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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风吹酒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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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想起了他们之间那次次不太愉快的经历。
  冬寻刚过十八岁的生日,不久后某一天晚上向北进了他的房间,进门落锁之后迅速的关上了灯。
  黑暗中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无声的对峙。
  向北问他,冬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冬寻转身在床头又开了灯,然后继续整理书包,没有理会向北的问题。向北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时候他还是个戾气十足的混世魔王,临高考了还带着人到处打架,惹是生非。
  向北知道冬寻喜欢他的时候,是骄傲又排斥的复杂心情。一起玩的同学里也有同性恋,甚至是玩得很开的那种,一起出去喝酒的时候会把男伴带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舌吻,甚至做到最后一步之前,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就近找个地方开房。
  那天晚上向北一直追问冬寻,好像是一旦得到那个答案,他也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冬寻,然后在朋友的面前与他接吻,和他做爱。
  向北从不避讳这些事,可冬寻非常在意。
  冬寻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又或许是他其实等向北问他等了很久了。他在向北的眼中没有看到厌恶,所以就说了。
  他说,向北,我是喜欢你,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你可以当做不知道,我可以离开这里。
  然后向北吻了他,就像亲吻他历任的女朋友。
  他的吻技熟练,很快就把没什么经验的冬寻推倒在了床铺里,领带挂在他脖子上,衬衣的纽扣全部解开,裤子也褪到了膝盖弯。
  他亲吻冬寻心口的时候温柔得让冬寻产生了错觉。
  那晚他们还是没有做到最后,向北抵在他身后的时候,冬寻瞬间清醒。
  他抓着向北的手臂说:“向北,我们不能这样。”
  向北穿好衣服站在他卧室的门口,背对着他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这样。”
  向北把冬寻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上,扣到喉结那里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冬寻敏感得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向北感觉他下一句话就是,向北,我们不能这样。
  那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向北想。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刚刚我一打开长佩看到我有1000个海星!!天啊!!!我怎么这么富有!!感觉账上多了一千万这样子。


第六章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向北跟朋友打过招呼,和冬寻一起出了门。
  经过刚刚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坚硬高大的围墙好像有了一丝松动。冬寻走在前面,向北就跟在身后和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夏天快要过去了,晚上有点冷,一阵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向北看见冬寻浑身一抖,于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冬寻肩上。
  “谢谢。”冬寻客气地说。
  向北想,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上前一步,手搭在冬寻肩上亲昵地揽住他,而后微微用力制止了冬寻的挣扎行为。
  “向北,你放手。”
  向北突然有些生气,他又想对冬寻做过分的事了。
  “跟我回家。”他复而叹了口气,还是放开手在冬寻的脑袋上揉了揉,“哥,别生我的气了,跟我回家吧。”
  冬寻很久没有听过他这么真挚地叫自己哥哥,心里有些触动。
  “向北,你之前是妈让你来找我,那现在呢,妈已经走了,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家去?”
