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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说星问宿鸣谦：“鸣谦，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宿鸣谦摇摇头：“没有。没有任何感觉。”
　　宿鸣谦确实没有任何感觉。
　　但到了当天晚上，入睡的时候，他忽然做起了恶梦来。
　　窗外的天色很沉很阴，风吹过庭院，发出“咔咔”的轻响，像是暴风雨来临时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的宿鸣谦睡不安稳。
　　一团轻薄的雾笼罩在他脑海的上方，里头显示文字。
　　入梦（5/5）
　　最后一场梦境不知让他梦见了什么，他眉头紧皱，额头开始冒汗，一颗颗汗珠接连滚落在枕头上，很快就把枕头弄湿一小片……
　　“嗡——”
　　“嗡嗡嗡——”
　　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把栗说星吵醒了。
　　“哪个傻逼，半夜打电话……”
　　栗说星闭着眼睛，喃喃骂了一声，伸手往熟悉的地方一拍，握住了震动的手机，随即撩起一只眼睛的眼皮，眯着，看了一眼。
　　黑夜里的明亮屏幕上，没有电话，只有一行文字。
　　【系统：恋人情绪十分不稳定，请玩家即刻进入游戏，安抚恋人。】
　　栗说星怔了一下，脑海里的瞌睡虫顷刻全被吓死了。
　　他翻身坐起，一面下床一面点开游戏，看见今天一直没什么不对劲崽崽像是梦魇了，正在床上闭目挣扎着，仔细听，似乎还有呼救声……
　　栗说星：“崽？崽？”
　　他接连叫了两声，但睡梦中的人并没有听见，依旧被梦境死死困扰。
　　栗说星看见了宿鸣谦脑袋上的入梦提示，他紧接着问系统：“你能中止入梦吗？”
　　文字出现屏幕。
　　【系统：不能。】
　　栗说星没有看见这一行字。
　　他已经冲到了家中的接入器前，坐上去，飞速套好头盔，再次从现实进入游戏。
　　重新用星星的身体出现在游戏里，栗说星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生疏。
　　他娴熟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路奔跑，跑到卧室里，再努力爬上宿鸣谦的床铺，中途滑下来了两次，但总算成功到达目的地。
　　栗说星扑到枕头旁边，轻推宿鸣谦，叫道：“崽？崽？醒醒，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但声音对宿鸣谦似乎没有太多的帮助。
　　宿鸣谦额头上的汗依旧流得厉害，只伸手一碰，整只手就全湿了。
　　栗说星有点急，很想找块布来给宿鸣谦擦擦，但是平常两三步就到的浴室在此刻真的远得让人绝望……他放弃了去找毛巾的想法，解开外套，脱下身上干净的衬衣，用衬衣当做毛巾，擦拭宿鸣谦的额头和脖颈。
　　擦拭的工作对于小人也是个挑战。
　　他必须站在宿鸣谦的耳朵旁，尽量抻长身体，才能从左边擦到右边，中途好几次，他一个没有踩稳，差点跌倒在宿鸣谦身上，好在每一回都用腰力及时稳住，没真正跌倒下去。
　　就是腰用了太多回，有点扭到，好不容易擦完了汗，他的小腰也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栗说星揉揉腰肢，看宿鸣谦不太流汗了，立刻丢开衬衣，蹬蹬跑到对方的胳膊旁，两手抓住盖在宿鸣谦身上的被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把厚重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点。
　　他将宿鸣谦的胸膛从被子底下解救出来，随后再爬上去，将小手放在对方的胸口处，轻轻按揉，帮忙舒缓。
　　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原本挣扎得非常厉害的宿鸣谦渐渐被安抚下来了。
　　他不再剧烈地流汗和喘息，眼皮下快速转动的眼珠也缓缓平静。
　　他似乎挣脱了恶梦，正慢慢陷入更深的沉眠之中。
　　栗说星也耗尽了全身力气，大字型瘫在床上，用力喘息。
　　他平躺的时候，正好能够看见半空中浮动的光芒。
　　夜里的荧光像是岸边的火焰，静静粼粼，无声烧灼。
