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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IV-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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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当一个人开始习惯于依仗权力、金钱和人脉,他应该警惕如果有一天失去这些的后果”。听到这话时沈流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是隐忍,是无奈,是辛酸,是欣慰,还有一点歉疚。
  那个人从没有真的屈从于金钱,也从没有真的贪恋过权力。他像是身披夤夜仗剑独行的旅人,为了某个不能说的信念不惜手染鲜血移山填海,纵有万人仰望,不过孑然一身。
  原来自己直到今天才真的看懂他。
  “消息带到了,医院的地址和病床号也已经发给你了,去或不去随你的意思。”楚煜停顿片刻,补了句,“昨天你捆得狠了点儿,他半天没站起来。”
  接完电话,秦穆板着脸在窗前走了好几个来回。好奇心旺盛的实习律师们纷纷伸着脑袋在他办公室门口偷看,窃窃私语地讨论。
  “我就说这案子难搞吧,你看连秦律都开始焦虑了。”
  “不会是我交上去的意见书有问题吧?完蛋了,要捱骂。”
  “秦律从来不骂人的,但是我每次站在他面前都腿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怕他。”
  “我看见他也腿软。秦律人长得好,身材好,衣品也好。我每天都在感叹腿长的男人穿西裤真好看啊。”
  “看你这个花痴样儿。”
  “真的,我好喜欢秦律这种高冷禁欲系的范儿,特别是他从镜片后面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跳能飙到二百八。”
  “你有本事和他对视?”
  “……没有。”
  就在他们讨论得热闹时,秦穆推门而出,场面倏然安静下来。秦穆表情肃然地扫过全场,所有人同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整理一下,都下班吧。”高冷的秦律师说完,迈着长腿先走了。虚惊一场的众人吐了口气,飞快地收拾东西回家。
  沈流被楚煜安排在了金鹰的私立医院里,最大的单人病房,很好找。秦穆进去时他正歪在病床上咳嗽,看见他楞了楞,忍不住又呛了两声,哑着嗓子说:“你怎么来了?”
  秦穆将水果篮放在边桌上,板着脸道:“苦肉计都用上了,我总要来捧个场。”
  沈流笑了起来,有些无力地靠在枕头上,用手捂着嘴咳道:“回去吧,会传染。”
  秦穆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沈流见他真走了,有些怅然地盯着门口看,不料那门又开了。
  秦穆戴着从护士那儿要来的口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正经得和法庭答辩时的一样:“昨晚我误会了你,这里面有我的主观原因,也有你故意隐瞒的不作为。我考虑了一下,算扯平了,你同意么?”


第46章 
  沈流看了他一会儿,牵起唇角:“同意。”
  “好。”秦穆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你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清楚BDSM游戏的规则,对我昨晚可能实施的游戏强度和风险有预见性。但在游戏前的例行问答中,你并没有向我说明自己有任何的疲惫和不适,游戏过程中也没有主动叫停。因此导致现有结果,应由你本人承担主要责任。”
  责任认定有理有据,沈流点头:“嗯,怪我……”他本想忍着咳嗽,却压不住,捂着嘴呛了起来,样子有些狼狈。
  秦穆沉默地等他咳完了这阵,半垂下眼道:“在双人配合的游戏里,没充分了解sub的身体状况,给予了超过承受强度的身体压迫,是dom的疏忽和失误,因此我也有一部分责任。除此之外,我在J城受过你的照顾,现在你远道而来,我理应尽地主之谊。综上所述,在你生病期间,我会尽力照料。”
  这弯拐得又急又快,沈流病恹恹的脑子有点跟不上趟。他还没反应过来,秦穆已经站了起来,将床头调高到合适的位置让他能舒服地靠坐着,替他拉好桌板,然后从纸袋里掏出饭盒来。
  里面是白粥,软乎乎热腾腾的,配着两种清口小菜。
  沈流怔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秦穆被他这么看着,耳根处生出些可疑的浅红,绷着脸说:“今天加班,我没来得及回家。粥是路上买的,你凑合着吃吧。”
  他是来……照顾他的。
  沈流的呼吸错了一拍,恍恍惚惚的,仿佛做了场梦。
  是场等了太久的美梦。
  他眼里生出了温柔的笑意,越来越浓,似春风吹过草场,将万里荒芜一瞬间吹得绿意盎然。胸腔里死了许久的心此刻像学着拍打翅膀的雏鸟,扑腾扑腾地乱跳起来。那些时断时续的发热,昏沉无力的难受和疼得要命的咽喉仿佛都消失了,只有鼻尖的那一点点酸涩。
  “木头……”
  “快吃。”秦穆打断了他,不耐烦里藏着些羞赧和窘迫,像是怕他说出什么让自己难堪的话来。
  沈流不说了,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说:“好吃。”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白粥,能有多好吃?
