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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王(枪手)-第4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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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来持结不停的大雪,使得整个崤山完全被大雪封锁,当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大雪虽然阻隔了敌人的追击,但同样,也让这一支仓遑逃入崤山的齐**队陷入到了绝境。

田敬文脸容憔悴,从他抵达崤山关开始阻击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他整整瘦了近二十斤,高大魁梧的身材,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骨头架子,眼窝深陷,乱蓬蓬的头发与胡子纠葛在一起,看起来极似一个野人。

作为领兵将领都是如此,一般的普通士兵就更不用说了,绝望的情绪,正在这支部队之中漫延。

刚刚抵达崤山关时,田敬文拥有五千士卒,但现在,还能跟着他在崤山之中苦苦挣扎的,已经只有千余人了。部队之中所有的伤兵,都在进山之后的这一段时间内,陆续死去,但现在,痢疾与冻伤又开始在部队之中肆虐,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欢呼之声,田敬文有些诧异,这段日子以来,已经很少能听见士兵们的笑声了。

覃山兴冲冲地向着田敬文奔来,在他的身后,几个士兵用一根杠子抬着一头块头极大的野兽正向着他奔来,那是一头熊瞎子,看那个头,只怕有四五百斤。田敬文眼中不由一亮。

"将军,今儿个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正在猫冬的熊瞎子,没费吹灰之力便做翻了他,大家可以打个牙祭了。"覃山笑得合不拢嘴。

田敬文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自从他们进山之后,之山里能找到的飞禽走兽,几乎都已经成了战士们的腹中之物,但到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但环视四周,看到士兵们,他的心又一下子缩紧了,明天,又该怎么办呢?再往后呢,出路在哪里?辽西冬季漫长。自己的军队能每天捉一只熊瞎子?这崤山里,又哪来这么大的大型野兽?

驻地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袅袅升起的股股青烟扶摇直上,一个个士兵围在大锅前,眼巴巴地看着雪水融化,看着一块块的肉,骨头被投进大锅之中,闻着香味渐渐升腾而起,一个个士兵的喉头亦随之上下滑动。

这只猫冬的熊瞎子。在入冬之间将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刚刚入冬不季,这身厚厚的脂肪还没有消耗多少,正是膘肥肉厚的时候。但僧多粥少,即便连一点肉皮也没有浪费,分到每个士兵名下,也只有一二两干货。

覃山从锅里捞起一块肥厚的肉。再加上一勺汤汁,送到了田敬文面前,"将军。趁热喝吧!"

田敬文接过碗来,看着碗里那块肥厚的熊肉,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走到大锅前,将那块肉重新扔进了锅里,"多熬熬,将肉都熬乱了!"

看着田敬文,覃山也默然地将自己碗里的那块肉重新丢回到了锅里。

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端起一碗碗肉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没盐没佐料,淡了吧叽,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每一个都喝得极认真,极香甜。但就是这股认真劲儿,看着却是让人心酸不已。

士兵从中突然传来低低的哭泣之声,覃山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现出怒容,现在领兵的将领,最怕的就是军心涣散,这哭泣之声,不谛是一种虚弱的表现,虚弱是会传染的。

哭泣的是一个看起来极年经的士兵,看那面相,最多十六七岁,嘴唇之上的胡须都还没有完全长出来。

"你,出来!"覃山大步走到士兵面前,怒吼道。

士兵端着碗,流着泪,走到了覃山的面前。

"齐国的勇士,能流血,不流泪!"覃山怒吼道,"你乱我军心,该当何罪,你可知道?"

年轻士兵仰起了头,看着覃山,"覃将军,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覃山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一阵酸楚,但手却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一寸寸地向外拔着。

"覃将军,小二虽然年纪小,但作战很勇敢的,脑子也很灵活,在崤山关,他一个人就杀了二三个征东军,他是被饿糊涂了。"一名低级军官站了起来,"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覃山森然道:"功是功,过是边,他乱我军心,当斩。"

刀缓缓出鞘,正想举起来,手腕却是一紧,被人握住,转头看时,却是田敬文站到了身边。

"弟兄们,你们都想回家是不是?"田敬文大声问道。

沉默片刻,士兵们齐声道:"是,我们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田敬文大声道,"但我们要回家,就一定能抱起团来,努力渡过眼前这一个难关,先要活下来,才能回家,是不是?"

"是!"