　　栗说星看了一会，总算恢复了一点力量，他重新爬起来，矮下身体，握住宿鸣谦的手，再将宿鸣谦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随后躺下，陪伴宿鸣谦一同睡觉。
　　他低声说：
　　“不要怕，崽，你握住我了。我就在你身旁。我会陪着你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
　　微光在夜里闪闪烁烁，不知多了多久，终于渐渐消散。
　　消散之后的又一会儿，和宿鸣谦一同睡觉的栗说星方才抬起身，朝宿鸣谦看上一眼。
　　对方睡熟了。
　　栗说星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滑下床，走出卧室。
　　他开始说话，对象是系统：“Ask，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也能理解我所说的话，你考虑一下，给我制造一个正常的身躯怎么样？你看，玩偶的身躯平常还凑合，但一旦碰到了什么事情，就捉襟见肘，我甚至不能把崽抱进怀中，万一今天崽挣扎得再剧烈一点，从床上摔到床下，那要怎么办？你也不想看见这种情况发生，对吧？”
　　银白聊天框弹出来，但上边没有文字。
　　似乎系统还在斟酌栗说星的建议，所以没有直接回答。
　　栗说星继续蛊惑：“我明白你的难处，你辛辛苦苦肝代码也是很不容易的，但想想崽，想想制造你的人，你不应该用尽一切，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吗？”
　　【系统：……需要时间。】
　　总算从系统那里拿来一句准话，栗说星满意了，他见好就收，不一次性对系统提出过多的要求，只继续前进，来到休息室，辛辛苦苦将闪着光的旅游日志从书架上拿下来，再翻开。
　　他想要看看，宿鸣谦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恶梦。
　　书页翻开，栗说星呆住。
　　他没有看见任何血腥恐怖的画面，他看见的是一张平和的沙漠小镇照片。
　　以及属于宿鸣谦的几句话：
　　“测试开始了。我相信Ask能应付一切。我可以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休假。”
　　无论从照片还是文字上看，崽都十分放松。
　　这和他刚才做梦时候的表现完全不相同。
　　崽在紧张害怕些什么？
　　他害怕的东西，和这个平静的小镇，有关吗？
　　栗说星迟疑片刻，再度开口：“Ask，你不是想要钱吗？我们来一次简单的金钱交易怎么样？事情的真相关系崽的恢复，你不能告诉他，但你能告诉我。你把鸣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告诉我，我给你钱。价格由你开。”
　　银白光屏闪现，上边出现一行冷冷字眼。
　　【系统：不要试图贿赂系统。】


第93章　
　　一盏小灯照亮了卧室。
　　栗说星靠在床头；　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一时把屏幕滑到休息室；　一时又把屏幕滑到庭院，但滑来滑去；　最后还是不自觉地回到了卧室。
　　他停留于此，将屏幕定格在床的边沿，静静看着小人。
　　崽到底梦见了什么？
　　鸣谦究竟因为什么；　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是疾病或意外事故吗？
　　还是除上面两种以外的其他可能？
　　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
　　和平年代里，一个科学家，除了疾病和车祸这类事故之外；　还能遭遇什么？
　　栗说星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他有点心烦意乱；　实在没有睡意；　索性干脆不睡了；　直接穿上衣服下了床，打开电脑；　浏览文档；　准备写文。
　　有事没事写点文，幸福快乐你我他！
　　从《九渡》开文到了现在；　也有两个半月了；　全文字数也差不多五十万；　剧情正好进展到第三个文明的中间，新文明刚刚展露峥嵘。
　　天空上出现了两个月亮。
　　一个是正常的月亮，一个是马赛克版的月亮。
　　两个月亮同时悬挂在天空；　一个圆盘，一个正方，一个西施，一个东施，对比极其惨烈，看着还带三分好笑。
　　但它造成的结果并不好笑。
　　新月亮的升起导致地球承受新的引力，紊乱的引力场导致地球灾害频发，很多原本百年难得一见的灾害在极短的时间内频繁出现，破坏城市，吞噬人群。