  秦穆睨他:“你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男人笑起来,气流惹得嗓子里发痒,又咳了几声。
  这时有人叩门,是楚煜的其中一个秘书,姓杨,秦穆见过几面。她一进来便弯着眼眉道:“我们家老板怕沈总吃不惯医院的营养餐,特地让我送点心和粥过来。不过他还交代了,要是秦律师到了,就让我把这些都拿回去,说是有您在,沈总一定饿不着。”她刻意地顿了顿,含笑问,“我这些……是留下好,还是拿回去好?”
  “放下吧。”
  “拿回去。”
  秦穆和沈流同时开口。
  “诶?”杨秘书眨眨眼,“两位意见不一致,我该听谁的?”
  “听他的。”沈病号当机立断地退居二线。
  “那我就放下了。不打扰二位,我先走了。”杨秘书十分善解人意,踩着高跟鞋匆匆退场。秦穆将大大小小的饭盒拆开,里头是各式点心和一份鲍鱼粥。
  “我只吃这个。”沈流看都不看,埋头喝自己碗里的白粥,狼吞虎咽的,像谁要和他抢似的。
  秦穆觉得好笑,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立马硬生生地压平了,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他起身给电热壶里续了点水,将柜子里的枕头和毯子都取了出来,放在了病床边陪护人员专用的沙发床上。
  沈流见状愕然:“你要睡这儿?”
  “嗯。”
  “不行。”他有些着急,语速快了起来,连咳带喘的,“这玩意儿传染。我也没到要陪床的地步,就算到了,医院也有护工。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你走吧。”
  “这不是J城,不是你的地盘,轮不到你做主。”K城土著秦大律师推了推眼镜,淡淡道,“我现在给你的是sub的待遇,你考虑清楚,机会就这一次,你不要我不勉强。”
  沈流噎了一下,唤道:“木头……”
  “要吗?”秦穆不给他转圜的余地。
  沈流无奈认输道:“……要。”
  “那就别废话,继续吃你的粥。”
  沈流乖乖地低头将粥和小菜吃得干干净净,抹了抹嘴,哑着嗓子说:“饱了。”
  “要去厕所吗?”
  “我自己来。”
  秦穆将拖鞋在他脚下襬好。沈流起身推着吊输液袋的移动支架去洗手间,回来时看见病床已经整理好了,窗户留着缝儿通风。他坐回床上,换了迂回战略连哄带劝:“你刚说今天加班,手上肯定还有案子,要是染上了流感还得耽误公事。再说你在边上躺着,我也睡不安心。好歹……挪到外间去行不行,亲爱的主人?”
