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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亏了我老头子身体好，撑到了现在，要是我是个短命的，是不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老人的老泪砸落下来，滴在徐既明的手背上，徐既明就像被烫到了一般，他双膝跪在地上，紧紧握住老人的手，双肩剧烈的抖动着。
　　·
　　“阳阳，你先睡吧。既明今天跟我睡。爷孙俩好久没见了，叙叙旧。”
　　徐既明几不可闻的呼出了一口气，就听夏阳笑道：“阿爷，明天聊不行啊？”
　　夏爷爷抓住徐既明的手拍了拍，道：“今天聊，明天也聊。”
　　夏阳与徐既明对视一眼，随后起身道：“那好，别聊太晚，现在已经不早了。”
　　来B市之前，徐既明心里一直很害怕，不知该怎么面对夏爷爷，七年后再相见，爷爷会说些什么？那件事会不会成为爷爷的心结？他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
　　但是真的见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本的担心有多么可笑。
　　夏爷爷就像每一位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的老人一般，以往所有的嫌隙与不愉快仿佛不曾存在一般，他拉着徐既明追问着他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学习累不累，过得苦不苦，国外的食物吃不吃得惯　，怎么瘦了这么多等等。
　　徐既明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老人的双手，轻声且耐心的将这些年在国外发生的事一点点的讲给他听。
　　“……起初吃不惯那里的饭，时间久了我就准备了食材自己做了。同学都挺友善的，再那边我认识了一位学姐，对我挺照顾的。”
　　“阿爷？”徐既明没有得到回应，抬起眼睛看过去就见夏爷爷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徐既明无奈一笑，小心地托起老人的身体，将他的身体平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衣物，躺在了床的另一侧，一夜好眠。
　　·
　　徐既明手里拿着豆浆机，冲老人道：“阿爷，早啊。”
　　“早。”夏爷爷笑道，“起这么早？阳阳呢？”
　　“我在这呢。”夏阳含混的声音从卫生间传了出来。
　　夏爷爷喊道：“你怎么让既明做饭呢？”
　　徐既明拉开椅子，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夏阳还要上班呢。阿爷，洗把脸吃饭吧。”
　　爷孙三人坐在桌前，气氛融洽，至少表面是这样，时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徐既明心中却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般，有些难受，视线飘忽着不去看夏爷爷。
　　夏爷爷道：“阳阳今天还要上班？”
　　夏阳点了点头，老人将筷子一搁，有些不满，“你那什么公司？压榨员工。你说说都多久没好好陪着我老头子了？”
　　夏阳道：“已经忙过去了，今天应该挺轻松的，晚上应该能早些回家。”
　　老人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徐既明说道：“啊，对了，明明你昨天，是不是说在国外遇到一个很照顾你的学姐？”
　　夏阳的手指一顿，抬头看过去，就见徐既明坐直了身体，随后笑道：“是啊，说来也巧，她也在B市。”
　　老人又将筷子整齐的摆在了碗上，看着徐既明，表情严肃道：“有戏吗？”
　　夏阳捏紧了筷子。
　　徐既明张了张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夏阳道：“阿爷，说这些干什么？”
　　夏爷爷却不理他，使劲的一摆手，仍然对着徐既明道：“明明呀，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上次和你妈打电话，她还念叨着呢。你要是对这姑娘有好感，不如发展发展。”
　　“阿爷。”徐既明舔了舔嘴唇，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夏爷爷继续说道：“这些年，交女朋友了吗？”
　　“……没。”徐既明低声道：“学业压力大，没想过那些。”
　　静默，夏阳将放着包子的碟子往徐既明面前推了推，有些尴尬道：“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夏爷爷哦了一声，心事重重的低头继续喝起豆浆来。
　　夏阳走得时候拉着徐既明走到一旁，又看了一眼夏爷爷有些心虚道：“你别太往心里去，这几年阿爷就这样，总是催来催去的。”
　　徐既明低着头，嗯了一声。
　　送走夏阳之后，徐既明在厨房洗碗，他将碗筷洗干净之后，又在阳台找到了翻看报纸的阿爷。
　　老人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边的棋盘，道：“来。”
