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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吃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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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毕业的时候,他暗恋的室友找他挑明了那层窗户纸,他欣喜若狂的接受了室友的告白,可就在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他从狼藉一片的床上起来发现室友早已消失不见,紧接着他就声名狼藉。
只是为了一个大企业的工作机会而已,他的室友设计将他逼出了这场竞争,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性骚扰男人的变态。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从学校传到了他父母的耳朵里,他麻木不仁的面对着提早来临的殴打和辱骂,而一贯从他这要钱要球鞋的弟弟也没有站在他这一方。
徐晓从经院毕业之后没有再投简历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努力的考证,他跟家里断了来往,在拿到毕业证那天拖着自己行李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
他洗过盘子刷过碗,送过快递擦过车,辛辛苦苦干了几年之后,他攒了点钱找了个合作伙伴一起盘下了店面,一开始只做咖啡,后来合伙人打算移居国外,咖啡店就全权交给他打理了。
他仍然给家里寄钱,给父母,给弟弟,逢年过节还会买高档的衣服鞋子和各类礼品回去,渐渐的他负担起了全家的生活,他父母的小生意也不做了,而且总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跟他要钱。
他感激他的父母把他养大成人,也没有骨气彻底跟家里断绝关系,父母一边花着他的钱一边骂他不孝辱没祖宗,他只能受着这些指责继续步履维艰的前行,尽管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但也还是迟迟走不出来。
陈焕先把季澜送回公寓,徐晓哭天抹泪的抓着季澜的手不肯撒开,季澜无奈之余只能带他到自己家里凑合一夜。
陈焕没上楼,季澜和徐晓下车之后他就掉头往回开,先去咖啡店拿三文鱼,而后又回自己家里拿了几十个饺子,杜戚睡眼惺忪的问他折腾什么,他把季澜打架斗殴的光荣事迹一说,杜戚立马醒了酒,蹦蹦哒哒的穿上衣服就跟他一起出门去看戏了。
他俩到的时候,徐晓正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讲着自己的身世,他裹着季澜给他的被子哭成了一团,精细描摹的眼线被泪水打湿,成了两条黑黢黢的蚯蚓,歪歪扭扭的混着他的脸蛋往下淌。
陈焕开火煮了自己包得三鲜饺子,四个人两只猫挤在一间小公寓里本就拥挤,杜戚又唯恐天下不乱,硬是从自己兜里摸出来一小瓶威士忌给徐晓灌了下去。
醉酒之后的小老板彻底打开了封印,季澜揉着额角胡乱拍了他两下,委屈心寒到极点的徐晓似乎是要生生哭到脱水,直接连喘带嚎的在他怀里哭昏了过去。
徐晓在季澜家里过得大年初一,杜戚给他灌的酒后劲太大,他昏睡了一天也没有清醒的意思,靳球球和季涩涩对这个陌生人很感兴趣,总是时不时的凑上去踩他两脚,检查一下他是不是还活着。
关于徐励的事情,杜戚很热心的帮忙煽风点火了一下,她平日里最看不惯小老板这种忍气吞声的包子精,于是她也没提前和季澜通气,直接干脆利落的把事情给办了。
徐励本身就是个刺头,闯过的祸根本不经查,稍一深挖就能挖出来不少寻衅滋事的黑料,杜戚汇总材料往在媒体工作的朋友手里一交,小老板酒都没醒的时候,徐励大年三十打架斗殴的新闻就传遍了。
徐励实力不错,正处在一家知名俱乐部买进的关键时候,这种新闻一闹自然是前途尽毁,他人还在看守所里关着,俱乐部就已经贴出了不再考虑与他签合同的声明。
他父母慌了神四处找人求情,杜戚抱着一堆东西坐在开着暖风的车里,一边收拾手里这堆打算送给徐晓的瓶瓶罐罐一边张口吃着陈焕递过来的热狗,她透过车窗能看见那对夫妻佝偻蹒跚的身形,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咖啡馆在初四重新营业,被季澜无情拒绝的徐晓依旧目光炯炯的跟在季澜身后来来回回的忙活,他用了杜戚送他的彩妆,原本只是清秀普通的脸蛋变得光彩照人,全然不见什么悲伤落寞。