  这间病房外头还带个小会客厅,有张三人沙发可以睡。秦穆扫他一眼,考虑了下,将毯子抱出去了。
  沈流舒了口气,这才安心地躺下了。刚才强撑着的那点精神头没了,高热立即卷土重来,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整整大半年他都在殚精竭虑的与人斗法,身体那点底子都快耗空了,这回病来如山倒,彻底扛不住了。
  夜里病况会严重一些,高烧不断反复。秦穆过一会儿便给他测测耳温,烧到三十九摄氏度给他喂了退烧药和水。见热度还是不减,便用毛巾沾了温水给他擦身降温。
  夜深了,窗外阵阵蝉鸣,屋内只有空调轻微的声响。护士来拔针,熟睡的病人亦没有醒,脸烧得通红,像喝醉了酒似的。秦穆想起了拿到K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一晚——他以为沈流醉得不省人事,大着胆子做了点出格的事儿。谁知这家伙根本就没醉倒,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在暗恋里挣扎。后来沈流解释过,那时候觉得秦穆还太小,见过市面和男人都少,不想让他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所以即便动了心也不回应。
  这人就是这样,总爱自说自话的替他“着想”,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有时候真让人恨得牙痒痒。好容易让秦穆逮着机会虐了他一场,生了病还得亲自照顾,搞不清楚到底是虐谁。秦穆在“好好揍他一顿”和“拍裸照要挟他”之间权衡良久,瞥见他胸口挂着的那枚戒指,最终还是没下去手,闷闷地将印着卡通猪头的退热贴拍在了他脑门上。
  黎明时分沈流的高烧才依依不舍的退下去。他醒过来,看见秦穆伏在自己床边坐着睡着了,一颗心像泡在可乐里,甜的冒泡又撑得发酸。害怕自己咳嗽将他吵醒了,小心翼翼地拿毯子掩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七点半,手机闹铃响了。秦穆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本能地去摸沈流的热度,发现他睁着眼,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来。
  “我好多了。”沈流说,“你昨晚没睡好,今天不要开车了。”
  “周弋顺路来接我。”秦穆将医院送来的早餐给他摆好,说,“我傍晚过来,你想吃什么或者要什么都可以发消息给我。”
  “终于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沈流轻笑起来,“我这病生得真是值了。”
  秦穆没搭理他,走了。傍晚时分收到沈流的信息。
  叫哥哥给糖吃:我让陶泽过来了。你别来医院了,回去休息吧。
  按照沈流一贯的操行,这话指不定是真的还是假的。秦穆还是去了趟医院,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见沈流正靠在枕头上和人说话。
  确实是陶泽。
  沈流病着,鼻音特别浑厚,口气懒懒散散的:“别问我,我现在什么都不管,让沈容自己拿主意。”
  “哦。”陶泽应了声,憋了半天忍不住问,“老板,你脑袋上贴的这个……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啊,秦穆给贴的。”沈流一派淡定,淡定里还带着点炫耀的意味,“这是情趣,你不懂。”
  陶泽无言以对,在心里骂,有病。
  同一时刻外头的秦穆也在心里骂,有病。忍不住又想笑,可不是有病么,这都进医院了。亲眼见到有陶泽照顾他,秦穆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沈流在医院躺了四天,生龙活虎地出院了。
  那天晚上秦穆还在加班,前台说有人找他。这个点不该有客户来,他有些诧异地出去,只见沈流双手插着袋靠在前台和漂亮小姑娘们谈笑风生。
  秦穆板着脸问:“你怎么来了?”
  “来送宵夜。”沈流指了指身后两个拎着大包小包送餐的店员。
  当晚,律所上下吃了顿超豪华的日料。周弋笑眯眯地边往嘴里塞海胆边说:“沈学长好久不见,一来就这么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应该的。”沈流面带微笑,将鳗鱼饭递给秦穆。他知道秦穆不太喜欢吃生冷的东西,特意挑了熟食给他。秦穆接过来吃了两口,说:“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整理一下材料。”
  “我陪你。”沈流也站了起来。
  秦穆手底下的几个律助见状也要跟过去,被周弋用筷子挨个敲了脑袋:“你们吃你们的。”
  秦穆的办公室不大,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书架上的绿萝长得很茂盛,桌上还有个小小的鱼缸。秦穆坐在办公桌前,沈流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秦穆看了会儿电脑,发现有这个人在,很难完全集中注意力,于是下了逐客令:“你还不走?”
  “等你。”
  “你先走吧,我还要很久。”
  “我没地方去。”
  秦穆皱眉:“什么意思?”
