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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史莱德致歉，“您要去很久吗？”
　　“去三天左右吧，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也要多多留意。”莱利说，走到史莱德面前，伸手替他抚平肩膀上的褶皱，“苏漠对你的戒心应该很低了，是时候进一步采取行动，必要时候采用非常手段也不是不行。”
　　“非常手段？”
　　“你懂的。”莱利眨了眨眼睛。
　　“……是，我知道了。”史莱德轻声回答。
　　“噗，干嘛这么认真，后半句话是玩笑啊！”莱利却忽然一笑，“我可舍不得你去做那种事。”他忽然踮起脚，极轻极快地在史莱德脸上吻了一下。
　　“你是我的。”丢下这句话后，莱利挥挥手，潇洒利落地登上了缪莉开来的空间车。他走了很久，史莱德却依然愣在原地没法动弹。
　　这是莱利和他之间第一次发生逾越主仆关系的举动，还是莱利主动的，这令史莱德满腹狐疑，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莱利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必要对自己这样……
　　“史莱德！”
　　“啊？”史莱德猛然惊醒，回过头却吓了一跳，因为苏漠就站在他身边，“你……起来了？”
　　“嗯。”苏漠看起来很镇定，似乎已不再介怀昨天的事。他看了眼史莱德刚才发呆的方向：“怎么了？叫你很久都没答应，身体还不舒服吗？”
　　“没、没有。”史莱德掩饰道，挥了几下手里的扫帚，“就休息一下。”
　　“哦。”苏漠看了看隔壁，“莱利走了？”
　　“是啊。”史莱德不知道苏漠看到了多少，一想到苏漠有可能看到了刚才莱利吻自己那一幕，史莱德就有些慌了，正想要解释，苏漠却自己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起床的时候听到车开出去的声音了。”
　　那么就是没有看到吧……史莱德松了口气。
　　“早饭做了没，等下我要出门。”
　　“出门？”
　　“去茂城走一趟。”苏漠一本正经地说。
　　“我跟你一起去！”史莱德脱口而出。
　　苏漠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来吧。”
　　雪已经停了，整座弗城白雪皑皑，宛若童话世界里的小城。今天街道上的人却似乎有点多，熙熙攘攘中还夹杂着不少陌生的脸孔。
　　“哟，苏医生，史莱德，这是要出门啊？”
　　“是啊，趁着放假，出门走走。”
　　“哦，也好，散散心。”
　　“嗯，再见。”
　　“再见。”苏漠一一向那些关心他们的人打招呼。
　　“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多人？”史莱德压低声音问。
　　苏漠左右看了看：“大概都准备出门吧。”声音里却似乎有几分不确信。
　　“不对，有许多生面孔。”史莱德警惕地分辨着，“以往圣诞时分也有那么多人？”
　　苏漠看了眼周围说：“想不太起来了，也可能是观光客。”
　　史莱德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一大清早就有这么多生人出现在弗城，这是十分可疑的，他甚至觉得那些看熟悉了的脸孔此时突然聚集在一起也很奇怪。这座城的人，该不是有问题吧？
　　思及此，史莱德的面色登时沉了一沉。弗城位于M国与S国的边境，这两国历来关系微妙，不是完全的盟友关系也不是敌对关系，可以说是表面亲热内里竞争的模式，所以这块边境地区本来就是个十分敏感的地带。苏漠十三年来一直躲在此处，如果说本国军方能够掌控到苏漠就是邢漠这一事实并派出了自己，那么就无法断言S国不知道这件事。
　　三枚禁果，那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梦寐以求的技术，虽然至今无人知晓那到底是什么，但其相关的传言和十三年前的灭门血案足以证明这其中蕴含的能量。史莱德开始觉得，这座看似平静的小城也许杀机重重，甚至搞不好，就是因为自己等人的到来，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史莱德想到此，不由得将自己的短刀悄悄扣在了掌中。
　　接着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而是加快了步伐往车站赶去。好在一路上倒也一直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两人很快坐上了前往茂城的车子。由于新移动技术的开发，虽然茂城距离弗城有几百公里，但是半小时内也能到达。