人总是会开窍的,季澜虽然拒绝了他一时脑热的追求,但却帮着他算了笔账,季澜拿白纸和铅笔给他算了一上午,算他父母把他供到大学一共花了多少钱。
他家里人一直是更偏袒徐励一些,因为徐励长得高长得好,看着就是有出息的面相,他小时候的零花钱也都会被徐励要去一大半,除了学校里要求买的练习册和每年春游秋游的零食之外,他几乎就没怎么花过父母给的钱。
从徐励正式走上篮球这条路开始,刚好过不久的家境又开始捉襟见肘了,富余的钱被父母拿去给徐励买营养品,买运动装备,家里每晚必有肉菜,可他最多只能夹两筷子,徐励吃饭快,他有时候路上耽误一会,回家连点汤都抢不上,他高三一整年都是这么过的,最后冲刺的那一个月里,还是他同桌偶尔分给他一点核桃仁和腰果。
季澜一笔一笔的帮他算,从每日的吃穿用度到上学用的学费和路费,纸上的数字不能作为一个衡量亲情的标准,但却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他翻出自己这些年的转账记录,看着被父母和弟弟吸走的血,他原本早就可以买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公寓,再买一个代步用的平价轿车,可他还是跟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一样,住着合租的房子,每天忙忙碌碌的挤上最早一班的公交车和最晚一班的地铁。
徐晓就这样平静下来了,虽然不能彻底做到释怀,但他好歹是没去理会哭闹着找上门求情的父母,勉强从一个软乎乎的包子精进化成了硬邦邦的月饼精。
至于季澜就更不可能答应和解私了,陈焕帮他联系了靳氏的法务来走法律途径,他跟在靳寒身边那么多年,尽管也偶尔被人挤兑奚落,但还没有任何人胆子大到敢跟他动手。
年关一过就算是正八经的春天了,天气回暖,积雪消融,季澜在二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把两只猫寄养在了店里,他跟徐晓道别之后往外走,陈焕立刻窜过来替他拉开了车门,一举一动甚是殷切。
他要出一趟国,靳寒的消息一直断断续续,从除夕到元宵节之间没有半点音讯,杜戚唯恐天下不乱的把新情敌的事情汇报过去也没有激起什么反应,直到昨天黎叔才打来了电话,言简意赅的告诉他们靳寒的情况不好,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季澜能亲自来一趟。
机票是头等舱,季澜不喜欢长途飞行,他其实有点恐高,尤其是起飞和落地时那种失重的状态总会让他坐立不安。
兴许是药物的影响,也兴许是晕机晕得太严重,总之季澜迷迷糊糊了一路,空乘几次过来欠身询问他是否需要餐食和酒水都被他拒绝了。
心口堵了一团上不来也下不去的东西,季澜心慌的难受,他下飞机的时候脸色很差,时差和长途飞行的疲倦争先恐后的在他身上叫嚣着存在感。
来机场接得他的是德钦,靳寒身处的疗养中心在山区,两小时的车程里德钦半句话头都没敢提,车里一直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季澜的预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两小时后,车辆停在院中,他跟着德钦下车上楼,还没等上到靳寒所在的楼层,他就险些一步踉跄从楼梯上摔下去。
宁静雅致的疗养中心更像是一个中世纪的庄园,可惜再精致华丽的装潢也没有办法掩盖掉那种涉及生死的冰冷,季澜在三楼走廊尽头的病房里看见了靳寒,隔着一层玻璃,他看见靳寒正面色苍白的蜷在窗台的躺椅上,手边的小桌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药瓶。
靳寒瘦得脱相,他蜷在椅子上捂着左胸隐隐战栗,额上有清晰可见的汗珠,那不是一种单纯的备受心理煎熬的状态,季澜看得清楚,靳寒身上有伤,而且是几乎可以要人命的重伤。
一年的光阴在这个时候走完了一个轮回,苟延残喘的人变成了靳寒,季澜抬手摸了摸眼前的玻璃窗,冰冷坚硬的触感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他脖子上不是挂着之前那两枚戒指吗,稍微挡了一下,子弹没打正,之后手术成功,恢复的也还好,但是这两天……”
德钦在这会才敢开口解释,他焦虑不安的挠了挠头,再开口时的语气听起来就更心虚了, “那个,他,他意识彻底恢复之后,拒绝用止痛药,就这么扛,我和黎叔都怕出事,所以才叫你过来。”
“季澜,你也别生气啊…我们不敢告诉你是因为那会不安全,靳寒这枪是褚熙手下的疯狗干得,国外人手不够,我不确定有没有清剿干净,所以也不敢让你过来,怕你也有危险。而且,而且他也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担心,本来想着好了就回去的。”
“季…季澜?那个,你可以去看看他,要是不想的话,我带你去,去黎叔那先休……”