　　它只是挂在那里，全世界已因它的存在，而产生了无穷的混乱。
　　所以，全人类在经过大量的计算和推演之后，做出了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他们计划将月亮作为武器，推动月亮，改变月亮运行轨迹，摧毁“新月亮”。
　　为了人类的生存，为了地球的安全，他们决心放弃月亮！
　　***
　　上午十点。
　　一批追更的书友照例准点报告，打开《九渡》的页面，浏览新章内容。
　　下一秒，他们笑喷了。
　　“WTMXS，这是什么走向，代表月亮消灭你？”
　　“进击的月亮！”
　　“但月亮又做错了什么？救救孩子，救救月亮！”
　　“我有点方，公公下面要怎么写？月亮不会真的凉了吧？这才第三个文明，月亮要凉了，太阳也很危险啊！”
　　看完了新章，这些书友照例在讨论区发表言论。
　　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加入讨论的书友似乎很不多，帖子都发出去了五分钟，还冷冷清清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天大家都没有睡醒，所以没赶上看文？
　　他们纳闷地刷新一下讨论区，陡然看见许多新的讨论刷出来，无一例外，全是狼吼。
　　“我草草草这未免也太燃了？”
　　“谦妹我的嫁！”
　　“屁，什么谦妹，是谦帝！”
　　？！？！
　　守在讨论区的一群书友纳闷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完全不知道。
　　他们又倒回目录页，刷新了一下，随即震惊的发现，除了刚才的三章之外，文章竟然还多出了一长串总共十二章的未读更新，全是刚才添加上去的。
　　书友们蒙逼了。
　　今天是什么神仙节日？
　　公公竟毫无预警一脸更新十五章？
　　最重要的是。
　　他们看着最新的章节。
　　在全世界拟定出针对“新月亮”计划之后，全世界的能人异士都加入了对这一文明的对抗，不能进入宇宙作战的，停留在地球之上，投身自然灾害的最中心，用全部力量，以各种方法，舍生忘死，消弭灾难；而能够进入宇宙的，则以宿鸣谦为首，一路来到了“新月亮”之前，实现瓦解“新月亮”外部防御能量层的作战目标。
　　“新月亮”派出了大批舰队阻拦众人。
　　宿鸣谦摘下胸前怀表。
　　他打开怀表，怀表内部没有时钟，只有两条仿佛人类基因组的螺旋体。
　　怀表开始摇摆。
　　而他闭上眼睛，握住怀表，平伸向前，他脑波通过怀表的征服，控制前方生命体的大脑。
　　存星化成黑雾。
　　这层黑雾带着浅薄的人形，做出了和宿鸣谦一样的姿态，虚虚笼罩于宿鸣谦身后，像拥抱，像合体。他宛如宿鸣谦身上的一个部分，也像是将宿鸣谦揽在怀中。
　　他将宿鸣谦被怀表增幅的脑波再度扩大，让其能够覆盖前方所有的生命体，让宿鸣谦能够直接操纵这些生命体行为，让它们，在漆黑的宇宙里炸出最绚烂的光芒。
　　无垠宇宙，无数星球，无尽奇珍，无穷生命。
　　全在此处生灭。
　　这是最神奇的生之场所，也是最恐怖的死之墓穴。
　　当这个盛大的画面经由文字描述，形成于众人脑海之中的时候，书友已经集体窒息。
　　男读者：热！血！沸！腾！
　　女读者：基！情！四！射！
　　这都是什么神仙写文？？？
　　他们哭了。
　　“公公，十五更不够，能再来点吗？”
　　“公公，简单点，成年人的世界简单点，一个白银盟换一更怎么样？”
　　但是加更是不可能加更的，打赏也是不可能加更的。
　　吸取了之前白万盟的教训，这一回的栗说星早在爆更十五更之后，就开了单章，直接写道：
　　“爱护作者，合理催肝，没有加更，打赏也没。”
　　一路爆发十五章，卡在了最让人激动，也最让栗说星满意的那个章节，他刷新评论，发现所有人都开始鬼哭狼嚎的时候，他就开心了。
　　唉，人果然得学会自我排解。
　　生活一旦遇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就能找点爽的事情做做。
　　比如爆发一下，再卡在最燃的地方。
　　让读者也跟着我一起期待下面的剧情，这样，就很爽了。


第94章　
　　栗说星又浏览一圈讨论；　满意地刷牙洗脸顺便吃口早饭去了。
　　当他再回来的时候；　他发现APP里；　宿鸣谦已经醒来了，而且眉头紧锁；　一脸严肃，还欲言又止地叫他：“西木……”
　　栗说星心头一个咯噔：“崽，怎么了？是想起昨天做了什么恶梦了吗？”
　　宿鸣谦：“这倒没有；　我记得做了个恶梦，但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恶梦。”他心情比较平静，“我只是看到最新更新了。”
