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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安毅看他的表情，再想到今天听到的内容，约莫知道他想什么，犹豫了一下主动向前一点，捏着秦枭的脸观察自己打的那片青紫：“我看看。”
　　伤的挺重，那片青紫已经有点肿了起来，谭安毅动作轻柔的按摩了几下，转身去弄了个热毛巾给他敷上。
　　这一系列动作让秦枭平复了一些，那难看的脸色也有所缓解。
　　趁着这当口，谭安毅思考着怎么跟他解释在蒋为涛那听到的多年以来的误会。不管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当年的事情谭安毅希望能够说清楚。
　　“我……我和蒋为涛……”神情刚平复一点的秦枭听到这话突然发作，反应很大的将谭安毅按着的热毛巾甩到了一边。
　　怪不得这会这么温柔体贴，还亲手拿热毛巾来敷，是终于决定要离开自己了吗？
　　这种想法一旦涌上心头，秦枭根本不能冷静。他忍了那么多年，每每想到这个蒋为涛恨得心里都滴血，真正愿意忍耐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怕谭安毅离开，但又不能做到真正的释怀原谅。
　　“别在我面前提他！”秦枭根本不等谭安毅说完就打断。
　　谭安毅根本就没有放弃他凑近继续想要表达：“不是，我和他真的没有……”
　　可秦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没有？你当我是瞎的还是傻的，你们两个在酒店房间呆一晚上你跟我说是修正代码？”
　　“姓谭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爱你爱到没脑子？娱乐圈出轨说对剧本的理由都比你好一百倍！”
　　他话像炮弹一样的出口，根本不给谭安毅任何机会。
　　“……”听他一阵说，谭安毅本来要解释的心情突然也就被打击的所剩无几。
　　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不正是因为信任的流失。
　　秦枭他根本不信任自己，不然怎么会如此疾言厉色根本不给个解释的机会。
　　“怎么？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全被我说中了？”谭安毅不说，秦枭却不依不饶。
　　谭安毅一脸挫败，抬起头来看秦枭，虚弱的开口：“他是骗你的，当年我和他走的是近，但是根本没有……”
　　“闭嘴！”谭安毅话刚起头，秦枭突然面目狰狞的吼。
　　他不想听到谭安毅说关于任何那个人的话，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显得很蛮不讲理，但他内心的恐惧没人知道。
　　蒋为涛回来了，如果他们真是两情相悦怎么办？谭安毅如果真的爱上别人该怎么办？
　　秦枭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这种可能只是想想都会觉得情绪失控。
　　他逼近谭安毅，眼神如实质一般的囚禁。
　　“我告诉你，我就是折磨你一辈子也不会放手让你跟他好！”
　　然后在谭安毅颓败涣散的眼神中，秦枭大步转身出门去了。
　　秦枭能感觉到自己情绪的失控，他不知道自己再跟谭安毅待在一起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谭安毅看着他出门砰的一声带上门，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秦枭有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完事后用汗湿的鬓角与他耳鬓厮磨久久不愿意离开。那时他们坦诚又亲密，两人之间毫无芥蒂。
　　*
　　深圳的某所高校办公室中——
　　程远哭丧着脸坐在导师秦窈的办公桌前，秦窈摘下眼镜，微微叹气的合上那本已经看了很久的《汉书》。
　　她用手略微的敲了敲那本书的封面，对着自己的学生开口：“《汉书》说武帝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是千古一帝。你能从中看到什么？”
　　来问如何才能帮助秦枭的男孩茫然抬头，导师这是正儿八经的讨论历史问题吗？
　　“武帝……武帝真的很厉害……？”他眼睛里还带着泪水，懵懂的回答导师。