　　两人挑了最末一排的位置坐好，车厢里竟然已经坐了不少人，人们都表现出了还在假期中的懒洋洋的样子，有个戴帽子的男人还靠着车窗睡着了，史莱德十分警醒地多看了那人一阵子才移开了目光。
　　车子开动后，苏漠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带了这么个手链？”
　　史莱德听苏漠的问题才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这才想起来平安夜莱利给他的手链他一直没有摘下来。黑色皮革的手链贴服地扣在他的手腕上，正中的黑曜石则在晨光中闪烁着光彩。果然这手链就跟莱利所说的一样，即便是之前他在寻找苏漠的过程中变成了动物体也没有脱落。
　　“是昨天隔壁莱利少爷给的礼物。”史莱德提到莱利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急着又补充道，“他也给你买了礼物，是我忘了拿给你。”
　　苏漠笑笑：“那下次见到他得好好谢谢他。”
　　车子很快停在茂城车站，两人出了车站，看到的是与弗城截然不同的繁华景象。茂城虽然算不上M国的超级大都市，比起弗城也是要繁华多了，分成三层的街道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穿着时髦的人们来来去去，一派安乐祥和的气氛。
　　苏漠熟门熟路地就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史莱德赶紧跟上：“我们这是……”
　　“去拜访一下Hero医生。”
　　史莱德这才想起玛丽护士曾跟他提过老医生的大本营在茂城，只是偶尔才去弗城坐诊，原来苏漠想来茂城就是来探望他的。
　　坐上环绕全城的空间移动车，两人穿越光隧，往Hero医生家去，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一栋高耸的大楼前。这个年代，一座大楼几乎就是一个社区，透明的恒温保护罩将整个社区笼罩其中，人工生态环境带给居民们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也杜绝了极端气候和空气污染的影响。大楼里面也不仅是住宅，还包括许多充分利用立体空间做出来的配套设施，如学校、医院、公园之类，应有尽有。
　　两人先是乘坐电梯到了五十七层，然后又走移动步道抵达了Hero医生的家。苏漠按响了门铃，然而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不在家？奇怪啊……”苏漠说，“我有跟他提前打过招呼的。”
　　史莱德眼尖，伸手轻轻在门上推了一下，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门没锁。”他说。
　　苏漠疑惑地看了史莱德一眼：“怎么回事？”
　　“也许Hero医生在里屋忙什么事，没听见呢？”史莱德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敲起了警钟，一种来自种族天赋的直觉使得他警觉周围的空气之中似乎有什么异样。
　　“英叔？”苏漠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被史莱德拦了一下。
　　“跟在我后面。”他说，将短刀夹在指间，推开门，小心地迈了进去。
　　Hero医生家的采光非常好，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将整个客厅都照得亮堂堂的。客厅被做成了下沉式结构，上下两层相差半米左右，中间下沉区摆放了两组沙发，用于招待客人，一旁正对着落地玻璃窗则有片高台，上头放了一架古老的钢琴。
　　当苏漠把眼神转向那里时，他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史莱德跟着转头一看，顿时明白了。
　　Hero医生此时仰面倒在钢琴旁边的台阶上，老人张开双手，半个身子在台阶下，半个在台阶上，显然已经死了。


第20章　
　　Hero的胸膛已经不再起伏，脸上表情阴森，但奇怪的是，老人的身下竟然看不到一点血迹。
　　“英叔……”苏漠低低叹了一声，刚要走过去，却被史莱德猛然一拉，抱着他在地上飞快地打了几个滚。随着“嗖嗖嗖”的风声，三枚不请自来的粗长钢针已深深没入了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如果刚才没有及时躲开，这会恐怕已经洞穿了他们的脑壳和心脏了。
　　“有埋伏！”史莱德道，拉了苏漠飞快地往门口跑。
　　他们才迈开步伐，忽然听得背后又是“哗”的一声，一股酸臭的味道立刻挟带着杀气向两人扑来。史莱德眼尖耳聪，飞快地拿起一旁装饰用的武士盾牌向后一挡然后远远丢开。沉重的盾牌掉在地上竟然没有发出巨响，就像是融化了一样，坚硬的盾牌飞快地变成软糊状瘫在地上。盾牌被腐蚀了。