　　栗说星：“？”
　　宿鸣谦：“西木；　虽然爆更十五更很好，但你停在这里；　让人很在意；　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栗说星：“？？”他想了想；　觉得这不是问题，“崽你想知道的话；　看我的存稿不就好了？”
　　宿鸣谦很有追文读者的自我修养；　摇头道：“不，我和大家一起看你发表在网络上的就好了。这样我还能和其他读者一起讨论讨论。”他催促栗说星；　“西木；　你赶紧去写文；　要多多爆发，这样我每天也能够多看一点了。”
　　栗说星：“？？？”
　　这一刻，他甚至开始思考；　这究竟是不是崽崽为了催促自己多多写文而想出的新的计策……而这竟该死的有效。
　　从半夜三点一路写到现在，差不多写了一万字的栗说星，望着电脑，突然遗忘了写文写吐的恶心感，并再度燃起了熟悉的激情。
　　他坐到电脑前面，准备动手打字，打字之前，不免再度向宿鸣谦求证：“崽，你真的喜欢看我的文，很想看后面的情节？”
　　宿鸣谦很肯定：“真的。西木，你写得很好。看文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象你文中描绘的场景，如果它能够制作出来，一定非常宏大美丽，并且震撼人心。”
　　对一个作者而言，比普通读者喜欢你的文更开心的，大概是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文。
　　栗说星心头一荡，他想了想，对宿鸣谦说：“依照这篇文的成绩，影视版权和游戏版权肯定都能卖出去，影视版权暂且不谈，但是游戏版权如果做得好，你想要见到的场景说不定真的能见到，就是可能还得等挺久的，三五年打底吧。”
　　他们的谈话被系统默默记录。
　　随后，系统向两人发出提示：
　　一封邮件，飞过屏幕，投入信箱。
　　栗说星点开一看，意外了。
　　发件人：George
　　内容：嗨，Simon，我的小礼物已经做好了，事不宜迟，就由你亲手将它拆开吧。
　　附件：George的飞机票×1
　　栗说星：“崽，你的同事送来了一张飞机票，应该能够解锁你新的回忆！”
　　说完这一句，栗说星将邮件转给宿鸣谦看后，即刻前往接入器，戴上头盔准备进入游戏。
　　有了虚拟现实的设备，谁还要在屏幕外和崽崽互动呢！
　　然而这一次，他没能直接进入，手机屏幕上，先弹出了条系统信息。
　　【系统：接入器内余额不足，请充值。】
　　【系统：充值费用为150贡献值/半小时。】
　　【系统：玩家是否充值？是/否】
　　【系统：额外温馨提示，接入器不可连续使用，每小时内使用上限为半小时，每天使用上限为一个半小时。】
　　栗说星：“……”
　　栗说星对着屏幕上的系统文字比了个中指，随后氪了。
　　氪的时候，他不忘再提醒系统一句：“氪金不是问题，但之前和你说的正常模型，到底什么时候搞好？在线等，很急的！”
　　系统保持沉默寡言的人设，照例拒绝回答栗说星，只让栗说星进入游戏。
　　游戏里头，栗说星娴熟地使用星星的身体，坐上宿鸣谦的肩膀：“我们走吧。”
　　宿鸣谦已经从邮件中取得了飞机票。他拿着飞机票走到庭院里，却没有立刻使用：“西木，你觉得，飞机票另一边是……”
　　对方眼睛里微光闪烁，像湖面上荡出了一层薄雾，将些许紧张忐忑，些许期待和迫切，一同拢入其中。
　　这让栗说星陡然意识道，真实出现的John和George除了给宿鸣谦带来希望之外，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压力。
　　可能系统正是提前计算出了这一点，才会做出让我一定陪在崽崽身旁的提示。
　　栗说星想了想，沿着宿鸣谦的胳膊滑下去，握住宿鸣谦的手，给予对方力量。
　　他肯定道：“我觉得George给你的惊喜肯定不小。那或许是我们之前都没有碰到过的惊喜。崽，你会喜欢的。”
　　宿鸣谦低头看着栗说星。
　　他眼中的薄雾如被阳光照耀，无声消融，随后，更为奇异的感情自湖底翻上他的瞳孔，他神情古怪地抬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栗说星的小脑袋，再轻巧地整理下他的衣服。
　　宿鸣谦很宠地解释：“滑下去的时候，衣服弄乱了。”
　　栗说星：“……”
　　如果系统有实体，他能手撕了这垃圾系统。
　　可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英俊伟岸的真身还给我！
　　栗说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