　　他这入校读研过程本来就不光彩，基本课更是差的一塌糊涂哪能答上导师秦窈的问答。
　　“呵……年轻人啊。”秦窈的手指在汉书两个字上过了一遍，轻笑的说。
　　“读《汉书》里的武帝，每次看都让我有新收获。但这次我从《汉书》中读出了武帝的刚愎自用和极度的崇敬自我。”
　　“嗯……那秦董那边……”程远根本没心思听这些所谓课程。
　　“耐心点。”秦窈提醒，然后又看着那男孩缓慢的开口：“我这个弟弟啊，跟武帝像的很，一样的刚愎自用和大男子主义。”
　　本来已经不怎么听得进去的程远瞬间又来了精神。
　　“那我该怎么做？”程远眼睛一亮问。
　　秦窈用手撑了下巴，懒懒的说：“有野史记载，卫子夫入宫一年而不得宠，临近出宫前得见武帝一面，哭诉衷肠才得复宠。”
　　程远根本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还在急切的问：“那我该怎么做呢老师？”
　　秦窈忍着性子：“以史鉴今，方得长远。”


第15章　
　　秦枭甩门而出的当天谭安毅就收拾了一下回深圳了。
　　他的论坛安排已经结束，准备见的人和做的事情也都达到了目的。
　　机场的时候他接到了蒋为涛的电话。
　　“安毅，对不起，我深表抱歉。”蒋为涛上来就用道歉来做开场白。
　　谭安毅顿了片刻：“没关系。”
　　但蒋为涛并不打算结束对话：“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从各方面来讲秦枭他都不是一个好的恋人！我回国后他的很多事情我都有听说……而且他根本不信任你，安毅你为什么不结束这段糟糕的感情。”
　　没有人比谭安毅更清楚蒋为涛说的这些，知道个中关系的也有人劝过他，及时停止这段情感。
　　“……谢谢你的提醒。”
　　但分手是一回事，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是一回事，谭安毅这么告诉自己。
　　他回到深圳之后肯定是要再找秦枭说清楚这件事情。
　　谭安毅回深圳的很快，虽已是晚上他略微收拾了下，就驱车去找秦枭继续没有结束的谈话。
　　秦枭也是刚刚回到主宅不久。
　　他回主宅的原因是那放了几瓶外面买不着的好酒，秦枭在家用吧台上把它们排列着放开，然后一个一个打开，自斟自饮。
　　喝的微醺时，楼梯上有声音响动。
　　秦家的整个地下一层做的是娱乐设施，小型影院、K歌包厢、台球和吧台应有尽有。
　　这一切是秦枭的母亲操持着弄的，那个前卫时尚的女性把这里装的颇具时尚感，灯光昏黄而迷离。
　　微醺的秦枭在灯光迷离间抬头，看到了拾阶而下的人，秦枭看的心笙摇曳。
　　安毅……
　　秦枭在心里叫。
　　高而瘦，身材挺拔，面目俊朗。
　　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是极尽温柔。
　　可是没有。
　　这双眼睛只是形状像他，他眼神畏畏缩缩的看着自己，正小心翼翼的往自己身边蹭。
　　察觉到异样的秦枭定睛一看，不是谭安毅。
　　是程远。
　　秦枭还记得他上次去找谭安毅的事情，还跟谭安毅学习了怎么接吻。
　　谁知道是怎么教的！想到这秦枭心里就恨的更深，这么迫不及待的教这个小男孩，是早都想离开自己了吧。
　　“滚！还敢来？最近怎么这么多不怕死的！”秦枭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砸了过去。
　　程远跳着躲开，杯子还是蹭着胳膊过去了。
　　“啊！”他惊叫了一声捂着胳膊还继续向前：“秦董，我……我是程远。”
　　“滚。”秦枭又拿了个杯子倒上酒。
　　男孩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他记得导师说过面对这样强硬的人就该露出软弱来。
　　“我错了秦董，我不应该去找他，我以后一定会懂事。”
　　微醺的秦枭抬起头来，嘲讽的看着流出眼泪的程远。
　　谭安毅就从来不会哭，烦的极了也是那种极力忍耐的神情。
　　“我也是没办法，眼看你对我失去热情，我真的是太着急了才去找他……”程远露出悲凄神情，他的伤感在这一刻很真实。
　　大概是被程远的悲伤所动，秦枭在这一刻的抗拒竟然少了几分。
　　“秦董你放心，以后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了……”程远用满是泪水的眼睛望过去，看秦枭稍有松懈便向前迈了一步。
　　“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男孩用乞怜的神情对着秦枭如是说。