"而要活下来,便先要打起精神,几万征东军都没能杀得了我们,难不成这小小的崤山,这小小的雪便能杀死我们吗?"

"不能!"士兵们吼叫了起来。

"好,我们就要有这股精气神儿,让我们一齐努力,活下去,回家!"

"回家,回家!"

本来低迷的士气,转眼之间被田敬文便鼓了起来。覃山佩服地看着田敬文,本来是一件涣散军心的事情,却一眨眼便让田将军给扭转了过来。

田敬文扭过头来,背对士兵之时,刚刚的激昂之色,却是消失无踪,触目所处,尽是白色,不知何处是归途啊。

而此时,在离田敬文所带齐兵的山头遥遥相望的另一个山头之上,一小股士卒正盘膝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被裹在白色的斗蓬之中,静静地坐在哪里,如果纹丝不动,他们看起来和一块覆盖上了白雪的岩石也没有多大差别。

"队长,炊烟,炊烟!"从一棵大树之上,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呼叫之声,坐在雪地上正默默地嚼着羊肉干的张喜一下子站了起来,两手抓着树干,噌噌地便爬了上去,地上盘膝而坐的数十名士兵也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从白雪覆盖的树枝之间探出头来,果然,在对面的山头之上,一缕缕炊烟正扶摇直上。

一,二,三……张喜轻轻地点头数,"应当是他们了。"

从树杆之上滑下来,他走到士兵们中间,对着一个身材瘦弱,脸上尽是疲累之色的,下颔之上蓄着三数长须的中年人道:"秦先生,他们应当就在我们对面的山头之上,我们找到他们了。"

秦先生,也就是秦绍伟,田单的首席谋士,脸上亦显出激动之色,随着这股征东军的斥候队伍进入崤山已经五六天了,总算是有了田敬文的消息。

这几天的艰难跋涉,几乎让他耗尽了体力,到得后来,便是这些士兵们轮流背着他行进,否则,他断然坚持不到这个时候,与这些斥候兵们在一起生活了数天,亦让秦绍伟对征东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股数十人的士兵是征东军郑晓阳麾下的斥候,在秦绍伟的眼中,这些士兵冷漠,坚韧,纪律森严,他们的装备,便是齐国最好的军队也无法与之相比拟。在他们身上,秦绍伟窥见了一些征东军的端倪。暗叹齐人之败,并非没有由来。

"张排长,那我们赶紧过去找他们!"秦绍伟激动地道。让田敬文能率一部精锐回国,可是田相与高远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结果,田敬文能早一日归国,带回田相的命令,便能让齐国的内乱早一些有结果,便能将站在悬崖边上的齐国,往后拉一点点。征东军的兵制甚是古怪,从司令官开始往下,军师团营连排班,一级级向下,如臂使指,但有些军队又不按这个编制,像高远的征东军,师以下便直接是营,没有了团的编制。像眼前这位征东军军官,便是一位排长,领着数十个士兵。

"秦先生,您别看这只隔着一个山头,但望山跑死马,就算他们一直在哪里不动,我们要抵达他们哪里,起码也要一两天的功夫。"张喜看着秦绍伟有些难看的脸色,笑道:"不过您放心,只要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他们就再也跑不了,我们一定会追上他们的。"

秦绍伟点点头,这相信张喜的话,因为这些天来,他眼前的这支军队,能在他看来毫无异常的地方,找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一天天地向着田敬文逼近,如果征东军真想剿灭田敬文这支部队的话,只怕田敬文当真如眼前这个排长所说,是跑不了的。

虽然这个事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却如同铁打一般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

"那好,张排长多多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在下领到的军命,无论如何,也会完成!"张喜笑了笑。眼下征东军大胜,对于这些败军之将,他心中也少了许多愤恨,胜利者,总是要学会一些宽容的。这话是谁说来着的,好像是郑军长说得吧!