“……我不生气。你们有你们的道理,就算我来之前他死了,你们也有你们的道理。”
季澜将手重新垂回了身侧,他转头和德钦对上目光,清秀温和的脸上除了那种血色全无的苍白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德钦发誓他是第一次被别人的目光吓到后背发凉,他咽了口吐沫想要赔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脸,可他真的笑不出来,季澜越淡然平和,他就越腿脚发软,他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没让黎叔来解释这档子事简直是太他娘的明智了。

第30章 
阳光不遗余力的从窗外透过浅色的纱帘照耀着室内,病房里的采光很好,整间屋子看起来既亮堂又开阔,。
做工精湛的门轴没有发出任何刺耳的动静,季澜反手关上房门,锁舌咬合的声音也只是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
隔音的建材将屋内和屋外划分成两个世界,季澜按下墙上的按钮,自动拉合的窗帘将靠近走廊的门窗尽数掩盖,彻底杜绝了德钦从外头偷瞄的可能。
“季…季澜?你怎……”
狼狈又急促的喘息将说出口的字词尽数割裂,口腔里弥漫上的血气和胸腔里渗入骨髓的钝痛为发声这件事情加上了千斤重的负担,靳寒虚弱不堪的歪斜过整个身子,他似乎是想从躺椅上下来的,但他的肢体和躯干并没有帮他达成这个愿望的力气。
“黎叔叫我过来的,为什么不吃药?”
季澜需要垂眸才能跟眼前这个比他高一头的男人对视,他迈步往靳寒所在的躺椅边上走,纯粹是出于本能的抬手去扶了一把。
曾经那些歇斯底里的愤怒和失望仍然存在,该介怀的事情他还介怀,该过不去的坎还是过不去。
可他没有办法控制心里的仓皇和疼惜,他是爱靳寒的,没有人会对险些丧命的爱人无动于衷,他终归只是个心肠很软的普通人,哪怕他明知道靳寒要用这种手段求他回来,他也难逃其中。
没有食物的胃里叫嚣起了神经性的抽痛,长途旅程的久坐也让旧伤重重的腰腿产生抗议,季澜扶着躺椅半跪去地上,小桌上零零碎碎的药瓶吸引了他的注意。
医院开给靳寒的止痛药是副作用最小的那一种,他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两颗,然后在靳寒惊异又激动的目光下神色平和的咽了下去。
“我腿疼,吃你两颗药,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吃止疼药?”
季澜有意识的摆出了一副疏离冷漠的态度,苦涩的药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他顺手拿起一边的水杯想把这股苦味冲下去,但却在拿起杯子的那一刻怔了一下。
不是什么保温的水杯,也不是骨瓷的茶杯,靳寒的水杯是一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上面的logo和花纹已经褪色了,但他还是能认出来,这是他那天晚上托小老板给靳寒送得外卖杯子。
“我不是……不是不吃……吃完脑子乱…我想,我想快点好……季澜,我想快点好,回去找你,所以我,我不敢……我不敢吃这种药……”
每一个字都带着寡淡的血腥气,靳寒后仰颈子靠上躺椅上方的枕头,他捂着伤口艰难的挪动了两下,面上的惊喜之前还没消退干净就被一种自嘲又落寞的表情取而代之了。
子弹嵌在离心口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弹头还带有神经毒素,他是正八经的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来,他现在每做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在受凌迟之刑,贴身的衣服总会被冷汗打湿,一天至少要换五六次。
可他不敢表露出半点苦楚,他笨拙动了动脸上的肌肉,试图摆出一个讨好似的笑容,“我没有…故意闹什么,我就是想……就是想快点回去找你,我已经……咳——!咳…我以前的毛病……已经快好了……”
“季澜……季澜,你再等等我…很快了……真的,很快了。”
维持生存的呼吸带着灼烧胸腔的剧痛,靳寒弯起自己满是血丝的眼眸冲着眼前人露出了一个还算好看的笑脸,他额上全是汗水,疼痛所致的冷汗顺着他那张原本刚毅英俊的脸颊簌簌滚落,一时也说不清只是汗还是混着泪。
他离季澜不过短短几厘米的距离,从前根本不用他主动,季澜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点距离变成负的,可他现在却不能跨过去,这是一道他自作自受的天堑,每时每刻都让他痛苦万分。
