从他霸占天狼星后，四处征战，凶名远播，第七星系的人都知道他这号人物，但没有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所以大家提起他都以“天狼星的那位”指代，时间长了就演变成了天狼
　　天狼端着两杯红酒过来，递给舒玉深一杯：“做的不错，没枉费我花那么多心思培养你。”
　　天狼已经是只老狼了，他年过200，略深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格外严肃，身上满是杀伐之气，比星联的那些将军更像将军。
　　舒玉深接过天狼递过来的红酒，一饮而尽，把酒杯交给侍者后，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天狼面前，没有质问，也不讨好。
　　他这样让天狼想起了十几年前捡回来的那个小少年，静默寡言的性子一点没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上百架机甲弄出来的。
　　跟着天狼过来的阮右归那俩眼珠子就没离开过田恬，猥琐地说：“这位小姐真是漂亮啊。”
　　舒玉深错身挡在田恬面前：“我们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你累了就自己回去，带上大美人儿干什么？”阮右归的视线越过舒玉深落在了田恬身上。
　　“你还没看够吗？”舒玉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警告他收敛点。
　　哪知阮右归色。欲熏心，无视他的警告，绕过他伸手去揽田恬，“交个朋友吧美女？”
　　“咔嚓”一声，阮右归的手肘常人难以达到的角度弯曲着，舒玉深拧着他的胳膊，“她不喜欢交朋友。”
　　阮右归抽着凉气嚎叫着，“你……别以为你带来几架机甲就了不起了，老子照样分分钟弄死你。”
　　舒玉深掏出激光枪抵着他，冷冷地说：“看来我不能给你弄死我们的机会了。”
　　整个会场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他们不仅没人出来拉架，还跟着起哄：“开枪……开枪……”
　　第七星系遵从最原始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这里没有法律，不讲道德，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过了这么多年，舒玉深已经从一个瘦弱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俊秀的青年，再看不出当年的仓皇落魄，可第七星系还是老样子，把文明死死关在了门外。
　　舒玉深的食指扣在了扳机上，面沉如水，阮右归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在他的枪下，连忙向天狼求救：“大老板，救我……救我……”
　　“放了他吧。”天狼言简意赅，没有斥责任何一方。
　　不管舒玉深愿不愿意，天狼都发话了，他不得不遵从。
　　收枪时他用枪托在阮右归的后颈上重重敲了一下，然后轻飘飘地说：“手滑。”
　　天狼不追究他是真手滑还是假手滑，转身离开了。
　　舒玉深也带着田恬回住处了，他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加之他在“文明”世界生活了十多年，面对这群妖魔鬼怪更加水土不服。
　　“我们第一天来就跟人起了冲突，大老板会不会不高兴啊？”田恬纠结了一路终于把自己的担忧问出口了。
　　“不会。”舒玉深笃定道：“天狼向来不关心手下人的死活，天狼星每年死再多人他都无动于衷，他阻止我开枪八成是因为那个人渣对他来说还有用，所以暂时得把他的命留着，他要是没用了，我今天就是把他杀了天狼也不会过问半句。”
　　他之前在天狼星待了两年，对天狼多少有点了解，在天狼眼里，人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有用的留下，无用的是死是活与他无关，最好还是死了，省得浪费他的资源，所以天狼星上除了他本人，再没有活过两百岁的人。
　　田恬对天狼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听到舒玉深直呼天狼的大名，她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后才放下心来，“阿深，以后别直呼大老板的名字，万一被人听到了，传到大老板哪里……”
　　“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毕竟我们还有用。”舒玉深见田恬两只手握得紧紧的，安慰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
　　他把田恬送回房，自己上了楼顶，眺望着葵陌星系的方向，没多久田恬跟了上来，和他并肩而立，“在想隋穆啊？”
　　“我们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然后在他面前那么惨烈地‘死去’，我担心他……”舒玉深用S的号给隋穆发的信息没得到回复，怕隋穆太伤心而做出什么傻事，虽然他对隋穆一直比较冷淡，可隋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慢慢粘上了他。
　　“没事的，他会好的，我们不也这么过来的吗。”田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知道不会好，有些伤害一旦形成了，或许会成为一生的噩梦，每当午夜梦回时，那种感觉会更加真实。
　　道理舒玉深都懂，但他没得选，只能一遍遍地用S的号给隋穆发信息：
　　【你在做什么？】
　　【在忙吗，怎么不回我？】
　　【你回我一句好不好？】
　　第二天他才收到隋穆的回复：【我没有老师了。】
　　舒玉深明知故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没有老师了？】
　　隋穆：【舒教授……掉进黑洞了。】
　　舒玉深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慰隋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在隋穆的心中他的舒教授死了，再说什么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你别太难过了，舒教授也不想看到你难过。】
　　舒玉深不放心，问：【你现在在哪儿？】
　　隋穆：【我在黑洞这边，我让护卫队帮忙找人，他们不帮我……都不帮我。】
　　舒玉深担心他不小心被黑洞吸进去，忙劝：【你别找了，掉进黑洞哪还有找得回来的，你自己掉进去怎么办，你快回家，别让我担心行不行？】
　　隋穆：【舒教授不会这么容易死的，祸害遗千年，他这种大祸害至少要活一千岁。】
　　“大祸害”舒玉深想顺着网线过去打人，但鉴于隋穆出发点是想要他活着，他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你别这样，没有意义的，你想想舒教授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吗，他临走前有没有跟你交代什么？】
　　隋穆：【他说要我提高精神网与机甲的匹配度。】
　　【如果我的匹配度高一点，他就不会掉进黑洞了。】
　　舒玉深就怕他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陷入内疚自责无法自拔：【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些事不是你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引力过大……引力过大……”隋穆的机甲不停地报警，他置若罔闻，只盯着眼前的黑洞，舒教授消失的画面一遍遍在他脑中回放。
　　他跟着舒教授三年，虽然舒教授这人脾气差得一塌糊涂，跟他也不怎么亲近，但他分得清好坏，舒教授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只是他们互怼的时间长了，养成了习惯，他还没跟舒教授说过“谢谢”。
　　【我欠他句“谢谢”。】
　　舒玉深没想到隋穆竟然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就算你不说舒教授也知道的，他那么聪明的人，会明白学生的心意的。】
　　他活了30多年，从没这么“厚颜无耻”地夸赞过自己，看着“聪明”俩个字他尴尬差点按不下去发送键。
　　他一定不能让隋穆知道他就是S，影响师威。
　　隋穆：【他不会知道的，他那个人看着聪明，其实神经比电线杆子还粗，我有次请他吃饭不小心定了情侣餐厅，我尴尬的躲到餐桌下了，他却一点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的，你说他是不是很呆？】
　　呆！！！
　　舒玉深盯着S的身份，想骂人又不能骂，实在憋得慌。
　　隋穆沉浸在回忆里，不知道自己正当面吐槽舒教授，【舒教授这个人情商真的不高，明明是为了同学们好，他却从来不解释，搞得学生们都怕他，甚至恨他，其实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