　　“我真的很爱你……”
　　秦枭的手指在酒杯上动了动，微醺的他情绪很容易波动。尤其是这样一张脸说爱自己的时侯。
　　“爱吗？”秦枭神情抽离的问。
　　年轻时候的谭安毅，也是这样的一张脸，常常跟自己说爱。那时蜜里调油，接吻结束后都能相互告白。
　　可谭安毅一直都是个诚实的人，不爱了之后关于感情就再也没有只言片语。秦枭又何尝不知道，他打定主意谭安毅就算变心也绝不放手的这些年，再也没有听到过一次他说爱自己。
　　秦枭突然觉得很可悲，这么多年了，他只能从长的像他的人身上听到爱。可饶是如此可悲，他仍然麻痹自己，沉浸其中。
　　*
　　谭安毅到时已经晚了，车刚刚停住，秦枭那辆平时很少开的骚包跑车风一样的一闪而过。
　　那个前一段时间找过他的男孩开着车，匆匆一暼间只看到了秦枭的侧脸。
　　他半闭着眼睛，好像很享受。
　　“呵。”谭安毅把手里的车钥匙捏紧一点，只用一个苦笑嘲讽自己。
　　然后他心里的声音开始变大。
　　【你还来找他解释，还用得着解释吗？就算没有当年的事情，恐怕你们之间也会这么难堪。】
　　【秦枭的滥交，怕是天性使然。就算没有蒋为涛的离间，恐怕也是一早一晚。】
　　仓促的追了半步，谭安毅顿住然后木然回到车里。
　　来时是满心的想要解释一番，现在的那股心劲已经全然抽离了。
　　真是傻的天真，谭安毅倚在车座里，心里如此评价自己。
　　“噔噔噔——”这时有礼貌而克制的敲车门声音响起。
　　谭安毅隔着车窗往外看，看到的是一个身姿高挑纤细的女子。
　　秦窈。
　　“介意我进来吗？”她拉开车门跟谭安毅说。
　　“……”谭安毅心想我说介意你就不进来了吗？
　　果然，还没等他回答，秦窈就已经自主的做到了副驾驶上。
　　“心情怎么样安毅。”夜里风凉，她披了件披肩上车之后还拢了拢。
　　“……”谭安毅的颓败写在脸上，而且程远也是她带来的。
　　此刻正在明知故问。
　　她略挑了眉眼观察谭安毅的神情。
　　“最近忙吗？最近我在重新了解武帝，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她看着谭安毅缓缓开口。
　　谭安毅也知道她阴阳怪气惯了，只想等着她说完赶紧下去。
　　她把身上的披肩楼的更紧继续说：“武帝在位时期有十三位丞相，而汉书中提到的有六位，这六位无一不是对武帝江山尽心筹谋劳苦功高，可安毅你知道他们的结果都是什么吗？”
　　谭安毅知道，她绝对不是跟他来讲历史这么简单。
　　所以他没回应只等着她继续说。
　　“这六位丞相，五位身死，一位勉强保命。按说他们都合该高官厚禄，一生荣华富贵，可偏偏都落下了这样的结果。”
　　“安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她又问。
　　谭安毅看着他，等着她的答案。
　　“究其原因，是因为武帝其人独断专治刻薄寡恩。你说是吗？”
　　谭安毅心里一跳，秦窈向来把秦枭比成武帝，现在是找到了新的方法，准备下场黑自己弟弟劝分了？
　　其实不用她多费唇舌，他会走的。
　　谭安毅点了点头，对她最后得出的结论表示肯定。
　　可她仍在急切的说：“其实纵观武帝时代，不仅功臣不得善终，后宫里的女人又何尝得到过好结果。阿娇不是第一个被弃的，卫子夫也不是第一个上位的！卫子夫之后有李夫人李夫人之有钩弋夫人。如果武帝不死陈夫人王夫人之流谁能保证不会出现？”
　　“在他身边，为臣为妾，都不是好的选择。”
　　谭安毅被她的“为妾”刺了一下，他与秦枭恋爱，从来存的都不是攀附的心思，秦家虽家大业大，但谭安毅除了创业初期的公司资金沾过秦枭的一点光，但那都是公事。
　　于私他在秦枭那可是半分便宜都没占到过，就连他和他妈现在住的这套房子都是创业成功后买的。
　　“劳您费心，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谭安毅跟秦窈说。
　　他记得秦窈的作息时间很标准，一般十点都会入睡，现在眼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秦窈拿起手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脸上也爬上疲态说：“那我先去休息了，安毅，人贵在识趣。”
　　谭安毅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吐槽这个秦窈，个性乖张都是在细节里展示出来的。
　　就像秦窈，明明戴着手表，看时间却从来都是看手机。