  “一个人住酒店太冷清了,我大病初愈还需要照顾,能不能麻烦你收留我几天?”沈某人装起怂来得心应手。
  “不能。”
  “那我只好睡这儿了,你们律所有多余的办公室吗?实在不行睡你这张沙发上也行,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你总不至于让保安来把我赶走吧?”沈流笑吟吟地看着他,充满了不要脸的大无畏。
  秦穆忍无可忍:“……沈流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爱与真诚。”
  办公室的门是玻璃的,外头已经有好奇的家伙在探头探脑了,包括周弋。这个时候真要让保安把人架出去,明天他会成为这幢写字楼上上下下所有人八卦的风云人物。
  秦穆揉了揉眉心,从衣袋里摸出门卡丢给他,咬牙道:“滚蛋。”
  沈流将门卡揣进口袋,含笑低声道:“亲爱的主人,我在家等您。”


第47章 
  沈流能倒背如流地报出秦穆家住哪条街什么小区几幢几单元多少门牌号,但真正踏进这扇门还是头一回。
  听到动静北纬照例从猫窝里钻出来迎接,发现异常之后停在了两步之外,警惕地歪着脑袋瞅他。东经粗犷地叫了一声,也站起身来,虎视眈眈地瞪着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一身的五花膘特别有气势。
  一人两猫对视几秒。
  沈流蹲下,朝它们勾勾手指头,笑眯眯地叫了声:“喵。”
  秦穆忙到大半夜才回去,该睡的几位都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沈流套着秦穆的T恤,怀里抱着北纬,脚边团着东经,一半毯子拖在地上,睡得正香。
  秦穆无奈地笑笑,放轻了动作想把毯子给他盖好。谁知稍稍一动北纬就醒了,看见是他,挣脱怀抱嗖地跳下地。沈流被闹醒了,脚撞到东经,惹得大胖橘黑着脸抗议地抖了抖爪子。
  “这都几点了。”沈流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手机,不忘嘴欠,“这把年纪,还熬什么夜?”
  秦穆扫他一眼:“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家里最老的是你。”
  “……”沈老先生站起身,顺手将毯子泰山压顶盖在了东经身上,逼得东经在里头挣扎了半天才钻出来,愤怒地嗷了一嗓子。
  “你也太肥了。”沈流毫无愧色地在它屁股上拍了拍,“多动动,有益身心。”
  东经吹胡子瞪眼地从沙发上滚下来,回窝里去了。
  “相处挺和谐。”秦穆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都是你的猫,当然要相亲相爱。”沈流勾着唇笑,一手插兜,一手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把矿泉水抽走了。
  秦穆以为他要喝,刚想另拿一瓶。却见那人找杯子给他倒了杯开水,里头掺了一小半冰矿泉水递给他,说:“喝温的。”说完凑近嗅了嗅,问:“案子棘手吗,怎么抽这么多烟?”
  秦穆笑了起来:“你是猫还是狗?”
  “你想让我当什么,我就当什么。”沈流微笑着靠在冰箱上看他,“不过今晚就算了吧,咱俩都一把年纪了,得养生,彻夜宣淫不太健康。”
  秦穆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那眼角睨他:“既然如此,为了我们彼此的健康着想,你睡客房。”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沈流亡羊补牢,轻车熟路地装可怜,“那我还是睡客厅算了,好歹还有两只猫陪着。”
  秦穆知道他又在耍以退为进的花招,偏不遂他的意,弯了弯唇:“随你。”说完放下杯子,在北纬头上温柔地摸了摸,去冲澡了。
  奸计没得逞的沈流对着北纬笑道:“他不让我上床也就算了,大家都是猫,凭什么只摸你不摸我?”
  北纬大概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没理他,迈着猫步走了。
  秦穆洗完澡出来,发现号称要睡客厅的某人已经鹊巢鸠占地上了他的床,还做贼心虚地缩在毯子里闭着眼装睡。秦穆也不揭破,关了灯,自顾自地朝外侧躺在另一边,脑子里默默地倒数读秒。
  “十、九、八……四、三……”
  十秒还没数完,身后那人已经贴了过来,胳膊轻轻搭在他的腰际,将他环在怀里。
  黑暗中,秦穆的唇角轻轻往上提了提,安然地合上了眼睛。
  沈流住下之后就没有挪窝的意思。
  秦穆清楚他的德行,知道就算暂时赶走了,这厮也会变着花样上门找麻烦。他最近为了并购案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力气分心对付沈流,索性由着他。得到默许的沈某人在秦穆家住得悠然自得,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今天种一排花,明天养两条鱼,后天捣鼓小家电,不时去律所探个班,一来二去和所有人都混熟了。起初大家觉得沈流来得这么频繁,是不是看上了律所的哪个姑娘,分析来分析去也没见他对谁特别关爱,时间长了才觉出些不同寻常的端倪来——
  沈流来的时候,秦穆无论有多忙,都会抽一点时间单独和他坐一会儿。
  秦穆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旁人也不敢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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