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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戒之清羽-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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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哥,咱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龙天羽抬起头,转过脸看向张亮,眼睛一片通红,他的声音都哽咽了:“亮子,你说如果陆鸣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对易清做的那些事……”他偏过头去,没再往下说下去。
  “羽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张亮还在想着该怎么继续安慰下去,就看见龙天羽站了起来,起身走到旁边的花坛边弯下腰捡了块什么东西拎在手里,一看,竟然是半块废弃的砖头。
  “羽哥,你要干嘛?”
  “砸门。”龙天羽拿着砖头,朝着上锁的地儿,对着锁梁那里使劲砸了下去。
  张亮腾的站了起来,低着声喊了句:“你现在进去干嘛啊?他人都走了,进去了也没用。”
  “我就想去看看。”
  “我擦。”张亮真怕搞出这么大动静,要被哪家看见了,还不得打电话报警把人当贼给抓起来,正准备去抢龙天羽手里的砖头,‘咚’地一声,那锁掉地上了,连着锁链也一溜儿滑落到了地上。
  龙天羽开了门,进去了。从马路对面射进来的微弱的光勉强让人看清了屋里大致的方位。张亮跟在龙天羽的后面,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朝屋里一照。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房子中间还摆放着几排空空的书架,其余什么都没有。
  龙天羽无心多看,直接朝楼梯那边走了过去。他上到二楼,也不再敲门了,抬起脚就要踹。
  “羽哥你等等,这样真的会惊动人的。”张亮急急地跑上来,拉住了他,匆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来对着龙天羽:“我用这个试试,不行你再踹。”
  这锁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没什么难度。张亮有一阵子和李景灏他那帮兄弟混在一起玩的时候,曾经闲着没事和小武学了几招开锁的功夫,没想到今儿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弯着身子在那里捣鼓了一阵,正当龙天羽在旁边都快等地不耐烦了准备拉开他一脚踹上去时,张亮直起了身子,把门往里一推,朝龙天羽一笑:“搞定。”
  龙天羽走了进去,开了房间里的灯。他转身朝张亮说道:“亮子,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
  张亮站在门口,应了一声,然后把门轻轻关上了。
  龙天羽走到客厅的中央,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朝阳台那里看了眼。曾经郁郁葱葱摆满各种花草的阳台已经空无一物,客厅里大大小小的家具上都盖上了防尘遮灰白布,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惨白的光。
  他站在那里,想起在这个客厅里,自己和易清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的自己也是站在这个位置,而易清,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前方,他记得他头上还滴着水,对上自己一瞬时错愕地停住了擦拭头发的手,他还记得从他身上沐浴后散发在空气里的淡淡味道……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什么话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转身走掉。如果可以,如果现在再让他重来一次,他一定要直直地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回忆了好一阵,隔了好久才走到卧室的门口,扭开门走进去了。
  卧室也跟客厅一样,全都盖上了白布。他把床上的防尘布掀开了,坐在铺地一丝皱褶都没有的干净而整洁的白色床单上。
  这房间里,还有着一丝丝他的味道、他的体温,飘散在空气里,温暖而清爽。
  他随手把床边柜子上的白布也掀了,那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本书,旁边笔筒里插着几支笔。他想象着晚上的时候,易清就是这样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就着床头灯的灯光,一边看书一边做着笔记。这样的画面,他曾无数次亲眼见过,以至于现在一闭上眼,他都能想象出易清坐在这张床上看书时的样子。
  直到今天以前,他都以为他已经把易清忘得一干二净了,至少从决定放弃他开始,他就再也没去想过关于他的任何东西了。
  其实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不再去想起而已。和他在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他脸上每一个微不可察的小表情,都那么清晰而刻骨铭心地被烙印在心底,融进了自己的骨血里,只是一想起,就牵引着全身的神经一起疼痛,所以才要用层层冰雪覆盖着麻木着,免得一不小心思念冒了头,在心底里掀起狂风巨浪。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又打开了抽屉,想看看里面会有什么。这些年,他对于他的一切都是空白。他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到底过得好不好,他回来了这么久,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问起过。
  他打开了抽屉,看到里面仍是放着书,有几板药片散落在空隙里。龙天羽拿起那些药片,一板板地对着看后面细小文字的说明,都是些消炎止痛的药品,还有一小盒胃药。他把那些药重新放回到抽屉里,刚想合上抽屉,就看见书本最上面放着的一张半折着的纸。他拿起来,打开了,就着床头的灯光,看了起来。
  那是易清和龙妈签的那份协议书,龙天羽拿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当他看到写着赔偿金额的那一栏被划去,看到最后签名处熟悉的笔迹时,胸口揪着疼。
  陆鸣的那些话,再一次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你知道易清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他受的苦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你,他能比现在活得好一千倍,一万倍……”
  是这样的吗?七年前,他也是这样被母亲、被他家里人,逼着他这样离开的吗?