　　“有毒，是蜘蛛异种人！”史莱德说，抢到门前，将苏漠推了出去。这时候，脑后风声又响，史莱德听声辨位，回手举刀格挡，“当”的一声中与对手打了个实实在在的照面。那果然是一个蜘蛛异种人，此刻是昆虫体，它眨着巨大的复眼，挥舞着镰刀一样的节肢向史莱德攻来，史莱德与它对了几刀后，一脚踹在它肚子上，将它踢飞出去，那头苏漠却又跑了回来，将门紧紧合上。
　　“怎么？”
　　“外面也有！”
　　“操！”史莱德在心里骂了一声，推了些柜子椅子挡住门口，然后抓着苏漠的手，朝着钢琴那里跑去。
　　蜘蛛异种人摔到地上翻了个身又爬了起来，与此同时，Hero医生家的门也被一股大力洞穿，两只巨大的毛茸茸的胳膊就这么嚣张地伸了进来。
　　是猩猩！
　　“砸穿玻璃！”史莱德大声喊，挥舞着两柄短刀，冲上去与两个异种人战在一块。苏漠则抡起椅子砸向Hero医生家的落地玻璃窗，结果椅子都砸烂了，玻璃还纹丝不动。
　　“砸不掉，是防弹玻璃！”
　　“让开！”史莱德一刀削掉了蜘蛛异种人一只节肢，侧身一步让过了喷出来的脓血，一边又急转身体躲闪过猩猩异种人的擂击，跟着抬手射出了一柄短刀。短刀飞出的速度极快，“啪”的一声就在玻璃上撞出了一个应力集中点，史莱德还没来得及继续，就被那个蜘蛛异种人用力一撞，逼得让开了位置。
　　“交给我行了！”苏漠大喊。过了会，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史莱德听到背后传来“乒乓哗啦”的声音，他还以为苏漠中了埋伏，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一整片玻璃窗全碎了，高空的大风呼呼地倒灌了进来。
　　“怎么搞的……”
　　“用声波！”苏漠说，“接着怎么办？”
　　史莱德两脚离地，一脚蹬上一个异种人，借着这冲力，反向弹向窗外，就这么就着后退的去势顺路抄起苏漠的腰身，夹在腋下，向外头豪迈地坠落。
　　“啊啊啊啊啊——”苏漠哪知道史莱德这么疯狂，一路发出惨叫，声音大得史莱德差点就失手把他扔下了。
　　“别怕，没事的！”　史莱德紧紧抱住苏漠，突然从上方的窗户里有个黑团朝着他们猛然冲了下来，如同战斗机一样，两翼拉出尖锐的啸响。
　　“吸血蝙蝠！”史莱德暗暗骂了一声，一手继续夹紧苏漠，另一手艰难地抬手一放，两枚钢索从他袖中激射而出，穿破建筑墙体，牢牢钉入其中。
　　钢索发出刺耳声响，史莱德改变姿势，面朝建筑物外墙，脚底用力磕了几磕，借助摩擦力和钢索拉力，硬生生减缓了自己和苏漠两人共同坠落的速度。蝙蝠异种人算好的距离就此扑了个空，反而在经过史莱德身边的时候被他飞速地往大张的嘴里扔了个什么东西，结果在“轰”的爆炸声中，蝙蝠失去了方向，旋转着坠落下去，惹来地面上不少人抬头看向上方。
　　“看，没事了。”史莱德说着，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松开了抓住绳索的两手，稳稳落地。有些路人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发出了惊叹声，还以为这是在表演杂耍或是魔术。
　　“我们着地了，小漠，小漠？”史莱德一看，苏漠竟然吓晕过去了。
　　这人竟然这么胆小？史莱德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想明白，跟着又是大地轰鸣，一大团重物如同炮弹一样重重坠落在地上，砸起了一片烟尘，烟尘还未散去，又一团东西冲破烟雾，张牙舞爪地冲着他们扑来。
　　“阴魂不散！”认出那是刚才的猩猩带着蜘蛛跳落，史莱德背起苏漠就跑。这时可就不像在Hero家里那么拘谨了，开阔的空间，路上各种障碍物和行人都给了史莱德许多便利，他一路跑一路设置路障，动作奇快，路线诡异。
　　人们被他推来搡去，不停发出谩骂声，但在看到后头追来的异种人之后都不由得发出了尖叫声，四散逃避，很快警车的鸣笛声就在远处响了起来。
　　史莱德一面跑一面飞快地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Hero医生怎么会被异种人杀了？这些异种人的目标是苏漠吧，为什么要对他动手呢？为了“三枚禁果”？苏漠和唐锐不是朋友吗，唐锐就是异种人组织的头领，那这些异种人又是哪里来的？是军方的人吗？不，肯定不是，如果是军方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看来他真的猜对了！史莱德想，那是S国派来的行动小组！
　　史莱德背着苏漠一路疾跑，忽左忽右，忽快忽慢，没过多久，从一条小巷子的围墙上翻出，穿过公共绿地，又翻过另一堵墙，很快钻入了繁华商业街的人群之中。