  向北突然不说话,他本来伸出去给冬寻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的手又退了回来。
  冬寻不想再和向北纠缠不清了,这两个月他和向北见了太多次,积压多年的感情又开始涌动,每天都在折磨他。他见向北不说话,又问: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
  向北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重新伸手去拉他的手腕,说:“跟我回家吧,冬寻。”
  “冬寻,你很久没回家了,我很想你。”
  每次都是这样。
  两个人好的时候,向北可以挨着他撒娇叫他哥,从背后给他温暖的拥抱,亲吻他哄骗他做些逾越兄弟界限的事。
  他们不做到最后,向北也从不说爱他。一句“我想你”被他说了无数遍,冬寻听得都麻木了。
  所以他后来不再管向北爱不爱他,向北说的一切他都能大方接受。
  可时间越长,他就越了解向北,也越了解自己。
  这次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至少比现在清醒,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冬寻于是说:“好,我跟你回家。”
  向北当天晚上就赖在冬寻家里不肯走,趴在床上督促冬寻收拾行李。冬寻明明今天才搬进来,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就得搬走,交的押金好像是打了水漂。
  他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半个小时就都整理好了。他坐在床边,向北靠在床头玩手机,两人偶尔说句话,气氛说不上和谐融洽,但总是不尴尬。
  向北要加冬寻的微信,冬寻摇摇头说没有。
  他不信,非要把冬寻手机拿过去确认。找了几遍没发现微信的图标后,他自作主张的给冬寻下载了一个。
  刚刚显示安装好,他又给删了。
  冬寻没看懂。
  他半跪在床上,把冬寻转了个身过来面对自己,说:“不用微信也好,我们短信电话联系。”
  然后他把互相的号码设置了特别提示音,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机。
  这像是情侣之间才会刻意去做的事情,向北却做了。冬寻看了看他,掀开被子躺下,眼睛盯着天花板,想起了向蕊。
  他做了一件多么不应该的事,他又开始放纵向北,和站在他身后把他往深渊推有什么区别。然而他也知道,从始至终不清不楚但严守底线的是向北,心如明镜甘于堕落的却是自己。
  两人并躺在床上,向北睡意全无,上一次和冬寻这样睡在一张床上已经时隔八年,久到忘记了冬寻的体温。此刻在这么静谧的空间里,八年未见的冬寻就在咫尺之间,向北突然想“复习”一下他的温度。
  他脱了上衣去抱冬寻。
  冬寻其实有点困了,但是向北赤裸着贴过来的时候,他又被那熟悉的体温驱赶了睡意。他的手搭在向北的手臂上,偏过头问他:“想做么?”
  向北笑着把额头靠在他的肩上,摇摇头说:“我只是想抱抱你。”
  冬寻其实不太信。
  之前每一次开场,都是向北的这句“我只想抱抱你”,再加上那句经典台词“我想你了”,他只要讨好地和冬寻接个吻,冬寻就可以顺从地任他予取予求。
  向北也知道自己信誉度很低,轻声又说:“这次真的只是想抱抱你,但是——”
  “你可不可以脱了衣服。。。”
  冬寻发自内心的笑出来,被向北这久违地已经显得生硬的撒娇方式逗笑了。
  他转过身和向北面对面,像多年前那个夜晚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想要我们可以做,但是这么幼稚的借口,真的不像你。”
  向北辩解:“冬寻,我真的没有——不信你摸!”
  他拉着冬寻的手就要往被窝里伸,冬寻赶紧麻利地脱了衣服。
  “我信了。睡觉吧。”
  向北就这样心满意足地抱着冬寻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向北醒来的时候怀抱空了,他立刻翻身下床光着个上半身跑到客厅找人。
  冬寻在厨房做早餐,见他醒了和他打了个招呼:“去洗漱吧,鸡蛋马上好了。”
  于是向北松了口气,回到卧室穿衣服。
  两人面对面吃着在冬寻家里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饭。
  向北的胃口果然一直都很好,他吃完一个煎蛋又吃了几片面包,冬寻给他倒牛奶,他喝了一大杯。
  本来冬寻的生活里没有这么精致的早餐,全是昨天晚上向北说要在家里住他们一起去超市买的。
  盘子里的鸡蛋冬寻只咬了一口就放了回去,他实在是没胃口,只吃了几片面包。向北盯着那个煎得金黄的鸡蛋,冬寻放下筷子问他:“没吃饱吗?那我再去给你煎一个。”
  向北拦住他:“不了。你吃好了?”
  “嗯,最近这段时间不太舒服,吃得少。”冬寻如实道。
  “那我吃这个就好了。”
  他筷子伸过去夹起冬寻盘子里的鸡蛋,不顾冬寻的阻拦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冬寻摸不清他是真的不想麻烦自己,还是故意做出些亲密的行为哄骗自己,看着那个鸡蛋被他几口吃下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向北吃饱喝足,冬寻也收拾完毕,他们准备回家了。
  向蕊怕冬寻哪天想通了要回家,一直不敢搬走。从向北出生的那年算起,她和向北在那栋两层别墅里住了二十四年,好在环境不错,也没有必须搬家的理由。
  “车停在酒吧那边停车场了,我们得走过去开。”
  向北想帮冬寻拎箱子,冬寻往后退半步说:“我自己来就好。”
  两人又沿着昨天那条路往前走,冬寻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去培训中心面试,他叫住向北:“还有个事。”
  向北回头:“怎么了?”