　　这种行为本来很如常，也有很多人爱戴手表装逼，看时间习惯看手机。但秦窈不是，在某次的聚会里她急着去上课要看时间，翻了半天的手机翻不到也不去看手表。
　　他们这一家子，就没有人正常。


第16章　
　　从秦家回来，谭安毅没有让自己沉浸在低落里太久。
　　这么多年谭安毅常常遇见秦枭那边给的难堪和痛苦，他已经有了一套很成体系的自我排解方法。
　　先去早上跑一个小时的步，再连续加几天的班。把整个技术部都熬的叫苦不迭的时候他基本就忘记还有秦枭这号人了。
　　然后两人一两个月不见，谭安毅有时候还能说服自己。
　　就当秦枭是个性｜用品，隔一两个月拿出来用那么一两回，他想着反正这用品总有坏的时候。
　　可他忘了公司里还有着康宁的那档子事。
　　蒋为涛转火的注意力太大，谭安毅以为秦枭已经忘记了康宁这个妹子了。
　　可跑完步的谭安毅刚刚准备全力投入工作，秦洋就带着康宁把一纸合同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看看吧，这刚毕业的小姑娘就是不靠谱。跟星芒那么重要的合同——”秦洋说着睥睨的看了一眼康宁。
　　“——她给少了一个零，瞬间千万变百万，你看这怎么办吧谭总。”说着秦洋把手抱在胸前，自上而下看谭安毅都是怪罪他用错人的态度。
　　康宁说到底是小女孩，被这么指责的时候谭安毅感觉到她明显的发抖和紧张，但她只咬着嘴唇也没什么争辩。
　　谭安毅收回看着康宁的眼神，很是冷静，语气里还带着安抚的发问：“合同签了吗？”
　　康宁嘴唇抖了抖。
　　“签了！”最先响起来的却是秦洋不可抑制的兴奋声音。
　　谭安毅双手撑着下巴，略微做了思考。
　　然后他很是冷静和风轻云淡的说：“好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这么大的错误你就知道了？这个小丫头还留着吗？！”秦洋暴跳如雷手都快戳到康宁脸上了。
　　谭安毅皱眉，语气不耐且不容置疑。
　　“留不留我说了算，财务总监可以先回去了。康宁留一下，我落实一下情况。”
　　谭安毅语气里都是冷淡的命令，秦洋你你你了几句出门去了，顺便还很生气的把地板踩的砰砰响。
　　他出门后，很是紧张的康宁总算放松了一点，能说出话了。
　　“谭总，我，我……对不起……”她的小脸上堆的都是愧疚。
　　“你把这么重要的财务工作交给我，我却搞砸了，对不起谭总。”她不住的道歉着。
　　康宁到底是涉世未深，只是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很多职场里的弯弯绕绕和肮脏污秽她也都不懂。而且谭安毅也信任康宁的能力，他见识过康宁对于数字的敏感和细心。
　　这次事件原因究竟如何，恐怕背后别有原因。毕竟秦枭一直介意她的存在，几度明确要求让她走。
　　再加上秦枭的威胁……谭安毅几乎可以断定这事跟秦枭脱不了干系。
　　谭安毅走上前，轻轻的出声安慰康宁：“没事，初入职场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公司肯定会宽容的，你别放心上。”
　　“还有，你不用听秦洋的，他说了不算。”
　　康宁仍然是很愧疚，她低着头，睫毛低的像一把黑色的小扇子，失落都写在上面。
　　“谭总，要不，我从公司离职。或者我愿意，我愿意承担部分……”
　　谭安毅一听连忙打断，这小丫头也真是傻。
　　“不用不用。”
　　谭安毅带着安抚的笑低身看着她的眼睛：“你这个傻丫头，近千万的债务说承担就承担，是准备卖身给梦三千吗？”
　　康宁看着他低下身带笑的眼睛，皱巴巴的小脸总算是缓和了一点。
　　“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谭安毅温柔又令人安心的声音在康宁耳边响起，康宁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放到了肚子里且越来越软。
　　谭安毅转身只思考了一下，就对康宁说：“现在需要你马上动起来，首先去把公关部的人叫来，然后让办公室给我在豪爵定个十人包厢。”
　　“还需要你和公关部的一起来我办公室，半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集合，我先给对方领导去个电话。”
　　康宁定睛看着这个成熟的男人，短短的时间内谭安毅安排的极为妥当，康宁刚刚那颗上上下下的心就听他几句话后就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