　　徐既明搬了板凳过去，陪着老人下1起象棋来。
　　“这是阳阳买的。”老人突然说。
　　徐既明笑道：“我知道，也送了老爸一盘，我回家就看见了。”
　　老人笑道：“你爸爸最近还好吗？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挺好的。”徐既明说，“工作也没那么忙了，经常陪着妈妈。”
　　他们聊着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到十点钟的时候，徐既明道：“阿爷，我要回去了。
　　夏爷爷放下象棋，道：“这就回去？”
　　“嗯，明天要去公司报到。”
　　夏爷爷站起身来，道：“那好，我送你吧。”
　　徐既明忙道：“不用，外面那么冷，您不用送我。”
　　老人将帽子戴上，起身道：“那路上小心一点，这事你跟阳阳说了吗？”
　　徐既明道：“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下次再来看您。”
　　老人点了点头，送他走到门边。徐既明站在门前道：“阿爷，不用送。外面冷得很。”
　　夏爷爷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徐既明说道：“你等等。”他进了厨房，一会儿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这个呀，是我那棋友老伴做的，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
　　“好。”
　　“既明呐。”老人用力握了徐既明的手一下又松开，道：“阿爷饭桌上说的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好好的。那姑娘的事啊，你也可以好好考虑。”看着老人慈祥的眼神，徐既明点了点头，老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
　　在出租车上徐既明给夏阳打了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他还未来得及将手机放回去，又有电话进来了。
　　“喂，学姐。”
　　陈若琳言简意赅：“学弟，江湖救急，速来茂和大厦！”
　　作者有话要说：
　　陈姑娘登场！


第33章　陈若琳
　　陈若琳推开包厢房门的时候，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唰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陈若琳长长的波浪发披在身后，脸上化着淡妆，身着一身红色修身羽绒服，脚蹬一双黑色的小牛皮短靴，越发衬得她美艳动人。
　　陈若琳反手将门关上，看了一眼房间内坐着的众人，心道果然是来了。她一手拨了拨长发，脸上带出笑来：“二叔、二婶、大姨、大姨夫、小姑、小姨夫……诸位，你们好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小宝也来啦，真是越来越帅啦。”陈若琳走到座位旁边揉了揉一个小男孩的头。
　　陈父冷着脸看着自己满脸堆笑的女儿，训斥道：“看你像什么样子，让长辈们等你？”
　　陈若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道：“爸，我工作忙啊。这还是推了一单生意……”
　　“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陈父一听到女儿谈工作两个字，头都大了，他说道：“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都多久没回家陪我和你妈吃过饭了？”
　　“好了好了，难得聚一次，别生气。若琳忙自己的事业，现在的年轻人啊，有追求，好事。”二婶在一边打圆场。
　　陈父冷哼一声，道：“女孩子那么拼干什么？及早找个人嫁了不就行了？”
　　“你看看我们那小区附近的，那家姑娘像你这么大还没成婚的？啊，她们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再看看你。”陈父越说越气。
　　陈若琳捧着杯子喝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要不是每次回家你都是这一个话题，我会一直待在外面吗？这么冷的天，谁不想回到暖融融的家里去，但是每次都谈这么糟心的问题，谁想回去。
　　服务生陆陆续续上菜，一时之间气氛还算融洽。
　　男人们喝酒，陈若琳则埋头苦吃，坐在她身旁的大姨夹了一只虾放到陈若琳面前的碟子里，陈若琳道：“大姨，我自己来就好，您吃。”
　　大姨笑道：“好，好。琳琳呐，交男朋友了没？”
　　房间里静了下来，陈若琳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就听陈父冷哼道：“她哪来的男朋友？每天就知道工作工作。”
　　林母在一旁笑道：“琳琳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同事家的男孩子，上次妈妈见到的，人不错。要不找时间见一面？”
　　大姨笑道：“真的呀，琳琳，见一面吧。你看不也老大不小了，年纪再大一点就嫁不出去了。”
　　“大姨。”陈若琳道，“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您看，我这么漂亮，怎么会嫁不出去。”