  “我今天有个面试,是一个艺术培训中心的钢琴老师。”
  冬寻不说,向北差点忘记,他的钢琴弹得和他本人一样漂亮。
  “我想让你回公司。”可向北还是这样说。
  “向北,我什么都不会,随便找点事做就可以了。公司我肯定帮不上忙。”
  冬寻虽然聪明也好学,但是这几年他学的东西都是为了生存,什么都学一点,学得杂了一点都不精。
  “我找老师教你,可以一边去公司一边学。”
  “向北,我真的——”
  冬寻坚持拒绝,向北也坚持让他回来,站在原地和他僵持,反复强调一般岗位不需要非常专业。
  “哥,你就回来公司,实在不行给我当助理。”
  向北面上是做出让步,可冬寻知道他这是非要把他绑在身边。
  他心里非常抗拒,皱着眉头和向北说:“我答应跟你回家就不会再不辞而别,你不用非要让我天天在你视线范围内。”
  “向北,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你明白吗?”
  向北于是抿紧嘴唇不再说什么,拉了冬寻的行李箱就往前走。冬寻知道他这是默认,如果真的不同意或者反对,他不会是这样冷静的反应。
  系好安全向北问冬寻在哪里,冬寻用手机开了导航,两人一路无话的到了目的地。下车前向北又问冬寻:“今天不上课吧?”
  “今天只是面试,不上课。”冬寻关上车门,向北也跟着下了车,“你在车上等我就行了,很快出来。”
  冬寻其实是有点担心向北给他捣乱,向北看出他的心思,对他说:“你放心,我只是——”
  向北帮他推开面前的玻璃门,听到风铃清脆的响声,又笑道:“我只是太久没有听到你弹琴了,想听。”
  换做八年前,冬寻一定会问他想听什么,然后弹给他听。
  现在冬寻却只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
  中心的老师接待了两个人,一人面前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她鼻梁上架着眼镜,穿着棉麻的长裙,颇有女文青的味道。
  “冬寻老师是吧?”她和冬寻打招呼,看了眼旁边沙发上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的向北,推了推眼镜道:“您弹钢琴多少年了?”
  冬寻回答:“八岁开始,到十八岁,这几年——
  “这几年出了点小意外,没怎么弹了。”
  接待老师对他善意的笑笑:“方不方便问一下,您今年?”
  “我今年二十六了。”冬寻回以礼貌的微笑。
  “那您结婚了吗?”
  冬寻之前面试就一直被问这个问题,时间就是金钱的经济社会,用人单位似乎格外看中应聘者的婚育情况。
  他张张嘴还没说话,向北就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结婚,不要小孩,不会耽误工作。”
  老师有点尴尬,她看看向北又看看冬寻,干巴巴地说了个好的。
  冬寻就知道向北不可能一直安静的坐在边上,他赶紧打圆场:“老师,不好意思,我弟弟说话直,您别介意,我确实没打算要孩子。”
  他说完,向北就看着他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老师让冬寻随便弹一段,冬寻太久没摸琴,让老师给了他一份谱子,他熟悉了几分钟,还是将曲子流畅的完成了。
  向北听得入迷,等他一曲终了,还意犹未尽地想让他继续弹,说着就去翻谱子。
  他没办法,只能妥协道:“我回家给你弹。”
  老师没有做出评价,直接问了冬寻能上课的时间,冬寻正想说周一到周末其实都可以,突然又想到向北要给他找家教补习专业课,于是权衡下来把时间缩减到了四天。
  而后他们谈到课时费的问题。
  冬寻没有任课经验,小时候钢琴课也是向蕊在联系,他前天只大概了解了一些行情,对老师开出的课时费没什么不满,每节课和中心五五抽成,每天六节课对他来说就够了。
  起码每个月不用花向北的钱。


第七章 软了刺的向北
  冬寻和向北回了家,路上向北已经电话让阿姨给他把原来的卧室又整理了一遍。
  他站在卧室门口,脚边是他的行李箱。
  床上是素色花纹的四件套,桌上一切如故,甚至他高中时候用的书都还在原位,上面一尘不染。
  向北跟他进了卧室,帮他把行李箱放倒打开,说:“妈在的时候,每天都来打扫,后来她生病了身体不好,就请了阿姨来做饭打扫卫生。”
  “我跟她说她不听,她怪我把你气走了,一直在等你。”
  向北貌似轻描淡写的,自我嘲讽着又重复了一句:“我把你气走了,让她等了你八年。”