他的心理状况是真的在好转了,他接受了医生的治疗,心理疏导、催眠引导、药物辅助,他接受了所有的治疗手段,唯一不够配合的一点就是他拒绝了循序渐进的治疗计划,他要医生用最短的时间协助他克服旧事的阴影。
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是近年新兴的疗法,这个疗法需要患者主动复现创伤记忆,医生再用动态事物吸引患者的眼球运动,从理论上来讲,创伤性记忆主要封存在右半脑,视线的活动可以增快脑内传感,从而刺激神经传导互动,使停滞的创伤性记忆逐渐动摇,但这个疗法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只是被当做一个辅助手段,并没有受到业内的认可,但靳寒却选了这个。
他明白比起依靠其他东西来转移注意力,接受并克服令他痛苦的东西才是最有效最简洁的途径,所以他主动回忆起了所有的事情,无论是他母亲的死,还是他被关在库房里那些日子,他清晰的回忆起了所有的细枝末节。
被刀子捅进身体的疼痛、被褚家遗忘在黑暗里的绝望、被褚熙当成一条狗来差使利用的屈辱,他躺在治疗室里将所有的场景在脑海中复现,重新去经历自己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其实个很坚强的人,假若软弱半点,他就会死在边境那片吃人的林子里,时光早已给了他勇气去接受这些漆黑且沉重的东西,但他就是不曾察觉。
用于辅助的药物带着各种各样的副作用,缓解失眠和焦虑的药品其实就相当于镇定剂,他厌恶神智脱离掌控的滋味,也不喜欢那种浑浑噩噩的混沌敢,但他还是按时服了,他需要睡眠来缓解治疗所致的疲劳,医生再三警告他不能操之过急,可他真的没有多少时间。
兴许就是因为有所希冀,他的治疗一直算是顺利,精神状态也要比一般患者坚韧一些,正常的治疗流程中有一个植入积极思想和正面记忆的环节,靳寒直接跳过了这一步,他不需要医生帮助他建立什么美好的构想,因为他的记忆里已经有季澜了。
枪击恰好出现在他大幅度好转的时候,褚熙手下的疯狗在正主垮台之后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杀了他报仇,医院的安保固然很好,但却不能做到真正的水泄不通。
杀手伪装成医护潜入,德钦凭借着异于常人的第六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被阻拦的杀手只能选择在将近百米开外的地方开枪,这才使得那颗原本用于近距离射击的大口径子弹没有彻底豁开他的胸口。
他连着上了很多次手术台,写着新年快乐的那条短信是他在反复被推进抢救室的间歇中发出去的,他根本没有握住手机的力气,护士替他拿着,他用手指艰难的触碰屏幕,趋于模糊的视线和总是断片的思绪让他没有办法发出一条字词准确的消息。
他受了很多罪,经历了极其痛苦的抢救,可在那些反复挣扎的时日里,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
于他而言,上手术台的次数越多他才越觉得心安,一年前经历这些的是季澜,他这个厚颜无耻的罪魁祸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赎罪。
“真的,再等等我……很快就回去了,等我回去……我全都改…我们……我们重新……季……季澜……?你……”
靳寒仍在用嘶哑的声线解释着,他像是个乞求回应的弃犬,虚弱艰难的摇晃着满是尘土和污秽的尾巴,试图求得哪怕一个眼神的怜悯。
他在季澜起身的那一瞬间变得仓皇无措,他伸出已经有些嶙峋的手掌去扯季澜的衣角,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回应,哪怕是尊严尽失的去求,他也愿意去做,因为在此之前的季澜只是从他身边离开了,从没有告诉他会不会回来。
地狱和天堂往往总在一线之间,靳寒的手指隐隐一颤,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衣料的时候蜷缩了起来,身体腾空的处境让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靳寒不敢挣扎也不敢乱动,只能僵硬又呆滞的任由季澜将他从躺椅上打横捞起来。
“没有这种可能,重新开始,太容易了。”
季澜抱得不轻松,靳寒瘦归瘦,但毕竟骨头还在,从躺椅到床边短短几步路走过去,他就被累得有点气喘。
“……你养伤,该吃药必须吃药,我可以暂时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一切等你伤好之后再说。”
季澜把他抱去床上之后又回到桌边取了止疼药和水先后递到他唇边,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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