第八百八十一章:煌煌汉威(6)

天蒙蒙亮的时候;尚可喜在一处墙垛之后从睡梦之中醒来;他晚上就睡在城墙之上。伸手揉了揉眼睛;转头通过城垛之间的缺口向远处看去;不由睁大了眼睛;使劲再揉了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在不远处的秦军大营之前;在天边微微露出的一点鱼肚白之下;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一看看不到边的巨大的攻城车;这些攻城车每一台都几乎与山南郡的城墙等高。

见鬼;一夜之间;秦人怎么造出了这么多的攻城车。尚可喜震惊地想着;眼光看向稍远一些的山上;那里原本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现在已经成了斑驳的一片。

他的脸色严峻起来;秦人这是要开始疯狂一击了。

王逍站在巨大的攻城车前;非常满意于儿子这一夜的攻击;这些攻城车比起一般的攻城车来说;做了比较大的改动;虽然作工粗糙;有些甚至树树枝枝叶都滑剃开净;但却无比结实;巨大的铁钉将海碗粗细的树杆钉在一起;攻城车的最前方;一块块一人高的大铁盾密布;对攻城车提供着最大的保护;在攻城车的最高两层之上;安置着数台床弩;可以与城墙之上的敌人对射进行压制;更重要的是;攻城车的后方;不再是梯子;而是一条斜斜拖出来的长长的坡道;这样一来;攻击时士兵便可以沿着这条坡道直接冲上攻城车的最高一层;然后直接冲击对方的城墙;而不再需要沿着梯子向上爬;从时间上来说;节省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时间;在那个时刻自然是最要命的;你能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城墙;就会给攻击者最短的反应时间;当大家都处在同一高度之时;双方之间便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好;不错;打下山南郡城;给你记头攻。”王逍抚摸着胡子;笑道。

“父亲;儿子请求第一波攻击。”王剪大声道。

“不必了;你昨晚上辛苦一夜;今天便先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去睡上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大概我们便已经站在山南郡城之上了吧!”王逍显然心情大好。看着营内冒起的处处炊烟;”吃过早饭;攻击便会开始;今天;一定要拿下山南郡。”

山南郡城之上;城内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准备着接下来的苦战;一条条装着泥土的麻袋被抬到城墙之上;垒成高高的墙垒;敌人做出了如此多;如此高大的攻城车;对于城来来说;加高城墙便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

十数天来;城外秦军损失惨重;但城内也绝不好受;尚可喜麾下的一万士卒再加上山南营的预备役士卒;他已经足足损失了三千余人;对于需要两万人才能守护周全的山南郡城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缺口;而城外;秦军还在增兵;看着每一天对方那边儿都会多出一块新的营地;城内的人都沉默无语。

不知道自己的援军何时会来?

“库房里还有不少的好酒。”尚可喜突然道;”搬出来;让士兵们都喝了吧;还能增添些力气。”

“酒?”身边的钱可壮扭过头;看着尚可喜;”将军;你好像有些信心不足?”

尚可喜苦笑一声;”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有些信心不足了;城内军械虽然充足;但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更多来使用他们的人了;接下来;必然是残酷的白刃格斗;老钱;你手下的预备役;只怕到时候顶不住;而我;不可能分出更多的人手来支援你。”

钱可壮沉默了片刻;”山南营不需要人援助;即便是用身体去堵;我们也会守住城墙。尚将军;我去守北北;其它地方;就交给你了。”

尚可喜点点头;”希望我们有撑过今天;能撑过今天;对于对面的敌人来说;打击就会是致命的;那我们就可以坚守更长的时间。”

“贺兰司令官此刻也应当在路上了吧?”

“大军出动;那有这么快的速度;光是后勤的供应便是一个系统的工程;这一次事起突然;只怕短时间内;贺兰司令官的大军还出不了代郡。保守估计;以贺兰司令官麾下速度最快的骑兵而言;只怕也还要五六天才能抵达我们这里。”尚可喜叹道;”只怕是远水难救近火。”

鼓声隆隆;对面庞大的车阵开始向前移动。

“开始了!”尚可喜深吸一口气;”来吧;王逍;让我见识见识秦国大将军究竟有什么伎俩!”

说实话;王逍也着实没有什么能出奇制胜的伎两了;面对着这样一个军械充足;粮草充足的军事要塞;除了以硬碰硬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其它可以使用的办法。用人命填上去;用鲜血淹没这座城市。

北门;钱可壮站在自己的山南营跟前;这些天;他的山南营并没有进行白刃格斗;基本上还保持着完整的建制;现在城内兵力严重不足起来;山南营也必须走上第一线了。与正规部队不一样的是;他的这支队伍之中;年龄结构相差极大;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有五十六岁的老汉;但无一例外的是;钱可壮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坚定的战斗意志。