  

  ☆、第二百零九章

  龙天羽捏着那张纸,靠在床头,往事慢慢地浮现心头,那些他不愿回想起来的过往抖落掉岁月盖下的灰尘,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他开始想起了易清住院后脸上时常出现的心不在焉,想起自己出狱后的那晚母亲逼着自己跪在父亲坟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想起了易清生日的前一晚他来找自己时表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主动,他还想起了自己打开酒店的房门后易清看向自己时眼里的悲凉……
  那时的他,是该绝望无奈到什么地步,才会想用这样的方法逼走自己?!
  以前,他从未好好地想过这些,只求能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太痛,太恨,太怨。如今一点一点地想,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过的细枝末节全都崭露出来,一件一件都在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他曾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痛,一个人恨,一个人怨,其实易清应该比他更痛、更恨、更怨吧?!
  他有没有像我恨他那样的,在母亲对他恶言相向的时候恨过我,恨我没能站在他前面替他抵挡?恨我迫使他出国?恨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不闻不问?恨我可耻的报复?……
  一想起这些,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热热的气体直往上冲。龙天羽把那张纸重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又随意地翻了翻里面存放的书籍,全都是法文的,他一本都认不得。一本一本地翻了下去,翻到最底部的时候,手指被什么磕了一下。他手伸进去,把最底层的东西抽了出来,拿到自己眼前一看,是个相框。
  他翻过来,看到了相框的正面,那一瞬,一切都明白了。泪水滴了下去,模糊了照片里他和易清并肩站在一起的笑脸。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张照片,他还一直留着。而自己,却是连他唯一的一张自画像,也被自己烧没了。
  没过胶的照片经过岁月的腐蚀,已经有了变黄的迹象,他用手把镜框上的眼泪擦干了,怔怔地看着,没过几秒,里面的面孔又重新被泪水覆盖住,他再擦,再看,再擦,再看……
  他总恨他对自己这么无情,没想到自己更无情。
  那一晚,他坐在床上,傻傻地捧着相框,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他哭了,为着自己和易清分离这么多年各自经历的一切,为着自己怨恨了易清这么多年不过是一场误会。他笑了,笑易清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笑易清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到现在,还是。
  他哭着笑着,想马上去找易清,想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跟他说对不起,跟他说不要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这么想着,就马上拿出了手机,想打电话给姚瑶,要她给自己订张去法国的机票。可是,当他看着手机上姚瑶的名字时,他突然又清醒过来了,他和姚瑶再过四天,马上就要订婚了。
  怎么能订婚?他爱易清,而且易清也还爱着他。
  不能订婚,我要去找易清,我要把他带回来,我去求母亲,我要跪在她面前,求她答应我和易清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怎么亮,他就从书店里出来,开着车子去了医院。他想马上跟母亲说清楚,他不爱姚瑶,他爱的是易清,一直都是。他想跟母亲说把订婚取消了,他要去找易清。
  在来的路上,他就设想了各种母亲听到自己的消息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咬紧牙关死不松口,或者是又搬出爷爷奶奶和爸爸来说事的老路子,他都打定主意了,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他都要去找易清,和易清在一起。
  他来得特别早,进到病房里的时候,母亲还没有醒来。龙天羽把房门轻轻地关上了,想下去花园里吸根烟,还没走出走廊,就被值班护士给喊住了。
  “龙总,赵医师喊您过去一下,是关于您母亲的病情的。”
  龙天羽把拿在手里的烟盒踹回了兜里,跟在了护士的后面。
  和赵医生谈完,龙天羽从房间里出来,脸上一片煞白。他一出门,就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仰着头大口地吸气。他把烟盒拿了出来,手直抖,往里抽了半天都没抽出一根烟,到最后还是把它重新踹回了口袋里,走到洗手间里,对着水龙头冲了好久的冷水才冷静了下来。
  母亲体内的肿瘤早已经恶化,属于晚期,过年后一直在医院接受药物的治疗。但是由于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转移,药物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母亲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垮了下去。
  年前的时候,医生就跟他说过,母亲怕是活不过今年了,要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有想过母亲的死,只是没想到会来地这么快。
  赵医生刚才跟他谈了,昨晚母亲有出现短暂的休克,要不是特护发现地早,及时进行抢救,母亲有可能昨晚就那么去了。
  “你母亲很坚强,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第一时间是负责抢救,没能及时通知你。等抢救结束后,我交代特护通知家属的时候,您母亲制止了,说不想让你担心。”
  龙天羽听完赵医生的话,觉得自己真是不孝之子。那时候,当母亲正被全力抢救的时候,自己又在干嘛呢,是在酒吧里和弟兄们胡闹,还是在易清那里伤怀?