　　陈父显然是来扮黑脸的，他不屑的看了女儿一眼，道：“漂亮有什么用？你不还是单身？有本事带一个男朋友回来给我看看？”
　　大姨拉着陈若琳的胳膊，拍了拍，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很好，但是年纪摆在那里，你看看我们小区那里，一姑娘年轻时眼光太高，跳来跳去，最后呢，三十多岁了嫁不出去，急了，找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凑合过日子，人家父母根本不给她好脸色看。”
　　二婶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琳琳，年轻时都好说，我们老家那边也有一姑娘，硬是不愿意找，年纪大了，实在是嫁不出去就找了个二婚的男人凑合过日子，现在过得呀，那叫一个可怜。男人不正干，家里的开支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苦呀。”
　　“大姨，二婶。”陈若琳手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道：“你们举得这个例子我不太能认同。你们觉得她们过得这么惨是因为没有在年轻时候嫁人？眼光太高？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找个人凑合过日子？可我怎么觉得她们是害怕被身边的人说三道四，才随意的找人嫁了呢？说实话，我觉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你看看那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陈父一拍桌子怒道。
　　陈若琳住了口，陈母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说：“我们也没让你现在就嫁人呢，你可以先谈着，到合适的时候在谈婚论嫁嘛。”
　　陈若琳道：“没有合适的。”
　　陈母笑道：“我这不是给你介绍呢吗，是个好孩子，咱见一面？”
　　陈若琳觉得异常厌烦，她在桌子底下抠着指甲，拒绝道：“不要。”
　　陈父彻底怒了：“那你想怎么样？”
　　陈母眼眶都红了，她抹着眼泪，说道：“我们不是为你好吗？父母陪不了你一辈子，我们希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你，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父母的心呢。”
　　陈若琳有些烦躁的将长发撩到脑后，道：“妈，你真的觉得这是为我好？我说了我不喜欢、我不要，你们陪不了我一辈子，所以想有人疼我爱我，这个我理解，可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那是将来要与我相伴一生的人，不是在菜市场买菜。”
　　陈若琳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希望我的另一半由我自己选择，我不管你们说的什么到了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我并不是想标新立异，只是我不能接受相亲这一种方式。我相信缘分，但是不相信那种所谓的门当户对——把所有家底、学历、薪资摊开在饭桌上来谈的爱情。”
　　“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
　　陈若琳说道最后，眼泪也流了出来，她如何不能体会父母的苦心，可是她也不想为了所谓的“孝道”去赌自己的一辈子。
　　二婶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爱情也不能当饭吃，我们要生活，炒米油盐酱醋茶，当然要门当户对，父母给你把关多好，你说你要是嫁了个穷鬼，那日子过的多苦是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再说你找个人结了婚，爱情也就有了。你看你爷爷奶奶那一代的，不都是先结婚后恋爱的吗？等到你们有了孩子，一切都好了。生活有了奔头，人生不都这样吗。”
　　陈若琳颤声道：“……那是谁的人生？”
　　二婶道：“大家都是这样的，你看不都挺好挺幸福的？”
　　·
　　徐既明下了出租车，站在茂和大厦前的路上，给陈若琳打了电话。
　　陈若琳带着鼻音的声音传了过来：“我马上出来。”挂断电话之前，徐既明隐约听见那边又人咆哮的声音。
　　徐既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学姐。”徐既明有些诧异，“怎么了？你哭了？”
　　陈若琳揉了揉通红的鼻尖，看了他一眼，道：“辛苦你了。”
　　徐既明：“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陈若琳道：“现在没有了。”
　　见徐既明无语的脸色，她扑哧一声笑道：“本来想让你假扮我男朋友的。但是你知道，姐这个暴脾气，没忍住吵起来了。”
　　徐既明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说这个了，你这是……”陈若琳看了一眼徐既明手里的塑料袋，道，“到哪里去？”