  冬寻拿着老旧的相框坐在床边,照片里是向北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三个人去游乐园拍的,向北在中间,一手挽着向蕊,一手挽着自己。
  向北上初中的时候最依赖冬寻,除了冬寻每天做饭给他吃,最重要的是他那时候放下了对冬寻的敌意。
  上了初中,向蕊关心自己突然就比关心冬寻多了,有时甚至会忽略冬寻。比如买东西回来会少了冬寻的一份,对冬寻的要求也没有以前的高,带他出门的时候常常忘记自己有两个儿子,叫上他就走了。
  他心里高兴,又不是很高兴,变得有点愧疚,和冬寻的关系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不知道其实冬寻早就和向蕊说过了。
  冬寻告诉向蕊,弟弟小容易吃醋,为了改善两个人的关系,他主动做出让步,希望向蕊能“偏心”一点。
  向蕊不想答应他,却又不忍心拒绝。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两个儿子兄友弟恭,感动于冬寻如此懂事,于是在家在外都配合着他,对向北格外关心。
  而冬寻就是在那个时候义无反顾的跳进了自己挖出来的深坑。
  十五岁的他,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慢慢喜欢上了那个软了一身刺向自己靠近的向北。
  向北早熟,他当着外人的面保持着他的独立自主和冷漠,在单独与冬寻相处的时间里却越来越依赖冬寻。
  初二的时候两个人个子窜得都很快,向北长得尤其迅猛,从来不挑食但一直瘦高瘦高的。
  冬寻是班长,他是体育委员。运动会的时候他们这种什么都第一的班级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老师为了让大家都积极参与,在运动会之前进行了赛前选拔。
  有的项目是强制性的,将近四十度的气温,班主任叮嘱向北要注意时间。
  向北自己站在太阳底下,让同学们坐在阴凉的地方,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拿了本子出来登记项目和名字。
  几个容易点儿的项目很快就报完了,5000米和跳高迟迟没有人报名。他随手点了一个平时打篮球弹跳力还不错的男同学,岂料男同学站起来努着嘴说:“凭什么我要参加,我已经报了五十米了!”
  向北先写上了他的名字,而后缓缓道:“又不冲突。”
  男同学还想说什么,向北抬头瞪他一眼,把人瞪回了座位。
  还剩下个5000米,向北又看了一圈,低头想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有人举手打断了他。
  冬寻坐在树下,斑驳的树影铺在他身上,他对着向北笑,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那样好过。
  他举手告诉向北,自己可以跑5000米。
  一直表情严肃的向北也冲他笑,随后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还是在项目名称之后郑重地落下了自己名字。
  他知道冬寻身体不怎么好,小时候四处流浪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后遗症,再怎么补体质都这样,要让他跑完5000米,可能只能背回家了。
  回家之后冬寻少有的非常温和的和他发起了脾气。
  他把做好的汤端上餐桌,给向北盛好汤之后,放下筷子与他进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他屈起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向北从碗里抬起头。
  冬寻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运动会?”
  向北喝了一大口汤,留了一点汤渍在嘴角来不及舔,冬寻扯纸巾在他嘴角擦了擦,“同学们今天说你偏心。”
  “偏心就偏心,你要是跑完五千米,妈能用扫帚追着我打,我也得跑五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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