“兄弟们;准备干活吧!”钱可壮挥了挥手;似乎就像平素招呼大家下田去做农活一般;随意地喊道。

弩箭扬了起来;钱可壮盯着对面越逼越近的攻城车;往手心里吐了吐唾沫。操起了床弩的手柄。

当的一声巨响;床弩越过空间;重重地射击在攻城车上;却被那厚厚的大盾给挡住;床弩半截嵌在大盾之上;再也无法造成更多的伤害。城上的人无不变色;而城下;秦军却发出巨大的欢呼;笨重;有时候也有笨重的好处。

“床弩对这玩意儿用处不大;正面都被大盾挡住了;床弩延伸射击后面的步卒;臂张弩覆盖射击;娘的;你们应当给攻城车再一个盖子;这样老子就无处下嘴了!”钱可壮哼哼道。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一辆辆攻城车靠上了城墙;巨大的力量使得整个城墙似乎都在摇晃;城墙之上被用麻包加高;此时却比起这攻城车又高也了一米有余;城上士兵半跪在这土垒之一;用臂张弩疯狂地向着攻城车射击。秦军士兵呐喊着;一排一排推动着前面的士兵向前冲锋;冲在最前方的士卒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但却无法倒下;因为后面的人正在用他们当作肉盾。

“长枪手;长枪手!”钱可壮疯狂地喊叫着;臂张弩的上弦根本来不及了;他随手抛掉了手里的臂张弩;捡起脚边的一支长矛;吆喝一声便扎了出去。如同戳破了一个尿臊泡一般;钱可壮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炸响。

抖碗;收枪;再捅出去。面前有两支长矛向着他狠狠地捅来;当当两声;身边一面盾牌及时出现;挡住了这两枪;钱可壮趁机连刺;将两个秦军扎死在当场。

“王老爹;多谢你了!”钱可壮转头看向身侧一步的老头儿;老头儿咧嘴一笑;露出缺了数颗门牙的嘴巴;”老头子捅不动了;却还能给你挡挡枪。”

另一边;尚可喜舞动着长枪;大声呐喊着从城垛之上直接跳到了对面的攻城车上;长枪舞得如风车一般;拥挤的攻城车上;竟然被他生生地辟出一块空地;随着尚可喜的动作;城墙之上;更多的士兵跳到了攻城车上;在敌人的地盘上展开搏斗。

城墙之上;处处都传来激烈的喊杀之声;不少地方的秦军也跳上了城墙;与冲过来反扑的汉军杀作一团;整个城墙之上;没有一块地方没有爆发激战。

“放火;放火!”尚可喜返身又杀回了城墙;看着处处都露出危殆的局面;大吼道。

“将军;我们的油脂已经用完了。”

“酒;库房里有酒。”尚可喜突然想起一件事。”把那些酒搬来;那都是烈酒;能点燃的。”

很快;一坛坛烈酒被搬上了城头;尚可喜提起一坛烈酒;”妈的;便宜你们了!”振臂一扔;将一坛子酒砸向攻城车。一根火把随即被扔了上去。

轰隆一声;坛子碎裂;淡篮色的火焰腾空而起。

“扔酒;将酒坛子扔过去。”一个个坛子在空中飞舞;落到靠在城墙之上的攻城车上。大火再一次熊熊燃起。

时近中午;秦军的这一次攻击终于被打退了;但城下王逍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们计穷了;终于连油脂也要用完了吗?连酒都拿来放火了;却不知你们山南郡城之中;存有多少酒。”战场之上弥漫的酒香;让不少酒虫馋涎欲滴;只是嗅一嗅;便知道那是好酒啊;这可是汉国的吴氏出产;在秦国;到现在仍然酿不出如此烈度的好酒;便是秦人的达官显贵;喝酒也是从汉国进口呢。

钱可壮满脸的痛惜之色;刚刚这一轮放火;光是他便一口气扔了十几个酒坛子出去;那会儿要命的时刻;顾不得可惜;现在敌人退走;闻着这酒香;他不由得心痛起来。

“狗娘养的;狗娘养的!”他不住嘴地骂道:”老王头;你能去找一些小罐子嘛;最好是只能装小半斤酒的。”

“老钱;你要偷留一点啊!”老王小声问道。

“放屁;在辽宁卫的时候;我见南野的孟冲将军也使过这一招;不过他是用小瓶子装酒;前面弄一个捻子;点燃之后烧一会再扔出去;砰的一声;这瓶儿就爆开了;不光是烧人啊;那锋利的破片也能杀人呢;像先前那样扔;太浪费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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