  母亲得病的前一两年,他忙于生意,陪她的日子寥寥可数,即使这样,他也从没听过母亲对自己的半句怨言,还总是操心着自己,时不时就叫家里的保姆送各种煲汤到公司里来。在他心里,他总觉得母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克服地了,就连生病也是,一定能扛过去的。
  没想到这一次,她扛不过了。
  “她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可以,尽量多陪陪她。”赵医生好心叮嘱着。
  龙天羽在洗手间里站了一阵,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这才出去了。他刚进到母亲的病房里,站在门口就看见母亲正半躺在床上,拉着站在床边的姚瑶,两人很亲密地说着什么。
  她的头发早就因为化疗掉光了,因为爱美的关系,只要有人在,不管多不舒服,她多会戴着假发。龙天羽站在门口,看着母亲脸上洋溢着的高兴的神采,鼻头发酸,眼泪直往上涌。
  他赶紧撇过头去,飞快地用衣袖擦了把眼睛,然后朝母亲那边喊了句:“妈,我过来了。”
  “诶,儿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昨晚杨一他们不是给你办了个单身派对吗,是不是玩了通宵?早上怎么不补下觉?”龙妈一看见龙天羽进来了,赶忙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走过来。
  龙天羽走了过去,站在她床前,弯下身子正对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阵,忍不住眼睛又酸胀了起来,趁母亲还未发现自己的异常赶紧站直了,问了句:“妈,今天感觉好点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叫人去买。”
  “不用,我吃医院里的就很好。”龙妈把姚瑶的手拉了过来,朝龙天羽摇了摇,“你看,这是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你奶奶传给我的结婚戒指。我叫人拿去改了下,改成了小姚的尺寸,好不好看?”
  她没注意到龙天羽脸上的异常,很是兴奋的样子,一直拉着姚瑶戴戒指的那只手给龙天羽看。龙天羽看了一眼,那是一只翡翠戒指,玉的水头很足,是龙家祖祖辈辈世代传下来的,很有些年头了,价值不菲。母亲虽然还有很多比这更贵重的珠宝,但这只却是母亲的最爱,只在重要的场合才舍得拿出来戴一下。
  “妈,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我和姚瑶的订婚戒早就买好了,这只你留着。”龙天羽朝姚瑶看着,示意她把手上的戒指还给母亲。
  姚瑶听了他的话,马上就要去取手上的戒指,被龙妈一把制止住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戒指本来就是传给龙家媳妇的。妈老早就盼着把戒指交出去的这一天了。小姚,你收着就行了,别听他胡说。”
  龙天羽站在那里,裤袋里装着的是母亲和易清签的那份协议书,他把它紧紧地攥着,看着母亲脸上的笑,攥地手生疼。
  “怎么这么看着妈?有什么事吗?”龙妈又拉着姚瑶的手,两个人看着戒指又说笑了一阵,这才抬起头,问了龙天羽一句。
  那些憋了一路想要对母亲说出来的话,那种不管千难万阻也要向母亲坦白的心情,在对上母亲看过来的眼睛的那一刻,全都堵在了胸口,龙天羽把手里攥着那张纸,揉成了一团,低下头:“没事,我去外面透透气。”
  他走了出去,一口气冲到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门还没关上,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了隔间白色的瓷砖上,像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雨。他右手撑在墙壁上,左手粗暴地解开衬衫最上的几粒扣子,然后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晕眩,胸口像被钉住般的一阵钻心地疼,他张开嘴想喊,想大声地吼,可是身体却难受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张大着嘴,一遍遍地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任凭泪水在脸上决堤。
  易清,他在心底里念着他的名字,易清,易清,易清,易清……每多念一遍,心痛就增加一分,好痛,痛地他弓着身子,撑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胸口,蜷缩成一团。
  他爱易清,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还要爱他,甚至比过去的自己还要更爱他。他多想重新找到易清,将他过去七年里受过的那些苦,用加倍加加倍的好来疼他爱他。他多想和易清在一起,将两人失缺的七年时光用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的朝夕相对来慢慢地填满。
  那个在他过去的年月里最爱的男人,那个他最想拥在怀里好好疼一辈子的人,那个他现在一想起心就揪疼的男人,那个他想爱却无法再爱的男人。易清,原谅我知道地太晚了,原谅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没有退路了,母亲已经快不行了,她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再这么不孝下去了。
  这现实的痛苦压得他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在厕所的隔间里哭地失了声,像一尾被抛上岸脱水的鱼,拼劲全力地呼吸着,奋力地挣扎着,却还是逃不了濒死的命运,绝望而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更到这里看的人还是这么少,如果不是在别的地方也一直有读者在支持着,晋江这边真的是有种更不下去的感觉。有时也会看着那些头榜上点击率老高的文,不知道别人的文精彩在哪里了就有那么多人拥护着。
只是小小的吐槽下,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心情,在这也坚持半年多了,即使一直没什么人,但也努力更了下去。今天任性一下发点小情绪,以后不会了。
这边我会继续更完的,不管有人没人看,不会让你们掉坑的。
加油!

  ☆、第二百一十二章

  龙妈的葬礼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因为上门吊唁的人实在太多,车子几乎从龙家门前的那条路开始堵了差不多两公里,动用了交警队一整个支队维持次序都不管用,一度陷入交通瘫痪状态。
  龙天羽穿着黑色的西装,手臂上戴着一条黑布,大部分时间里都需要一动不动地跪在灵堂的一侧,接受宾客的吊唁和安慰,遇上特别重要的来宾,除了表示感谢,还要自己亲自陪同一番。到了晚上,等前来吊唁的人都散去了,他还要跪在母亲的灵台前守夜,一跪就是一整晚,不吃也不睡。
  他说话不多,对上别人的安慰和投过来的关心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点个头,最多说一句“谢谢”。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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