　　“要回家了，明天要去公司报到。”
　　陈若琳有些愧疚道：“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没事。”徐既明从兜里摸出纸巾，递了过去，“那什么，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儿，不就那样。一直催催催。”陈若琳擦了擦眼角。
　　徐既明道：“妆花了。”
　　陈若琳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心情正糟糕呢，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徐既明道：“那，祝学姐早日找到真爱。”
　　陈若琳笑道：“这还像点样子。”
　　徐既明道：“那我先走了。”
　　陈若琳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
　　“见到了吗？”韩玲站在门口，将儿子堵在门外。
　　徐既明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见到了，而且给您带回来了。”
　　“真的？”韩玲大喜，上前一步推开徐既明，道，“哪呢？”
　　“这呢。”徐既明将手里的塑料袋塞到韩玲的怀里，瞅着空隙钻进屋内。
　　“臭小子，敢骗我？”韩玲将门带上，走进屋内。“那姑娘你见到没？”
　　徐既明摇头道：“没有。”
　　“怎么没有？”韩玲道，“你没去？”
　　“妈。”徐既明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姑娘挺忙的，我去的时候她不在家。”
　　韩玲松了一口气，想起什么似的，回屋拿了手机，“你等着，我有那姑娘的照片，我找给你……”
　　“妈。”徐既明双手捧着杯子叫道：“我还没吃饭呢，快饿死了。”
　　韩玲把手机丢在一边，皱眉道：“这孩子，你看你不早说。妈现在就给你做去。”
　　徐既明松了口气，趁着韩玲进了厨房把她的手机藏了起来。
　　还好直到吃完了饭韩玲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徐既明松了一大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字了，诸位大天使看看我的收藏
　　是不是特别……惨不忍睹？
　　所以，收藏一下嘛，双更给你们看！


第34章　三四
　　徐既明翻着日历，对着电话那边笑道：“这周末我去看看你跟阿爷吧。”
　　时间过得很快，徐既明上班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他和夏阳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徐既明心中虽然还惦念着夏阳想的心口发疼，但是他心在能够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已经很知足了。
　　——比起在国外无法相见的七年时光。
　　·
　　有所期盼，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慢，徐既明细细的数着日子，终于等到周末那一天，他起了个大早，开着车子往B市出发。期间韩玲的电话又追了过来，“去看看人家姑娘啊。”
　　徐既明敷衍的一点头，随后便将这茬丢在了脑后。走的高速公路，赶到夏阳家的时候后，刚好赶上吃午饭。
　　夏爷爷打开房门笑道：“来就来，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徐既明将手里的水果、橙子放在茶几上，笑道：“到了才发现今天是２４号，平安夜，该吃苹果、橙子的。”
　　夏爷爷笑道：“那是洋人的节日。”
　　徐既明道：“图个喜庆，对了，夏阳呢？”
　　“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别站着了，坐。”
　　·
　　此时的夏阳提着篮子在附近的超市里挑选蔬菜、肉类。篮子里快塞满了，夏阳走到收银台结账，队伍已经排得老长，夏阳站在队伍后面，身后又陆陆续续站了很多人。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快要到夏阳的时候，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那是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眼睛大大的，不施脂粉，看起来有些紧张，她的视线接触到夏阳的眼睛，顷刻间又荡开，那女生小声道：“这位小哥，我有点急，能不能让我在前面？”说完可能觉得不太好意思，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夏阳笑道：“没事，你要是急就你先吧。”
　　“真是太谢谢你了。”那女生一叠声道谢。
　　夏阳结完账，感觉出了一身的汗，与外面的寒冷天气相比，超市里的空调开的太高了，又加上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更热了。
　　夏阳提着买好的菜，刚走出超市，就见方才那个女生怯怯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