　　回头看到对方没有再跟来了，史莱德才稍微松了口气。刚刚在打斗中他也受了点轻伤，此时便谨慎地进到一家百货公司里，绕了一圈，从侧门出来，然后又进到另外一家百货公司里，继续绕。一路上，史莱德使用自身的治愈能力，迅速治好了创口，然后钻进洗手间，洗掉了血迹，又到一层香水柜台偷拿了一款试用装，喷在自己和苏漠身上，杜绝了对方根据气味追寻的可能性。做完这一切后，他上到二层贩卖男装的独立空间，躲到了一丛室内盆栽后的休息椅上。
　　周围人来人往，史莱德放下刚刚被自己背在背上的苏漠，轻轻拍打他的脸孔，掐他的人中：“醒醒！快醒醒！”
　　苏漠脸色苍白，呼吸轻微，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勉强从昏睡中醒来，醒来第一个反应还是叫：“啊——”幸好史莱德及时按住了他的嘴巴，不过就这一声也惹得一旁的行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朋友身体不舒服。”史莱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把这事圆了过去。
　　“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史莱德说，伸手替苏漠顺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苏漠竟然吓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你……”
　　苏漠迷茫地看了看左右，终于明白过来，他大大喘了口气，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下次跳之前告诉我一声，我……我有恐高症。”说话的时候人还在微微颤抖。
　　史莱德愣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苏漠摆摆手，从史莱德怀里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史莱德问，有意想听听苏漠怎么说。
　　苏漠看了史莱德一眼，说：“我不知道，英叔他……死了吗？”
　　史莱德想了一下：“死了，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消失。”
　　“……哦。”苏漠过了好久才应了一声，他茫然地望着对面五光十色的柜台看了好一阵，一言不发，然后在史莱德有些坐不住了的时候，忽然立起身来。史莱德赶紧也跟着站起来，想要扶苏漠一把，结果却猛然被他甩脱了手。
　　“小漠？”
　　“别跟着我！”苏漠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厉。
　　“什么？”
　　“从今天开始，你别跟着我了。”苏漠说，表情冷静到甚至冷酷。
　　史莱德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半晌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苏漠看起来有些烦躁了，他握了握拳头，然后又松开：“其实早就应该跟你说了，那天我们俩之间发生的事我已经想过了，我没办法接受你，所以，是的，你被解雇了！”
　　“解雇？”
　　“对，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雇主，你也不再是我的管家，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苏漠说完转身就走。


第21章　
　　身为一个军人，最宝贵的品质是服从，其次是冷静，但是史莱德现在真地很想掐死苏漠！看着那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茫然没有方向一般，好几次跟人撞了险些就要摔倒，然后又险险地站住了，史莱德心里面的火就不由得越来越大。
　　史莱德发现自己在面对苏漠时总是无法做到理智和平静，苏漠可以很轻易地激怒他，击溃他多年来在高强度训练下才能做到的感情控制，他为了他迷惑、生气、嫉妒、心疼，简直是团团转，但是那个人就可以不止一次地拒绝他，让他别管，叫他走开，哪怕是在他们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之后，哪怕是在这样危险的处境下！
　　史莱德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苏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要解雇他必然是因为刚刚被异种人袭击的事。他不想让自己也遇到危险，但这恰恰是最错误的做法！史莱德不由得想到了他刚到苏漠身边的时候，为了打伤梅琳的事，两人也曾经发生过争执。
　　“我没有错，异种人原本就是为了保护主人而生的，何况你对我比主人更重要！”史莱德在心里想着，继续紧跟在苏漠身后。
　　苏